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3章 先驅者們的這個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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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五,今天就是第一學期的最後一天。
    結業式跟這學期最後的導師時間,也在剛剛順利結束。
    這下子普通學生就能迎接暑假了。
    教室紛紛傳出學生充滿解放感的歡騰聲,身在其中的我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但安室卻走了過來。
    「辛苦了,鳥羽。我們這些有空的人接下來準備要去玩,你要不要一起?」
    「啊──抱歉,我今天有事──那三個人也是。」
    我邊說邊指向雪菜的座位。
    那裏還有在導師時間結束的同時,衝了過去的美月,以及原本就坐隔壁的大河。
    「啊啊,原來如此。是學生會嗎?」
    「不,這部分是下個禮拜後的預定。今天是要跟美月的哥哥他們一起去購物──之後預定要直接住在美月的老家。」
    ──在那一瞬間,教室內的喧囂頓時停止。
    「……過夜?」
    「去妻子的老家──『打招呼』?」
    「不,比起這個,妻子的哥哥……或許可以期待類似修羅場的發展?」
    ──各位的瞎猜還真是惡劣得要命呢。
    「……我跟美月本就是未婚夫妻,哪來的什麽『打招呼』,而且自小美月的哥哥就常常陪我玩──在有大河和雪菜一起,又有家人在的家裏,怎麽可能發生什麽事!」
    覺得有點無力的我,用半自暴自棄的語氣反駁。
    聽到這番對話的三位青梅竹馬揚起苦笑,並走了過來。
    「美月同學的兄長不隻對悠也很好,對我和雪菜也很好。他一直待在國外,好像最近才回來。」
    「啊哈哈哈,姑且先說一聲,我哥哥已經結婚囉。是因為嫂嫂懷孕了,才回來日本的唷~&9834;」
    「我們跟透花姊──就是美月的嫂嫂相處得也很融洽,所以就是去說聲沒有多餘意味的『問候』,還有祝福吧。」
    如此這般。
    美月的哥哥──伏見伊槻和他的妻子──伏見透花會回國,就是因為透花姊懷孕了。
    伊槻哥在禮拜一打電話給我們一個驚喜後,隔天又再次出國了。
    他處理好各種剩下的工作和交接,直到昨天才回來。
    而我們今天的首要目的,就是要去買夫妻兩人的生活雜貨。
    「哦哦~美月恭喜你!這麽年輕就做『姑姑』了耶&9834;」
    「啊、啊哈哈……謝謝。果然會被這麽講啊。」
    雖然已經預想到了,但隨著祝福之聲一起來的,果然是『姑姑』這個稱呼。
    但這幾天我跟雪菜早就用這個詞徹底鍛煉過美月,因此她已經習慣了。
    她露出有些複雜的笑容帶過此事。
    「──原來如此,那今天就暫且放棄吧。你們暑假有什麽預定行程嗎?」
    「嗯──在我跟美月的生日前後應該會有短程的家族旅行?然後盂蘭盆節有法事,會另找時間去掃墓,大概就這樣吧?」
    安室一問,我就說出已經確定的預定行程──並跟美月確認。
    「嗯,就這樣~是另外還有一些要去玩的預定,但重要的應該就那些。不過,可能會因為透花姊和哥哥的關係而有增加。」
    我跟美月的生日分別是八月七日和八日。
    每年的這段期間,我們兩家跟親近的人都會一起前往別莊。
    順帶一提,雪菜一家和大河一家每年也都會參加。我們每年也都會邀請理事長明日香小姐,但她有時候會來、有時候不會來,今年則是沒辦法來。
    一部分的同學對美月的發言起了反應。
    「伏見也會參加鳥羽家的法事?」
    「咦?嗯,雖然是悠也父方的爺爺奶奶──但我也受過他們的照顧,所以我一直以來都會參加──」
    ……順便說一句,跟法事另當別論的掃墓,我們預定明天前往。
    明天就是祖母的月命日(譯注:指過世滿一個月的日子。)了……但其實還有一點別的意味在。
    「──嗯,『從出生起就是未婚夫妻』就是這麽回事吧。」
    同意美月說明的同學回了這一句。
    但──同學無意間說出的這句話,讓我跟美月都不禁反駁:
    「「咦?不是啊。」」
    「「「「「──咦?」」」」」
    除了大河跟雪菜,聽到這句否認的所有人,腦袋看起來統統飄出了問號。
    ──糟糕,有點麻煩耶……
    我跟美月互相望向彼此,她也露出『完蛋了……』的苦澀表情。
    其實這部分我們並沒有說謊──卻有默默地讓他們誤會的事情。
    說出口的話,一定會被詢問詳情,這有點……於是我們選擇維持現狀。
    「──悠也,時間差不多快到了,會讓伊槻哥久等的。」
    「嗯?──好,謝謝。美月,走吧。」
    「嗯!」
    知道詳情的大河,為我創造了逃跑的借口。
    ……雪菜也在他身後露出苦笑。
    「呃!?什麽意思?你們之前不是說『從出生起就訂下婚約』了嗎?」
    趁班上大多數人大吃一驚的時候,我們趕緊做好回家的準備,最先回過神的安室卻又問道。
    ……這下真的沒辦法不解釋半句就回去啊。
    跟美月交換一個苦笑後──我稍微答道:
    「……嗯,『從出生起就訂下婚約』是事實沒錯啊。」
    「「「「「…………咦?」」」」」
    我的話讓快要回過神的同學們,發出更加混亂的聲音。
    這時,美月給出最後一擊。
    「嗯,『婚約』是出生時訂的,卻是在國中才成為『未婚夫妻』的喔。」
    就是這樣。
    『婚約』和『未婚夫/妻』都是『fiance』,在辭典裏,這兩個詞也是同樣的意思──我們卻特意把兩個詞分開使用。
    『從出生開始就訂婚的未婚夫妻』。
    我們隻對自己人說過,之所以這麽說的真正意義。
    「──所以,就這樣啦。要是有什麽事,就傳訊息給我。」
    「大家拜拜!暑假結束再見~」
    我跟美月這麽說完,以趁混亂脫離的方式,和跟在後方的大河與雪菜一起離開教室。
    總覺得後方好像發生了騷動──不過管他的。
    ◆◆
    離開學校之後,大家回家更衣。
    我們沒有吃午餐,而是拿起準備好的東西。因為在外麵等太熱,就在公寓的大門內側稍微等了一下。
    「啊,是那個吧?」
    一輛家庭房車停在大門前。
    一對男女下了車──並在走進大門時注意到了我們,於是一邊輕輕朝我們揮手,一邊走了進來。
    「好久不見,伊槻哥、透花姊。」
    「午安,哥哥、透花姊!」
    我跟美月一出聲,兩人也笑容滿麵地回應:
    「嗯,好久不見,美月、悠也。」
    「好久不見,悠也、美月。還有大河跟雪菜也是。」
    身高與大河相近的纖瘦身形,配上蓬鬆柔軟的發絲及柔和的笑容。
    這位有著典型『好青年』樣貌的男性,就是美月的哥哥──伏見伊槻。
    而站在他身旁的女子身高略高於美月,體態窈窕,有一頭色澤稍亮的棕發,眼角略為上勾的雙眼給人堅毅的印象。
    這位完全可以用『像個模特兒』來形容的女性,就是伊槻哥的妻子──伏見透花。
    看到這兩位高挑的俊男美女並肩行走的樣子,就會覺得他們真的很相配。
    「好久不見,伊槻哥、透花姊。」
    「好久不見,伊槻哥。透花姊,這次恭喜你了&9834;」
    大河和雪菜接著說出問候及祝福。
    「──啊哈哈,謝謝你,雪菜。」
    「肚子還不明顯耶──不要勉強自己喔,透花嫂嫂。」
    「畢竟還是初期嘛。謝謝你喔,美月。」
    雖然有點害羞,透花姊還是開心地道謝。至於伊槻哥──他有些難為情地轉開臉。
    看到這樣的兩人,我們一起漾起笑容。
    「──咳,那差不多該走了。已經快到預約的時間了。」
    大概也是為了掩飾難為情,伊槻哥邊說邊催促我們上車。
    今天的預定行程,首先是到預約的餐廳用餐。之後去逛販售生活雜貨的店家,再去美月老家過夜。
    我們會坐伊槻哥駕駛的車來進行移動,晚餐──要看買完東西的時間,應該會找間還可以的店進去吃吧。我也想過要是早點買完東西,就買材料去美月家做晚餐……但大概不可能。
    等載著所有人的車開始行駛後──美月像是想起什麽似地開口問道:
    「話說回來,哥哥,你已經買車啦?這不是父親的車……我本來以為是租的,但看車牌又不是。」
    聽到美月這麽問,正在開車的伊槻哥表情有點複雜。
    「──其實這是我之前回來時,父親突然買的,就隻剩登記而已……這次我準備最少也要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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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半的錢。」
    「啊、啊……父親的確有可能這麽做……」
    伏見家的雙親絕不是奢侈的人。不如說從所得來看,他們已經算是很節儉了……但他們基本上對自己人都很寬容,特別是為了家人的健康、安全與舒適,就絕對不擇手段,也不管要花多少金錢、工夫跟辦法。
    恐怕是在得知透花姊懷孕,以及夫妻倆回國的消息後就當機立斷地買下這輛車,接著再以賀禮為由,半強迫他們收下的吧。
    伊槻哥嘴上是說『最少會還一半』……可伯父會不會收就不太清楚了。
    「不過在性格上,伊槻也沒資格說公公吧?一知道我懷孕了,就立刻說什麽『我們回日本!』&9834;」
    「啊、啊哈哈哈……」
    透花姊用調侃的語氣加入了對話,伊槻哥則是尷尬地用笑容蒙混過去。
    作為伯父這位經營者的繼承人,伊槻哥被外派到了海外分公司。
    根據伊槻哥的說明──他雖已經累積了足夠的實績,卻預定還要在那邊待個幾年。
    可是透花姊一告知他懷孕的消息,他便立刻聯絡自己的父親──也就是總公司的社長。之後也告知自己工作的分公司社長,說『希望可以立刻回國』。
    再加上大工作本就正好告了個段落,哥哥便第一次發動『經營者一族的強權』。也因為優秀的手腕,哥哥僅僅兩個禮拜就贏得了歸國的成果。
    ……為自己人而不擇手段,這或許的確是很有伏見家風格的行動。
    「──抱歉啊,回來得慌張又匆忙。」
    「不會,畢竟是為了我,我很開心──我就喜歡你這種個性。」
    「哈哈,謝謝你,透花。」
    ……明明車內還有我們在,這對夫妻就直接展開這樣的對話。
    「我還以為悠也跟美月的這個跟那個,是專屬於你們兩人的化學反應──難道伏見家的血正是感染源……?」
    「……不知道耶?鳥羽家在各方麵也──很那個吧?」
    「的確。那麽,就隻是『物以類聚』嗎?」
    大河與雪菜之間有了這番對話……雪菜小姐,「那個」是哪個啊?
    還有你們兩個,說什麽『物以類聚』──你們在各種意味上也是半斤八兩喔。
    「啊、啊哈哈哈哈……話、話說回來,雪菜?雪菜好像早就預料到哥哥他們會突然回國了──你怎麽會知道?」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美月開啟話題,借此改變話題。
    這次換雪菜的表情變得有點尷尬。
    「呃……伊槻哥突然處理起調動工作的事情,在某部分人之間成為了話題,一時間還傳出『是社長出了什麽事,才突然要世代交替嗎?』的傳言。甚至還因此影響到股價呢,雖然隻是一點點啦。」
    「啊、啊……被你這麽一說,好像的確是有點不自然的動靜……?」
    我跟美月雖靠著買賣股票賺取收入……但因為對自家公司和有關公司的股票出手,就是糾紛的根源,我們便隻停在稍微收集情報的階段。
    因此才會沒注意到嗎……反過來說,這次的異常是隻收集了那種程度的情報,也能注意到的等級。
    「──不過因為日本的總公司沒有動靜,大家馬上就知道並非如此,一切也回複了原狀。我很清楚哥哥他們的性格,才預想說不定是這樣。」
    雪菜展現出她無比強大的情報處理能力。
    而聽了她解釋的透花姊──
    「──能因懷孕影響經濟的我的人生到底……」
    她有些煩惱地抱住頭……我也不是不懂她的心情。
    「啊,沒、沒有啦!這次倒不如說是哥哥的錯嗎……我想說的是,這種規模的企業經營者家族要是采取了異常行動,『自然會受到注目』!──在不久後的將來輪到美月時,視悠也的行動,我認為會變得更加嚴重喔。」
    「為、為什麽流彈會往這邊飛啊!?」
    我出聲對雪菜的發言──應該說,是讓攻擊範圍擴大的事發出抗議。
    ……實際上,我也明白要是走了步臭棋,就會演變成大事──等真的發生『那種狀況』的場合,我沒有自己能冷靜行動的自信,於是我選擇沉默。
    突然感覺到視線的我往前一看──也因為車子正好停下來等紅燈,伊槻哥透過後照鏡看著我。
    「「…………」」
    我們一邊聽著女性的吵鬧聲,一邊隔著鏡子交換一個苦笑,並決定閉口不言。
    ◆◆
    後來,我們在餐廳用完餐,再次開車前往大型的購物中心。
    「話說回來,哥哥、透花姊,你們準備先買什麽?」
    等車子在停車場停好,我趁所有人下車時問道。
    「嗯,首先是窗簾吧?家電類用家裏的就夠了,另外就是小東西?」
    「還有時鍾吧,掛在牆上的那種。另外還要書架之類的收納用品──就是想在工作時能有感覺不錯的雜貨。」
    透花姊從事的職業是『翻譯』,隻要有一台電腦,在哪裏都可以工作,因此才能應付這次突如其來的搬家。
    「畢竟一旦工作的截稿日快到了,透花就會一直窩在房間裏……或許某種程度上,把房間弄成她能在裏麵解決掉所有事情的感覺,會比較好。」
    聽了哥哥的話,大河稍微思考過後,開口道:
    「再怎麽樣應該都沒辦法設置廚房……小冰箱怎麽樣?」
    「──都在先生的老家同居了,我真的沒有坦白『我要在自己房間放自己專用的冰箱!』的膽量……雖然這提議有點吸引人啦。」
    聽到透花姊這麽說──伊槻哥不知為何,露出像是想到什麽惡作劇的表情。
    「透花、透花──」
    「是?──…………!?」
    在哥哥的竊竊私語下──透花姊先是沉默了一小會兒,接著突然滿臉通紅。
    我是沒聽見,但站在附近的雪菜臉有點紅,似乎是聽到了。
    ──我隱約察覺到了,多半是『那就放在夫妻的寢室裏』之類的吧。
    「……伊槻哥其實個性還滿s的?」
    「沒、沒錯!這家夥明明外表文質彬彬,但其實很喜歡調侃人……在我們交往前,他就很常來調戲我。」
    「啊哈哈,因為我覺得不這麽做的話,就吸引不了透花的注意嘛。」
    「你、你喔……!」
    ……大河傻眼說出的發言,讓哥哥跟透花姊的對話,發展成『連狗都不理』的爭論。
    我溫和地望著他們的模樣──突然想起來。
    ──這麽說來,這兩人是很普通地戀愛並走到結婚的呢。
    不是像我們這樣的青梅竹馬,也沒有訂婚。
    我記得他們是在考高中的補習班遇見,在高中時開始交往的吧。
    也就是說,在和我們有關的人當中,他們是少數走普通戀愛路線直到終點的例子。
    這兩人墜入情網的契機,到往下發展的經過──對於正透過目前狀況思考如何發展的我們來說,應該可以學到很棒的經驗。
    「──美月。」
    「是?──啊,原來如此……嗯,也對。」
    我叫了美月一聲,她一開始還露出疑惑的表情,卻立刻就理解了。
    我們對彼此點點頭,一起轉向正在打情罵俏的兩人。
    「「──哥哥(伊槻哥)、透花姊。」」
    「「……是?」」
    我們兩人出聲叫喚──伊槻哥跟透花姊不知為何『像是感受到了惡寒般』突然停止爭論,一起回應我們。
    ……雖然覺得很不可思議,但又不清楚原因,於是我們無視異樣,隻告知要件。
    「「──等等請跟我們詳細聊聊你們戀情的開端。」」
    「「是、是?可以啊……?」」
    這對夫妻不知道理由,一副困惑的模樣,卻像是被我們的氣勢壓製住般,一邊觀察我們,一邊表示同意。
    我和美月麵麵相覷、滿頭問號,不懂他們為什麽會有這種表現。
    大河和雪菜──則用混雜著傻眼和死心的眼神,看著我們。
    ◆◆
    之後,我們順利買完東西──順利……?
    ……發現鯊魚玩偶而激動萬分,順勢持續快要一個小時的靠墊爭論,在深受氣泡水機等商品吸引的理性和物欲縫隙間掙紮,然後又嚐到了在漫無目的的情況下逛雜貨店、「怎麽這麽多誘惑!」的危險性……
    總之,我們似乎很順利地買完東西──至於晚餐果然還是找間店吃了。
    伊槻哥選中的特色料理店很幸運地還有空位,所以我們沒有等很久。
    那間店的沙拉類及酸味菜十分豐富──透花姊目前感覺沒什麽食欲不振的症狀……不過這應該就是伊槻哥選它的原因吧。
    在購物期間,伊槻哥一直都在關照透花姊。
    他的這種地方……為了將來,我認為自己該好好學習。
    再後來,我們前往美月的老家。
    美月的老家位於郊外幽靜的住宅街。
    雖然是可稱之為豪宅的規模,但以一般人對大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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