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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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陸雪淵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腦海中回想著之前發生過的事情,就好像是此時此刻重複經曆一樣,就連全身心的感受都是一樣的,在此刻的記憶中,她不再是青崖山的女掌事,也不再是樓意最愛的人,也根本想不起來鬼神冥翌究竟是誰,那個陣法中有的隻有心酸的過往。…
    「師妹!師妹!你可算回來了,剛才火勢迅猛,我來不及找你,你這是上哪去了?」
    「啊…那個,祝融師兄,我方才…見雪色正好,就去後山轉了轉,你別說,還真是大有收獲呢!」她邊說邊看向白暮塵的臉色,一雙小鹿眼睛滴溜溜的轉,再精明不過。
    「你看!這是什麽?」
    「薩摩犬!你從哪得來的?我們後山有這玩意兒嗎?該不會是…」
    「哎,師兄,你師妹我呢,雖然沒有靈力不會術法,可是辨別精怪的眼力還是有的,它呀就是個可可愛愛的小狗狗。我才不像你!是好是壞都分不清,我都聽到了。」
    「你!好你個陸雪鳶!」
    「嘻嘻,你不是還要去戒律堂受罰嗎師兄,快點去吧!要不然天色晚了,那段山路可才真的有豺狼虎豹呢!」她說完,戚祝融就拂袖而去,她衝著那個背影吐了個舌頭。
    他們師兄妹二人的相處模式向來如此,便也不會在乎誰得罪誰,不過戒律堂卻是在青崖山的最高處,位置偏僻,山風呼嘯,因此是山野動物們的常居之所。她所言,不虛。陸雪鳶懷抱著著雪白的萌犬,剛轉過頭,便見白暮塵朝她伸出了手。她蹙緊了眉頭,乖乖的把狗送了過去。
    「你可知,青崖山不許私養寵物。」白暮塵佯裝生氣對著陸雪淵冰冷的說道。
    「師尊,我隻是看它太可憐了。你看它還那麽小,那麽可愛,還沒有…」陸雪淵極力狡辯著,雙手背在身後看著眼前的白暮塵,一臉的不情願樣子。
    「沒收。」白暮塵卻是無視著她,冷冷的說道。
    不知道是不是大殿被燒毀的緣故,她竟見一向和善的師尊臉上籠著一層陰沉,便也識趣的不再講話。突然,她想到什麽,從乾坤袋裏掏出好多枝梅花,遞給白暮塵。
    「別以為我收了你的梅花,你就可以養它。鳶兒,你可知來曆不明的東西,唯有萬般小心才,不會著道。還有,今日下山的事,為師也已經答應你,你也要向我承諾,從今以後,青崖山上,絕不越限。」從今以後,青崖山上,絕不越限…
    「好,我答應你,師尊。」陸雪淵雖然嘴上答應的遜色,可是腦海中飛快的閃過三個字。
    「金絲雀。」這不就是跟做人的寵物有什麽兩樣嗎?金縷衣,籠中雀,這是不是就是那個道人唱的意思。她這麽活潑愛玩的一個人卻要長長久久的待在這山上,不能修習法術,不能修煉靈力,隻能日複一日的等待,等死。這是不是就是她此生,所要付出的代價。
    師尊這樣看著我究竟是在害怕什麽?她心中不知,可是卻沒有反抗的意識,隻是任意被自己的師尊,這個她最信任的男人支配著餃子的命運。雖然說實話,她不願。
    可這若是師尊的話,即使自己並非喜歡,她也一定會聽。隻因她的身世,師尊,是這個世上她最後也是唯一的親人了。
    陸雪鳶雖然無父無母,卻不是個孤兒,隻因降生之時,原本喜氣祥和的小年氛圍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雪侵襲,人心惶惶;而她的額間印跡又著實少見,因此便被人認為不祥,說她是災星降世,禍害人間。因為種種原因她被丟棄在雪地裏,才被一七旬老媼找到,扶養至四歲,老媼因年紀大也去世了。她不記得那人相貌,便隻記得是被人送到了青崖山,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師尊白暮塵。而後這十幾年間,守她護她,疼她愛她的人,也隻有眼前之人,白暮塵。所
    以,隻要是師尊的話,刀山火海,她也是要去的。
    「師尊,屋子被燒成這樣,要多久才能恢複啊,師兄說的賣炭老人,他為何要來燒毀我們青崖山?」
    白暮塵放下手中萌犬,走到殿外,望了眼茫茫雪色。雪下到現在已經停止,隻剩冷風呼嘯,他回想著剛趕回這裏時漫天大雪裏的那一團青色火焰,像一張巨大的鬼臉,咆哮著要將整個洗仙閣吞沒,他的指尖就微微發怵。兩百年了,他不是應該早就死了嗎?
    「鳶兒,我們修仙之人最重要的是什麽?」白暮塵看著陸雪淵的稚嫩的臉,出口問道,眼神中盡是淩厲的詢問探究之情。
    「我知道,是靈力!」陸雪淵睜大眼睛回複道,與此同時她的雙手緊緊捏在一起,別提有多緊張了。可是她天生要強,便是不想被白暮塵看出來自己的窘迫。zbr>
    陸雪鳶見他搖了搖頭,又道:「是根基?」
    不置可否。
    「那,是…」陸雪淵有些捉摸不透,看著白暮塵有些不安的說道。
    「是心性。一個人的心性如何,才是修煉的根本,若他資質天人,卻不辨是非,妄生邪念,墮入邪魔歪道,便也隻能落個,萬鬼啃食的下場。」白暮塵緊皺著雙眉毛看著麵前的弟子說道,他此刻心中升起一股歎息,看著她似乎沒有任何辦法。
    陸雪鳶從未見他這般模樣,他修長的背影,仿佛落滿惆悵,忍不住出聲道:「師尊…」
    「你雖不修煉,卻也是我的弟子,這些道理,你總要懂的。不過也不用擔心,隻要有為師在,便不會讓人傷你分毫,你放心。」
    去他大爺的金絲雀,老娘就是要做一輩子師尊的金絲雀!陸雪鳶心道。
    她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一件喜事,便怯懦懦地開口道:「師尊,下個月小年,就是我十七歲生辰了。往年這個時候,你總要和其他四派師尊夜宴至很晚才歸,今年你能不能…能不能陪我過個生辰啊。」
    白暮塵聞言隻是輕柔一笑,伸手撫了撫她的頭,道:「你哪年生辰為師沒有親自給你慶賀,今年的禮物不是提前都收到了嗎?」
    「那不一樣!我要的,不僅僅是師尊的禮物!我要的,我要的…」陸雪鳶站在白暮塵的麵前,剛及他的下巴,抬頭仰望著他,一張小臉漲的通紅,也沒有說出她到底要的是什麽。
    還是白暮塵將她打斷:「好了,為師自然知道你要什麽,為師答應你,今年小年,一定陪鳶兒過一個盛大又難忘的生辰。」
    「真噠!師尊這個是你說的!你可不能,可不許誆我!為師者要言而有信,要一諾千金!」
    「怎麽書讀的不多,說話的本事倒是見漲,看來真不該讓你下山。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為師的洗仙閣雖不能住,可自有別的去處,你不用擔心。」白暮塵出聲哄著她道。
    「遵命師尊!」陸雪鳶說完,一蹦一蹦地跑出洗仙閣大殿,臉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
    「回來。」白暮塵看著她的身影搖了搖頭。
    她被叫聲喝止,立刻回轉了身,望著師尊。隻見白暮塵衝她挑了個眉,使著眼色,暼了眼地上的萌犬。陸雪鳶立刻心領神會,抱緊狗狗,轉了個大圈,飛奔到他身旁,喜笑顏開道:「師尊師尊,你果然是青崖山,不對!是整個九域,最帥的人!是這世上最好的師尊!!」說完便急流勇退,抱緊修狗,一股腦消失在了晶瑩雪色中。
    留下白暮塵在他身後,無人之處,綻出個這輩子,他也不曾想過的,燦爛。…
    「不要師尊,不要禁止我下山,不要不讓我學法術!我不要那樣過一輩子,弟子求你了!」陸雪淵躺在地上嘴裏輕輕的喊著白暮塵的名字,眼角不由自主的留下了一行
    眼淚,此刻她正在地上昏迷著卻仍舊苦苦哀求著自己的師尊不要將她禁錮起來,她不願意也不會成為那樣的人。
    而此刻她不知道的是,這根本就是潛藏在她記憶深處最久遠的回憶,是那一短她最不願回想起和記憶起來的,關於過去可怕的心事,想起此事隻是給她帶來無助和迷茫,其他什麽也無法給她幫助。可是她究竟為何會想起這麽多塵封的記憶呢?此刻她左手邊一株正在怒放的梅花靜靜地佇立著,在月光下投下斑駁的影子。
    都說梅花是寒冬臘月開的花朵,可是此間已經入了春,滿地青山綠草,怎麽會有梅花靜自開放?這件事說來蹊蹺,可是卻正使得陸雪淵毫無防備的時候,陷入到了此梅花陣之中,眼看著周圍無一人前來相救,若是她再持續的待在這個紅梅幻陣之中,不僅靈力會被吸食幹淨,而且還會有性命之虞,就算最後能夠醒過來,也會淪為什麽都不能做的一個人了。
    眼看著陸雪淵在幻陣中的時間越來越低久,那一株梅花原本隻是幾米高,此刻不斷的吸收著陸雪淵的靈力,卻忽然直直地往上生長,足足長了有十幾米,而原本紅色的梅花競相綻放,妖冶似血,透著無名的詭異。
    「阿淵,阿淵!阿淵你醒醒!阿淵!」此時忽然有個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陸雪淵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聲音,不斷的叫著她的名字。
    「阿淵!阿淵你忘記還要和我一起去好多地方呢!你難道要食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