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別看我的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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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在前期的定期測試那天,我睡了三小時懶覺,迎來了清爽的早晨。
    但是沒什麽好慌張的。原本出席天數就不夠,就算考了滿分,也不可能拿到學分了吧。
    輕快地伸了個懶腰並打了個哈欠,而後拉開了窗簾。天氣很晴朗,厚而雪白的積雨雲鋪滿了天空。
    不過,學習也不是人類的全部。除了測試以外就沒別的安排了嗎?對,對了,我才不是會被大學那狹小的世界所束縛的小人物。更像個年輕人點,比如夜以繼日地在聯誼和酒會上謳歌青春不也是很重要的嗎。試著打開的筆記本卻比積雨雲還白。
    窗外傳來了蟬鳴聲,似乎異常地熱。
    雖說如此,但在工作日的白天就開始宅在微暗的房間裏的不健康行為果然還是不太好。於是,我決定走出家門。漫無目的地散步。
    然而陽光明媚的同時也奪走了我的體力。疲累的我在附近公園的長椅上坐下了。
    安靜的公園裏突然響起的微弱聲響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少女蕩秋千時發出的鳴響。
    那本身是公園的尋常景象。但不能忽視的是,那少女看上去大概是小學生,穿著迷你裙,在一晃而過時向裏頭窺探了眼,但是果然沒搞清顏色,隻知道她背上正背著紅色雙肩包。
    “……”
    也就是說,並不是創立紀念日或者暑假,不然也不會背著雙肩包。
    用睡醒的頭腦進行邏輯思考,導出合理的結論。像我這種水平的腦袋要對這種程度的問題得出答案還是很簡單的。
    總之,那個少女也和我一樣蹺課了吧。
    那麽,給我的選項有兩個。去搭話,或者離開這裏。
    也想過如果發生可疑人物向小學女生搭訕的案件會稍稍有點可怕,不如早點離開這裏,但不巧的是,我是個正義感很強的男人。蹺課,絕對,不行。
    慢慢地,為了不讓她逃走,從背後慎重地繞過去。
    少女心不在焉地低著頭,故而沒注意到我的接近。能行,這能行。
    但是,但是啊。陌生男主突然來搭話隻會被警戒。當然,我並沒有什麽輕薄的企圖,要是搞錯了的話就困擾了。為了將不良少女引向正道,或是治愈其心中的傷口才不得不這麽做的。對,這是沒辦法的事。
    於是,我想先縮短兩人間的距離並緩和氣氛。
    消去腳步聲,悄悄地坐在旁邊的秋千上,笑容滿麵爽朗地進行問候。
    “呀,你哈”
    話音未畢,防身警報器就開始了蜂鳴。可惡!這個臭小鬼!
    安靜的公園裏陡然響起喧鬧的警笛聲。在這周邊是住宅街。
    不妙,不妙啊。我完全沒有惡意,但這個現場被誰看見了的話,肯定是可疑人物沒差了。當然我完全沒有惡意,但關於這點世人是無從知曉的。
    不要慌,不能慌。解開誤會,盡快把報警器的插銷插回去就好了。
    “等等,請等一下!我絕對不是什麽奇怪的人!”
    “那為什麽在工作日的白天就跑到公園來了呢?”
    被小學生完全駁倒了。可惡,不禁仰望天空……啊,天總是那麽藍。積雨雲又是為什麽那麽白呢。燦爛的陽光真耀眼。
    在此期間,警笛也不斷地鳴響著。啊,現在不是眺望天空的時候。
    “明白了。我確實很奇怪,但完全沒有加害你的意思。請相信我。所以,拜托了,能把報警器給關了嗎?”
    “想喝果汁。”
    “…………”
    “還有,冰激淩也要。”
    在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以後遞給了她,少女可愛地笑了。
    “吶吶,名字是?”
    “久瀨直樹。”
    “......呋—嗯。”
    “呋—嗯”是怎樣啦,我才不是為了聽到那種反應啊。
    背著雙肩包的少女微微搖晃著,忙碌地舔著冰激淩。
    “用別人的錢買的冰激淩,好吃嗎?”
    “要我說是哈根達斯的話就好了。”
    “別說傻話了,你打算讓窮苦大學生買那麽貴的東西嗎?”
    “直樹是大學生嗎?”
    “別給我直呼其名啦。”
    “久瀨是大學生嗎?”
    這個臭小鬼……剛沒說就好了。
    總之,在搭話成功的基礎上,先來完成當初定下的目的。
    “咳哼。你知道嗎,大學生啊,也是非常辛苦的。每天都忙著上課,寫報告,如果還要在兼職和社團活動上付出精力的話,離過勞死就隻差一步了。與之相比,小學生的學業什麽的,隻不是非常微小的存在罷了。”
    嘛,雖然我沒去上過課也未曾交過一次報告。
    “總之,我想說的是,小學生在這個時間背著書包到處溜達怎麽想都很奇怪。”
    “我也是想去學校的啊。”
    “那麽,為什麽不去呢?”
    “在找掉了的東西。”
    這麽說的少女開始了說明。
    說是在去學校的途中,弄掉了很重要的東西,如果沒有那個的話,在做數學題的時候怎麽都無法集中,沒辦法隻好走了回來,但在哪裏都找不到故而不知所措。而且又熱又累在公園裏的秋千上休息的時候,長著一張醜臉的可疑人物襲擊了過來,所以立刻就把防身報警器打開了。
    原來如此,看起來並不像是曠課成自然的不良少女。
    “那麽,丟了什麽呢?”
    “橘子。”
    “蜜柑?”
    “不對,是橘子。”
    “那個,酸酸的,甜甜的水果的橘子?”
    “是人工精靈喲。”
    “…………
    ”
    這個小鬼在說什麽啊。人工精靈?先把天然的精靈給我帶來吧。
    雖然這麽想,但是——但是,到高中為止都喜歡讀月刊《u》的我可以理解這個單詞的意思。我記得那是刊載在月刊《u》的卷末和“活力·寶石”、“守護神旋風寶具”之類的混在一起,常常拿來賣的東西。小小的玻璃瓶中放入來路不明的白色粉末和靈能石,起到係住人工精靈的作用。據說是通過簡單的儀式,使其聽取自己的願望。
    年少的我讀過報道後相當興奮,為了儲存三萬圓的購買資金,也曾寫過神秘體驗的讀者投稿。結果一次都未被采用。
    “是從媽媽那裏收到的聖誕禮物。其實是想要3ds的,但是對教育方麵不太好,取而代之的就是這個人工精靈,雖然不能玩遊戲,但是帶著它能帶來好運。”
    “是,是這樣啊……”
    總覺得非常地無地自容。這樣幼小的少女為什麽能……
    “搞丟了的話媽媽一定會發怒的。所以,吶,和我一起找好嗎?”
    少女利用矮小的身高,楚楚可憐地抬起眼睛凝視著我。
    和可憐的少女,一起尋找失物,感謝上天,給我以合法接觸小學女生的機會。
    “拜托了。”
    不過,比起這個,我的預定還一個都沒達成。
    “有一個條件。請叫我大哥哥。”
    警笛再次響徹於寧靜的住宅街。
    到處都找遍了,仍沒能看到人工精靈“橘子”。
    夏天的太陽是膩煩又纏人的,毒辣的日光在身上留下了曬痕並將疲勞深深植入體內。
    滿身汗水早已將襯衫浸透。每次移動都能感覺到那份重量。
    “放棄吧,再找下去也找不到了。”
    就算我這麽說,少女仍不停地在樹叢背麵找尋著不知掉在何處的橘子。
    “不要。”
    “已經沒了啊,大概已經被誰偷了或者掉到下水道被衝走了啊。”
    “不要,不要!還在的!絕對還在的!”
    少女的臉頰上流有一條水痕。我無法判斷,那是汗抑或是淚。
    “雖然明白是很重要的東西,但是沒了也沒什麽好困擾的不是嗎?母親也一定會理解的,肯定沒關係的。所以啊,已經很遲了,先回家吧。”
    “不行。沒有橘子的話,就隻會發生壞事了。找不到橘子大概也是因為橘子不見了的緣故。所以必須要找到橘子。”
    什麽啊。說到底,人工精靈就沒有那種功能啊。
    不是,人工精靈自身不過是看上去像是偽物的集合體的東西。不要說功能啦還是別的什麽啦,不就隻是個瓶子嗎?
    “沒了的話就沒了罷,總會有辦法的。”
    “不是啦。那個啊,橘子已經被科學地證明是具有效果的。對,因為具有放電效果所以常常會釋放微弱的電流,而後將放出負離子。空氣中的分子和能量進行作用,可以使持有的人變得神清氣爽。然後,上田教授還說了它具有恢複疲勞和淨化血液的作用。很厲害吧。”
    是個會用非常難的詞匯的小學生呢。
    負離子啊,以前流行的那個啊。碧璽啦富氫水啦那個。
    大概是因為我也累了,讓稍稍不成熟的話漏出了嘴巴。
    “……聽好了,你所尋找的東西,隻不過是個謊言。這東西隻有看上去還不錯,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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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是什麽效果都沒有的破爛。瓶子裏並沒放入什麽人工精靈,也不會產生負離子。帶在身上也不會發生什麽好事。當然,就算丟了,也不會發生什麽壞事。就算感到心曠神怡,那也單單隻是因為有個好天氣,絕不是托了人工精靈的福。”
    在我快速地述說時,少女臉上明顯地浮現出不高興的表情。
    “騙人。”
    “沒騙你。”
    “……真的嗎?”
    “啊啊。最重要的是,怎麽說好呢,是思想準備什麽的。是事在人為。所以啊,呐。”
    像是在哪裏聽到過的常見的成語從我嘴中蹦了出來。
    語畢,終是注意到,不該像這樣對小學生說話。
    對我來說,從母親那作為聖誕禮物的達到的遊戲也是不會賣掉而是好好保存的。
    就算那隻是沒有任何作用的玻璃瓶,恐怕也是十分重視的吧。
    像那種程度的事,總覺得能想象得到。
    “……果然,還是再稍微找一下好了。”
    所以說,在少女忍住淚水,眉目低垂的時候,怎麽可能就這麽默不做聲,對其視而不見。
    傍晚,在布滿橘色晚霞的天空下,直到天黑為止,都在尋找著失物。
    但是最後,在天黑後仍未能找到玻璃瓶。
    2
    回到公寓時已經完全入夜了。
    總之,已經很累了,洗完澡就睡了罷。脫下浸透了汗的衣服,在一體化浴室裏輕輕地擰開熱水開關後整個人要崩塌了似的一屁股坐了下來。 溫熱的淋浴從頭傾注而下。今天一天就隨著汗水一起被衝走了。
    回顧今日,總覺得非常像是荒廢了一天。
    ……話說回來,還不知道橘子少女的名字呢。不會再見麵了嗎?
    但願她能找到失物,如若不然就趕緊把人工精靈什麽的給忘了吧。
    如果相信著人工精靈之類無聊的超自然的東西,總有一天會被背叛的吧。
    若要實現自己的妄想,就應該自己去努力,而不是交給別的誰。
    嘛,雖然這麽說但這次意外也已經和我沒什麽關係了。
    泡在溫暖的浴缸裏,模模糊糊地想著這些事。
    在這悠然的時間,浴室內這泡到肩膀的溫度確實讓人感到幸福。
    ——啪嗒。正當這聲音響起時,眼前變得一片漆黑。
    一時未能理解發生了什麽,而冰冷的水將我的意識拉回現實。
    “……在這種日子給我停電啊。”
    接著,從房間內傳來色情書刊抑或是垃圾山崩塌的聲音。
    “…………明明已經塞滿了。”
    與此同時,從房間內傳來了聲音。
    “有聲音?”
    不可能聽到什麽聲音,畢竟是一個人在生活。也沒有把備用鑰匙給女朋友,說到底,根本沒有女朋友那種東西……
    難不成,是小偷?
    我慌了。急忙將浴巾往腰上一卷,一手拿起了手機以便能隨時報案,保持著臨戰的姿勢慢慢地,小心地握住了門把手。
    “不太妙啊……”
    從門的對麵傳來了誰的自言自語,但是我不在乎。
    定下決心,緊閉雙唇,視線低垂。
    趁勢打開了大門——眼前展現的是令人顫栗的塗滿鮮血的屍體——才怪,而是有著宛如濾過深海般青白且褻瀆的肌膚,像是在嘲笑人類一般病態細瘦的兩條腿到處爬來爬去,不覺得存在於這世上的難以名狀的人型生物——什麽的才不會有,隻是個手持菜刀的魁梧男性——也不對。
    不對啊。
    在房間裏,有個陌生女子。
    坐在衣櫃前的她注意到了我的存在而回過頭來。
    對上了視線。
    “……那,那個……誒嘿嘿。”
    不知為何笑了起來。
    “…………”
    這家夥是誰啦,是怎麽進來啦,諸如此類紛紛擾擾的思緒在我腦中有如流星一般四處流竄,但是,我並不在意那些,相對的,我現在隻有一個想法。
    “……你這家夥是在幹什麽啊!”
    那家夥正緊緊握著胖次。
    意義不明。
    甚至讓人感到恐怖。什麽回事啊,完全搞不懂她的意思。
    要說是什麽讓我感到恐怖,是我完全沒有見過像那個女人在做的事。
    恐怕是個變態。但是,可是,不對,也許還是不能用變態一詞來概括吧。
    什麽啊,是我所不知道的哪裏的秘密地下組織在實行什麽計劃嗎?那,是什麽樣的組織怎樣深遠的計劃才需要到一介大學生的我家裏來翻找胖次呢?
    拜托你把事情詳細地說清楚後想拜托你盡快回去。從心底拜托你了,但是淨在心裏祈禱也不會有誰來幫忙。
    因此,在不會靠的太近的地方,慎重地進行搭話。
    “那個,請問,你是哪位?”
    聽到我的搭話,女子慎重地抱住胖次,像是決不讓它被抽走一般,而後慢慢站了起來,以一副下了什麽決心似的表情看向我。
    那是美麗的眼睛。有著猶若跌至大理石上後龜裂的水晶球一般的瞳孔。
    “我,不是什麽奇怪的人!”
    總覺得有種既視感。而且有股垃圾的氣息。
    “那麽,為什麽要來我家四處翻找胖次呢?”
    “這個,總之,是沒辦法的事。是誤會哦。絕對不是想來偷久瀨的內衣的。”
    “…………”
    這是何等缺乏說服力的發言。
    然後得到了一個情報。這個女人,知道我的名字。明明沒掛上名牌來著。
    “你是誰啊?”
    “說我嗎?我是北原真央。三圍從上到下分別是82,59,86,喜歡吃蛋包飯,討厭高級料理,畢竟很貴。是大專生,今年十八,生日是九月十八日。還有……”
    “等一下。”
    確實是問了,但並沒問的事情也喋喋不休地說了出來。
    北原真央——果然是沒聽說過的名字。
    總之,雖然她沒完沒了地說了很多,但是我沒能把握話語裏的根本內容。我想趕緊把情況梳理一下。
    “……所以,為什麽會在我家裏?”
    “簡單來說是為了收集情報。我認為有預先了解久瀨生態的義務。”
    …………
    ……………………嗯?
    這家夥,是在說日語嗎?
    “稍微聽不太明白你在說什麽,就不能換個能讓人理解的說明方式嗎?”
    “所以說,就是stalkg啦。”
    “sto、stockg?”
    “那個是襪子。就算近來已是夏季也不會悶熱哦。你看,我也有穿著。”
    ……是這樣啊。
    也就是說,這個是最近在社會上流行的跟蹤狂的行為嗎?
    stalkg——對特定的他人進行執拗的糾纏行為,分手的時候糾纏不清,像腦子稍稍進水的時候會聽到的單詞。
    但是我既沒有女朋友也沒有受心理醫院關照過的記憶。
    當然完全沒有被這女人跟蹤的理由。
    我開始思考。為什麽這個女人會做這種事。
    然後得出一個結論。
    “是叫小真央吧,現在幫你叫輛急救車過來。”
    “誒,為什麽?”
    她一定是因為統合失調症而囚禁在重度的被害妄想中。所以才會說出這麽支離破碎的蠢話和做出這種行為。若去醫院接受合適的治療,應該能漸漸恢複吧。
    “沒,沒那種必要哦。”
    像這樣否定也是證據之一,異常的人往往也無法發現自身的異常。
    “那麽,我報警了哦。”
    “報警?”
    “竊盜未遂和非法入侵住宅,當然要報警咯。”
    而且還有說了進行了跟蹤狂行為的迷之自述。應該是重罪吧。
    總之,她的行為是相當標準的犯罪行為。從具備常識的我的角度來說,報警是非常自然的走向。
    “……那個,報警會……這個,會有點頭疼。”
    “就算你這麽說……”
    隻是,雖然這麽想有點奇怪——並沒特別想報警。
    這個女人確實是異常的。明顯是腦袋奇怪的變態。並不在意有什麽理由比較能讓人信服。那樣的話,就沒什麽要特意去搞清楚前因後果的必要性了。不,興趣還是有的。
    總覺得還是有點恐怖。叫來警察趕緊把事情解決了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那麽做的話,趕得及在明天之前解決嗎。
    總之我已經很累了,想早點睡覺。如果把警察叫來,詢問查證完畢天都亮了吧。像那樣麻煩的事情,無論如何還請饒了我吧,現在,最優先事項是睡覺。
    所以,這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女人能就這樣安安穩穩地回去的話是最好了。
    就算因為這個會導致明天的我感到困擾,我也不管了。
    麻煩的事就交給明天的我去處理好了。
    “如果能和我約好不會再這麽做的話,我不會給任何人打電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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