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天剛剛亮，楊小濤就被冉秋葉叫醒。
    迷糊著睜開眼，楊小濤就看到冉秋葉已經穿戴好衣服，客廳裏更是傳來孩子們嬉笑的聲音。
    看看時間，五點半不到。
    “快起來，一會兒來人了。”
    冉秋葉催促著，楊小濤閉眼躺在床上，然後深吸氣，這才爬起來。
    昨晚上說好了，今早上打開收音機，收聽女排的比賽。
    為此，昨晚上四合院格外安靜，往日裏淘氣的小子也是早早休息。
    同樣的，這會兒的功夫，院子裏已經傳來走動聲音。
    “這些人啊。”
    楊小濤剛說了一句，冉秋葉就瞅過來，沒辦法隻好走出房門。
    “要是能有電視信號就好了。”
    身後傳來冉秋葉的歎息聲，楊小濤聽了也沒辦法，這年頭雖然有了電視，也能接收電視信號，但國際信號傳輸技術不成熟，無法接收海外信號，所以想看現場直播還是算了。
    走到客廳，老金同誌已經起來，桌上還擺放著油條豆漿。
    不遠處，崔女士正將煮好的雞蛋放在涼水裏，看到楊小濤出來忙說道，“趕緊的，院裏人都等著呢。”
    “這六點開賽，沒幾分鍾了。”
    楊小濤走到桌前拿起一碗豆漿喝了幾口，這才走向收音機。
    “搬個凳子，就放在門口。”
    老金說著，楊小濤照做。
    很快，收音機放在門口，然後院裏就有人搬著凳子過來。
    更有幾個小年輕直接扛著紅旗站在後麵，那感覺就像是現場加油助威似的。
    與此同時。
    四九城的各個街道辦所轄的大喇叭下也坐滿了人。
    一群人搬著小凳子占據最近的位置，有人還啃著窩窩頭，興致勃勃的等著。
    遠處更有人拖來帶口的過來，很快就將胡同口占滿。
    這還沒有結束，胡同口有限，多出來的孩子直接被大人放在牆頭上，空出來的地方可以容下更多的人。
    這感覺，比起鄉下放電影十裏八鄉的人都多。
    四合院，楊家。
    楊小濤接通電源，然後一番調試後，收音機裏傳來擦擦的聲音。
    楊小濤看看時間，還沒到六點，於是在一旁等著。
    葉老這時候來到跟前坐下，“這隔得遠，信號未必能過來。”
    楊小濤點頭，“就看上麵怎麽搞了，不過我聽說特意用了聯盟的電台做直播，從聯盟那邊轉過來，應該沒啥事。”
    葉老這才放心，“要是用聯盟的，倒還行。”
    隨即又看向楊小濤，“這通訊技術上，咱們還是差點。”
    “你那衛星電話，得抓緊了。”
    “我知道，但這事不是說搞就能搞出來的。”
    葉老沒再多說，安靜的等著。
    嗤嗤~~~
    突然間，收音機裏傳出嗤嗤的聲音，楊小濤趕緊上前小心的調試著天線信號。
    “有聲音了，有聲音了！”
    呼喊聲響起，院子裏的人立馬安靜下來。
    那些玩鬧的孩子也被大人伸手拉住，乖乖的等著。
    “各位同誌~嗤嗤~~~”
    “下麵由我為大家介紹下我方主力選手，她們分別是二號王真真，三號李海花，六號李愛援，九號邱愛華.”
    墨西哥城。
    羅真看著場上正在活動熱身的球員，捏著文件的手指有些發白。
    四周坐滿了人，比起前幾場比賽，這次來的人更多。
    當然，放眼看去，有一半的人都是黃色麵孔，但她知道，這是對方的人！
    目光掃過眾人，隨後又往上看到一麵熟悉的紅色旗幟，在那裏有個人正對著話筒說話。
    她清楚，此刻，國內肯定有很多很多的人，在關注著她們。
    這一刻，她們所做的一切，都會被國人熟知。
    今天這場比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目光從每一個球員身上掃過，讓她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隊員們雖然也緊張，也有壓力，但更多的是一種鬥誌。
    深吸一口氣，羅真又將目光看向這次的對手。
    最先出現在眼前的是她們的教練，一個個頭不高，但看上去很是壯碩的中年人。
    這是一個非常有經驗的教練，他狡猾，狠厲，又能洞悉對手的每一個弱點。
    就是他，帶領著眼下的這群隊員，取得了江戶奧運會的冠軍。
    也是那一屆奧運會獲勝後，這支女排就打出了自己的風采，同時還獲得了一個外號，‘東洋魔女’。
    而他，也被稱為魔鬼教練的大鬆博汶！
    而這次，幾乎是同樣的人員配置，在對方帶領一路過來橫掃所有對手，直至今日。
    羅真看向大鬆博汶，仿佛感受到目光，大鬆博汶也看過來，雙方目光碰撞在一起，大鬆博汶露出笑容，還謙遜的點點頭。
    羅真同樣點頭，報以微笑。
    隻是回頭後，兩人臉上的笑容都迅速褪去，心中多了一份沉重。
    對手，不弱！
    但她，不懼！
    羅真目光移開，繼續看向場中訓練的對方隊員。
    雖然已經有了很多信息，但在場上看到後，羅真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因為場上的對方球員，個頭普遍不高。
    對比起己方球員，她們連一個一米八的都沒有，最高的，估計也就是一米七五左右。
    但羅真並沒有小視對方，因為對方憑借身高的劣勢，竟然能夠連戰連捷，更重要的是，她們在上屆奧運會上戰勝身高馬大的聯盟隊伍。
    戰績，就代表了實力。
    羅真低頭沉思。
    想起外界對這支‘東洋魔女’的稱讚，技術出色，團隊配合優秀，還具備頑強的意誌。
    可以說，這是一支非常堅韌的隊伍。
    不過，眼下的訓練中，羅真發現這些隊員各個神色嚴肅，麵露緊張。
    心裏登時明白，這是場外的因素讓她們壓力巨大啊。
    相比起己方來說，她們更輸不起啊。
    簡單的分析完，羅真心裏就有了底。
    畢竟，當年她也是給老爹遞過子彈的人。
    場上已經準備開始比賽。
    眾人回到休息處，羅真並沒有講解戰術，因為平常訓練的已經做到了。
    “知道嗎？我們現在要麵對的，是被稱為‘東洋魔女’的隊伍，她們是上一屆的冠軍，她們取得了很多榮譽。”
    “那我們呢？”
    羅真看向眾人，王真真李愛媛等人深吸一口氣。
    “我們，什麽都沒有，沒有名氣，沒有榮譽，甚至在這裏沒有觀眾。”
    “聽聽這周圍的聲音，沒有人看好我們。”
    羅真的聲音不大，卻讓眾人心頭沉甸甸的。
    “低頭看看你們的運動服，這上麵有什麽，伸手摸摸你們的胸口，裏麵流淌著的是什麽。”
    “那是，父、輩、流、過、的、血。”
    嘎吱~~~
    王真真咬著牙，身旁的李愛媛眼眶濕潤。
    圍在一起的人，隻覺得中間有一團火在緩緩燃燒。
    “她們很強，她們的腳步靈活，她們速度快，她們很頑強！”
    “那我們就要比她們更加頑強，更加迅猛，更加拚命…”
    “更重要的是，我們要有信心，要堅定，要有耐心，要有打持久戰的準備！”
    “還有！”
    羅真目光嚴肅掃過眾人，尤其是在隊伍中年紀較大的幾人身上停留。
    “還有，相信自己，我們的父輩能夠將他們打敗，我們同樣也可以打敗她們！”
    瞬間，女排的隊員們眼睛裏冒出怒火。
    王真真聽了立馬喊道，“姐妹們，此時此刻，廣播肯定將這裏的一切都傳回去了。”
    “說不定，這時候已經有數不清的人守在廣播麵前，等著我們的表現呢。”
    “所以，這次我們要拿出拚冠軍的勁頭，跟她們死磕到底。”
    “對，隊長說的對，我們可以輸，但不能輸給小鬼子。”
    “對對，幹掉小鬼子。”
    “幹掉她們！”
    一瞬間，姑娘家家的開始變得凶狠起來。
    那一句句幹掉小鬼子，不僅沒有讓人覺得粗俗，反而有種說不出的熾熱！
    不遠處正在做賽前安排的大鬆博汶聽到聲音眉頭皺起。
    不僅是他，身邊的隊員們聽到聲音同樣看過去。
    一個個，神色突然變的凝重。
    因為她們聽懂了。
    啪啪
    大鬆博汶拍拍手，讓眾人回過神來。
    “看到了嗎？”
    “這就是戰場，這就是我們的戰場！”
    “想想我們身後的萬萬同胞們，他們殷切的期盼著我們，期盼著我們將她們打倒，期盼著我們取得勝利，期盼著我們站上最高峰的頒獎台上。”
    “這將是關乎我們大河民族未來的一戰！”
    “我們沒有退路！”
    大鬆博汶目光變的銳利，語氣中更是充滿了嚴肅。
    周圍隊員呼吸變的急促，臉上掛著嚴肅。
    “諸君，拜托了！”
    大鬆博汶身體傾斜，語氣凝重。
    “嗨！”
    脆生生的聲音響起，眾女再次將這場比賽的意義拔高。
    隨著雙方都做好準備，整個會場中的氣氛開始熱切起來。
    各種語言的加油聲，各種口哨的聲音，此起彼伏。
    現場，來到賽場支持的人很多，但為她們鼓舞呐喊的人，就隻有隨隊來的運動員們。
    他們人不多，卻將鮮豔的紅旗舉得老高！
    他們聲音不大，卻賣力的呐喊著，為的就是讓場下的同胞們聽到家長的聲音。
    “加油！”
    “加油！”
    隨著加油聲響起，眾人做好準備，開始入場。
    先是互相認識，確定友誼後，準備開球。
    不遠處，貴賓台上。
    “先生，我記得你對這種運動並不喜歡的。”
    史密斯端著紅酒站在勞倫斯身後，看了眼場上準備好開球的隊員。
    勞倫斯一手插兜，目光掃過下方的賽場。
    “喜歡？不，我隻是來感受下。”
    勞倫斯喝著杯中酒，然後笑吟吟的走到一旁坐下。
    夢莎雙手抱著一份文件，勞倫斯招招手，對方很快遞上前。
    “看吧，這是外圍開出來的盤口。”
    史密斯接過打開看了眼，雖然已經截止了，但看著上麵的數字還是讓他吃驚。
    “一比一百？這是多看不起她們啊。”
    史密斯說完又看了眼另一組數據，一比一點五。
    這個倒也正常，畢竟是上界奧運冠軍嘛。
    “嗬嗬。”
    “你再看看後麵。”
    史密斯掀開一頁，隻見在一比十後麵的一欄裏寫了一串數字，仔細一數，隻有七位數，還是二打頭的。
    可在旁邊的數字卻有十位數，而且開頭的還是個九。
    “這，這些人瘋了，不，是這個開盤的人瘋了。”
    九十多億啊！
    這，哪怕是一比一點五，也是虧本的買賣啊。
    “知道為什麽嗎？”
    勞倫斯輕笑著，史密斯眉頭皺起，心裏有個想法，卻是沒說出來。
    “就在昨天結束前，一大筆錢買了東洋魔女贏，而這筆錢的來源，來自倭島十三家企業。”
    “他們，對這場比賽很看重呢。”
    “所以，我就來看看嘍。”
    勞倫斯再次站起來，裁判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準備開始。
    “他們想要大賺一筆，同時也想借此提高國民的自豪感。”
    “嗬嗬，打的好主意啊。”
    史密斯深深點頭，這樣看來，還真是一步妙棋。
    畢竟最近發生的事情對他們來說，可不太美妙。
    估計有些人，半夜睡覺都睡不安穩吧。
    不過，這跟他們有啥關係？
    史密斯嚐了一口葡萄酒，隨後小聲說道，“那麽，先生，您買了多少？”
    勞倫斯露出笑容，伸出一根手指頭，史密斯嚐試著問道，“一萬？”
    “不，一百萬。我將咱們下半年的經費投進去了。”
    史密斯登時眉飛色舞，“一百萬，一下子就能淨賺十萬，先生，您真是太英明了。”
    哪知史密斯剛說完，一旁的夢莎就給了個白眼。
    瞬間，史密斯有種不好的預感。
    接著就聽到勞倫斯說道，“不是淨賺十萬，而是一百萬。”
    “咳咳，先生。”
    “您，您不是開玩笑吧，您怎麽能這樣？那是我們的經費啊。”
    史密斯冷汗掉落下來，心裏痛苦，這下半年咋過啊。
    勞倫斯卻是毫不在意，拿著酒輕輕搖晃著，“放心吧，我研究過對方的三十六計，她們的祖輩非常善於用計。”
    “可~”
    “放心吧，史密斯，即便是輸了，咱們還可以申請特殊經費嘛。”
    “可，那是一百萬啊。”
    “咳咳，兩位先生。”
    夢莎這時候再也看不下去了，開口鄭重說道，“兩位先生，抱歉打擾一下。”
    “你們可能對數學方麵存在一個誤區，這一百萬的一百倍，是一個億。”
    “如果真的成功了，那麽您的收入是九千九百萬，然後再扣去上交的稅.”
    嘩啦
    勞倫斯手上的酒水撒出來，將毛毯染成紅色。
    史密斯瞪大眼睛，錯愕之後快步來到勞倫斯跟前，“先生，我覺得，奧運會是神聖的，是公平的，不容侵犯的。”
    “我們作為世界重要國家，有必要維護體育的公平精神。”
    勞倫斯反應過來，立馬喊道，“去，趕緊去，維護世界公平。”
    史密斯點頭快速出門。
    門關上，比賽開始。
    屋子裏的比賽也即將開始。
    四九城！
    四合院，收音機周圍已經聚滿了人。
    胡同裏還有許多人正往這邊趕。
    於此同時，胡同口的大喇叭中也是嗤嗤的傳出聲音，隻是街道辦的收音機上了年歲，這時候還沒找到信號。
    “對方女隊先發球，她們由一號，嗯，這位同，嗯，叫河田昌枝發球，哎呀，球沒過網，哈哈~~”
    “現在換我方的球權。”
    “我方由9號邱愛華同誌發球，好，球過網了，沒有被攔下。好，好樣的，二號跟四號攔住了對方一號的扣球，我們得一分。”
    “好！旗開得勝！”
    “漂亮！”
    “就這樣幹！”
    砰砰砰
    周圍的不知道誰家拿出來鼓砰砰敲著，不遠處更是有人揮舞著紅旗。
    一片歡騰。
    楊小濤看著冉秋葉跟院裏的女人高興的鼓掌，隻好陪著拍拍手，心裏卻是吐槽廣播員。
    能不能專業點啊，你丫能不能別光自己叫好，好好說明白啥情況啊？
    最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別幾號幾號的叫啊！
    叫名字，名字！
    他奶奶的，一點不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