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力拔山兮氣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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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視一眼後,顏若凝麻利地躺到地上,魏朝陽從旁邊人頭上拽了頂帽子壓在腦袋上遮住臉,孤單地站在一地躺倒的人群中,等待著車隊的接近。

    車隊在距離十幾米的位置並排停下。

    大開的車燈很不禮貌地晃在魏朝陽的臉上。

    強烈的燈光背後,可以看到重重黑影快速開門下車,動作精幹利落。

    “我們是海城委員會第二作戰支隊行動小組,奉命接應,請問魏朝陽顧問和顏若凝女士在嗎?”

    晃動的黑影高聲提問。

    車燈依舊沒有關閉。

    “魏顧問受傷了,在那邊躺著!顏女士在照顧他。”魏朝陽高聲回話,“你們能把車燈關了嗎?太晃眼睛了。”

    “在哪邊?”來人大聲發問,卻依舊沒有關燈。

    “廢墟那邊,他一條腿被壓住了,我們正在想辦法。”

    魏朝陽胡亂地朝著火光衝天的廢墟方向指了一下。

    彌漫的煙塵飛灰遮蔽視線,根本就看不清那邊的情況。

    兩個人從車燈後走了出來,快速向魏朝陽指的方向移動,懷中步槍的保險已經打開,手指就搭在扳擊上。

    車燈後麵的人又問:“你們情況怎麽樣?郭部長在哪兒?”

    “郭部長受傷很重,已經暈迷。大部人都傷得不輕。你能把車燈關了嗎?”魏朝陽一邊往車子的方向移動,一邊囉嗦的說著,講得細碎而無序,完美扮演著劫後餘生的心有餘悸,“我們遇到了襲擊,連是誰做的都沒看到,就全都倒下了,魏顧問和那人打了一場,加油站都炸了……”

    他前進的方向稍稍偏斜了一下,移出燈類籠罩的範圍,隱約可以看到那些人都站在黑站中,以警戒的姿勢斜抱著槍。

    但在後麵還有兩個人,沒有拿槍,手裏拎著正方形的箱子。

    這個東西他曾經見過。

    他想把蝴蝶翩翩給彭連城送過去的那晚,福喜公司的人也去收割彭連城的這個運靈,當時用的工具,就是從類似形狀的箱子裏拿出來的。

    方型的工具箱很常見。

    但裝著收運工具的箱子有個很明顯的特點,上方的護手呈半球形,並且有長長的連線連接在攜箱人腰間掛著的方盒子上。

    魏朝陽深吸了口氣,提高聲音說:“你們為什麽不關車燈?”

    站在前排的幾個人突然舉槍開火。

    但魏朝陽已經走進了車燈籠罩範圍之外的黑暗中。

    槍聲一響,他便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現在人群中。

    正在猛烈開火的槍手全都戴著黑色的頭套,隻露出凶光四射的眼睛。

    魏朝陽的突然出現並沒有引發混亂。

    除了前排的幾個槍手,其他人的站位極為分散,而且各自麵向一個角度,分明就是在防備有人會突然出現。

    這明顯是對付委員會暗影閃避法的一種方法。

    魏朝陽的暗影瞬移雖然不是暗影閃避法能比的,但從最終效果來說其實差不多。

    這種站位剛好可以防備他鑽進人群裏發動襲擊。

    幾乎在他出現的同時,周邊的兩人便立刻拔出手槍射擊。

    兩人的站位交錯,在恰好形成交叉火力的同時,完全不用擔心傷到同伴。

    魏朝陽再次原地消失,出現在下一個位置,但迎來的依舊是猛烈的射擊。

    他不得不瞬移出人群。

    便有人大聲道:“不用擔心,他已經受了重傷,按計劃行動!”

    人群呼啦一下分成兩組,一組向著委員會受傷的工作人員方向移動,另一組則向著魏朝陽逃竄的位置移動。

    移動的兩組,都依舊保持著防範襲擊的陣型。

    魏朝陽突然出現在追擊隊伍中。

    監視這個位置的兩名槍手立刻扣動扳擊。

    但卻慢了一步。

    槍聲搶先響起。

    火光伴著槍聲隨著魏朝陽的出現同時爆發。

    事實上,魏朝陽在瞬移過來的同時扣動的扳擊。

    剛剛在人群中的移動,他已經弄清楚了這群人的站位,已經不需要目視確定。

    魏朝陽以莫桑比克射擊法,快速連射三槍,在第三槍打響的同時,瞬移到另一個位置,繼續連槍射擊。

    一口氣移動五次,打倒五人後,便立刻遠離,更換彈匣。

    雖然是第一次實戰射擊,但魏朝陽表現出了驚人的天賦,穩定的控槍,超近的距離,再配合瞬移的突然性,使得十五槍全數打中,無一落空。

    追擊這一組人的陣型已經完全被打散,他們卻同樣表現出了驚人的高素質,沒有任何驚慌,而是每兩人一組,背靠背相互掩護,並大聲向準備執行滅口那一組示警。

    但晚了。

    完成更換彈匣的魏朝陽瞬移至這一組中,再次複刻了剛才的戰術,在擊倒五人後,毫不猶豫的再次消失。

    總共三車二十一個人,眨眼工夫就被幹掉了一半。

    “不要慌,瞬移需要消耗巨大體力,他不可能這樣持續下去,堅持守住!”

    帶隊者高聲大喊。

    這是來自暗景閃避法的經驗。

    再強壯的人,使用暗影閃避法也最多隻能堅持三分鍾,體力會在這其間大量消耗,最後的時候甚至可能會導致脫力。

    更何況他們已經得到通報,魏朝陽在剛剛的戰鬥中肯定受了重傷,更不可能長時間持續使用暗影閃避法。

    他們現在還占據人數和火力優勢,隻要堅持到魏朝陽不能使用暗影閃避法,就可以獲得勝利!

    魏朝陽刷地出現在他身前,槍聲同步響起。

    幸好他們已經注意到了魏朝陽剛剛的套路,幾乎在看到魏朝陽身影的同時立刻撲倒在地,躲過了這次襲擊。

    魏朝陽再次消失。

    撲到地上的兩人趕忙爬起來,再次緊緊地靠在一起。

    他們不敢一直趴在地上,那樣的話,魏朝陽再來一次,很容易就可以收割他們的性命。

    當這兩人掙紮著恢複背靠背防禦的時候,魏朝陽也沒閑著,而是幽靈般在各個防禦組前亂竄,有時會開槍,有時不開槍。

    但沒人敢賭他不開槍,隻要看到他出現,就會立刻臥倒躲避。

    本來肅殺的場景突然變得滑稽起來。

    槍手們隨著魏朝陽的位置變幻,不停趴下站起,還沒有人敢隨意開槍。

    如果子彈打光,很可能換彈匣的工夫,就會被當場射殺。

    五分鍾後,槍手們的心態崩了。

    魏朝陽還在不停的瞬移閃現,仿佛永遠不會停止。

    說好的會消耗大量體力呢?

    說好的身受重傷呢?

    是情報錯誤,還是魏朝陽的體力大到離譜?

    魏朝陽的身影還在如同鬼魅般忽隱急現,仿佛飼機收割生命的死神,每一次閃現,都給所有人帶來無法形容的巨大壓力。

    終於,一名槍手承受不住壓力,看到魏朝陽出現,沒有再次臥倒,而是舉槍射擊。

    然後他就被擊倒。

    幾乎隻差了一秒鍾。

    當他腦袋爆血地向後仰倒的時候,步槍才噴射出火舌,在空中劃出一道刺眼的半弧。

    擊倒了當麵敵人的魏朝陽對著同組另一個背對著自己的槍手卻絲毫沒有戀戰,再次鬼魅般消失。

    那名落單的槍手連滾帶爬向著最近的同伴靠攏。

    但魏朝陽沒有追殺他,反而出現在另一組人身前。

    這一組人還能保持理智,沒有射擊,而是立刻撲倒躲避。

    但所有人都意識到,這種情況不可能再堅持了。

    隻要魏朝陽再這麽閃下去,所有人的心態都會崩潰。

    一旦崩潰失控,結局幾乎是可以想像的,他們甚至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撤,撤!”

    帶隊者終於下達了命令,幸存的槍手們相互掩護著,向車子方向靠近。

    原本短短的十幾米距離,他們足足移動了二十分鍾,才算成功登上車子。

    魏朝陽出現在顏若凝身邊,衝她笑了笑,然後消失無蹤。

    顏若凝站起身,看著一片狼籍的現場,臉色被火光映得陰晴不定。

    又過了能有二十多分鍾,真正的接應隊伍才趕到。

    看到現場的情況,都是嚇了一跳,現場緊急救治,打電話安排醫院接應,忙成一團。

    帶隊接應者發現魏朝陽不見了,趕緊問顏若凝。

    他這次肩負的核心任務,就是把魏朝陽和顏若凝安全帶回海城,要是魏朝陽出事,任務就等於失敗了。

    顏若凝沒有說魏朝陽去了哪裏,隻說他不會有事。

    帶隊接應的負責人暗暗叫苦,趕忙給傅通打電話匯報這事兒。

    傅通大吃一驚,趕緊親自向顏若凝詢問魏朝陽情況。

    他所有的布置都是押注在魏朝陽身上,如果魏朝陽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那可就真正是血本無歸了。

    到時候,光是各方的反噬,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麵對傅通的詢問,顏若凝回答:“傅委員,第二波襲擊我們的人,對你派人來接應我們的事情,一清二楚,曾經冒充接應隊伍。”

    傅通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道:“不管怎麽樣,魏顧問獨自行動,風險太大,如果可能的話,最好還是先回海城,我們商量一下,從長計議。”

    顏若凝道:“傅委員,我們現在需要的不是從長計議。這兩天實在太漫長了,有必要停止了。”

    傅通苦口婆心地勸道:“你們還年輕,不知道這裏麵的厲害關係,暗地裏的人肯定有聯地方豪強世家,他們人多勢眾,實力雄厚。魏顧問雖然本領高深,但終究勢單力孤,好虎還架不住群狼,這樣冒冒失失的追過去,很容易&nbp;出問題。他是我們所有人未來的依托,絕對不能出事啊。”

    顏若凝輕笑了一聲,“傅委員,你對魏朝陽的能力一無所知。他能夠安安份份的讀到大學,不是因為他喜歡讀書,而是因為我們在用親情束縛著他。可現在,這種束縛已經沒有意義了。”

    雖然在笑,可聲音裏卻有些苦澀。

    傅通再次沉默下來。

    他對魏朝陽的力量不清楚,但對煉運師的破壞力很清楚,滕文彥的例子擺在那呢,這幫人要瘋起,搞個真正的天翻地覆都不是不可能。

    這一刻,傅通突然微微有些後悔。

    顯然魏朝陽和顏若凝雖然年輕,但卻極有主見,再加上強悍的實力,別說左右兩人意見,就算是影響他們的想法都是千難萬難。

    自己與魏朝陽綁得如此深,未來被牽著鼻子走的那個,十有七八是自己了。

    顏若凝已經掛了電話,打開手機上的一個特殊的軟件看了看。

    屏幕上,一個小小的光點,正以極快的速度順著公路線移動著。

    雖然相信魏朝陽的實力,但總歸還是不可避免的擔心。

    畢竟魏朝陽現在麵對的,是他們以前從來沒有了解過的領域。

    這可不是小小縣城的混子能比的。

    “加油,魏魏!”

    槍手們發動車子逃出了服務區,沿著高速公路狂奔。

    “注意觀察四周,有沒有可疑紅色影子,魏朝陽會飛。”

    帶隊者絲毫不敢放鬆。

    車窗全部搖下,天窗也大敞四開。

    所有人都頂著狂風四下觀察。

    有人嘀咕道:“不是說他受了重傷嗎?一點也不像受傷的樣子,是不是騙我們?”

    “他應該是受傷了。”另有人判斷,“他有個紅袍子,披上就可以飛,還有個巨大的鐮刀武器,剛才都沒有使用,很可能是被擊傷後無力使用了。”

    車裏陷入長久的沉默。

    他們連受了傷的魏朝陽都打不過。

    這極大的打擊了他們的自信。

    好一會兒,帶隊者才勉強鼓勁道:“魏朝陽是煉運師,委員會都鬥不過他們,我們打不過他也正常。”

    有人嘀咕道:“這次攔不下他,進了海城就不好動手了,真要搞得太大,怕是齊家也……”

    “閉嘴!”帶隊者厲聲打斷了手下,“我們隻管負責執行,其他的不用我們管。就算這次失敗了,也不用我們考慮以後怎麽做。”

    那個被嗬斥的手下語氣就有些不爽,“又沒追上來,怕什麽?”

    帶隊者斥道:“你懂個屁。煉運師手段詭異莫測,魏朝陽可不是他自己一個人,背後還有滕文彥。不該說的話,永遠都不要說出來。”

    車中再次陷入了沉默。

    兩輛車沿著高速開出三十多公裏,在一個匝道拐下高速,又在省道上開了足有一個小時,才拐下主路,進入一處廢棄的礦區。

    早有一幫人已經等在破爛的廣場上。

    十多個人,有些疏懶的四散站著,並沒有什麽警戒意識,或是低聲交換,或是聚堆抽煙,還有蹲在樹底下拿著手機打遊戲的。

    看到槍手們的車隊靠近,他們才紛紛聚攏到停在路邊的一輛車子邊。

    兩輛車遠遠就停在路旁。

    槍手們沒有全部下車,隻有帶隊者領著兩個手下走過來,在車門旁停下,“我們失敗了,損失了十一個兄弟。魏朝陽沒有受傷,能夠連續使用暗景閃避法,而且他會用槍。”

    車門被重重推開。

    坐在座位上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半長的頭發遮住了半邊的臉和左眼,露在發縫間的右眼閃爍著野獸般的瑩綠光芒。

    他就那麽緊盯著襲擊的帶隊者,冷冷地說:“許師傅說他受傷了,他就一定受傷了。”

    襲擊帶隊者麵無表情地道:“我損失了十一人兄弟,都是魏朝陽動的手,我看不出哪裏受了傷。他們現在應該還不能抵達海城,如果不相信的話,你們可以自己去試一試。”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手指悄悄滑到了懷中步槍的扳擊上。

    長發年輕人卻有些厭煩地揮了揮手,“不要為自己的失敗找理由,你們可以先回去了,具體我會找薑哲威說話。”

    襲擊帶隊者暗暗鬆了口氣,向著長發年輕人微一點頭,倒退了幾步,轉身帶著兩名手下快步上車,發動離開。

    隻是在拐過最近的一個路彎的時候,打頭的一輛車突然顛了一下,便失去控製,一頭紮進了路旁的深坑裏,後麵的車子緊急刹車,卻導致了打滑,也跟著栽進坑裏。

    那坑大概五六米深,兩輛越野車疊羅漢般摔到坑底,雖然漏了油,卻沒有引發爆炸。

    襲擊帶隊者受傷不輕,勉強保持住了清醒,踹開車玻璃,艱難地爬出變形的車子,抬頭往坑口方向張望了一下,卻看到那個長發年輕人正站在坑邊,綠瑩瑩的目光分為瘮人。

    他心裏不禁咯噔了一下,知道中招了,也不求饒,隻是直瞪著那年輕人,道:“我會在地獄等著你,不要以為你們齊家真就能在海城一手遮天。”

    年輕人沒有回嘴,扔下一個老式的燃油打火機,轉身離開。

    幾秒鍾後,坑中響起劇烈的爆炸,火光衝天而起。

    長發年輕人徑直上車,也沒有出聲吩咐,跟隨的眾人便各自回車,旋即陸續啟動離開礦區。

    沒有人注意到,一抹黑暗悄悄流到了長發年輕人的車頂。

    車隊繼續上路,在午夜時分,抵達了海城近郊山區的一座莊園。

    這莊園依山而建,房舍連綿,宛如一座園林小鎮,極是氣派,隻一搭眼就能看出不凡的底蘊。

    要是內行人看到,更是會讚歎不已。

    這莊園的房舍錯落有致,隱隱然與山勢融為一體,正是以人居借地運的典範設計,非個中高手做不到如此房地合一如自然形成。

    車隊駛入莊園後,便即停下。

    長發年輕人下了車,也不同人說話,隻徑直往莊園深處走去。

    隨從的那些人轉入停車場,把車子停好,紛紛下車準備離開。

    突然,有人不經意間回頭看了一眼,卻赫然看到長發年輕人坐駕的車頂上,有一團黑影正扭曲著人立而起,時而長圓,時而細扁,仿佛被無形的大手揉捏著,充滿了無可名狀的詭異。

    “什麽玩意!”

    脫口而出的呼喊,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看到那扭曲的黑影,人人都是驚駭不已,紛紛把手中的家夥舉起來,隻是礙於這裏的環境,一時不敢隨便射擊。

    有警醒的立刻開始掏出手機撥打。

    隻是沒等電話打出去,黑影突然消失。

    下一刻出現在人群中。

    已經有了些許模糊的人形,舉起一隻類似於手臂的部位,一拳打在一人身上。

    砰的一聲悶響,那人如同布袋般倒飛出十幾米,衝倒了路徑上六七個人,重重撞在一輛停在旁邊的車子上,將車子撞得半邊都凹了進去。

    這一聲,仿佛響起了發令槍,黑影如幽魂般詭異的在人群中忽隱忽現,每現身一次,都必定打飛一人。

    每次現身,黑影的形狀都更清晰一些,更接近人形。

    仿佛在靠著吸取被打飛者的性命來化形一般。

    這詭異的情景終於壓垮了在場眾人,不知是誰第一個開了槍,於是所有人都抱著槍亂射一氣,結果不但沒有打到那個黑影,反倒把自己人紛紛掃倒。

    激烈的槍聲響起來的快,停下來的也快,片刻工夫,槍聲沒了,隻剩下遍地的呻吟和彌漫的刺鼻硝煙。

    停車場上已經沒人能夠站著了。

    被黑影打到的直接沒了動靜,可被自己人槍傷的卻還清醒,倒在血泊中痛苦的呻吟著。

    黑影不再閃爍,停在了人群中央,緩緩的化為了人形。

    正是一路利用暗影潛行跟蹤而來的魏朝陽。

    他沒有理會腳下那些傷者,麵無表情地抬頭望向莊園深遠處。

    那裏位於半山腰的位置。

    矗立著一座宮殿般的華麗大房。

    大房後上方,有一株參天大樹,綠蔭如蓋,遮蔽了整個莊園和後方的山峰,千絲萬縷的細線自大樹上散發出來,與莊園和山峰中的事物糾纏連結。

    清晰度大約70p,無馬賽克畫麵。

    這便是此間的地運,由山勢促生,與莊園聯為一體。

    遠處傳來喧鬧的人聲。

    大批舉著電筒,持著槍械的保衛人員湧向停車場。

    他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血泊中的魏朝陽。

    便有人大聲呼喊質問他是什麽人。

    還有人已經迫不及待衝上來,想要抓住他。

    魏朝陽衝著他們一笑,旋即套上工作套裝。

    受了重創的鐮刀不敢隨便揮舞了,隻能老老實實背在背上。

    好在經過以前的測試,鐮刀隻要在身,就可以保證工作套裝正常使用,不一定非得揮來揮去。

    紅影一閃,人已經飛到了空中。

    夜正深沉,鮮紅的身影懸浮空中,背負皓月,如魔似怪,充滿了令人不寒而栗的邪異氣息。

    下方眾人指著魏朝陽發出亂糟糟的呼喊,還有人舉槍射擊,想把他打出來。

    魏朝陽當然不會傻嗬嗬的停在空中當靶子,看準巨樹方向徑直飛了過去。

    底下的眾人大呼小叫地奮力奔跑追趕。

    眨眼間,魏朝陽來到那宮殿般的大房上空,懸停到了巨樹頂部。

    此時,那個長發年輕人才剛剛步行到大房前的空地,愕然抬頭,正與居高臨下俯視的魏朝陽看了個對眼。

    “魏朝陽!”

    年輕人脫口叫了出來。

    實在是這一襲紅袍的飛行造型實在太過搶眼,這兩天裏讓人印象無比深刻。

    大房裏的人已經被驚動,呼啦啦跑出好些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個個都是氣度不凡,顯然都是久居人上者。

    每個人帶著的,也都是好運,雖然沒有運靈,卻都是一水的數足圓滿的運數!

    為首的,是個五十多歲的老人,滿頭灰白,精神頭實足。

    他指著魏朝陽喝道:“魏朝陽,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也敢跑到這裏撒野,這裏是……”

    魏朝陽朗聲大笑,“來而不往非禮也,我管你們是什麽來頭,既然惹了我,就要有承受我報負的心理準備!”

    不問是什麽地方,不問下麵的是誰,便直言報複,簡單粗暴到了極致。

    反正老人活了五十多歲,沒見過行事這麽莽的。

    換個人,他或許還可能認為對方是在虛張聲勢。

    畢竟這裏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整個海城無人不知,也無人敢來鬧事。

    可是這話既然是魏朝陽說的,他就絲毫不懷疑。

    福喜公司就是榜樣。

    前腳惹了他,後腳就公然直播強收了福喜公司的地運。

    別說他五十多歲,往上數一百年,也沒聽說過有這麽囂張的主兒!

    火神夠厲害了吧,打得歐洲區委員會抬不起頭來,可是煉運的時候也是先遮遮掩掩的,鬥歐洲委員會的時候,也要先找個地方布陣以對!

    可同樣是煉運師,魏朝陽居然就敢什麽準備都不做,就這麽大赤赤跑去福喜公司公然報複!

    現在,他以同樣的方式跑來的這裏。

    這打臉報仇不過夜的性子,不能不令人心生畏懼。

    老人還想要再挽回一下,就算是煉運師也不可能毫無顧忌,他既然能雄霸海城,自然有自家的底氣所在,“放肆,這裏是血神……”

    他的話沒能說完,魏朝陽再次開口,“跑吧,我要收你們的地運啦!”

    話音未落,一根金燦燦的繩子脫手甩出。

    這繩子本不長,但一甩出來,便延出一道漫長的金色繩影,在大房後上方團團轉動,繞出層層疊疊的圈子。

    圈子中漸漸顯出一顆巨樹的模糊影子。

    老人驚駭欲絕。

    魏朝陽既不設隔絕陣,也不斬斷地運與周邊聯係,便要直接收取,分明是要以收取地運引發地災!

    這是要直接揚了這裏的莊園!

    下方的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嘲笑道:“他以為他是神仙啊,什麽都不做就想直接收取成型地運,累死他……”

    話沒說完,老人回手就是一巴掌,把他煽得原地轉了兩圈。

    “把他打下來,快把他打下來!”

    老人指著魏朝陽發出聲嘶力竭的大吼。

    但已經來不及了。

    魏朝陽扯著捆運繩猛得往起一提。

    轟的一聲大響,整個山峰就是一震。

    巨樹被拽得向上拔起一截,所有與周邊聯係的細線都瞬間繃緊。

    在收割者的工作手冊裏,可沒有什麽地運不能直接收取的說法。

    隻要是運,隻要想收,收割者就可以收!

    這是收割者的工作能力!

    如果連收個運都要這不能那不許,還怎麽稱為收割者,還怎麽能按時完成基地安排的工作任務!

    這一拽,魏朝陽甚至都沒有什麽吃力感。

    輕鬆得仿佛在拔一根埋了半截的蘿卜。

    “起來吧!”

    魏朝陽大喝一聲,拽著捆運繩,向空中升去。

    巨樹緩緩上升。

    山峰隨之劇烈顫抖。

    地麵、房舍寸寸龜裂。

    “杜大師啊……”

    老人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其他人已經被嚇得肝膽俱裂,哪還敢在原地停留,架著老人,招呼著莊園裏的其他人,連滾帶爬地向外逃竄。

    從地運被收到引發地災,會有一個長短不一的時間差,但也足夠莊園裏的人逃出去了。

    人群如同溪水般從個個房間中跑出來,匯聚成大流,再衝進停車場,慌裏慌張地發動車子向外跑。

    轟轟大響,不時有車子撞在一處。

    慘叫不絕,被撞倒的逃難者難以計數。

    車子爆炸的火光,混雜著絕望的呼喊慘叫,宛如世界末日降臨。(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