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九部招待室。
    楊小濤帶人招待著張老一行人落座時，婁曉娥從外麵走進來，臉上很是急切。
    “楊部，那個後勤處的秦老來了。”
    婁曉娥的聲音不大，但張老就在身邊，對某些詞語又特別敏感，這話說完，張老立馬走到跟前，“誰？後勤？老秦來了？”
    說著就看向楊小濤，“你找他了？”
    楊小濤搖頭，“說實話，今天你們能來也是出乎預料。”
    “我估計，是車子在路上被人看到了。”
    說到這，一旁的劉向東低下頭。
    他也是高興過頭了，做出來坦克就迫不及待的給送過來，分享好消息。
    渾然忘了保密這一說。
    “也有可能。”
    張老說了一句，楊小濤卻是帶著李洪峰幾人出門迎接。
    辦公樓下，楊小濤剛出來，就看到秦老背著手往這邊走。
    身後還跟著兩個人，其中一個麵熟，楊小濤想了下是後勤處的薛主任。
    另一個眼生，戴著個眼鏡，背後還拿著一個袋子，看向楊小濤時露出憨憨的笑容。
    “秦老，歡迎您來指導工作啊。”
    楊小濤笑著上前迎接。
    秦老聽了卻是擺手搖頭，“別，別說啥指導工作啊，你們九部可厲害了，我這可沒啥好指導的。”
    楊小濤聽了也不在意，這老家夥一看臉色就不對勁，估計心裏憋著壞呢。
    所以對方咋說，他聽著就是了。
    沒必要強說。
    “薛主任，這位是？”
    楊小濤跟薛主任打招呼，後者直接讓開位置，將眼鏡中年人上前，熱情的說道，“楊部，這位是黃總設計師，負責潛艇設計的。”
    “老黃，這位就是你一直想要感謝的楊小濤同誌，楊部。”
    薛主任說著，黃總工忙上前熱情說道，“楊部，久聞大名啊。”
    楊小濤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麵前的這位可不簡單。
    核潛艇啊。
    說話間已經上前熱情的握手，“黃總，我對你也是久聞大名呢。”
    黃總一愣，隨後笑笑，隻以為對方是在客氣。
    他卻不知，楊小濤是真的，久聞大名，隻是上輩子沒見過真人，這輩子，倒是第一次見麵。
    “來來，這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趕緊的。”
    說完楊小濤就招呼著幾人往裏麵走。
    秦老這時候看到了張老出來，臉色更是一變再變。
    楊小濤也不管他，隻是招呼著黃總，那感覺就像是主角換了個人似的。
    一旁的薛主任看看秦老，又看看跟楊小濤聊天的黃總，一時間有些無奈。
    自家的老大啊，真是跟孩子似的，咋還鬧小脾氣？
    “老秦，你今個來這有事？”
    進了招待室，張老就開口問道。
    “咋了，這裏又不是啥子不能來的地方，我來咋了？”
    秦老找個地方坐下，眼皮耷拉著，頭也不抬的說道。
    張老見了眼珠子一轉，隨即笑著坐在一旁，“哎呀，老秦你要是早來一會兒就好了。”
    “我跟你說啊，這九一式主戰坦克，就是小楊他們剛剛設計研發出來的坦克，那性能真是沒的說。”
    “速度，八十，這五九式根本就沒法比啊。”
    “還有這防護力，嘖嘖正麵裝甲都有三百毫米啊，還有這裏麵的高科技，你肯定想不到。”
    “對了，這炮你知道是多大嗎？”
    “一百二十五毫米啊，跟這個碗差不多大”
    張老還在這刺激著秦老，一旁的徐江河聽了看看兩人的臉色，忙起身將薛主任叫到身旁，生怕濺上一身血。
    “老張，我今個才發現，你這嘴啊就跟老婆子一樣，說個還不停了呢。”
    秦老被刺激的心裏窩火。
    今天原本心情很美麗的。
    尤其是核潛艇給他們後勤處掙足了麵子，上級領導還特意招呼一番，讓他很是得意。
    可誰想到，手下一個消息傳來，什麽九部搞出來一輛非常大的坦克，立馬讓他的好心情成了過去式。
    九部研究坦克的事他是了解的。
    甚至九部的軍械研究所，在成立九部前，他們後勤處還參與過呢。
    隻是成立九部後，這軍械研究所就成了九部研究院的一部分，他們後勤處就很少過問‘九部的內政’，以至於現在軍械研究所幹啥，幹到哪一步，他們都是一無所知。
    如今公布出消息，他們不吃驚九部的實力，而是吃驚九部的速度。
    以九部的實力，能夠搞出來的八缸柴油發動機，做出來夔牛裝甲車，搞個坦克並不難。
    難的是這麽快搞出來。
    先前得到了九部八缸柴油發動機的技術，他們後勤處就成功的模仿出來。
    隨後他們後勤處跟三機部合作，共同研究新型重型坦克。
    現在鹿城那邊已經開始著手設計，並且取得了一些可喜的進展。
    隻是這新坦克還沒著落，九部這裏竟然拿出新坦克了。
    而且據說這坦克的模樣很好看，炮口也是粗的嚇人。
    現在聽張老這樣說，秦老的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九部要是拿出一款優秀的坦克，那他們這些時間耗費的精力、物力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麵對秦老的抱怨，張老也不在意。
    以前他們可是求爺爺告奶奶的讓這些家夥多生產點好東西，別整啥半路拋錨回廠修理的事。
    而現在呢，沒了後勤處還有三機部，沒了三機部還有九機部不是。
    多了一條路，就是多一個選擇啊。
    “我說這事老章都不急，你一個局外人急啥？”
    張老拿出煙，自己美美的點上。
    秦老也不客氣，拿過煙盒抽出一支點上。
    心裏卻是歎息不已。
    “我說老秦，你這樣子，真是沒事找事啊。”
    “你們自己不爭氣，人家做的更好，你們就嫉妒，那怎麽不早點做出來？”
    “歸根結底，還是你們技術不如人啊。”
    張老繼續奚落著，秦老不斷的冷哼。
    但除此之外，秦老也說不出其他來了。
    “你們這次不會是專門來找事的吧。”
    見秦老不說話，張老也有些不自然起來，小心的問道。
    如果真是要找事，那他得幫幫場子。
    嗯，幫楊小濤的場子。
    畢竟這位可是答應給他三十輛九一式的。
    “嗬，我還沒那麽不要臉。”
    秦老說完，就看向不遠處的楊小濤，隨後淡淡說道，“這次我們是來專程感謝的。”
    “感謝？帶著一肚子火？”
    秦老皺眉看著張老，“張大臉，你丫的是不是拱火拱習慣了？”
    “丫的再胡說，老子給你斷糧啊。”
    “哎呦喂，老秦，咱們可是老兄弟了”
    另一邊，楊小濤還想招呼著黃總趕緊落座，哪知黃總卻是叫住楊小濤，說是有話要說。
    “楊部，說起來這次過來，我是特意來感謝您的。”
    黃總一臉的欣喜，同時還帶著些許的緊張，讓楊小濤有點摸不著頭腦。
    感謝？
    自己沒啥幫忙的啊。
    “黃總，您這是？”
    楊小濤有點迷糊，黃總卻是笑著將布袋打開，從裏麵拿出一個半米長的金屬潛艇模型。
    看到這個模型，楊小濤心頭一顫，猛地想起咋回事了。
    當初，好像是自己將一個模型交給薛主任的時候，對方就說過，會還給自己一個更好的。
    難不成.
    楊小濤雙手捧著模型，感覺很有分量。
    黃總工在一旁說道，“楊部，我們非常感謝您對我們的幫助，當初要不是您幫忙贈送一具模型，我們也不能這麽快的做出來。”
    楊小濤聽了隨即抬頭，“黃總工，這是咱們，自己的？”
    楊小濤有點激動的問道。
    黃總工看到楊小濤這幅樣子，立馬明白楊小濤是猜到了。
    輕輕的點頭，隨後又略帶歉意的說道，“楊部，實在抱歉，有些事我不方便透露。”
    說著看向手上的模型，隨即認真說道，“這比例是按照原型做的，但隻是個外殼一樣。”
    “這跟您送我們的鸚鵡螺差遠了，還希望你不要在意。”
    楊小濤將模型雙雙手舉著，生怕掉地上砸了。
    目光在模型上看著，隨後深吸一口氣感慨說道，“不，黃總工，我非常滿意。”
    隨即鄭重的看著對方，“因為，這是咱們的。”
    黃總工明白楊小濤的意思，同樣用力點頭，“對，這是我們自己的。”
    “現在，它已經可以出去遛遛彎了。”
    “您主持設計並製造出來的藍駒，它在天上遛了個圈，這小家夥也在海底溜了個圈。”
    “是嗎？那太好了。”
    楊小濤哈哈笑著，“這模型做的太好了。”
    黃總工跟著笑起來，他清楚這是楊小濤的一語雙關。
    “來來，咱們今個得為了小家夥慶祝慶祝，好好喝一杯。”
    黃總工推推眼鏡，隨即應道，“說的對，是該喝一杯。”
    楊小濤將模型交給門口的王浩，然後鄭重說道，“將它放在辦公室裏，看好了，別讓人碰。”
    王浩領命離開，楊小濤則是領著黃總工來到秦老、張老一桌前坐下。
    “這禮物還滿意不？”
    秦老見楊小濤坐下，隨即開口詢問著。
    “滿意啊，非常滿意。”
    楊小濤衝黃總工笑著，然後又對秦老開口說道，“當然，要是再更多幾艘就好了。”
    秦老撇嘴，“你以為我們不想啊。”
    “隻不過現在技術還有待提升改進，加上每做一個，都需要大量的資金來支持。”
    “我們後勤處可不像你們九部這樣家底厚實啊。”
    楊小濤掏掏耳朵，“秦老，您說啥來著？”
    秦老不想搭理楊小濤，岔開話題說道，“你們那九一式主戰坦克，啥時候量產？”
    “距離量產還有點距離，不過我們正在快速建設，很快就能投產。”
    這點楊小濤可沒說謊，雖然坦克的份量、難度比起夔牛裝甲車強不少，但也沒強出太多。
    隻需要按部就班的來做就行。
    “唉！”
    聞言，秦老深深歎息。
    一旁的張老卻是幸災樂禍的主，還不忘對楊小濤眨眨眼睛，然後示意楊小濤不要說話。
    楊小濤也看出秦老今個來心不在焉，心裏也明白是咋回事。
    不過楊小濤不覺得是九部的問題。
    於是就招呼著黃總工吃飯喝酒。
    這事，自己鑽進去了，就得自己爬出來。
    其他人拖拉拽出來，搞不好還埋怨呢。
    果然，兩杯酒下肚，秦老臉上的愁容就去了三分。
    然後就拉著楊小濤詢問坦克的性能，這個不用楊小濤開口，一旁的張老就自動的播報起來。
    等酒喝完了，秦老直接往訓練場走去。
    楊小濤卻是招呼著黃總工來到辦公室，親自泡茶。
    “上次我記得是劉彬跟王峰來著，我們第一次見麵就是去城門樓上觀禮”
    楊小濤說著先前認識的經過，黃總工沒喝多少酒，這時候拿著茶杯輕輕吹著。
    “對，回去劉彬他們倆也跟我說起過這事，他們還說你的手藝厲害著呢。”
    “沒說的，今晚去我家，我給你掌勺，你也嚐嚐。”
    黃總工卻是搖頭，“雖然我很想去，但這次真不行。”
    “咋了？”
    黃總工見楊小濤詢問，沉思片刻見屋子裏沒其他人，最後才小聲說道，“上次小家夥執行任務，出去一趟.”
    楊小濤一聽立馬瞪大眼睛，這飛機隻是去轉了一圈，說實在的，兩張紙都沒扔下去。
    現在倒好，直接將靶船擊沉。
    “這事幹的漂亮。”
    楊小濤端著茶杯，“替我敬同誌們一杯。”
    黃總也端起茶杯。
    “所以你這是回去急著檢修？”
    “對，這是咱們的第一艘，可能存在設計上的不合理之處。”
    “這樣才能為後續型號的改進留下寶貴資料。”
    楊小濤認可的點頭，隨後想到什麽這才問道，“你們要是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一定要開口。”
    “其他事情可以延後，你們這玩意，我覺得還是越多，越有安全感。”
    黃總工輕鬆笑著，“你放心，真要是有困難，上麵一定會讓你們解決的。”
    “那最好還是別有困難的好。”
    兩人再次笑起來，隨後黃總工跟楊小濤聊起機械設計上的事情。
    兩人都是工程師，雖側重方向不同，卻也有很多共同話題。
    “我們研究的計算器，不知道您用沒用？”
    “星光計算器對吧，用過，非常不錯。”
    “不過這隻是基本的數據處理器，想要做的更好還得加一些其他運算，最好將存儲功能做出來.”
    “老黃，你對衛星電話了解不？”
    “衛星電話？這個我還沒涉獵，不過聽你這樣說，這東西對通訊來說很重要啊。”
    “對！”
    “楊部，不知道你們合金的情況發展到哪一步了？”
    “合金啊，我們現在研究了不少，但最成功的還是對鈦合金的研究生產，如今已經有了三個係列的鈦合金，又包括多個型號的，每一種都能進行生產。”
    “太好了，我們一直在尋找潛艇合格的外殼.”
    “沒問題啊，這是我辦公室的電話，你回頭看看，缺啥給我打個電話，保準讓你們先用。”
    “那太好了.”
    兩人越聊越是投機，直到門口傳來腳步聲，這才看到秦老帶人走進來。
    這時候再看秦老的臉色，哪還有先前進門時的臭臉。
    “小楊，你們這九一式主戰坦克怎麽生產？”
    秦老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可沒有一點的驕傲，甚至還有些道不明的‘祈求’。
    身後張老忙搖頭。
    秦老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是想要摻和一腳。
    原以為楊小濤會避左右而言他，卻不想楊小濤直接開口問道，“老秦，你想合作的話，我們可以一起談談。”
    秦老眼前一亮，隨後立馬點頭，“好啊，啥時候，不行就去我們那嚐嚐手藝。”
    “那行，兩天後吧。”
    “到時候，我帶人過去，咱們好好聊一聊。”
    聽楊小濤如此說，秦老立馬答應下來，“好，我掃榻以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