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一三〇話

字數:11350   加入書籤

A+A-


    清晨的陽光映照在平原上,被晨露打濕的草葉反射出點點光芒。從這樣的草叢中穿過,鞋子和褲腳都濕透了。貝爾格裏夫長出一口氣,白煙飄蕩在空中,隨後緩緩消失。
    和往常一樣的巡視。
    即使是報春祭當天,每天早上的例行巡視也必不可少。與其說是義務感,更多的已經成為了一種日常,不去做反而會感覺不舒服。
    「爸爸」
    後麵跟來的安潔琳握住貝爾格裏夫的手。
    「天氣真好呢……」
    「是啊。和往常一樣是個大晴天,太好了」
    周圍霧氣繚繞,天空還有些發白,不過隨著太陽升起就會逐漸變為一片湛藍。早春時節費勁心力準備的大餐雖然能讓人大飽口福,但對於一直蜷縮在冬日陰霾下的村民們來說,燦爛的陽光或許才是最好的款待。
    一旁的安潔琳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貝爾格裏夫看著她微微一笑。
    「安潔,你們明天就要出發了吧」
    「要看旅行商人們的情況……不過應該是這樣吧」
    她已經跟藍發女商人談過了,等報春祭結束後就搭她的便車回奧爾芬。這次過來的旅行商人們大概會一起結隊南下,馬車的數量是足夠的。
    安潔琳抱住貝爾格裏夫的胳膊。
    「那個,我夏天會努力工作……然後秋日祭之前會再回來的」
    「哈哈,上次好像也這麽說來著是吧?」
    「上次是被叫到埃斯特加去了所以沒法回來……這次肯定會回來的。然後大家一起去采野越橘……」
    安潔琳在托內拉留下的遺憾看來也隻剩這個了。貝爾格裏夫笑著摸了摸安潔琳的頭。
    「是嗎,那就這樣吧。到那個時候……地城相關的事項應該也整理得差不多了」
    「哎嘿嘿,好期待呢……」
    某種意義上來說,有些浮躁的托內拉村被赫維緹卡拉回了現實。即使有著眾多冒險者聚集於此,即使他們在麵對魔獸時都強得離譜,但涉及到公會運營時事情就完全不一樣了。僅靠強大的力量是絕對不夠的。
    有一個能理解這些並提供協助的領主真的是件非常幸運的事情,貝爾格裏夫一邊這樣想一邊捋了捋胡須。
    「……那我先回去了」
    安潔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丟下這句話後快步走下山丘。貝爾格裏夫目送她遠去,苦笑著歎了一口氣。
    多多少少能看得出來,安潔琳她們似乎是在謀劃著什麽,而且珀西瓦爾和卡西姆他們顯然也參與了進去。這些人湊到一起大概不會是什麽正經事,不過這種很容易就被發現的地方倒是很可愛。姑且就當是被他們騙到了吧。
    被陽光照射的平原上升起一股白茫茫的霧氣。一陣風吹過將其吹散,同時將貝爾格裏夫的頭發和鬥篷也吹得不停搖擺。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年輕時離開托內拉的情形,那天的早上他也曾像這樣登上這座山丘。陽光同樣穿過晨霧,將被打濕的草葉照得閃閃發亮。隻不過當時是秋天就是了。
    村裏各家各戶的煙囪中都升起了一股股的炊煙。再過一會兒教會的禮拜就要開始了。
    貝爾格裏夫用右腳的假腿咚咚踢了兩下地麵,隨後緩緩走下山丘。
    ○○○○○
    打開盛放蘋果酒的酒桶,一股甜香伴隨著酒精的味道撲麵而來。
    秋天精心釀製,冬天靜置等待其慢慢發酵,到了此時將其打開,這也算是報春祭的樂趣之一。即使做法完全一樣,但根據年份不同,甚至是用的木桶不同都會引發味道的微妙變化。有時會釀出非常棒的味道,有時會比較酸,也會有比較澀的。但不管怎樣,每一種味道都是能讓人感覺到跨過漫長冬天的慶祝的味道。
    大家做過禮拜後來到廣場上,宴會就算是開始了。
    近些年作物產量穩定,因此熬過嚴冬也不是什麽難事,但在過去,過冬是一件艱難且嚴峻的事情。老人們口口相傳所講述的那些拓荒時代的故事裏,經常會聽到有人因為糧食不足而餓死、或是因燃料不足而凍死的情況。在那個時候,溫暖的春天的到來應該真的是一件非常值得慶幸的事情。
    此刻的喜悅或許無法與那個時候相提並論,不過即使到了現在,春天的到來依然是讓人非常高興的。畢竟這是一個萬物開始的季節,而新的起始總會讓人心情激動。村民們一邊交杯換盞暢飲蘋果酒,一邊向主神維也納、精靈以及祖先的靈魂表達謝意,感謝他們保佑自己平安度過寒冬,再次迎來溫暖的春天。
    「嗯,今年的也很不錯呢」
    「比之前試味時候更好了呢,味道更濃了」
    「赫維緹卡大人,您請」
    「謝謝了」
    當然,領主姐妹倆也來到了宴會當中。太陽還高懸空中的時候酒宴就已經熱鬧起來了。
    火上烤著的魚和肉散發出一陣陣誘人的香氣,伴隨著這些味道,露西爾和村裏的擅長演奏的人們一起奏響樂器。琴、笛子和大鼓的歡快節奏響徹四方,孩子們跟著音樂的節奏跳起舞來。已經完全是一副大哥哥模樣的白也被孩子們拉著參與進去,一臉不耐煩地跟著他們一起跳了起來。
    露西爾的六弦琴和歌聲聽著仿佛格外響亮。熟悉的北方音樂配上節奏感很強的南方琴聲,給人一種很新鮮的感覺。
    「水開水開北鼻……八雲親,卡芒」
    【注:水開水開:shake shake(搖擺搖擺); 卡芒:e on(來吧)】
    「嗯?哦……餘興節目啊。好好好」
    正在喝酒的八雲抓起大槍站了起來。她環視一下周圍,拿起一個孩子們玩的皮球,將其唰一下扔到空中,隨後用槍尾靈巧地將其接住。
    「來來來,各位父老鄉親看過來。餘的本職乃是刀頭舔血的冒險者,但今日臨時重操舊業,給大家舞一段槍與球的相遇與別離,敬請欣賞」
    她流利地說完這段開場白,接著將槍一斜,球順著槍柄滾了下來。正當眾人都以為球會就這樣掉下來的時候,八雲靈巧地一翻腕子,於是球便像是主動纏著大槍一般粘在了槍柄上。
    隨後隻聽嘭的一聲,她將球打飛到空中,然後再將其接住,隻見皮球繞著槍柄畫出螺旋般的軌跡,之後跳到八雲胳膊上,滾到她的肩頭,從脖子後麵滾過,來到另一側的胳膊上,再回到如扁擔一般扛著的槍柄上,最後又嘭地飛到空中。
    接著她又用腳尖顛了幾下球,繼而用頭頂穩穩接住,然後再將其頂到空中,最後用槍尾的突起將其接了回來。八雲巧妙地維持著平衡,皮球不住地晃來晃去,但就是掉不下來。
    皮球簡直就像是活物一般靈動,八雲的步法也如舞蹈般輕盈,引得圍觀的村民們發出陣陣喝彩。
    展示過一番技藝的八雲朝眾人鞠了一躬,將皮球扔還給附近的孩子。周圍的孩子們立刻湊了上去,吵吵嚷嚷地想要檢查皮球是不是真的活了。
    「好厲害,真靈巧啊,八雲小姐……」
    安潔琳一邊鼓掌,一邊朝在她身邊坐下的八雲這麽說。
    「沒什麽,這算不得什麽大不了的呐」
    「不不,真的很厲害啊。您以前還做過街頭藝人的嗎?」
    安奈莎也在一旁問道。八雲叼起煙管。
    「算是吧。當年剛出道沒什麽正經工作時候做過一些。升上高階之後,偶爾也會因為轉換心情而去賺點小錢。和那隻小狗也正好是那種時候遇上的說」
    「這樣啊」
    「原來如此~還有這樣的契機喵~」
    米麗婭姆笑著說道。
    說起來這倆人一個是東方人,一個是南方人,本就是有些奇怪的組合。安潔琳之前還想打聽她們相遇的契機卻一直沒來得及問,沒想到會是因街頭賣藝而產生的意外聯係。
    八雲吐出一口煙,朝安潔琳湊過來低聲說道。
    「那,汝等的陰謀怎樣了的說?」
    「才不是陰謀……接下來才要進行呢」
    「唔?但是呢,就算說要搞婚禮,到底是要做什麽啊?」
    「珀西伯伯和卡西姆叔叔說,要讓他們在眾人麵前親嘴……」
    「……真拿這幫大叔沒辦法的說」
    八雲苦笑著將煙管裏的灰磕掉。
    當然,安潔琳他們也是真心想要祝福貝爾格裏夫和薩蒂的婚姻。不過同時,他們也想看到不緊不慢的兩人害羞為難的樣子。
    說是計劃,但其實也不是要搞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隻是找機會把兩人拉到大家麵前,讓村民們共同歡呼慶祝,僅此而已。但隻為了這個就要偷偷跟幾乎所有村民說一遍,這到底是認真呢還是傻呢,安潔琳他們自己也說不清楚。
    不管怎麽說,借這個熱鬧宴會的機會使勁捉弄一下這倆人,如果最後能讓他們作為夫婦更加親密的話自然是再好不過,就是這樣一個不甚明確的粗糙計劃。
    總之,現在就隻需要等待時機,同時好好地享受祭典就可以了。
    安潔琳一邊喝著蘋果酒,一邊若無其事地環視廣場。薩蒂正在看著隨音樂起舞的雙胞胎和米托,而另一邊貝爾格裏夫和珀西瓦爾、卡西姆、凱利等
    小說
    一群大叔在聊些什麽。
    這種時候明明就用不著分開嘛,安潔琳氣鼓鼓地這樣想道。
    此時賽侖走了過來。
    「安潔琳小姐,我可以坐在這邊嗎?」
    「嗯,可以哦……」
    賽侖鬆了一口氣,在安潔琳對麵坐下。米麗婭姆遞出裝了蘋果酒的酒器,給賽侖倒了一杯。
    「新村長辛苦了喵~」
    「真是的,不要再捉弄我了……不過說起來真是突然,我到現在還是有點混亂呢」
    「又不是立刻就要開始工作,不用這麽在意吧?」
    聽安奈莎這麽說,賽侖苦笑一下。
    「非要說的話,我倒是覺得現在趁著這股勢頭立刻開始還要輕鬆點呢。要慢慢做準備的話……很可能不由得就會想得太多」
    「認真是好事……好乖好乖」
    安潔琳伸出手去摸了摸賽侖的頭。賽侖似乎是有些癢癢地眯起眼睛,看起來也不是完全不不喜歡。
    「咦,赫維緹卡小姐呢?」
    安奈莎環視四周說道。賽侖一驚,立刻將視線轉向另一側。
    「剛才還在那邊的……啊」
    隻見赫維緹卡正站在貝爾格裏夫身邊朝他遞出酒壺,簡直像是要掛在他身上似的。貝爾格裏夫滿臉苦笑但好像也沒有拒絕。珀西瓦爾等人則是在一旁嗬嗬笑個不停。
    「姐姐!」
    賽侖焦急地站起身來,朝那邊跑了過去。
    八雲嗬嗬笑了。
    「看那意思根本就是想強搶的說呢。雖然沒啥勝算,不過倒是個不服輸的人的說」
    「該死,因為爸爸很溫柔所以就纏著他不放……赫維緹卡小姐,不可原諒!」
    安潔琳猛地想要站起身來,卻被安奈莎和米麗婭姆給按住了。
    「說什麽不可原諒,你想幹什麽啊。坐下」
    「交給賽侖就好了吧。安潔要是再出麵的話會變得很麻煩的,所以忍一忍啦~」
    「但是……」
    看著十分不滿的安潔琳,八雲笑著說道。
    「用不著這麽著急吧。而且有競爭對手的時候才會更激發鬥誌啊」
    「哦哦,莫非這是經驗之談喵~?」
    米麗婭姆一臉壞笑地說道。八雲有些慌張,將頭轉向一邊。
    「……餘的事情怎麽都好吧」
    「啊呀呀,莫非被說中了?」
    「八雲小姐也有過這樣的酸酸甜甜的故事嗎?」
    「我想聽……」
    麵對湊過來的三個女孩,八雲一臉不愉快地吐出一口煙。三人連忙用手將煙扇開。
    「吵死了,這幫愛湊熱鬧的小鬼……要說的話汝等要比餘年輕才對吧。就沒有什麽豔聞之類的嗎?嗯?」
    三人麵麵相覷。
    「……沒有」
    「沒有呢……」
    「沒有哎……」
    「……呃,哦」
    三人似乎有些莫名地悲傷。
    姑且算是有些危機感了嗎?八雲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怎麽樣,一臉難以釋然的表情將煙管裏的灰磕掉。
    此時瑪格麗特走了過來,她兩手各拿著三串烤串,有些莫名其妙地歪著腦袋。
    「你們這整啥呢」
    ○○○○○
    赫維緹卡被賽侖從貝爾格裏夫身上拉開,但她仍堅持呆在附近,一步不肯離開。
    「我又不會把他吃掉。來,貝爾格裏夫先生,再來一杯」
    「呃」
    「姐姐,你這樣太不象話了」
    「哎呀,隻是倒酒怎麽就不象話了」
    「那個,赫維緹卡小姐,就算您再怎麽逼迫,我」
    「說逼迫就太難聽了啊。隻是表達親近之情而已,給您添麻煩了嗎?」
    對於這種帶著笑容的請求,貝爾格裏夫向來難以拒絕,更別說對方是赫維緹卡了。
    貝爾格裏夫瞟了一眼薩蒂的方向。她正在遠處和格雷厄姆一起照顧孩子們,根本沒有看向這邊。那副從容不迫的樣子讓貝爾格裏夫不禁產生奇怪的猜測,莫非她是在考驗我嗎。
    卡西姆搖晃著手中的空杯子,笑嗬嗬地說道。
    「大妹子還真是從不泄氣呢,嘿、嘿、嘿。給咱也倒一杯唄」
    「好啊,非常樂意。珀西瓦爾先生要不要也來一杯?」
    「領主親自倒酒還真是爽快啊。氣度了得。當個女人實在是可惜了」
    「嘻嘻,父親他以前也常這麽說呢。但是我打心眼裏認為,身為女人真的是太好了」
    赫維緹卡說著朝貝爾格裏夫眨了眨眼。貝爾格裏夫有些為難地撓撓頭,無奈地笑了笑試圖蒙混過去。眼前的女性比自己小了一輪還多,但他覺得自己正被對方完全玩弄於鼓掌之間。
    凱利嗬嗬笑著說道。
    「貝爾居然也有這種時候,還真是稀罕啊」
    「帥哥也很辛苦啊,嘿嘿嘿」
    「你們這說什麽呢,真是……」
    貝爾格裏夫瞟了一眼赫維緹卡。她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這種時候要是能明確說出來就好了啊,貝爾格裏夫不禁以手扶額。即使已經下定了決心,但要當麵說出來還是會有些顧忌。雖說是必要的事情,但會讓對方傷心的話果然還是會很在意。
    當初赫維緹卡來勸自己任職時還算容易應付,但從那之後她也成長了不少,從那種天真小姑娘的感覺,逐漸演化成現在這樣故意將天真作為武器來使用的充滿心機。對於這樣的對手就不能再像對待孩子一樣應付了。這正貝爾格裏夫最不擅於應付的對象。
    不過他也不打算就這樣屈從於赫維緹卡。他當然也喜歡她,但那算是一種親情,而不是戀愛或者夫妻之類的感情。
    所以他想好好說清楚,但卻做不到。
    有些焦躁地喝掉杯裏的蘋果酒,赫維緹卡立刻就倒上新的一杯。已經記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了。大概是因為酒勁上來的緣故,腦袋裏的某些部分已經開始有些麻木了。
    「嘻嘻,真是豪爽呢。來來,再來一杯……」
    「姐姐,你適可而止一點。好啦,別光纏著貝爾格裏夫先生,和其他人也多交流一下」
    「啊,等下賽侖。我知道了,別拽我啊!」
    賽侖看起來是終於無法忍受,拉著赫維緹卡離開了。
    貝爾格裏夫抱著得救了的心情長出一口氣,隨後瞪向一旁笑嘻嘻的朋友們。
    「……你們這幫朋友當的」
    「是你的問題吧,甭裝了。都有老婆的人了還跟小姑娘在那兒眉來眼去的」
    「才沒有啊……話說旁邊人看著像是那樣嗎?」
    「那可不咋的。瞧你臉都全紅了」
    卡西姆說道。珀西瓦爾一臉壞笑摸了摸下巴。
    「赤鬼這下子真變紅啦」
    「不,這是因為酒……唉,服了你們了」
    貝爾格裏夫歎了一口氣,又喝了一口酒。明明一直在喝酒,但嗓子反倒是渴得厲害。
    凱利眯起眼睛,搖了搖手中的酒杯。
    「你啊,從以前開始就是個很溫柔的人……但是這種事情要是不早點說清楚,赫維緹卡大人可是會更可憐啊。別讓她抱有奇怪的期待」
    「我知道……我還真是沒用啊……」
    嗓子又渴了。但是酒杯已經空了。
    「甭動不動就這麽垂頭喪氣的,太不象話了啊。你瞅瞅丹肯和漢娜他們」
    正當貝爾格裏夫給自己杯裏倒酒的時候,珀西瓦爾在他背上拍了拍。他的手搖晃了一下,蘋果酒灑了出來。貝爾格裏夫一邊舔掉流到手上的酒,一邊看向前方。在圍成一圈跳舞的人群中可以看到丹肯和漢娜的身影。似乎還不習慣跳舞的丹肯在漢娜的引導下踏著滑稽的舞步。
    「……那兩個人還真不錯呢」
    「別說得事不關己啊,貝爾。你也跟薩蒂一起去跳唄」
    「不,我不太會跳……」
    「說啥呢。安潔不是經常拉著你一起跳麽?」
    凱利笑著說道。貝爾格裏夫撓撓頭,嗓子又渴了。是因為一直光喝酒的緣故嗎?還是因為某種緊張感和焦躁感呢?焦躁?為了什麽?不行,腦袋昏昏沉沉的。或許是因為比平常喝得快吧。
    吃吃喝喝,談笑打趣,就這樣時間逐漸流逝。太陽越升越高,過了天頂後逐漸向西走去,陽光裏逐漸多了幾分紅色。
    因為口渴,貝爾格裏夫今天喝蘋果酒比平常快,喝的量也多,因此難得地有種喝醉了的感覺。當然,他並沒有喝到那種分不清東西南北的地步。但總覺得有點輕飄飄的,腳下好像踩不穩當。
    「卡西姆……水……」
    「咋了這是,你這模樣還真稀罕」
    卡西姆有些傻眼地倒了一杯水遞了過來。酒量很大的他如今仍是麵不改色。同樣很能喝的珀西瓦爾則是饒有興趣地說道。
    「不過這樣正好。喂,貝爾,過來一下。卡西姆,你去把薩蒂帶來」
    「好嘞」
    「咦……怎麽?」
    在珀西瓦爾的催促下,貝爾格裏夫納悶地站起身來。
    他以有些遲鈍的頭腦拚命思考,說起來這倆人和安潔琳之前像是在
    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