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突然間，王天德哀嚎一聲掙紮起來。
    兩個民兵立馬用力押住。
    “主任，不要，不要啊，他還是個孩子。”
    王天德作為會計可是明白這個罪名的厲害，要是坐實了，他，他兒子就沒命了。
    周圍村民有人了解情況，這一說，立馬變得驚恐起來。
    “孩子？哼。”
    “有這麽大的孩子？”
    “有這麽心腸歹毒的孩子？”
    劉主任瞥了眼王天德，不寫說道。
    這事要是沒在領導麵前出現，還有轉圜的餘地，可這明擺著調戲婦女，他要是不秉公處理，那到時候處理的就是他了。
    而此時，王鵬也意識到後果的嚴重性，雙眼一閉昏了過去。
    “帶走。”
    劉主任隻是揮揮手，立馬有人將癱了的一家架走。
    隨著劉主任離開，曹家溝發生的一切迅速在周圍傳播開。
    當得知調戲婦女的王鵬要吃花生米後，這一出乎預料的判罰，立馬引起軒然大波。
    尤其是那些有城裏人下來的村子，一時間，原本還有些歪心思的人，立馬躲得遠遠的。
    他們可不敢保證，人家城裏沒個親戚啊。
    也因為這次殺雞儆猴，讓許多城裏下來的人生活得到改善。
    這也是楊小濤不曾想的。
    四九城裏，楊小濤坐在辦公室中正招待著二機部的錢老。
    兩人在辦公室中坐了好一會兒，從中午開始，就一直聊著，聊工作，聊生活，聊學習等等。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打發時間。
    “小楊，你們這研究院辦得很好啊。”
    “最起碼在實踐上，不比中科院差多少。”
    錢老放下杯子示意不再喝了，楊小濤這才放下茶壺。
    聽錢老這樣說，楊小濤隻是謙虛的笑笑，“首長，您這可是抬舉我們了，比起中科院，我們還差的遠呢。”
    錢老卻是不以為然，“中科院有中科院的優勢，你們有你們的長處。”
    “尤其是敢於實踐，敢於探討，這方麵不僅是中科院不行，就是我們二機部也差點啊。”
    “哎呦，您可別這麽說啊，我這還想從中科院那裏多薅點羊毛呢。”
    楊小濤連忙製止，錢老聽了開口笑道，“你啊，就是不知足。”
    “哪有，我這不是窮怕了，沒有人幹活，那可咋辦？”
    “沒辦法，隻好借人了。”
    楊小濤雙手一攤，錢老卻是不信。
    要是以前說九部底蘊差，底子薄他還信。
    但這兩年下來，就跟紮堆似的，人才叢出不窮啊。
    不用管什麽辦法找來的，反正人家九部就是用的好。
    而且還出了成績。
    “對了。我聽說你們接了個大單？”
    錢老好奇問道，楊小濤明白對方說的是機床的事情，也沒有隱瞞，直接開口說道，“對，上麵跟幾個國家達成合作態勢，需要我們提供機床來發展機械製造，我們分了點任務。”
    “是一點嗎？我可是聽說了，五家裏麵，你們九部可是占了一半的好處。”
    錢老說完，不待楊小濤反駁又是感慨起來，“可惜我們二機部的重點沒在這上麵，否則也能分一杯羹啊。”
    說起來他們二機部也有不少工廠，但真要說是成規模的機床製造，還真沒有。
    甚至他們用到的很多機械，都是交給其他機部幫忙製造的。
    當然，這種情況其他幾個機部都差不多。
    總而言之，國內能夠大規模製造機床的就三個半。
    一機部算一個，他們體量龐大，下麵的機床廠占了全國的大半。
    九機部算一個，國內高精機床基本上都是九部做出來的。
    剩下的三機部，七機部跟後勤處隻能算是半個。
    加起來，正好三個半。
    “哪有一半啊，首長您這話可千萬別說出去啊。”
    楊小濤趕緊擺手，然後小聲說道，“我們啊，也就占了不到三成，而且大頭都得上繳，您不是不知道，陳老那都看著呢。”
    “就是賺點小錢，小錢。”
    錢老卻是指著楊小濤說道，“這還是小錢呢，也是，在你們眼裏這點錢確實不多，不像是我們啊，一分錢都得掰開花一半，留一半啊。”
    楊小濤聽錢老這樣說立馬警惕起來，“別，您可別啊，上次您剛從我們這拿了五百萬，您這不會又來一次吧。”
    “我們這是真沒餘糧了啊。”
    錢老撇撇嘴，“我隻是說說，你看看嚇得。”
    楊小濤卻是認真說道，“您不知道啊，我這是真被嚇到了。”
    “上次中科院搞了個衛星，從我們這訛了五百萬。”
    “這次，我們要研究通訊衛星，起步就是兩個億，我這聽著心就顫顫啊。”
    “還有這七機部的王老，說啥要搞新火箭，也讓我們幫幫忙，我這兩天就怕他找上門啊。”
    楊小濤開始抱屈著，聽得錢老直笑。
    原本他確實想要打土豪的，可想到九部最近要做的事，掙錢不少但用錢的地方也不少。
    何況，西北那邊，九部的機械廠還一直幫忙，他也不好意思開這口。
    “行了，我就是問問，聽說你們又要研發新型機床？”
    錢老轉變話題，楊小濤也跟著說道，“對，這水星機床，在精密加工上，還是有些不足，跟不上國際發展，所以我們準備借助這次機會，研發新型機床。”
    “嗯，也是，咱們工業發展的速度看起來不慢，但距離發達國家還是差了許多。”
    “機床啊，工業母機！”
    錢老感慨著，然後看向楊小濤，“有什麽我們能幫忙的，盡管說。”
    楊小濤點頭，“您放心，要是真有過不去的坎，我肯定叫外援的。”
    錢老笑笑，兩人正說這話，外麵傳來腳步聲，然後就聽到劉麗雪走進來。
    “楊部，錢老，剛才接到消息，車隊已經進了四九城，再有半小時就能來咱們九部。”
    聞言楊小濤跟錢老站起來。
    “首長，咱們去準備準備吧。”
    錢老卻是神色凝重，“是該準備準備了。”
    “爸，我們回四九城了。”
    “姐，這裏跟咱們走的時候一樣，你看，那就是大門”
    裝甲車裏，小男孩趴在射擊孔前打量著車子周圍的景色，眼睛裏都是信息。
    盧娟也在看向一旁，不時的點點頭，“對啊，咱們又回來了。”
    一旁，盧濤拍拍妻子的手背，後者隻是點點頭。
    不過這一路上來，方寒梅的咳嗽竟然好了許多。
    盧濤覺得應該是離開了曹家溝，心情好了，鬱結就沒有了，這才恢複的。
    “沒事，沒事的。”
    盧濤開口安慰著，方寒梅隻是握著丈夫的手，既忐忑又期待著父親的一切。
    盧濤同樣想知道，到底是什麽事讓嶽父大人，臨死前都要保密。
    “曉娥姐。”
    盧娟突然開口問道，臉上還帶著一絲猶豫。
    “怎麽小娟？”
    這一路上，大半時間都是婁曉娥再講九部的事情。
    她跟劉麗雪在一起的時間長了，耳濡目染之下自然知道如何當好解說員。
    當然，解說的本質就是將好的事情說出來，然後再適當的誇大美化一下。
    如此的後果便是，小娟對九部的好奇跟好感已經超過了小男孩。
    “那個，曉娥姐，你們九部還，還.”
    “還要不要人，是吧。”
    婁曉娥一看小姑娘這樣子，就知道想要說啥。
    不過，看了眼一旁的盧濤，她可是知道楊小濤讓她來的目的。
    方寒梅是一個。
    盧濤是一個。
    第一個是情懷，但第二個，就是他們九部的目標了。
    而且楊部看人的眼光，應該不會錯。
    婁曉娥幹脆利落的回答讓小娟臉色一紅，不自覺的低下頭，嗯了一聲。
    一旁的盧濤夫妻倆雖然沒有看過來，卻也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自家閨女也不小了，找份工作，對她也好。
    而且現在看來，九部確實是個好去處。
    就是不知道，九部要不要人了。
    這年頭，當工人很難，當九部的工人更難。
    “我們九部當然要人了，不過這得看你想要去哪裏。”
    “或者說，你會幹什麽。”
    聽到婁曉娥這樣說，盧娟立馬抬起頭來，然後認真的說道，“曉娥姐，我，我學的是化學，可以嗎？”
    “化學啊。”
    婁曉娥故意拖個長調，然後兩眼一眯笑著說道，“那化學的話，就有兩個選擇了。”
    “一個是去化工廠，一個是去總部的研究院。”
    “當然，這兩個的難度有大有小，研究院的化學研究所比較難，但是發展前景好。”
    “去化工廠吧，當個工人，也有進步的空間。”
    “這兩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婁曉娥說完，盧娟立馬露出笑容，因為不論哪個，她都願意。
    然後目光看向父親，想要從父親眼中獲取意見。
    “你這孩子，能夠進入九部就不錯了，哪還有你挑挑揀揀的份啊。”
    盧娟聽了立馬看向婁曉娥，“曉娥姐，我去哪兒都行。”
    婁曉娥笑笑，“那好，等回了九部，看看領導的意見，不過你也要好好表現啊。”
    盧娟立馬點頭，“嗯，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
    沒多久，車子穿過四九城，來到九部大門前。
    “這裏就是九部了，我們進去了。”
    婁曉娥指著前方說著，車裏的人立馬看過去，隻是好奇中多了一些緊張。
    車子過了大門，很快就停下。
    嘩啦
    車門打開。
    婁曉娥率先下車，隨後招呼著下車。
    樓下，陳宮正跟楊小濤和錢老說話，一旁還站著劉懷民、老洪、老道跟束興北。
    老道在西北待過，而且也跟錢老認識。
    束興北則跟方寒梅的父親關係莫逆，兩人也見過麵，算是親人。
    四人看到車上下來人，顧不得多說，連忙上前。
    “楊部！”
    婁曉娥看到人群，連忙走到楊小濤跟前，然後介紹著身後的四人。
    “這位就是方寒梅同誌，這是她的愛人盧濤同誌。”
    “這兩位是他們的女兒跟兒子。”
    楊小濤打量一番，衝四人點點頭。
    同樣的，盧濤一家人也在打量著楊小濤。
    第一感覺，就是年輕。
    這人，能有三十歲？
    甚至感覺，跟自家大女兒差不多大。
    隻是想到這已經是五個孩子的爹了，盧濤跟方寒梅就知道對方隻是顯得年輕。
    何況，對方取得的成績，不是他們能用年齡來判斷的。
    “辛苦了。”
    楊小濤先是對婁曉娥說了聲，然後才看向四人。
    “盧濤同誌，方寒梅同誌，你們好。”
    楊小濤上前熱情的伸出手，盧濤雙手伸出，緊緊握住。
    “楊部，感謝，真的感謝您。”
    楊小濤隻是笑笑，然後讓開身位，“這位是二機部的錢部。”
    說著將錢老介紹給兩人。
    “你好，首長。”
    盧濤趕緊問候，方寒梅也跟著問候。
    “你們好。”
    錢老臉色沉重，卻又欲言又止。
    “小方，還記得我嗎？”
    束興北忍著內心的激動走上前。
    方寒梅認真打量著來人。
    此時的束興北因為進入九部的原因，身心都得到了調養，臉色、身體都比之前好了許多，一時間方寒梅竟然沒認出來。
    “您，您是束伯伯？”
    這一聲，比剛才的錢伯父叫的多了些感情。
    “對，是我，就是我啊。”
    “束伯伯。”
    方寒梅激動不已，身後的盧濤也認出來人，忙著上前見過。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束興北老淚縱橫，先前聽陳宮簡單說了兩句，知道這次要不是他們去的及時，後果難料啊。
    就是到了地下，見到老友，自己也是百口難辯啊。
    好在，一切都好。
    “這次找你們，是束老師的主意。”
    楊小濤在一旁說道，這讓夫妻倆更是感動。
    “走走，咱們進去說，進去說。”
    楊小濤帶著眾人走進樓裏，一行人來到會議室中。
    眾人落座，隨後目光就落在錢老身上。
    “小方，你父親有一枚這樣的勳章，對吧。”
    錢老從口袋裏拿出一枚銀色勳章，模樣在楊小濤看來，跟自己的‘騰飛’差不多。
    隻不過瞥了眼，上麵的編號是003，比他這個009靠前。
    在錢老勳章拿出來的一刻，方寒梅跟盧濤都是一震，然後齊齊看向身旁的小男孩。
    下一秒，小男孩從脖子上拽出一條鏈子，下麵掛著的，就是一枚‘超越’勳章。
    “果然，果然如此。”
    錢老接過勳章，仔細看著，隨後自語。
    楊小濤抻頭看過去，發現上麵果然有一個編號，005。
    然後旁邊刻著‘貳機’和‘方自強’。
    錢老在手中輕輕摸索著勳章，輕輕說道，“你的父親，在我們那裏叫方強，因為保密原因，不能用真名。”
    “十五年前，他來到二機部”
    “他說過，對得起國，對不起家。”
    “但他沒得選，因為沒有大家，就沒有小家！”
    錢老輕聲感慨著，眼框噙著淚水。
    “他參與的項目，在之前一直都是保密狀態，所以，你們找不到他，他，也不能聯係你們。”
    錢老說完，盧濤跟方寒梅兩人同時一變，因為他們都想到了什麽。
    “很抱歉。”
    “你的父親，參與的工作，正是我們的蘑菇蛋研究工作”
    “再一次實驗中，電壓過載，機器突然失靈，反應爐麵臨爆炸的危險。”
    “如果實驗再次失敗，先前積累的數據就需要重新來過。”
    “那一刻，你的父親搶在前頭，伸手將機器關上。”
    “代價就是，遭到了嚴重的輻射，自那以後，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成功後，這才離開，休養。”
    “這就是，這枚勳章背後的故事。”
    錢老說完，淚水滑落，滴答在那枚超越勳章上。
    這一刻，方寒梅雙手捂著臉，她想過很多事情，想過很多種結局，但唯獨沒想過會是這樣。
    嘶吼聲中，那一聲‘爸’讓人心塞。
    哭聲響起，撕裂的哭聲響起。
    盧濤摟住妻子，心中同樣澎湃。
    他的嶽父，是他的榜樣。
    會議室中的其他人，臉上露出悲戚。
    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可同樣的，在眾人的內心深處，都燃燒起一股烈火。
    他們相信，自己麵臨同樣的選擇時，他們會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