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對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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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大哥的話,賀蘭誠臉色一白,趕緊擺手解釋,“我沒有看不起嫂子!嫂子那麽厲害,我怎麽會看不起她呢?我隻是……隻是不想姐姐出去拋頭露麵。”
    說完,他為難地看向賀婉月,但也隻敢瞥一眼,接著就垂下了頭。
    盡管他沒有說太多,但賀婉月與賀連均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因為當年的事,婉月為了保護阿誠,身子傷了根基,便是多有走動都會喘不過氣來,更別說還要去街上做生意了。
    隻不過方才在嫂子麵前,他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聽到這解釋,賀連均的臉色才好些許。
    他道:“我知道你擔心婉月,但要不要出去做生意是婉約自己的事,你得聽她的。就像你嫂嫂雖然是我的娘子,但我從來沒有幹預過她。”
    賀蘭誠聽著大哥的解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再看賀婉月,就沒有繼續阻止她了。
    不過賀蘭誠也有自己的小堅持,“既然二姐要去做生意,那我就陪她一起吧。反正我現在還沒有去書院,有的是時間。”
    “你願意陪我,我再樂意不過。”賀婉月溫柔道,“隻是那鋪子裏多是女子,你能應付得來嗎?”
    賀蘭誠雖然隻有七八歲,但是人小鬼大,天天吵嚷著最煩與女人打交道,若不是虞青枝的出現改變了他的偏見,他這話恐怕還像當初一樣嫌棄除了他二姐以外的所有女子。
    果不其然,想到那樣的場麵,賀蘭誠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他搓了搓手上的雞皮疙瘩,道:“我就收個繡品,應當沒什麽吧?”
    畢竟和姐姐的身體比起來,他還是寧願忍受和那些女人打交道。
    “既然你已經做好了決定,那我可就要去跟嫂嫂說了,到時候可不許反悔。”賀婉月最後問他。
    “你說吧,我絕對不反悔!”賀蘭誠拍著胸脯,男子漢似的保證道。
    全家唯一一個反對的人也改變了立場,給賀婉月開繡莊的事就這麽定下了。
    於是打第二天起,虞青枝就把沉水香鋪交給二妮,自己上午帶著賀蘭誠在店裏學做賬,下午就出去看供香香鋪的裝修,尋找合適開繡莊的鋪子。
    二妮知道這事,興奮不已,問道:“青枝姐,要不要我提前同姑娘們打聲招呼,讓她們先把繡品送到你這兒來?”
    虞青枝這些天忙得腳下打轉,真把這一茬給忘了。
    “瞧我這腦子,我就沒想起來這茬呢!那就勞煩你幫我說一聲,讓他們不想把繡品送到別人手裏的,都送到我這兒來,隻要有合適的我一定收下。”虞青枝笑著握住她的手,把這件事交給她。
    二妮也沒讓虞青枝失望,不過兩天的功夫,就有不少人找到沉水香鋪,詢問是不是他們要收繡品。
    這動靜鬧得不小,就連香鋪店裏的客人都知道虞青枝打算重新開家繡莊。
    這不明顯就是和周家繡坊作對嗎?
    一時間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時不時就往兩邊鋪子裏跑,想要打聽出一手八卦來。
    可虞青枝嘴比誰都嚴,從她口中問不出消息,二妮也被虞青枝提前叮囑過,不許把自家的事往外說,這些人就隻能去隔壁打聽。
    眼見自家繡坊湧進來這麽多客人,周娘子一開始樂得合不攏嘴。
    可是瞧了半天,這些人卻隻問問題不買東西,她頓時明白這些人來這的目的,氣的她站在沉水香鋪門口,指著店門大罵一通,反被二妮拿著掃帚攆回來。
    狼狽不堪的周娘子翻身坐在自家台階上,額角的頭發都被二妮手裏的掃帚打散,垂落在耳邊,好不難看。
    “姓虞的,你給我等著!你敢壞我的生意,你這生意也別想做了!”
    周娘子指著虞青枝的店鋪罵了最後一句,然後便氣衝衝回家去了。
    沒了好戲看,大夥也就沒心思待在周家繡坊,眨眼間,繡坊裏空無一人,隻剩下夥計麵麵相覷,可謂冷清至極。
    不過他們知道,第二天那些客人還是會過來看熱鬧的。
    可是等第二天那些客人來到周家繡坊,卻赫然發覺周家繡坊和沉水香鋪之間,不知何時竟隔了一堵木板牆!
    看著上頭還沒抹平的木屑,眾人這才意識到,這堵牆是周娘子連夜讓人弄出來的,為的就是不讓客人從她這邊去沉水香鋪!
    周娘子得意洋洋地看著那堵牆,隔著牆對虞青枝罵道:“小蹄子,我看這下你怎麽做生意!老娘給你臉,你不要,你以後也別想再從我這要臉了!大不了大家都別做生意,我看你那窮鬼賀家還能撐多久!”
    她掐著腰在牆邊,氣勢十足地開罵,殊不知身後那些看到她這副潑婦罵街架勢的客人也紛紛縮著腦袋離開了。
    誰知道下一次惹著她的會不會是自己?他們是來買東西的,不是來受罪的。
    而一牆之隔的沉水香鋪裏,客人雖然也少了許多,但虞青枝卻並未像周娘子那樣開罵,臉上依舊帶著親近恬淡的笑容,讓人有種賓至如歸的溫馨感。
    趁著店裏沒客人,二妮湊到虞青枝身邊問道,“青枝姐,咱們客人少這麽多你不難過嗎?”
    “當然難過了。”虞青枝滿臉笑意地說著難過,最後甚至咬牙切齒還不忘掛著笑容,“我要是早知道她會這麽發瘋,肯定把鋪子買在她前麵!”
    “那你還笑得這麽開心?”二妮越發不懂了。
    “你不懂,越是這個時候我們就越要笑得開心。”虞青枝眯起眼睛,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看上去十分真誠。
    這時有客人過來結賬,虞青枝掛著笑容,找了銅板,聲音依舊甜美,“下個月鋪子裏會有新的香丸,歡迎下次再來哦!”
    那客人見狀忍不住感歎道:“虞掌櫃果然是做大事的,這時候你還能笑得出來,真是好魄力!”
    “我心裏也難過,但我知道這些事情都是別人的錯,不該把怒火牽扯到你們身上。你們進店鋪是買東西的,當然要收到最好的服務。”
    虞青枝把現代的服務完美應用到古代店鋪裏來,一番話說的那些客人感歎至極,再想起周娘子和虞青枝的時候,高下立見。
    等那些客人走掉,二妮才滿臉震驚的看著虞青枝,簡直目瞪口呆。
    她沒想到青枝姐竟然能用這種方式反敗為勝,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在虞青枝的帶領下,二妮也逐漸恢複心境,不再糾結於周娘子的那堵牆。
    於是一時間,除了周娘子和虞青枝之間的矛盾人盡皆知外,沉水香鋪極好的服務態度也在鎮子上傳開,有不少人甚至並不過來買香,隻是單純的為了見識這種服務前來。
    ——當然,既然進了這家店,虞青枝就不會讓他們空手出去,離開時,每個人手裏或多或少都拿上了一些東西。
    所有人都沒想到,在周娘子立了那堵牆,擋住了虞青枝店鋪的客源後,她竟然賺的比以前還多!
    而虞青枝打算用這筆銀子把自家香鋪臨河的隔壁店鋪盤下來,用來給賀婉月做繡莊。
    那家店鋪並不是朱天賜的,在虞青枝盤下來之前,店鋪原本是賣糖水的,隻可惜鎮子上愛吃糖水的人越來越少,掌櫃做不下去就隻好退租。
    掌櫃退租那日,正遇上虞青枝來隔壁串門,店鋪的東家一眼就認出了虞青枝,興奮地走上去和她打招呼。
    “這不是虞掌櫃嗎?真是久仰!”那店鋪的東家是個麵色和藹的胖子,天生一張笑臉,說話時帶著幾分笑意,讓人如沐春風。
    虞青枝見狀不禁感歎道,就算是現代人做整容手術割出來的微笑唇都沒有這人看上去這般自然!
    她同樣笑著迎過去,“您就是這家店鋪的東家吧?今日是過來收租金的?”
    “哪裏呀?原來的掌櫃做不下去,我是來給他退租金的。”
    說吧,那名東家自我介紹一番,虞青枝才知道他姓方,開糖水鋪的老者姓胡,名字也極其福氣,叫胡祿。
    虞青枝一聽這名字就誇讚了一句,“胡掌櫃真是好名字!有這名字,您到哪做生意都不擔心了。”
    聽她這麽說,胡祿的臉上並沒有多少笑容,唉聲歎氣道:“要是真能借您吉言就好了。”
    方老板也是個敞亮人,見虞青枝性情大,方便催胡祿道:“你要是像虞掌櫃這樣會做生意,也就不愁沒有客人了?虞掌櫃這麽久,你還趕緊不端碗糖水給她嚐嚐?”
    胡祿這才反應過來,連連陪笑,“你瞧我這嘴,就是沒有方老板和虞掌櫃會說話。糖水是今天現做的,虞掌櫃要是不嫌棄,不妨嚐一嚐,再帶幾碗回去也使得。”
    他這麽熱情,虞青枝不好拒絕,便拿過他遞過來的碗,裏頭放著他熬好的糖水。
    這糖水是用蜜糖化開的,裏頭還有煮好的山楂、銀杏果之類的果子。
    隻不過山楂和銀杏似乎煮過頭了,顏色瞧著並不鮮亮。
    虞青枝一看就知道他功夫不到家,試著嚐了一口,果不其然,蜜糖太甜,山楂又太酸,銀杏果還帶著點苦味。
    而且銀杏果子有毒,大人都得少吃,更別說孩子了,他一碗裏就放了三四個銀杏果子,旁人哪裏會買?
    可這都是虞青枝自己的想法,這胡掌櫃畢竟做了這麽多年的糖水,虞青枝也不好貿然提意見。
    但方老板是個眼尖的,一眼就瞧出虞青枝有話要說,於是給胡掌櫃使了個眼色,等胡掌櫃離開後,他自己率先開口,道:“不滿虞掌櫃,我也吃過胡掌櫃的糖水,興許是我年紀大了,吃不得太甜的東西,總覺得這糖水黏黏糊糊的。”
    “唔……或許是個人有個人的胃口吧。”虞青枝應付一句,並沒有繼續往下說。
    她哪裏會看不出來方老板的意思,這是想讓自己指點胡祿呢。
    可是朱天賜買她的菜譜還花了一百兩銀子,她倒也沒好心到免費指點一個陌生人,誰知道是不是養虎為患?
    方掌櫃也看出了她的猶豫,當即拍板,“虞掌櫃,聽說您最近在找鋪子,隻要您願意指點胡掌櫃一番,這間鋪子我以最低的價租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