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 請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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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紫衿命人將棋盤抬了上來。

    何璋一掌打碎棋盤,從中取出一封信。

    “這是什麽?”

    “明黃錦雲,這是朝廷的信。”

    高舉著信封的何璋道:“沒錯,就是朝廷的信。李相夷當年拒絕朝廷的收編,朝廷便寫密信給單孤刀,讓單孤刀取代李相夷的位置,做四顧門門主。單門主自然不答應,便把這信,封在青石棋盤當中。可這種事情,自然瞞不過李相夷,於是他想了一個一石二鳥之計。”

    何璋道:“李相夷早就想毀了和金鴛盟之間的約定,一統江湖。可他是正道盟主,帶頭引戰自然不妥,於是他就讓單門主去送死,以此為由大舉進攻金鴛盟,想將其鏟滅。如果他的計劃成功的話,他心中的兩個麻煩,就一起解決了。”

    “隻可惜啊,蒼天有眼,人算不如天算。”何璋說完,又朝劉如京道:“劉如京,我問你,那天晚上單門主去落雁嶺,你我一同在院內當值,你可曾聽到,他和李相夷之間的爭執?”

    沒聽到劉如京的回應,何璋諷刺道:“怎麽了,到現在不敢說了?”

    “有何不敢,我確實聽到他們兩個,因為朝廷之事而爭執。”劉如京道:“李門主曾言,四顧門沒了誰都可以,但不能沒有他。”

    聽到這樣的話,方多病也愣住了。

    何璋大聲道:“我為何沉寂十年,是因為李相夷的名頭太大,我無處伸冤。今日,借著四顧茶會,我何璋懇請肖門主,將李相夷的牌位,移出天下英傑殿。”

    劉如京怒道:“你敢。”

    “我有何不敢,他敢害死自己師兄,我就敢讓他遺臭江湖。”何璋大聲道:“我就要李相夷,滾出天下英傑殿。”

    一時間,群情激奮。

    石水當即拔劍,“我看誰敢動門主牌位,我讓誰腦袋搬家。”

    “一群烏合之眾,四顧門是李相夷一手創建,我看你們誰敢胡來。”方多病怒道。

    啪啪啪。

    一道掌聲,突兀想起,讓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為之一變。

    眾人忙朝掌聲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一道豐神俊逸的身影,看到他後,方多病也有點驚訝,“沈皓峰,你怎麽來了?”

    沈皓峰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道:“走了,方多病,再不去市場,菜就不新鮮了。我原以為這茶會能說出什麽名堂,原來不過是編編故事。李相夷要是知道他就是護了這樣的江湖人多年,也不知道會不會覺得不值。”

    “一封舊信,若是不想被人發現,看完燒了就是,還需特意封存起來,難不成就為了今日?”一句說完,沈皓峰看向肖紫衿,“肖門主,慕娩山莊我前陣子來過,還順帶參觀了一番李門主、單門主舊居。當時單門主房中,可沒有這張棋盤。肖門主,為了今日的局麵,苦心孤詣啊。”

    這…

    聽到他的話,何璋和肖紫衿的神色微變,方多病則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眾人跟著議論紛紛。

    “你休要含血噴人,這棋盤一直都在單副門主房中,你搬弄是非,究竟是何居心?”肖紫衿怒氣衝衝的看著沈皓峰。

    沈皓峰笑了,“肖門主,慕娩山莊住了這麽多人,棋盤是否一直在單門主房中,很容易便可證實。肖門主,要找人來問問嗎?”

    肖紫衿臉色難看。

    但沈皓峰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隻朝方多病招呼,“走了走了,買菜要緊。”

    他的話音一落,何璋瞬間出手,一掌拍向沈皓峰,“擾亂四顧茶會,汙蔑肖門主,就想這麽拍拍屁股離開嗎?”

    “皓峰小心!”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一道聲音的主人是方多病,還有一人則是石水。

    動手?

    沈皓峰稍一挑眉,反身一腳,將朝他躍過來的何璋,一腳踹飛,擦著肖紫衿身邊,撞斷身後的柱子,狠狠的摔在地上。

    “噗。”何璋猛的吐出一口鮮血。

    突然起來的一幕,將在場眾人都嚇了一跳。

    四虎銀槍之首的何璋率先出手,卻在他手裏連一招都撐不住,最關鍵的是,眾人都沒看懂,他這輕描淡寫的一腳,為何如此輕易就踢中了何璋。

    “我不是個講道理的人,但你們屬實連讓我跟你們不講道理的資格都沒有。”沈皓峰歎了口氣,轉身走了。

    這次沒人再攔著他。

    那句連讓他不講道理的資格都沒有,實在太傷人了,但看著何璋的慘狀,沒人敢跳出來反駁。

    “石姐姐,我先走了。”方多病和石水說了一句,急忙朝沈皓峰追了過去。

    石水點頭,看著沈皓峰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這冤家,沒想到武功這麽好。但在看到肖紫衿時,她冷哼一聲,邁步走了。

    這場四顧茶會,因為沈皓峰跳了出來,完全打亂了肖紫衿的計劃。如果他知道喬婉娩是因為他,而不是因為聽到李蓮花可能還活著的消息,取銷了和他的婚約,他眼下恐怕會更加暴跳如雷。

    在山莊門口,方多病追上了沈皓峰,“想不到你武功這麽好。”

    “沒這回事,你知道的,我精通暗器。快點走吧,等何璋緩過氣來,就要被他們識破了。”沈皓峰朝方多病催促了一句。

    聽到他的話,方多病道:“原來如此,我就說,你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厲害呢。”

    ……

    他們在四顧門折騰的時候,笛飛聲和李蓮花也在閑聊。

    “你失憶,是被信任之人所害。”李蓮花朝笛飛聲說了一句。

    笛飛聲有些意外,“我信任之人不是你嗎?”

    “……”

    “除了我之外,還另有他人。”李蓮花道。

    “誰?”

    李蓮花搖頭,“這目前恐怕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我可以提醒你,以你的武功,能害你的人,都是你身邊的人。”

    他們聊著聊著,蘇小慵跑了過來,“不好了,不好了,方多病瘋了。”

    兩人忙跟著她進了蓮花樓。

    一進去,李蓮花就看到方多病在煎藥,還同時煎了好幾鍋,不知道他在抽什麽瘋,李蓮花連忙嗬斥,“方小寶,你給我住手。”

    但方多病卻好像沒聽到,從砂鍋裏倒出一碗湯藥端到笛飛聲麵前,“本少爺問到了醫治離魂症的神方,來,趁熱把藥喝了,喝。”

    對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笛飛聲沒好氣道:“你有病啊?”

    “我有病?”方多病一下急了,“本少爺跑遍了附近所有的鎮子,把偏方都要來了。你今天必須把藥喝了,喝!”

    方多病一激動,藥撒了一些到笛飛聲身上。

    氣氛一時無比尷尬。

    笛飛聲一把推開方多病的手,將藥碗砸在了地上。

    “你!”

    見狀,李蓮花忙站了出來,充當和事佬,“阿飛,你也不用怪方多病,他今天雖然有點反常吧,但買的藥也都是真貨。方小寶,我知道你也是一片好意,但這個阿飛啊,他真的不是離魂症。喝藥也是沒有用的,你要是真的想幫他,就得想想其他辦法,知道了嗎?”

    “我沒想幫他,我…”方多病猶豫了一下,“我隻是想讓他想起來,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這麽說,李蓮花立馬猜到,這小子是受了四顧茶會的影響,但這會兒沈皓峰不在,李蓮花一時也猜不到,到底發生了什麽。

    “讓開。”方多病推開笛飛聲,走了出去。

    晚上。

    笛飛聲他們都吃完飯離開了,李蓮花拿了壺酒走過來,“方小寶,連晚飯都不吃,去四顧茶會聽閑話聽飽了是吧。哎,可惜了這麽香的飯菜,還有這鎮上打來的好酒。行,你要不吃的話,那我就自己來了。”

    他剛把酒倒上,方多病就了過來,端起酒碗一飲而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你這沒頭沒尾的,我說的什麽話?”

    方多病道:“你說我師父生性涼薄,以至師兄弟不睦,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呀。”李蓮花點頭。

    “那他會不會…”

    “害你爹?”他雖然沒說,但李蓮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方多病神色悲傷,“我可沒這麽說。”

    “方小寶,你好好想一想,你爹呢逼你去娶公主,你娘斷你的財路,那我問你,你會不會恨他們?”李蓮花朝方多病問道。

    “當然不會。”

    李蓮花道:“那不就完了嗎,李相夷和單孤刀為兄弟為家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矛盾,但也不至於為了這點事,殺了自己的家人啊。你知不知道李相夷最喜歡的詩句是什麽?”

    “酒寧剩欠尋常債,劍不虛施細碎讎。”方多病回了一句。

    “這世上不值得的事情那麽多,值得的呢,就那麽兩三件,李相夷啊,又怎麽會把時間,浪費在這些無聊的算計上。”李蓮花又替方多病添了杯酒。

    方多病點頭,“也是,我師父不會浪費這種功夫,我又何必鑽牛角尖呢。何況就連沈皓峰都無比信任我師父,任憑旁人怎麽說,都沒有絲毫懷疑。”

    嗯?

    李蓮花有些驚訝,但想到沈皓峰十年都不相信他已經死了,還在四處找他,又有些釋然。

    “這就對了嘛。”李蓮花點頭。

    “李蓮花,你說我師父有沒有可能,隱姓埋名躲了起來?”

    他的話音一落,李蓮花險些被酒水嗆到,不明白他怎麽一下子轉到這上麵,還猜的這麽準。

    方多病道:“你不用這麽大反應,我不是亂說的,因為我還是覺得元寶山莊那位白衣大俠很奇怪,既然笛飛聲沒有死,說不定我師父真的還活著呢。”

    “方小寶,你是不是發燒燒糊塗了,怎麽可能呢,他這樣一個愛慕虛榮、好大喜功的人,怎麽可能偷偷摸摸的過十年隱姓埋名的日子呢?”李蓮花道:“也不像他的風格啊。”

    “也是,我師父不可能這麽沒骨氣,看著自己心愛之人投入他人懷抱的。”方多病說了一句。

    ……

    隔天。

    方多病又開始忙活他的字畫。

    看著他忙碌的樣子,李蓮花道:“方小寶,這麽多字畫,你都要搬去鎮上嗎?”

    “這字畫越多,聲勢才會越大,玉樓春才容易注意到我們。”方多病道:“愣著幹嘛呢,趕緊幫忙搬啊。”

    “這樣吧,我給你出個主意,要不然你讓阿飛去賣藝,可能比你來的更快一些。”李蓮花一臉嫌棄。

    拿著畫卷的方多病有些不服氣,“就他?”

    “有封來信。”

    他們說話的功夫,蘇小慵拿了封走了進來。

    方多病問道:“誰的信啊?”

    “玉樓春。”

    “啊?”方多病懵了,“這展都沒辦呢,怎麽信就來了。”

    李蓮花道:“看來我們想找他們,他們也想找我們呀。”

    這信上邀請的,是李蓮花和方多病二人。

    不過沈皓峰他們都跟著一起了,按照沈皓峰的說法,玉樓春從天南海北邀請了六個人,彼此之間不一定認識。

    到時候路上找找機會,看有沒有辦法李代桃僵,悄悄混進去,人多力量大嘛。而笛飛聲更是說,不用管他,他自由辦法混進去。

    以他的武功,說這樣的話,不算無的放矢。

    李蓮花沒有反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四顧茶會上的事,方多病難得的也沒有反對。

    幾人到了附近的驛站。

    他們一進去,驛站的人就迎了過來,“列位,是租馬還是雇車啊?”

    “賞花。”方多病將手裏的請帖遞了過去。

    對方在查驗過請帖之後,讓他們稍等,有很快去而複返,“幾位貴客,請跟我來,馬車已備好。”

    他們一共準備了三輛馬車。

    “皓峰,你和小慵坐一輛。阿飛,你獨自一輛,方小寶,我們坐一輛。”李蓮花安排了一番。

    聽到他的安排,驛站的人沒有提出異議。

    等他們上車之後,馬車當即開始趕路。

    但聽出聲音不對,方多病探頭出去看了一眼,朝李蓮花道:“奇怪,他們兩輛車怎麽沒有跟過來?”

    這一點,在李蓮花的預料之中,請帖上隻邀請了他們,而玉樓春又全然沒有讓人知曉他的住處的意思,自然不會讓他們所有人一起。

    不然李蓮花也不會這樣安排了,他隨口道:“順其自然吧。”(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