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偶遇:年貨大集上黎簫解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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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蒔盯著手機,這是定製之前必做的功課,怎麽就豪放了?
“凱。”
明昭陽自然知道她的用意,可是對著一個社恐,聯想到黎簫交代的任務,就很頭痛。他語音輸入:“集美,多打幾個字,就這麽難嗎?比如,你對這個角色有什麽看法,怎麽實現它,說出來我也漲漲姿勢。”
聽到聲音,花蒔眼前便浮現出了明昭陽欠扁的臉孔。她戳著屏幕,打字:“你不說,我按照笙笙的標準做了。”
笙笙是花蒔的第一麻豆。她的每一件作品,都想先給笙笙穿。
明昭陽捧心,小社恐不說則已,一說話噎死人。他乖乖報上三圍,又輸入:“集美,春節怎麽過呀?”
今年的春節不早不晚,除夕那天是7號,還有十幾天。
年啊,是一家團圓的日子。
花蒔恍惚了,抱著手機凝視窗外。
“花蒔,怎麽了?”竺笙繞了過來,看著花蒔發呆的臉。
花蒔淡笑,“笙笙,你們這,怎麽過年?都準備,什麽年貨?”
竺笙就著桌旁坐下,以手支著腮,記憶也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年貨呢,我們都趕場去買。趕場就是趕大集,一般二五八號都有;除了春聯年畫,香腸、臘肉、黃粑、糍粑、廟沱柑兒,都是要買的。”
“廟沱柑兒是什麽?”錦城筒子樓裏長大的花蒔不曉得。
竺笙舔了下紅潤嘴唇,光說說,就想吃了。“就是,我們這邊將柑、橙、橘都叫柑。赤水養人嘛,這邊的柑兒清甜多汁。吃了柑子,這年味就拉滿了。”
“那,你們不買豬肉嗎?”花蒔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我們這兒有習俗,臘月裏都要殺年豬。每家殺了豬,都要熬成年豬湯,擺十幾桌請大夥吃飯。豬肉從鄉鄰那就解決了,都是最新鮮的。”
正說著,門開了,黎簫從外麵進來,搓了搓手。“這個時候誰要給我一碗熱騰騰的年豬湯,我就和他回家過年了。”
竺笙忍不住捂嘴笑,桃花瓣眼笑彎彎,“誰願意領你回家啊?平白多一副碗筷,什麽活都不會幹!”
黎簫指著自己的臉,內心並沒有一萬點打擊,“帶回家當女婿總行吧,要求也不高,年豬湯就好了,多有麵子。”
“自戀!”竺笙白了他一眼,“黎簫,你幾號回帝都啊?”
“笙笙,你能收留我嗎?帝都一到春節,幾乎變成空城,沒什麽好玩的。我想感受一下赤水的年。”
他剛剛還說要當女婿,轉瞬就讓竺笙收留。套路深深的。
倒是花蒔舉起了小手,“我……我也想,在這過年。”
二十幾年人生,她在那個家,沒有得到過一絲溫暖。花蒔有時甚至想,自己是不是被抱養的。
竺笙拉著花蒔的手,“你想就可以留下來,正好有人陪我。黎簫,抓緊買票。”
聊了幾句過年話,黎簫拍拍手,言歸正傳,“我剛得消息,有好的也有壞的,想先聽哪個?”
竺笙:“好。”
她樂天知命。
花蒔:“壞。”
她喜歡先苦後甜,像吃甘蔗一樣。
黎簫豎起一根手指,“第一個好消息,竺笙當選赤水旅遊形象大使。笙笙,保密工作做得不錯嘛!”
這語氣,就有點酸溜溜的。
“我也是今天才收到通知的,這不,來和你們報喜了嗎?”竺笙解釋。
“好棒,笙笙!”花蒔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黎簫接下來拿出手機,打開郵件。現在,外部合作的景區、項目,還是會通過竺籬笙簫工作室的官方郵箱發送資料。
“第二個好消息,就是年後二三月,我們除了要拍攝赤水文旅大片,還將迎來好幾場表演。黔貴兩場,還有桂省漓江一場,滇省的瀘沽湖和撫仙湖兩場。竺籬笙簫的品牌,將正式走出赤水,走向西南。”
黎簫的手掌高舉過了頭頂,功夫不負有心人,這一刻無疑是值得振奮的。
“不光如此,還有一場世界級的表演。古都長安四月初將舉辦絲路國際高峰論壇,推動一帶一路進程,盛況空前,全球直播。在論壇的開幕式上,就有竺笙的獻舞。地點,大唐不夜城湖麵;舞種,主辦方也明確了,敦煌飛天。”
長安,作為絲綢之路的起點,跳飛天舞是非常契合的。
於是,竺笙和花蒔又擁抱在了一起,又蹦又跳,慶祝即將到來的偉大時刻。
“信笙笙!”得永生,這已經成了花蒔的口頭禪。
“這是我們每個人努力的結晶啊。花蒔,謝謝你的加入。”那一刻,有淚水縈繞竺笙的眼瞳。半年的努力,竺籬笙簫走出了自己的路。
黎簫張開手臂,他也想要一個抱抱,可是竺笙走到他麵前,隻有語言沒有肢體語言。“黎簫,幹得漂亮。”
算了,管那麽多幹什麽。
黎簫主動抱住了竺笙。竺笙不適應,想掙脫,他偏不許。附在她耳邊,撒嬌男人要好命。“笙笙,你不能太偏心,厚此薄彼,我要和花蒔一樣的待遇。乖,別動,就抱一會。”
呼吸就在耳畔,滾燙。
竺笙果然一動不敢動。
“不好的消息是什麽?”花蒔問。
黎簫戀戀不舍鬆開了竺笙,“三月份,還有席酒的產品發布會。所以接下來,大家會處於一直奔波的狀態,非常、非常辛苦。”
“這天下之事,哪有不辛苦的!”竺笙想到奶奶常說的話。“隻要是自己喜歡做的,苦點累點也值得啊。”
一月二十號,是北方的小年。
黎簫開著車,載著竺笙、竺奶奶、花蒔去複興鎮趕大集。
此時的集市,呈現一片紅紅火火的喜慶氣象。
街道兩旁,商戶們擺了密密麻麻的攤鋪,春聯、福字、年畫、掛畫都集中一起;豬羊牛臘肉魚蝦的一個區域,幹果蜜餞的排成排,少量賣新衣新鞋的。
竺笙緊跟在奶奶後麵,看著奶奶挑挑揀揀,選一樣,她就付一樣的錢。
奶奶眼睛裏都是笑,臉上的山川便也更生動幾分,和黎簫、花蒔介紹,“笙笙小時候,一到快過年,就嚷著買新衣服。人小腿短篇偏偏跑得和兔子似地,我就跟在後麵付錢。現在啊,倒是顛倒過來了。”
“奶奶,笙笙孝順,您該開心才是。”黎簫接話。
竺奶奶眨眨略微渾濁的眼,想起了元旦自己迷路的那一夜,將自己送回來的男人。他也自稱是笙笙的朋友,可對她這個初次見麵老婆子,尊重、關懷溢於言表。
竺奶奶就懂了。
若說黎簫和席玖,好像哪個做孫女婿都不錯。竺奶奶一時間,竟有些自責,這個想法太對不住小黎了。
“奶奶,小心。”黎簫見她神色恍惚,攙住了她。
“你們年輕人,去前麵看自己喜歡的吧,笙笙陪著我就行了。”
黎簫偷瞄竺笙,笙笙陪奶奶,他也願意陪笙笙啊。
前麵的小攤處,飄來香氣撲鼻。金黃的豆腐和紅薯條攤在烤架上,最樸實的食物卻吸引了不少人駐足。有人索性拿著紙碗,就地解決。
“好香啊!”花蒔鼻翼翕動。
竺笙指著那紅薯條,“這是丙安古鎮那的特色,丙安自古就是川鹽入黔的要道。這個爬海夾,被稱為最具丙安煙火氣的食物,我一口氣能吃三小碗。試一試?”
“好啊好啊!”花蒔躍躍欲試。
“笙笙是個小饕餮!”黎簫說道。一次三碗,可不是正經吃貨?
竺笙一邊排隊,一邊反駁他,“人世間的事,不過一頓頓美食。誰說的來著,食物裏有人情激蕩,食物裏有地久天長。再忙碌也不要錯過這煙火美味,胃順當了,生活的一切也都會越來越好。”
說的好有道理。
很快排到了,幾個人就坐在小攤邊吃。
黎簫速度最快,他也吃了三小碗。女孩子吃的優雅。
擦了擦嘴角的油花,那種滿足的幸福感,油然升起。
忽然十幾米的前方,圍了不少人,似乎發生了爭執。黎簫來了八卦的興致,指指那邊,“我過去看看。”
竺笙扯了下他的袖子,叮囑“注意安全。”
黎簫得意地想吹口哨,他的姑娘在關心他。“放心,我人高馬大的。”他邁著大步,擠進了人群。
發生爭執的是攤販和一個五十多歲的滄桑大叔。大叔要買望雲峰臘味,稱好了重量,準備付款時發現錢包丟了。
“大哥你不是逗我玩吧?現在誰不是手機付款,哪還有用現金的。手機沒丟就能付。”攤主質問。
大叔很窘迫,臉漲得通紅,一手提著年貨,另一手翻著兜,就在跟前找,“大兄弟,我真的帶了錢,不知道掉落哪裏了。老板給發了過年紅包,怎麽不見了。”
攤主揮揮手,覺得很晦氣,“算我倒黴,東西放下你走吧。”
周圍圍了不少人,看熱鬧。大叔衝著人群詢問,“有人撿到我錢包了嗎?”
圍觀群眾很同情,“叔啊,大過年的,還是要防著點小偷。不過估計這陣,早就跑了。”
大叔訕訕地放下臘味,“你這幾點打烊啊,我回去找找。我閨女愛吃臘肉,望雲峰的最好,等會我還要回來買的。”
黎簫望著大叔風塵仆仆的臉,個子不高,鬢邊生白發,心中不是滋味。
有一些上了年紀的人,常年在外打工,辛辛苦苦攢點錢。可是不會用手機買票,能回趟家都不容易。也不會支付,隻好裝著笨重的現金。這錢一丟,年也不好過了。
而且大叔還是為了女兒買。
“大叔,等等。”黎簫走上前,拿起剛剛大叔放下的那串臘肉,調出微信支付頁麵,“多少錢?”
“九十八。”攤主答。
黎簫掃碼,付了錢,將臘肉遞給了大叔。“大叔,丟了多少錢?”
大叔沒好意思接,手背在後麵,“不算多,丟了兩百多,一部分買了年貨。小夥子,我不能要你的東西。”
黎簫的手,就那麽僵在半空中。“真是巧了,我認識個女孩子,也喜歡吃臘肉,尤其愛吃筒筒筍炒臘肉。所以大叔,咱們這算有緣,你也有女兒。拿著吧。要麽我一直舉著,手都酸了。”
大叔卻之不恭,接了過來。“我留你個號碼吧,回頭讓我閨女給你轉賬。”
“不用,”黎簫大手一揮,又從錢包裏取出了一百元,他有給人小費的習慣,雖然在赤水這種小地方,多半用不到。“大叔,回家就開開心心的,別讓丟錢壞了心情。”
“已經拿了你的臘肉,還怎能……”大叔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黎簫甩甩額前頭發,“我正在追求愛吃臘肉的姑娘,大叔你可以保佑我,早點追到她。當我發的紅包。”
他把錢塞到了大叔手裏,趁著他錯愕之際,回到了賣爬海夾的地方。
大叔將錢塞進裏懷兜裏,珍而重之。都說這個時代,人心不古。路上遇見老人摔倒不敢扶,丟了錢包人家以為是詐騙,看,他不是遇見了好人嗎?這小夥子,真不錯。
年紀……也不錯。
他整理了下年貨,向著客運站的方向走去。
黎簫回到攤位,哼著小曲。
“發生了什麽事,看起來你好像很開心。”竺笙問。
“說出來你肯定要表揚我,不過我今天決定,深藏功與名。”黎簫賣了個關子。
竺奶奶看黎簫和自家孫女,真是有愛啊。
竺笙又補了些年貨,將後備箱裝得滿滿當當,一行人滿載而歸。
當車子停在竺笙家門口時,很有苦力自覺的黎簫,麻溜地卸載年貨。忽然,他發現竺笙不動了,目光呆呆的。
“你總算回來了。”竺奶奶嗚咽著聲音說。
黎簫順著祖孫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大包小包整理袋,看起來五十歲左右,鬢邊生白發的大叔。
og。
天下怎麽有那麽巧合的事?
他做好事不留名幫助的對象,怎麽出現在竺笙家?
竺春河徑直走到了黎簫跟前,板著臉,聲音冷冰冰,“笙笙,還錢,兩百塊!”
小夥子是真不錯,年紀也不錯。
可如果小夥子惦記的是他閨女,那麽對不住了,不能忍受。
自古以來,老丈人和姑爺,天生是仇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