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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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雪淵和戚祝融皆是回頭看,隻見那女子端著款款的步子,走到白暮塵身前,欠了欠身子,道:“我是九域十四州城主的女兒慕容瑤,今日來此是想找瓊王樓意,請問你們誰能把他叫出來?”
慕容嫣是九域城主的女兒,也就是如假包換的公主殿下,而樓意是城主兄弟慶王之子,他們從小長大,在世人眼裏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這位公主殿下突然駕到,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陸雪淵和戚祝融皆是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戚祝融準備搶先回答:“他不是已經下山去了嗎?”話說道一半,就被陸雪淵捂住了嘴巴。
於是從他口中的話便成了:“他不是已經下山…嗚嗚。”
陸雪淵鬆開手,將手掌沾染的口水順勢往他身上一抹,道:“瓊王確實下山,此刻還未歸來,公主殿下不如先回府去,等他回來我們再通知他,也不遲。”
戚祝融知曉事情可能沒他想的那般簡單,在一旁連忙附和道:“是啊是啊。”
“不急。”慕容瑤看著急於讓她打道回府的二人,卻並不領情,“我好不容易出府一回,不見到樓意哥哥,我是不會走的!”
白暮塵則是置若罔聞地站在一旁,看著他們自己惹出來的簍子,自己收屍。但還是礙於有外人在場,顧及他們二人和和塵派的顏麵,不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讓他們起來了。
陸雪淵揉著酸困的腿,偷偷瞄向白暮塵的臉,見他並不像剛才一樣生氣,趕緊小跑著上前獻上殷勤。
“師尊,坐。”
“師尊,渴不渴?”
白暮塵饒是生氣,卻也不好發作,隻能幹瞪著試圖用這種便宜計量打動他的陸雪淵,看著她親手送上的茶,無奈的嚐了一口。
而戚祝融則是肩負起自己身為大師兄的責任,命令弟子好好招待這位突然降臨的貴客。
“慕容公主今日來此,我們沒有準備,不知道這裏的茶水,點心,合不合胃口,哈哈。”
“你不用一驚一乍,我隻是來找樓意哥哥,我也不餓,這些東西我現在還不想吃!”慕容瑤看著小心翼翼端著茶點,如履薄冰的戚祝融,嫌棄的看了一眼,並未有吃一口他手中東西的打算。
還是門外的一個黑衣服的侍從走進,從戚祝融手中接過糕點,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欠著身子,恭敬道:“公主殿下,城主吩咐了,隻準您出宮三日,三日後便要隨奴才回府。”
慕容瑤似乎無動於衷,輕輕暼了眼方才說話的侍從,極不情願的回答:“知道了!我說過見了樓意哥哥我就會走,你們先下山去吧,這裏用不著你們伺候!”
“這……”那位老者侍從似乎不知如何是好,抬頭去見戚祝融。
隻見戚祝融不愧是青崖山大師兄,非常豪邁且認真的對他道:“您請放心,我們一定會照顧好公主的!”這才打發那幾名侍從匆匆下山去了。
一時間,和塵殿竟然鴉雀無聲,死一般的沉寂,幾人麵麵相覷,誰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白暮塵本來是想要借機讓陸雪淵漲些記性的,卻被突然駕到的公主打亂了全局,眼下天也黑了,他無心應付外人,於是對那公主說:“姑娘遠道而來,想必舟車勞頓,不如早些歇息,修整好身體再見故人。”
白暮塵人如其聲,如山間茉莉,清冷出塵,他一開口,方才還誰也愛搭不理的公主竟難得的開懷起來,“你是誰?長的可真好看!”
陸雪淵聽她這般口無遮攔,張口就稱讚師尊好看,雖然這是事實,可天下這般想什麽便說什麽的女子可不多,看來這位公主過的倒是極稱心如意,連說起話來也毫無顧忌。
“在下是和塵派的師尊,白暮塵。若無其他事,就不打擾姑娘在此了。”白暮塵說完看了陸雪淵一眼,似乎想要把她一起帶走,卻被一聲驚呼止住:“你就是茉晚尊?!那個九域人人稱讚的仙尊?!”
“仙尊不敢當,不過姑娘口中‘茉晚尊’,正是鄙人。”白暮塵實在不喜歡與外人這般客套,於是應付了一句便不打算在在此停留,轉身就要走出和塵殿的大門,卻在門外飄搖的雨色前停住了腳。
“淵兒,你過來。”白暮塵半轉身,朝陸雪淵道。
“啊?”陸雪淵本來站在他身側服侍,原本以為他一走,自己就能逃過一劫,說不定還能到後山轉悠一圈,去找找樓意的線索,卻沒想到還是逃脫不了被師尊叫走的命運。
“哦。”陸雪淵這次倒是乖,很快便同師尊一道出來,隻留下殿上那兩個半生不熟的人互相幹瞪眼。
陸雪淵和白暮塵站在廊簷下,卻見白暮塵手指輕輕一揮,眼前便出現了一道白光,接著一把油紙傘便出現在眼前,骨柄處的白茉莉栩栩如生。他伸手執過傘柄,轉頭對著陸雪淵道:“走吧。”
接著,二人便共撐著傘,走在去往洗仙閣的路上。
雨聲淅淅瀝瀝,打在紙傘上甚為動聽,陸雪淵不知多久沒有和白暮塵這般,共挽執花了。她回想起自己方才在殿前的態度,心中有些慚愧,一想到每次自己出事,師尊都會諄諄教誨,便有些後悔。
如今的自己,怎麽這般自私又涼薄。
“淵兒在想什麽?”白暮塵突然問到。
“啊?”陸雪淵在傘下回眸,“沒…沒有師尊。”她小聲矢口否認,卻還是逃不過第一師尊的眼睛。
“那位瓊王,你們是如何認識的?”白暮塵似乎忍耐到了極限,在空無一人的雨道中,望著陸雪淵道。
陸雪淵本來以為,師尊會到洗仙閣之後,在對她進行‘盤問’,可沒想到這麽快,一時還沒想好怎麽回答,隻能實話實說,“阿意來那日,我正好從門前經過,他許是見了我手中的劍,覺得好玩,一時就與我相熟起來。”陸雪淵看向地麵,她每次回答自己不願說的話時,總是會不由自主地看向地麵,似乎隻有這樣,才不會被人看穿心思。
“阿意?”白暮塵未細想他聽到的答案是否真實,而是單單對陸雪淵口中的稱呼,起了敵意。
他平生第一次覺得,不帶著她一起下山,是一件多麽錯誤的事。好在他也已經盡自己最大能力,處理完禍亂,提前趕了回來。
“是,我們這幾日一起上課,他雖貴為王爺,卻平易近人,沒有一點架子,我叫他阿意,便是如此。”陸雪淵臉紅心跳地說完這句話,就在想,她怎麽能當著師尊的麵叫他阿意呢,這不是等於向師尊宣稱他們很熟了嗎,就洗不淨樓意幫自己的嫌疑了。
可是心之所向,誰又能真的隱藏呢?
白暮塵聽著她急忙給自己找辯解,開脫,沒有說話,二人就這麽靜靜的走在雨裏。一起回到了洗仙閣。
白暮塵收了傘,將自己身上被雨打濕的白色外服脫下,隻剩裏麵輕薄的裏衣,將幹淨的衣服套在了陸雪淵的身上,道了句:“別著涼。”轉身就往臥室走去。
陸雪淵站在洗仙閣內等候,不一會,便見到師尊手拿著一杯淡青色的碗盞,裏麵溫熱的茶水還冒著熱氣。他將碗盞遞到陸雪淵麵前,看著她,未說一句話。
陸雪淵接過碗盞,一股濃重的薑茶味道撲麵而來,她因冷風被吹的酸澀的鼻子,頓時能嗅出味來,忙道了聲:“謝師尊。”
白暮塵坐在椅子上,拿著茶水來和,被手遮擋的視線,落在陸雪淵的身上,突然變得炙熱。
他口中的熱茶咽了幾口,喉嚨上下蠕動,修長的手指捏緊茶杯外延,輕輕吹了口氣。房間裏的息神香與他身上的茉莉幽香不同,乃是百年神樹,紫幽藤的種子,一經點燃,便異香撲鼻,香魂繚繞,似是能鑽進肺腑,將人神經麻痹。
今日大雨,用這息神香來除泥土濕氣,舒緩神經最是不錯。茉晚尊每夜就是用這息神香來為自己助眠,因為他總能在睡夢中,夢見自己想見的人。即使那人與他一同待青崖山,日日可見。
此刻,白暮塵望著像小鹿般潔淨無暇的陸雪淵,小雞啄米似的一點點喝著自己手中的薑茶,難以下咽卻又不得不全部喝完。本來低沉的心情,倏爾開朗起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神思漸漸放鬆下來,方才還冰冷的身體,此刻像是重新活過來了一般,有種莫名的燥熱。
他緊接著又喝了口杯子中的茶水,潤了潤喉,單薄的嘴唇也因此顯得更加柔軟。無外傾倒的細雨纏纏綿綿,洗仙閣溫暖昏黃的浮光燈下,所有的事物都被籠上了一層暖色。連帶著陸雪淵的頭發。
她濃密亮潔的青絲被細雨打濕,緊緊貼在身上,曼妙的腰肢像小蛇一樣,似乎一隻手就能握緊,本來十六歲的年紀,卻長的極好,就是身材略過瘦弱單薄,可清冷的氣質在暖黃色的燈光下,如一朵水仙花一樣,明明美的出塵,卻總愛孤芳自賞。白暮塵知道,這和她小時候的生長環境有關,是自己沒有照顧好她,讓淵兒有些沒有安全感。所以這些年,他一直在彌補,隻希望她能由衷的快樂。
可眼下,她似乎要離自己越來越遠。白暮塵一想到這裏,心就止不住的陣痛,呼吸急促,咬金牙關,絕對不允許此事發生。
“師尊?”陸雪淵似是注意到他有些異樣,放下碗盞上前查看。
隻一瞬,便被一雙冰冷的手按進懷裏,連帶著他身上的芳香撲鼻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