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中，莫西多夫的聲音還在說著，翻譯的聲音小聲說著，楊小濤感到頭大的同時，又看到莫西多夫眼中的不舍與寵溺。
    瞬間，楊小濤有些明白對方的打算。
    托孤！
    可接著楊小濤又搖頭，將這個想法驅散。
    托孤應該不至於吧。
    自己算啥？
    就是托孤，也應該是他們的親人，族人。
    自己怎麽算，都是一個外鄉人。
    可不是托孤，也跟托孤差不多。
    想到當前波斯的局勢，就越發肯定對方的用意。
    或許用庇護這個詞更加合適吧。
    “而且我們之間的合作，也需要一個中間人來監督管理。”
    “阿爾法特正好可以成為這個中間人！”
    莫西多夫再次認真的說道，同時目光看向楊小濤。
    在洞悉莫西多夫的用意後，楊小濤心裏就不再抗拒對方的安排。
    不過，這件事終歸不是小事，他也不敢擅自做出。
    於是斟酌再三後這才開口，“莫西多夫先生，這件事我個人是沒有問題的。”
    “而且我可以向您保證，我會將阿爾法特照顧好的。”
    聽到這，莫西多夫輕輕點頭，眼中閃過一抹感激。
    “不過，這件事畢竟是涉及合作事宜，我需要跟上級聯係，並且取得許可才行。”
    楊小濤再次開口，不過並沒有出乎莫西多夫的預料。
    “可以，我會跟你們上級進行溝通的。”
    莫西多夫露出自信的笑容，楊小濤則是聳聳肩，“既然您這麽有信心，那我還能說什麽呢？”
    隨即又看向阿爾法特笑道，“接下來做好吃苦的準備了嗎？”
    阿爾法特看看父親，又看看楊小濤，事情發展的太快了，以至於他都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更沒有想過，會跟父親分開，留在這裏。
    一時間，聽到楊小濤的話後，阿爾法特隻是本能的點點頭，心裏卻是充滿了擔憂。
    突發事故的到來讓原本安排好的計劃出現了變故。
    於是剩下的時間裏，眾人都懷揣心事，也沒心思繼續下去，沒到中午，黃老跟秦老就陪著莫西多夫離開。
    等眾人離開後，李洪峰劉懷民心事重重的看著楊小濤。
    辦公室裏。
    三人沉默良久，楊小濤才開口說道，“說說吧，這事咋辦？”
    李洪峰搖搖頭，腦子裏有些不夠用的，想不明白畫風咋就突然變了？
    劉懷民坐在一旁抽著煙，同樣是沒搞清楚咋回事。
    當然，兩人並沒有埋怨楊小濤的意思，那種情形，換成是他們，也沒有理由拒絕。
    更何況對方展現出來的友好，根本不容拒絕。
    可答應了，才是麻煩事啊！
    楊小濤見兩人都不說話，自己也是沒啥心氣。
    今天的事，出乎預料啊！
    又是一陣沉默，最後還是無奈說道，“我覺得，這事十有八九得成。”
    楊小濤打開話題，李洪峰跟劉懷民相繼點頭。
    “我覺得也差不離，具體原因就不說了，單單這番表現，給了這麽多錢，上麵就沒有理由拒絕。”
    李洪峰分析道，劉懷民聽了卻是歎息一聲，“可不拒絕，事情就得落在咱們頭上。”
    “這事啊，難辦。”
    楊小濤低頭，“是啊，對方身份可不簡單啊！”
    “要是出了意外，不好收拾！”
    兩人同時點頭，心裏都有些說不出來的苦惱！
    “等上麵指示吧！”
    良久，李洪峰才開口說道。
    楊小濤點頭，“隻能如此了！”
    劉懷民將煙頭掐滅，“但願上級有辦法！”
    話落，三人再次沉默！
    秦老帶著有些沉默的父子二人返回住處，黃老則是乘車離開，前往西花園匯報情況。
    西花園。
    當黃老急匆匆的趕過來時，清瘦老人正陪著醒醒下軍棋。
    童小龍將黃老迎進來，清瘦老人立馬起身。
    “首長，打擾您休息了。”
    老人擺擺手，“不礙事，你這麽著急過來，是出現什麽情況了？”
    黃老點頭，連忙將莫西多夫的請求說出來。
    “首長，我覺得對方的行為像是在尋求庇護。”
    “畢竟，這個孩子是他的唯一軟肋。”
    清瘦老人肯定的點頭，同時又有些讚賞，“這位莫西多夫，做事情還是很果決的。”
    黃老點點頭，“話雖如此，但將其放在九部會不會有些不合適啊。”
    “九部的一些研究並沒有對外公布，這要是被人知道，容易泄密。”
    清瘦老人摩挲著手上的棋子，最後低頭看著上麵的‘工兵’兩個字，隨即搖頭笑道，“泄密，首先他得找到秘密才行啊。”
    “哪個是秘密，哪個是地雷，最起碼得分出來吧！”
    “你就是放在他眼前，他也當成演草紙。”
    “我覺得，沒必要搞得太過緊張，隻要安保措施做好就行。”
    “我也相信咱們的同誌，拎得清輕重！”
    黃老認真聽著，心裏卻是想著辦這件事。
    就楊小濤的經驗，還是少了點。
    “何況，我們有什麽理由拒絕？”
    清瘦老人又是一聲長歎。
    他也看出來了對方的打算，這不僅是保護，托孤，更是一種無奈。
    他這樣做就是告訴所有人，他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他已經沒了弱點，他已經無所畏懼。
    同時，也是一種束縛。
    我都將唯一的兒子留下當質子了，你們總不能反悔吧。
    要是真的做出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事，那還要不要聲譽了？國際上怎麽看？
    更何況對方找的還是楊小濤，更需要慎重了！
    黃老仔細琢磨一番也想到了這層，臉上有些難看。
    這是對方的陽謀啊。
    或許從來華夏尋求合作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布局，開始算計他們，算計楊小濤！
    “首長，要不”
    黃老臉色嚴峻，清瘦老人卻是搖頭，露出自信笑容，“沒那麽嚴重！”
    “咱們現在可不是軟柿子，我不是誰都能踩一腳的土疙瘩！”
    “你回去告訴小楊，這位阿爾法特小同誌，就以聯絡員的身份留下，同時鑒於雙方的關係，留在九部學習實習，讓他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其他的…”
    “其他的，讓內務安排下。”
    黃老立馬點頭，“是，我這就回去告訴他。”
    清瘦老人卻是擺擺手，“既然人家要學習，就不要藏私。”
    “小楊身上的本事不小，讓他教一教，傳一門真手藝。”
    黃老眼睛一眯，隨即笑道，“那倒也是，他可是八級坩工呢！”
    離開西花園，黃老沒有直接回到九部，而是前往內務部，他要跟老曾親自說一下。
    另一邊，回到住處的莫西多夫將阿爾法特留在房間中。
    屋子裏，阿爾法特坐在床上，臉色有些忐忑，又有些悲傷。
    聰慧如他，已經看出父親的打算。
    同樣的，莫西多夫也看出阿爾法特的心思。
    父子之間，沉默而對。
    良久，莫西多夫站起身來走到床前，蹲下身，額頭輕輕觸碰阿爾法特的額頭。
    “兒子，你長大了！”
    莫西多夫輕輕說著，阿爾法特隻覺得鼻子一酸，眼淚立馬掉落下來。
    瞬間，撲進莫西多夫的懷裏。
    父子倆抱在一起。
    “知道嗎？你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我就在心裏像所有的神，祈求他們救救你！”
    “哪怕用我的生命來換都行！”
    “可最後，沒有神，聽到我的呼喚！”
    “那時候起，我就告訴自己，能夠保護你的的，除了你自己，就隻有我了！”
    “所以，兒子別怪父親！”
    “父親最大的心願，就是讓你好好的，安安穩穩的生活下去。”
    “我將你留在這裏，不僅僅是因為我們的合作，更重要的是，我們與楊小濤的關係！”
    “兒子，你懂嗎？”
    莫西多夫的聲音嚴肅而沉穩，充滿了父親對兒子的期望。
    阿爾法特用力點頭，“父親，我懂！”
    “對，懂就好！懂了就好！”
    莫西多夫欣慰的說著，他的兒子，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兒子，他的兒子也是最優秀的兒子。
    “當然，父親回去也不是什麽都做不了，你在這裏也能幫我…”
    莫西多夫再次開口，阿爾法特聽了臉上的擔憂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堅定。
    這一夜，房間裏的交談持續到很晚。
    翌日清晨，楊小濤吃過早飯來到辦公室。
    婁曉娥就將繼續處理的事情整理出來放在桌上，“楊部，這是各個工廠的運營情況。”
    “這些文件需要您過目派發下去”
    婁曉娥將兩摞文件放好，楊小濤輕輕點頭，這種工作已經習慣了。
    當然，對比起李洪峰他們，眼前的工作已經算是少的了。
    “這是製藥廠那裏的請求。”
    婁曉娥說著，楊小濤打開最上麵的文件，裏麵是白景述關於製藥廠規模擴大的請求。
    “現在什麽情況？”
    婁曉娥知道楊小濤會詢問，於是早有準備，“是這樣的，現在製藥廠的黃牛牌胰島素在半島那邊已經打開了銷路，半島醫院更是給了大批的訂單。”
    “據說這裏麵有很多都是國外購買的。”
    婁曉娥將情況簡單說了下，楊小濤便清楚其中緣由。
    說白了，這款黃牛牌胰島素並不能夠徹底治愈糖尿病，隻能是起到緩解作用。
    這就說明，這是一款需要長期使用的藥品。
    也就是說，它不會像梅花消毒液、青蒿解毒液這類藥品似的，存在時效性。
    相反，它會一直需要，一直使用。
    “讓她們先別急，上次不是說國外要來考察嘛，等考察完了再擴產。”
    楊小濤沉思片刻給出自己的決定。
    婁曉娥趕緊記下，稍後答複。
    “這是延州分廠的事情，他們的鍋爐在操作中出現了事故，造成三名工人犧牲”
    第二份文件拿起，婁曉娥小心的解釋著。
    楊小濤皺眉，“按照製度走。該調查調查，該處分處分，一定要將原因找出來。”
    “還有，不管是廠長還是主任，還是技術員，工人，有責任的，一個不能放過。”
    “是！”
    婁曉娥小聲的應下，她知道，這次延州分廠的事，小不了了。
    隨著一件件事情解決批複，時間也在處理過程中緩緩流逝。
    中午飯前，終於將文件處理完。
    然而不等楊小濤放鬆一下，劉麗雪又抱著一摞文件走上前，放在桌前。
    “楊部，這是研究院各個項目的進展情況。”
    婁曉娥一臉笑容，轉身時候還跟劉麗雪交換眼色，一看就是事先商量好的。
    “你們就不能讓我歇會啊。”
    無奈的抱怨一句，楊小濤最後還是拿起第一份文件。
    劉麗雪則是拿著本子在一旁等著，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如今，研究院的事情交給劉麗雪負責跟進，婁曉娥仍舊負責先前的部分，兩人分工明確，卻又互相幫忙。
    正因如此，才讓楊小濤處理文件的效率大大提高。
    同時也能掌握各研究的情況。
    “高純度矽的研究又有突破了？”
    看了一會兒，楊小濤將一份文件拿出來。
    劉麗雪點頭，“對，這是前兩天李磊廠長提交上來的，說是在生產過程中由工人改進的。”
    “新的生產方式能夠提高百分之五的產量，而且效率也能提高百分之十”
    楊小濤聽了臉色欣喜，“讓他們總結好，該獎勵的一定要獎勵，同時讓其他工廠也宣傳宣傳.”
    “明白。”
    文件放在一旁，楊小濤又拿起一份。
    “常明傑要做機床研究？”
    “看來是坐不住了啊。”
    劉麗雪笑著點頭，“這其他研究小組一個個的產出，他們早就著急了。”
    “對啊，常廠長可是打了好幾次電話呢。”
    婁曉娥也在一旁打趣著，然後問道，“楊部，這個要同意嗎？”
    楊小濤將文件放在一旁，然後反問道，“為什麽不呢？”
    “同意他們啟動新項目研究，但得給我拿出個章程。”
    “好的，明白。”
    劉麗雪立馬記下。
    “高頻反應爐還沒法量產嗎？”
    “是的，研究所裏還是沒法準確測量溫度，還需要人來觀察。”
    “這不是事，得盡快攻克難題，咱們要是不行，就找外援。”
    “好。”
    “這是衛星電話的？對了，束老師有沒有最新消息？”
    楊小濤突然想起上次說到的程控交換器，貌似需要跟中科院
    就在楊小濤準備拿起最後一份文件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敲開，隨後就看到黃老走進來。
    楊小濤趕緊起身，“領導！”
    楊小濤上前，黃老擺擺手，“小楊，上麵的決定出來了。”
    楊小濤立馬緊張起來，隨後就聽黃老說道，“上級安排阿爾法特作為留學生進入民族大學，專業學習中文和機械設計！”
    “此外，他還將擔任聯絡員有權了解援建項目的進度！”
    “同時，他將成為你們九部的實習生，利用課餘時間來這裏實踐。”
    楊小濤聽了心中點頭。
    成為留學生，對外也能說得過去，雙方這都能接受！
    這樣來九部實習，比起直接入職九部要好多了。
    楊小濤臉上沒啥變化，隻是有些無奈的點頭，隨後問道，“上級還有什麽安排？”
    “安全問題，你們保衛處配合內務部門就行，確保在工廠的安全。”
    “原則上，一些涉及機密事情不要對外，其他的你們看情況而定。”
    “還有，首長的意思是，不要冷落對方，也不要敷衍對方，更不能敵視，排外！”
    “最好教人家一件本事…”
    楊小濤聽黃老說著上級的命令，心裏也在盤算著怎麽安排這個新人。
    直到黃老說完，楊小濤這才開口問道，“對方要多長時間？”
    “兩年！”
    黃老報出一個數字，“學製兩年，學完畢業後，再說！”
    “明白，我會安排好的！”
    楊小濤明白，這已經是最好的解決辦法，隨即點頭應下。
    黃老點點頭，隨後起身準備離開，“今天辦理入學，明天就過來，你們當時候做好準備！”
    “明白！”
    楊小濤再次點頭，隨後送黃老離開。
    等出了辦公樓，黃老又叮囑道，“一定要安排好人手，不要出亂子！”
    “明白！”
    隨即黃老離開，楊小濤回到辦公室將李洪峰楊佑寧幾人叫過來，很快屋子裏煙霧繚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