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測到致命係統錯誤……軀體受到重創……”
    “……檢測到致命係統錯誤……神經突觸融毀……”
    “……檢測到致命係統錯誤……心髒停搏！”
    “正在采取急救措施！”
    睡夢中，寧原感覺自己的心髒被狠狠的攥了一下，他猛地驚醒，卻發現身體根本動不了。
    甚至眼皮都睜不開。
    怎麽回事？
    鬼壓床嗎？
    寧原想起了之前看過的科普，在睡夢的過程中人的意識醒來了，但身體還沒有醒，於是有了鬼壓床的現象。
    但周圍的聲音是怎麽回事？
    “嘎吱嘎吱……”
    如同巨獸咀嚼一般的聲音在耳邊3D環繞，聽的寧原有些頭皮發麻。
    是幻覺嗎？
    不！這個聲音太清晰了，他甚至能聽到食物在齒縫之中摩擦的細小聲音，密密麻麻，似乎在啃咬著他的床板。
    照這樣下去……寧原確定，自己絕對會成為這怪物今夜的夥食。
    動起來啊！
    寧原努力的想坐起來，但自己的身軀仿佛是在異世界，接收不到任何信號。
    他什麽都看不到，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起來啊！
    意識逐漸遠去。
    怎麽回事……誰來救救我……
    恍惚間，寧原仿佛聽到了一道空靈動聽的女聲：
    “已經……過了這麽久了嗎……寧原……堅持住，我這就把你拉出來！”
    突然，一行紅色的大字突然浮現在腦海中，寧原與其說是看，不如說是感覺到了這些文字。
    “……致命係統錯誤錯誤！停搏！……”
    “正在采取急救措施！”
    那種心髒被攥了一下的感覺又來了。
    隨著心髒的起搏，那些嘎吱嘎吱的聲音消散了不少，寧原感覺自己思考的能力貌似回來了。
    停搏？
    這是心髒驟停的意思嗎？
    怎麽回事？
    剛才聽到的那些聲音又是什麽？
    在這些零散的信息中，一種可怕的猜想湧上寧原心頭。
    不會是……噶了吧？
    恐懼的情緒彌漫心頭，寧原開始拚命的回憶。
    作為一個小小視頻UP主，他昨天頭一次接到了商單。
    為了能掙到這筆錢，寧原這些天全力以赴，每天剪視頻，改文案熬到淩晨，一斤咖啡都快讓他喝光……如此高強度工作……
    靠！
    真的噶了？
    那些咀嚼的聲音，還有這些文字……都是瀕死前產生的幻覺嗎？
    這麽真實的嗎？
    “……致命係統錯誤！停搏！……”
    “正在采取急救措施！”
    那種心髒被攥緊的感覺又來了，和上一次不同的是，心髒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緩慢有力的跳動起來。
    雖然很微弱，但寧原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這股生命的律動。
    沒過多時，心髒跳動的頻率就不斷加快，宛若擂鼓聲，在寧原腦海中雷霆般炸響。
    那種巨物咀嚼的聲音也在慢慢消散。
    “心髒起搏成功，人工肺片啟動，血氧交互開始。”
    這是……活了？
    寧原感覺到自己的胸膛正在微弱的起伏著。
    隨著氧氣的灌入，耳朵中突然響起了刺耳的電流噪。
    一股血腥味通過鼻孔直衝大腦，讓寧原產生了想要嘔吐的感覺，皮膚上也泛起了絲絲涼意。
    十分難受，但寧原泛起了期待的情緒，這一切都預示著。
    自己即將活過來！
    “仿生肺片啟動成功，血氧交換開始，正在調節激素分泌。”
    不一會，寧原感覺自己的呼吸順暢了許多，現在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肌肉的存在。
    動了動手指，有些艱難，肌肉十分僵硬，但這表示……手還在！
    看來剛才是幻覺啊。
    “正在重啟義眼。”
    強烈的光線衝入視野，寧原感覺自己差點被晃瞎，在這一片白熾中，閃爍著大量意義不明的符號和圖形。
    大概三十多秒之後，寧原才勉強的看到有著明確結構的形體。
    “義眼重啟成功。”
    “係統開始自檢。”
    眼前的圖形開始穩定，雖然仍在不斷地閃爍著噪點，浮動著紅藍色差，但寧原能夠看到清晰的物體了。
    血！
    到處都是血！
    此刻寧原趴在地上，視野嚴重受到限製，唯一能看到的就隻有血。
    一些是剛流淌的血，有一些則是幹枯的血痕，已經發黑。
    這些血痕上到處都是摩擦的痕跡，寧原能清晰地看出來，他們是人類用手和軀幹拖出來的！
    一些五指的抓痕上，寧原能看到碎裂的指甲，這讓他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是哪？
    寧原十分費力的用手把自己撐起來，癱坐在地上，環顧四周。
    隨著姿態從臥倒變成坐著，寧原的視野擴大了很多，他清晰的看到了周圍的場景。
    這是一個密閉空間，四周的牆壁鋼鐵鑄就，上麵滿是深邃的爪痕，天花板上有著一圈LED燈，散發著危險的紅光。
    不遠處的房間角落中，有著一座屍體堆成的小山。
    寧原仔細望去，驚訝的發現這些屍體很難說是完整的人類，他們的部分肢體閃爍著金屬的光澤。
    這些肢體不是血肉構成的，而是金屬機械，一些斷裂的金屬肢體能夠看到電線和液壓裝置等。
    眼前的情景簡直就像是劣質的賽博朋克電影。
    有夠科幻的。
    這是哪？
    我這是……不會吧。
    從小看網文長大的寧原猜到了一個可能。
    這是……穿了？
    穿他娘的哪了？
    《攻殼機動隊》還是《賽博朋克2077》？
    寧原撐起身體，搖搖晃晃的走向了那個屍體堆。
    湊近一看，他發現這些屍體都不完整，不是丟了胳膊就是少個腿，肢體斷口處並不完整，有著明顯的撕裂痕跡。
    猩紅的血水在傷口和金屬中流淌，滴落在地上匯聚成水窪。
    如此血腥的情景刺激的寧原忍不住幹嘔起來。
    這是怎麽回事？
    寧原立馬想起了剛才的聲音，那些巨獸咀嚼的聲音。
    這……難道是那聲音的主人幹的？
    瑪德，自己絕對沒穿到什麽好地方！
    怎麽辦？
    寧原有些不知所措。
    過去，自己隻是一個安逸的小城青年，何時受到過這種危險？
    就像是把一個從來不缺水的人猛地扔進沙漠一般，有點過於刺激了。
    好在寧原曾經是個恐怖遊戲博主，場麵血腥驚悚的遊戲他玩過不少，這才讓他保持了基本的思維能力。
    眼前的屍體旗幟鮮明的分成兩堆。
    一堆是衣服五顏六色，雜亂無章，另一堆服裝統一，灰黑色的襯衫，肩膀上帶著一個標誌。
    寧原湊近一看，上邊是一個半圓中間劃了一橫，形狀讓寧原想起了黑洞的視界。
    下麵繡著一行小字：魔洞軍工。
    公司名嗎？
    什麽公司？
    沒聽過啊，我這是穿哪個世界裏來了？
    這些東西不足以讓寧原分析出狀況，他開始思考另一件事。
    這些人究竟怎麽死的？
    看樣子他們生前都受到了同一種危險……
    危險有沒有過去？
    握草！
    寧原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刮。
    寧原啊寧原，你當這裏是偵探遊戲嗎，還瞎琢磨啥啊，跑啊！
    此地不宜久留！
    雖然他現在仍是搞不清楚狀況，一臉懵逼，但遠離這裏準沒錯。
    這裏根本不是人呆的地。
    怎麽走？
    寧原環顧四周，發現四周的牆壁渾然一體，根本沒有門……
    門呢！
    就在他尋找門的時候，眼前突然冒出了幾個大字：
    “係統自檢成功，檢測到插槽中有新的芯片，正在搜索驅動……搜索完成，正在下載……”
    芯片？
    什麽芯片？
    驅動又是什麽？
    一道記憶突然浮現，充斥了寧原的腦海。
    恍惚間寧原仿佛看到了幾個片段，這些片段雜亂無章，寧原根本沒辦法分析前因後果。
    但通過畫麵，他明白了芯片是什麽。
    那是一種手指大小的長方體，插在腦後插槽中運行，能夠直接把信息打進腦子裏，也可以在腦子裏運行軟件。
    總之，一種先進的腦機交互技術。
    記憶雖然模糊，但卻帶著強烈的恐懼情緒。
    這顆芯片絕對有大問題，身體的原主在發了瘋的警告寧原。
    “拔出來！”
    “把它拔出來！”
    “拔啊！”
    寧原把手向腦後摸去，那裏是芯片插槽的位置，掀開上麵的防塵蓋後，他摁下了芯片彈出按鈕。
    視野中出現了一行大字：“芯片彈出失敗，需要專用解鎖算法。”
    機器卡死了？
    他又摁了一遍。
    “芯片彈出失敗……”
    拔不出來啊！
    就在寧原狂摁腦後插槽的時候，鋼鐵做的天花板突然發出巨大的響聲。
    他抬起頭，看到了天花板正在緩緩的打開。
    兩側的鋼板向上翻飛，透過縫隙，寧原勉強能看到裏麵藍色的燈光。
    空間中響起了洪亮刺耳的警報：“警報！正在投放汙染源，請各位工作人員離場，正在投放汙染源！”
    汙染源？
    什麽意思？
    雖然有很多疑問，但是現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麵有人！
    寧原連忙向著天花板大聲呐喊道：“有人嗎！我在這裏！拉我上去！拉我上去啊！”
    然而上麵除了重複警報外，並沒有任何回應，任憑寧原喊得聲嘶力竭。
    天花板打開後，半截屍體被扔了下來，跌落在寧原的麵前，濺了他一臉的血。
    “有人嗎！究竟有沒有人！”
    天花板並沒有回應寧原，它不緊不慢的合攏著，無論寧原怎麽喊叫都沒有用。
    不一會，天花板緊緊合攏，再無半點聲音。
    “這裏還有活人啊！救命啊！拉我出去啊~”
    寧原大聲呐喊了半天，喊得自己嗓子都啞了，發現沒人回應後，失望的停止了喊叫。
    呐喊無用，他又觀察起掉落在麵前的屍體，希望可以觀察出什麽。
    不，不能說是屍體，這個人還活著！
    寧原驚訝的發現，盡管隻剩一條胳膊一條腿，但這個人仍然還有呼吸，還在說話！
    如此詭異的場景……寧原也隻能感歎，這世界的生化科技真牛逼。
    這都不死？
    隻見那人嘴裏在低聲呢喃著什麽，寧原湊近仔細聽了聽：
    “偉大永恒的暗夜之主啊，我願獻上我貧賤的血肉，換取您的賞賜！我將獻上我的一切……”
    永恒的暗夜之主？
    這都什麽玩意？
    “兄弟，你沒事吧？”
    寧原搖了搖這個人的肩膀，發現這個人已經毫無神智可言。
    他臉上帶著歇斯底裏的笑，大聲呐喊：“偉大的永夜君王！我……期待您的降臨。”
    說完，那個人的傷口中就冒出了如同墨汁一般的東西。
    這些墨汁漆黑無比，不反射任何光線，看起來就如同黑洞一般。
    它們不斷地蠕動，匯聚在一起，變成如同史萊姆一般的血肉團，這股血肉團覆蓋了那人原本的身軀。
    一道巨物咀嚼的聲音從那墨團裏發出，聽的寧原毛骨悚然。
    這和自己死亡時候聽到的怪響一模一樣！
    寧原連忙向後退去，遠離這個墨團。
    不一會，那塊墨團就吞噬掉了原來的屍體，然後伸出了一條條觸手。
    觸手不斷的飛舞，卷起周圍的屍體送入自己身體中，然後嘎吱嘎吱的咀嚼聲響起，甚是驚悚。
    不僅僅是血肉材質，就連堅硬的合金手都被它一一吞噬。
    隨著吞噬，墨團在不斷的壯大，不一會就長出了四五米高，成長速度驚人。
    不一會，那個怪物就吃完了所有的屍體，然後注意到了空間中僅存的活物，伸出一條觸手向著寧原蜿蜒爬來。
    濃烈的恐懼感覺從寧原的心頭升起。
    要遭重！
    寧原接連後退。
    這不是賽博朋克世界嗎，這個墨汁觸手怪是鬧什麽鬼啊！
    觸手飛舞的很快，寧原根本來不及逃跑就被纏住了腳。
    我擦！
    讓那東西上了絕對沒什麽好下場！
    寧原趕緊伸手，想把腳上的觸手拽開，卻自己的力氣根本不夠。
    觸手猛地一拽，寧原毫無抵抗的跌倒在地，他死死的扣住地板的縫隙，卻仍然無法抵擋怪物恐怖的力量。
    手指在地板上拖出了一道道血痕。
    親娘啊！
    別人開局有係統有妹子！
    為啥老子開局觸手PLAY？不帶這麽玩的！
    “救命啊！老子還活著！有沒有人啊！這裏有活人啊！”
    寧原大聲呼叫著，和剛才不同的是，這一次房間回應了他。
    “核子輻射源準備完畢，異空間相位遮斷準備完畢，相關人員請快速離場，三十秒後將會發射超高密度中子射線，湮滅神性汙染物質……”
    隨著刺耳的警報聲落下，房間兩邊的牆壁緩緩升起，微弱的紅光從下邊縫隙處冒出。
    “尼瑪！”
    寧原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核子輻射源？
    高密度中子射線？
    異空間相位遮斷？
    頓時，寧原被嚇得臉色慘白，真當他是科幻白癡，聽不懂嗎？
    這裏即將上演1945廣島之戀了！
    開局被核爆？
    那不是徹底死球了？
    “救命啊！”
    “有沒有人！救命啊！我還活著！我……”
    “警報！操作不符合規範！”
    “警報！……”
    “係統停止，正在收縮核清理係統。”
    天花板緩緩的打開，一把武士刀猛地從天而降，斬斷了纏繞在寧原腿上的觸手。
    寧原翻過身，還沒有看清情況，就被一團熾熱的光豔糊了一臉。
    視野中一片白芒，耳朵裏滿是嗡鳴，胃裏翻江倒海，十分難受。
    寧原覺得好像是一顆炸彈在他麵前……不對，是真的有一顆炸彈在他麵前炸了！
    恍惚間，他聽到了噠噠噠的開火聲，還有怪物淒厲的慘叫聲，流彈劃過臉頰，溫熱的鮮血從臉頰處滑落。
    寧原下意識的後退，遠離那個戰場。
    在這一片白光中，他又看到了紅色的大字。
    這些字似乎是直接印在腦袋裏的一般，哪怕眼睛被晃瞎，他仍然能看到。
    “芯片驅動程序下載完成，正在安裝中。”
    一股莫名恐慌的情緒傳來，寧原恍惚間聽到了身體原主的呐喊：
    “不要安裝驅動！”
    什麽驅動？
    這都哪跟哪啊？
    有沒有人跟我解釋一下？
    按照穿越網文的尿性，這時候應該覺醒所有記憶，大殺四方了吧！
    但他傳過來怎麽隻有支離破碎的畫麵和大量的情緒呢？
    懵了好一會之後，寧原的視覺勉強恢複。
    盡管看什麽都有重影，還帶著白色的光暈，但足夠看清眼前東西了，他擦了擦眼睛，向前望去。
    破碎的火焰在地板上熊熊燃燒，將整個空間染得一片昏黃。
    剛才那墨團觸手已經破碎的到處都是，一個穿著灰黑色西裝的女人坐在最大的黑色殘塊上。
    她那紅色的頭發似乎和火光融為了一體，頭發邊緣閃爍著明亮的橘紅。
    一把刃處閃爍著藍色電芒的武士刀靜靜的躺在她手中，看起來十分危險。
    寧原的呼吸急促起來。
    強大，危險，以及……難以忽視的美麗。
    女人的身後，有著一群身穿外骨骼裝甲，手握鋼槍的士兵，氣氛十分凝重。
    通過地上這些墨團碎片來看，那怪物顯然不是眼前這些人的對手。
    連三十秒都沒有挺過去。
    得救了？
    寧原看向那個女人，那個女人也在看著寧原。
    他張開嘴剛想說些什麽，卻猛烈的咳嗽起來，吐了好幾口血，看來剛才的爆炸傷到了他的內髒。
    劇烈的咳嗽中，他聽到了那個女人的話語：
    “嗬，還以為出現了什麽奇跡，原來你也被汙染扭曲了，真是白期待一場，不過……”
    那女人抬起手中的武士刀，指向寧原。
    與此同時，空氣中突然冒出藍色的電芒，這些小小的閃電擊穿空氣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那個紅頭發女人眼中也冒出大量的藍光，她舔了舔嘴角，微笑著說道：“這也不錯，又是一場痛快的廝殺！”
    什麽汙染？
    還有痛快的廝殺……
    就是也把我幹掉的意思嗎？
    女人話音剛落，那些士兵就舉起了槍。
    “等等，有誤會……”
    沒等寧原說完，一行大字浮現於視野左側。
    “驅動安裝完成，‘永夜冥河’芯片啟動，源質算法加載完成。”
    寧原的精神變得恍惚起來，思維仿佛陷入到了某個不可知處。
    有海浪聲在耳邊隱約浮現，寧原仔細聽去，發現海浪聲中夾雜了一段吟誦：
    “偉大永恒的暗夜之主啊！我願獻上我貧賤的骨血……”
    “永夜終將來臨！”
    寧原低下頭，一團團漆黑的粘稠液體正從自己的身體中噴湧而出。
    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