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狗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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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青枝看見王捕快在縣令耳邊嘀嘀咕咕,就知道這兩人沒憋好話。
    因此,見縣令前講話後擺手,她也沒有多驚訝,隻是冷笑一聲,問道:“大人方才答應過陸山長,在他回來之前不會升堂,大人現在又是在做什麽?”
    縣令被她堵得沒話可說,越發惱羞成怒,“公堂之上,本縣令說了算!沒有你說話的份!來人,給我打,打到她招為止!”
    “我看誰敢!”虞青枝一聲嗬斥,側身站在公堂之上,銳利的目光直勾勾盯著縣令,“無憑無據,你們憑什麽動刑?我朝哪條律例允許朝廷官員屈打成招?”
    縣令被她懟得啞口無言,絞盡腦汁才想出一個罪名來,“你、你藐視公堂,本官打你何錯之有?”
    虞青枝冷笑連連:“那大人無故動刑,又有誰來懲治?”
    此言一出,衙門外頭圍觀的人紛紛拍手叫好,站在人群後麵膽子大的甚至還衝著衙門吹起口哨來,氣得縣令吹胡子瞪眼,恨不能把這些刁民一個個都抓起來。
    王捕快眼珠子一動,當即指著虞青枝道:“你煽動那些百姓,意欲何為?大人明察秋毫,難道你要誣陷朝廷命官?”
    又開始扣帽子了!
    虞青枝已經懶得與這些人說話,甩給王捕快一記鄙夷的眼神,便再也沒有看他一眼。
    她低頭擺弄陸晉元帶來的書包,小心翼翼地在上麵尋找紅花蹤跡,卻發現紅花是落在書包裏頭的。
    因為古代沒有拉鏈,所以當初他特意把雙肩包做成了褡褳式,隻要把雙肩包靠近背帶較長的一麵翻到前麵來,再扣上扣子,就不可能有東西掉進包裏。
    而她畫完設計圖,婉月做好這隻雙肩包後,他們兩人一同把這隻包漿洗一遍,還用上了她特意在係統商城花了一百個積分兌換的香皂,不可能還有紅花殘留。
    所以這書包裏的紅花肯定是有人偷偷放進去的。
    想到這結果,虞青枝心裏已經有了懷疑。
    她正要開口解釋,突然被兩個衙差按倒在地,耳邊傳來縣令的聲音。
    “大大犯婦敢藐視公堂,意欲毀壞證物,給本官拉下去,重重地打打二十大板!”
    可這邊縣令的話音才落,門外就傳來一道威嚴渾厚的聲音。
    “依據我朝律例,凡無證據,官府召喚,百姓可不到場。敢問大人可有我夫人謀害陸夫人的證據?”
    聽到賀連均的聲音,虞青枝緊繃的心終於鬆下來。
    她轉身望去,眼底滿是欣喜,晴天白日下夜如同夜星一般,耀眼奪目。
    賀連均隻看了一眼,差點沒挪開視線。
    倒是虞青枝很快把視線放到賀連均身後的人身上。
    不過她沒問這人是誰,既然賀連均已經出現,定然有他的計劃,自己還是不要插手為好。
    果不其然,賀連均帶人來到公堂上,張口便問道:“縣令大人為何要親自受理此案?”
    此言一出,虞青枝愣了,不知道這是什麽問法。
    但很快,她便明白賀連均的意思。
    這個案子裏沒有死者,隻有陸夫人這個傷員,按照古代律法,這種案子通常是交給縣丞或是主簿來處理,根本無需縣令親自出麵。
    虞青枝不熟悉這個朝代的律法,自然想不到這一點。
    可是……
    她站在賀連均後側,望著擋在自己麵前的男人,心裏頭閃過一絲不解。
    賀連均真的隻是普通的殺豬匠嗎?
    縣令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半天才憋出個有由頭:“既然有人報官,本官自然要審理。本官親自出麵是為了表示對陸山長的敬重,你有不服?”
    賀連均倒是給他遞了個台階。
    “大人之所以親自省裏,想必是有人給大人吹了耳旁風吧?既然如此,草民這裏還有一件案子,想必大人也願意審理。”
    他說著往右邊側了半步,靠近虞青枝,把自己身邊的健碩男子露出來。
    “此人是朱家家仆,曾親眼見到李嬸跟蹤我夫人虞青枝,還見到李嬸去藥鋪買紅花,我懷疑此人與大人眼下所審的案子有關,還請大人明察。”
    一聽到李嬸,王捕快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
    突然,賀連均盯著他道:“李嬸的女兒是王捕快的妾室,敢問王捕快針對我夫人,是否與此事有關?”
    “沒有,我隻是按規矩辦事!”王捕快哪裏能認?梗著脖子搖頭否認。
    可賀連均冷笑一聲,“是嗎?那方才你為何要慫恿大人對我夫人動刑?”
    縣令立刻把王捕快推出來,一拍驚堂木,清了清嗓子,大聲道:“肅靜!公堂之上,豈容爾等胡鬧?既然你說這人曾見過李嬸買紅花,還不快細細道來?”
    虞青枝也看見賀連均身邊的男人。
    從賀連均說他是朱家家仆開始,虞青枝就知道這人竟然是賀連均早就安排好的。
    這位家仆的證詞,從頭至尾格外清晰,也不知道賀連均是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李嬸的。
    “約摸十日之前,草民看見李嬸在保和堂買了紅花,然後便去了周家繡坊。”
    一提起周家繡坊,縣衙內外的人皆想起了周娘子和虞青枝之間的齟齬。
    那扇門門到現在還在巷子裏呢,眾人想忘都難。
    可還有一件事是這些人不知道的。
    那就是當初來報案的並非是陸晉元,而是周娘子,就連那方手帕都被她帶過來了。
    縣令當即下令,“將嫌犯周氏帶上公堂,再去將嫌犯李氏、保和堂掌櫃傳喚來。”
    官差還沒離開,陸晉元就滿臉平靜的回到公堂上,走到虞青枝麵前衝她行了一禮。
    “多謝賀夫人贈藥之恩!”
    “陸夫人沒事了?”虞青枝欣喜地問道。
    “已無大礙。”陸晉元感激地點頭,接著麵露愧色,“既然賀夫人願意贈藥丸,在下相信賀夫人並非凶手。隻是還要委屈賀夫人在此,好為你洗清冤屈。”
    “陸山長不必介懷,我也想知道是誰在背後算計賀家。”說著虞青枝淩厲的目光投向縣令,看得縣令不自覺地抖了抖烏紗帽。
    周娘子帶著那塊沾有紅花的手帕上公堂,絲毫不怕,反而將手帕呈上去,道:“這就是陸夫人在賀記繡莊裏買的手帕,大夫證實此上的確有紅花。”
    虞青枝遠遠看了一眼手帕,看見上頭紅彤彤的石榴,突然想起那天陸夫人買下這手帕時,文金寶也在場。
    她不知道這件事和陸夫人中紅花有沒有關係,但還是說出來。
    周娘子一聽到她扯上自己的兒子就急眼了,叉腰指著她道:“我兒子去賀記繡莊是為了買雙肩包,你連個孩子都誣陷,虞青枝,你還是人嗎?”
    “你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敢利用,我又有什麽不敢的?”虞青枝冷笑。
    她這般假仁假義的模樣,更讓虞青枝確定此事與文金寶脫不開關係。
    於是她轉頭對縣令道:“懇請縣令大人將文金寶、賀婉月都叫來,當日她們親眼看見文金寶將我推倒在地,絕無半句虛言。”
    一定要抓自己兒子,周娘子頓時不樂意了。
    可她再怎麽折騰也沒用,畢竟連身子虛弱的賀婉月都要上公堂,她那胖如小山的兒子又算什麽?
    賀婉月一來,就看見了放在周娘子麵前的那方繡帕,再結合方才一路上打聽到的消息,她猜測就是這方繡帕導致陸夫人險些滑胎。
    但等她湊近看了兩眼後,便發覺不對勁。
    “婉月,怎麽了?”見她臉色不對,虞青枝湊過去問道。
    “這不是陸夫人買的那方帕子!”賀婉月說完,指著石榴籽的紅色絲線,“這幅石榴的確是我繡的,但是這裏的石榴籽顏色淺,是因為前些年家裏貧困沒錢買繡線,隻能用這些退了色的絲線來繡。而陸夫人買走的那一方帕子是用上好的鮮亮紅色絲線,極具光澤度,絕不是這個樣子!”
    聽到賀婉月的話,周娘子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縣令聞言也拍了下驚堂木,高聲質問道:“嫌犯周氏,你可還有話說?”
    “大人冤枉啊!民婦什麽都沒做,隻不過是幫陸夫人報了個官,怎麽就成民婦的過錯了?”周氏哭天搶地,摟著自己的兒子哭作一團。
    “冤枉?”賀連均聞言,冷聲道,“別著急,等一會兒李嬸過來,就知道你是不是冤枉的了。”
    周娘子來得遲,壓根不知道縣令大人還讓人把李嬸帶過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李嬸已經被帶到公堂上,與她一同被帶來的,還有保和堂的掌櫃。
    掌櫃是個老實人,一看到縣令大人就突突突全說出來了,證明李嬸果然去買過紅花,還少付了三個銅板,因此掌櫃印象深刻。
    事已至此,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縣令沒想到,抓了一圈人,最後竟然還是靠虞青枝和賀連均破的案!
    他將怒火全撒在驚堂木上,狠狠一拍,“犯婦李氏,犯婦周氏,人證物證俱在,你們還有什麽好狡辯的?究竟誰是主謀誰是從犯,還不速速道來!”
    縣令話音剛落,李嬸就指著周娘子道:“大人明察,她是主謀!是她嫉妒沉水香鋪的生意,又得知賀家小子要去上山書院,才指使民婦購買紅花,要陷害虞青枝!”
    “你放屁,老娘跟你拚了!要不是你從中挑撥老娘能幹這種事?那紅花還是你買的呢!”周娘子也不是個吃素的,聽到李嬸把所有事情推到自己頭上,頓時暴走,上去就拽李嬸的頭發。
    文金寶一開始被周娘子護在懷裏,這會兒聽到紅花,疑惑問道:“娘,你不是讓我把紅花放到賀蘭誠的雙肩包裏嗎?為什麽還會有紅花?”
    此話一出,直接把賀蘭誠的嫌疑洗清,也將整件事連了起來。
    縣令嗬斥道:“把周氏押下去,聽候發落!”
    周娘子高聲喊道:“我看誰敢動我,我上頭有人!那可是京城的大官,說出來嚇死你們!”
    “哦,是嗎?”一直站在人群中的朱天賜眼神冰冷,走上前來,“京城竟然還有我不認識的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