警車車頭幾乎貼到了五菱的尾燈。
    五菱借著彎道往內並線，再次拉開一米空隙。
    馬上下一個彎道，段旭腳跟輕踩刹車，隻是刹車燈亮了，並沒有真實刹車。
    腳尖繼續深踩油門，加速過了彎。
    吱——警車停了下來。
    “刺激，不愧是宏光司機，五菱也不過如此。嗬嗬！”
    警員自言自語的說著，同時目送著五菱離去，直到尾燈消失才掉頭回去。
    “記下他們車牌了嗎？”警員詢問了紅袖章。
    “沒有”
    “本來核實下身份就可以通過，兩個倔強青銅，氣人。”
    警員說完，駕車離去。
    五菱車裏的人並不這麽想，一個沒有年審的車載著一個沒有身份的外國人，他們能心虛嗎？
    段旭和拖利逃離現場，兩人沒了主意，就算有主意也沒用。因為前麵隻有一條路，隻能繼續往前開。
    再往前開，那不就回家了嗎？
    車子又停在了段家院子。
    一家人再一次商討著對策。
    雖說封控也見多了，怎麽突然來個軍事管製，和阿三幹架？香巴拉離阿三家不遠，並沒有接壤，每次都是在鄰近的藏省。
    段旭希望過幾天再走，拖利表現的非常著急，一刻也不想耽擱。
    阿三家住西邊，那要繞過香巴拉的管控區，隻能往東邊走。
    父親知道一條小路，毛坯路，可以到達香巴拉北部，再步行一段，就能到達目的。
    確實，沒什麽事情能難住齊心協力的一家人。
    又過了一個漫長的夜，清晨，五菱再次駛出大麥地。
    一個小時，五菱的一個小時，才到了毛坯路。
    剛好夠兩輛車行駛的土路。想象中一定是長滿野草，無人踏足的毛坯路，眼前這景象，至少今天還有人走。
    不，現在就有，迎麵駛來的車絡繹不絕。
    同方向的一輛也沒有。
    三輪摩托，電動車，農村最常見的那種，每走一段就能看到一輛。一家老小，坐在上麵，裝滿東西。
    這麽多人在搬家？
    這本該是一條寂寞的山路，哪來這麽多的人搬家呢？
    不，這是在逃難。這景象，隻在電視裏見過。
    一個拐彎處，右側道路塌方一角。隻夠一輛車通行。對麵已經堵了五六輛車等待通過。
    段旭探出腦袋，大聲詢問：“哎，老表，你們去哪兒？”
    “軍事管製，聽說要打戰，到親戚家避一避。”
    “和誰打戰？”
    “不知道，子彈不長眼睛，先避一避。”
    “封路沒有？”
    “就這個路沒封。”
    段旭把情況告訴了拖利，他倆很少交流，並非沉默顯得很酷，隻是不熟對方的母語。
    拖利很輕鬆，好像一切盡在掌控中，他認為前方很安全。
    段旭也這麽認為，傲來國和周邊兄弟一向關係融洽，所以不太會有大事。充其量也就是個演習什麽的。
    兩人繼續前行。
    路越走越難走，人越來越少。
    兩人來到了父親口中的道路盡頭，眼前隻有一條羊腸小道。
    車子停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兩人踏上了小路。
    深秋的香巴拉，格外的寧靜，寧靜中透著死寂。天空中沒有白雲，沒有飛鳥，草叢中沒有蟲子，沒有蟋蟀。隻有四腳踩碎枯枝敗葉的咯吱聲。
    翻過山頭，周邊最高的一個山頭。
    站在這裏鳥瞰，下方一個狹長的峽穀盆地。
    香巴拉市區，位於右側遠處盆地低窪處。
    近處，連綿起伏的牧場。
    牧草所剩無幾，剩下多半也枯黃了。
    哪怕是枯黃的牧草，牛兒們也不會嫌棄。可是，現在連一頭牛也看不見。
    聯想到一路上搬家的人群，誰還會在這裏放牛呢？
    峽穀左側被一個小山頭遮擋住了。
    ……
    新約克，現在的時間是午夜。
    國聯總部，末日危機應對特別委員會的全體成員們，坐在大屏幕前。
    會場很安靜，屏幕上隻有畫麵。
    與會者們焦急的等待著，就像等待最後的審判。
    末委會秘書做了簡短發言：
    “尊敬的各位，我相信，至今，在座的很多人並不相信，人類文明已經麵臨著生死攸關的時刻。雖然我們做了很多的努力，但是成效甚微。無論如何，都要感謝傲來國提供的現場畫麵。希望這是對人類友好的畫麵。謝謝大家。”
    今天是未知文明對人類發出通牒的最後期限。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它們將摧毀第一批城市。
    這些城市主要包括，傲來國的香巴拉，咖喱國的昌迪加爾，毛熊國的諾裏爾斯克，歐羅巴的特裏爾和布爾欽，燈塔國的霍布斯，桑巴國的哥亞尼亞，金字塔國的達克拉，，三獅國的達勒姆，澳洲的卡爾古利。
    是的，大部分人都沒有聽說過這些地名，自己國家的代表也不太確定這是否是他們國家的城市。
    上一次衝突中，傲來國，擊毀了未知文明的第一座神殿。
    末委會一些成員國認為傲來國行動魯莽。
    傲來國代表則堅持，他們是出於自衛，同時也不認為那是外星人的基地，更像一個剛被發現的上古巨石遺跡。
    所以，今天傲來國同意直播現場畫麵。
    燈塔國也同意直播，隻是現在他們處在深夜，前往霍布斯的先鋒部隊也沒有發現異常情況。
    其他國家則以技術上無法實現為由，拒絕直播。
    現場屏幕畫麵一直顯示一座石頭神廟。拍攝鏡頭離得很遠，畫麵模糊，還有些抖動。
    外行也知道，這是無人機拍攝的畫麵。
    ……
    段旭和拖利繼續往前，走了不到百米，峽穀左側一覽無餘。
    牧場連綿起伏，其間卻突兀的矗立一座建築，距離有些遠，看的不是很清楚。
    那個建築好像被一些綠色的盒子包圍著。
    段旭看了看景，接著邁步向前，拖利從後麵拉住了他。
    段旭轉身，拖利右手食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安靜的動作。
    兩人貓著腰，躲在了一片灌木叢後麵。
    拖利指了指突兀建築的方向，段旭瞪大了眼睛，仔細看了又看，還是那個模糊的建築。
    段旭拿出手機，鏡頭拉到最遠，依然是那個模糊的石頭建築。
    兩人相互看了看，朝著建築的方向悄悄移動。
    不久後來到了一個小山坳中，這裏離峽穀已經很近，能看清楚那個石頭建築，像是一座上古時期的神殿。
    峽穀裏很安靜，深秋的峽穀，連蟋蟀和知了都已經不見了蹤影，更聽不到它們的叫聲。
    然而，能感覺到，這裏有很多人，很多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也許那些眼睛也相互注視著。
    空氣凝固了，讓人呼吸都很吃力，需要使出吃奶的力。
    段旭不知道這裏會發生什麽。
    也不知道拖利為什麽要帶他到這裏。
    為什麽不早點回家。
    一陣嗡嗡聲在山穀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