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咖啡歐蕾 兔子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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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瀨,是大海哦!大海!”
“……啊,是啊。”
在海邊,太陽火辣辣的。真央身著泳衣歡快地嬉鬧著。
她一邊快樂地打著沙灘球一邊向我請求道。
“久瀨,來塗一下防曬霜!”
“……好。”
“久瀨,我想吃炒麵!”
“……我去買。”
“久瀨,等下來做情侶吸管!”
“………………”
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回想起來簡直讓人想死。但令人覺得諷刺的是,我是因為被她救了一命才這麽做的。
那是在暑假,盛夏的酷暑天,吹來的風帶著涼意的日子發生的事。
1
好熱。好閑。
於是我打算回老家去。老家那邊有可以遊泳的大海,用來打發時間正合適。
把行李塞入包中,為明早就出發的行程做著事前準備。琢磨著該帶些什麽,正想道還是先睡了罷時電話響了起來。
“久瀨,還不來嗎ー?”
“啊,抱歉。忘記了。”
在那之後也持續和真央在公園裏見麵。
學姐的人身危險也淡了,在各方麵都互相了解的現在,差不多結束這樣的會麵也沒什麽問題了吧,盡管如此,還是沒能說出彼此就這樣終止這個行為。
向公園小跑而去,來到在夜晚的街燈所照出的秋千的陰影近前。
“真是的,作為懲罰,今天就讓我到久瀨的家裏看動畫。”
“約好了不會到我家來的不是嗎?”
“那個是有時效的啦時效!讓我去的話就算摸遍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就算是觸摸那不成體統的地方也沒關係哦。”
“是身體檢查嗎,是想讓我摸什麽地方啊。”
“是久瀨限定,免費的哦~”
“喂,真是個輕率的女人啊!”
我強硬地把嬉笑著緊緊貼過來的她給拉了開來。
“啊,對了,我從明天開始要回老家去,會有段時間不過來了。”
隻是,把這句話說出口是個錯誤。
“這麽說來,是要去日本海遊泳對吧。真棒。”
當然,她早已把我老家麵臨日本海這種程度的事調查完畢了。
要對這種事情一一作出反應也很麻煩,想著這樣就能讓對話更順暢的話真是幫大忙了,畢竟我也已經習慣這家夥了。
“是早上出發嗎?”
“是啊。所以今晚想早點睡了。”
“說的也是。今天就這樣解散吧。畢竟久瀨是個瞌睡蟲呢。”
真央那邊先結束對話的情況實在是罕見。看來明天會下雨吧。
“需要 call來叫你起床嗎?”
“送晨報時的門鈴聲就夠啦。”
這麽說著回到家中,在日期變更前睡下了。夜裏沒有蟬鳴聲,得以順利入眠。
然後,到了早上,我提著旅行袋向最近的車站走去,一登上站台就看到一個傻女人拿著輪式包站在那。
“啊咧咧,這不是久瀨嗎。真是奇遇呢,早上好。”
“……這是哪門子的奇遇啊。”
並不是完全沒想過會有這樣的可能性。隻是單純地用常識否定了這個想法。身無分文該如何尋找住所,兼職那邊又要怎麽處理。這些避無可避的事,眼前的這個呆瓜怎麽看都不像是考慮過了。
“對啊,該說是命運的相遇呢。我還真是個冒失鬼。”
“不還有兼職嗎?趕緊回去。”
“剛剛收到了要我休息的消息。”
“錢呢,住處呢?”
“……欸嘿嘿。”
“在笑什麽啊?”
“不是。隻是想到久瀨也會稍微關心一下我了呢。再稍微往前一點的話,會二話不說就趕我走吧。”
“…………回去。”
並不是在關心她。隻是普通地在考慮趕走她的理由。
……不,不對。這家夥的腦子不好。不能用普通的想法去揣測她。說到底沒錢是事實。若是如此,別的事情也難以達成吧。
“欸——我也想在大海裏啪嗒啪嗒地打水啊!”
但是真央並沒正視這樣的現實。大概是天氣太熱讓腦子宕機了吧。
“管你啊。自個兒去民營泳池的淺水區撲騰去吧。”
“可以看見我的泳裝哦? 比基尼連衣裙……讓我去的話白色泳衣我也會穿的哦?”
“別準確地把我的性癖挖出來。”
說到底,白色泳裝是在室內穿的東西吧。在海裏穿白色泳衣簡直就是自殺行為。
“拜托了。天氣熱得像腦子都要化掉了啊&172;——”
“太遲了。放棄吧。”
“……不能和久瀨見麵會很寂寞。倉鼠太寂寞會死掉哦?”
“去和別人一起玩吧。”
有去專門學校的話,在那總該有幾個朋友吧。
…………不,不對。她並沒有去。
“我才不要和不是久瀨的人……”
真央撇開眼睛,最後垂下了頭。她好像並沒有朋友。
一個靦腆害羞,過著追尋貧乏的夢想的生活的人。但是,她也許並不隻是那樣。
我至今仍未被詢問那通未經思慮就接起的電話的內容。
“呐。”
“……在。”
也許我應該要問一下。不好好搞清楚的話,有什麽,有什麽會。
“真央,你。”
“──電車到站。請退至白線以內。”
電車伴著風駛來。吹來的風很涼快。
“有什麽事嗎?”
“……沒事。”
乘上電車,一邊看著窗外的景色一邊向前進發。
*
電車駛過了一站、兩站。穿過了第三站,接著又慢悠悠地開過了第四站。
蔚藍的天空,素白的雲朵,次第消逝的建築群,以及綠色的農田。
在漫長的時間裏隻有電車一直在搖晃著。
“……你到底打算跟我到哪裏才算完啊?”
為什麽我身旁還站著個真央。
“有什麽關係嘛,又不會少塊肉。”
“會少san值啊。”
“無論怎樣都不行嗎?”
真央抬起視線問道。住手啊,這姿勢對我殺傷力太大了。
“不行。”
但是不行。我的理性完全淩駕於不合理的性欲之上。不論有多可愛,不行的事就是不行。
“……真是的——”
真央不滿地嘟著嘴,眯細了眼睛。
這時,車門開了。因為是個大站,車外洶湧的人群一擁而上,直擠得車內的人動彈不得。
悶熱得令大腦幾近沸騰。搖了兩回頭後,被正後方得ol給惡狠狠地盯上了。
“……好熱啊。”
我身旁站著真央,兩人的肌膚緊密地貼在了一起,悶熱得難以忍受。
“趕緊下車。下一站那邊就有泳池。”
“之後因為看不到我穿泳裝的樣子而讓淚水打濕枕頭就太遲了哦。”
“總之給我走處去。熱死了。”
在這時,電車開到了急轉彎路段,車內猛烈地搖晃了一下。沉重的人群壓了過來,手不知摸到了什麽柔軟的東西。
“啊……”
“怎麽了?”
“欸、不……沒啥、什麽事都沒有……”
漫長而又痛苦的兩分鍾結束了,車門開了。
人群一齊湧向站台,真央也混在那群人中下了車。
看到這一幕,歎了口氣打算抬手玩會兒手機的瞬間。
“這個人是色狼!”
女人以非常大的聲音叫著。是剛才的那個ol。
抓著誰的手臂高舉了起來。
色狼行為是十分惡劣的行為。從社會倫理角度講也不是什麽好事。不論是從女性進入社會的觀點來看還是從反基督教的觀點來看,都不得不斷言色狼行徑是無法容忍的行為。
真是的,是誰啊,去幹些色狼行為的蠢蛋。我還真想看看你的蠢臉。
但是,我是不可能看到色情狂的臉的。要說為什麽的話──
……被抓住的是我的胳膊。
我被強硬地拉了出來,站台上一片嘩然。
“等、等一下!我不是,我沒有!”
“你是色狼!色狼!”
不妙。超級不妙。戲劇性的不妙。打比方的話就是比被雙親看到了自己在自慰還要不妙百倍不止的不妙。不,因人而異也許有人並不討厭自慰被人看到也不一定……不是考慮這種事的場合了。總之,不妙。
難不成,是剛才轉彎的時候手撞上的嗎?那個柔軟的物體莫非是……不,這是冤罪啊。我完全沒有當色狼的意思。怎麽想都是冤罪啊。
但是已經沒有考慮的時間了。事態隨著時間推移而變化著,就這樣什麽也不做地站著,毫無疑問將迎來人生的終結。
我應該逃跑嗎?不,若是被捕了就難以搪塞了。
那麽,就這樣老實地跟她走嗎?不可能。我有聽說色狼
小說
的相關案件有罪率達99。
不行了。完全無計可施。完了,萬事皆休。
不,或許會發生什麽意外也不一定。對,有這種想法是很重要的。這樣的話就能做到,總會……有辦法的才怪。
在想著這些的時候,站務員來了並吹響了警笛。
完了……我的人生……就這樣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地……
回想起來真是個無趣的人生呐……缺乏色彩的人生……
“──需要幫忙嗎?”
眼看就要被帶進車站的辦公室之前,後方傳來了援助的聲音。
“我的話可以為你作證哦。”
回過頭去,真央就在那兒。我看見了天使。
不,僅限這個瞬間她是真正的天使。
“拜、拜托了!請救救我!”
我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對啊,真央一直在旁邊看著我。她的話或許能證明我是受了冤罪。
但是,真央不知為何隻是傻愣愣地站著,一動不動。
“喂,怎麽了?”
“……但是,久瀨,剛才對我說了,走別處去,對吧。”
“………………”
難不成這家夥,鬧別扭了嗎?騙人的吧,在這種情況下?
“好熱啊——好想快點泡到泳池裏啊。”
“別走!請不要走!去吧!去日本海!我什麽都做!”
拚命叫喊的我,用無線電聯絡著不知何處的站務員,眼眶含淚的ol。從心底開心地笑著的她的樣子,比起天使更像是小惡魔。不如說就是惡魔。可惡。太可惡了。
陶醉的眼神,甘甜的吐息與完美的微笑──
然後竊竊私語。
“就這麽想看我穿泳裝的樣子嗎?”
“………………………………我想看。”
看到下跪的我,終於注意到真央存在的站務員向她搭話道。
“你是?”
“他的女朋友。”
從頭到尾都是謊話。
“也就是說,他並沒做?”
“是。畢竟我在旁邊一——直看著呢。”
“但是啊,這位女士說他有做色狼行為哦。”
“不,這是誤會。因為車裏擠滿了人,把被別人的行李撞到了的事錯認為是色狼行為就不好了。她是在久瀨的後方觀察的,但我在近處並沒看到他有做可疑的舉動。”
比,比想象中還要可靠的說明。
這樣下去,說不定真的能救我一命。
現場營造出了柔和安穩的氛圍。我的人生還沒結束。
“才沒那樣的事!這個人絕對摸了我!”
這一聲破壞了這樣的氛圍。
ol(大概28歲)很明顯地欠缺冷靜。或許真的認定自己被做了色狼行為,又或許是認為事到如今才承認自己錯了很丟臉。不論如何,她並沒有決定性證據。
聽說色狼的相關案件裏更重視被害者的證詞。這樣下去也許會很糟糕。
不顧對於狀況驟變而不知所措的站務員和我,不知為何真央在輪式包裏不停翻找著什麽。
“……在幹什麽啊。”
“不,雖然並沒什麽深刻的意圖,實際上完全是偶然地有在錄像。”
騙鬼啊你這偷拍狂魔!……並沒有吐出這些心中的惡言惡語的餘裕。
在拍攝的車內,ol的樣子被清晰地記錄在內。仔細一看,我的旅行包像是撞到了她。
“……誒誒,這樣應該就能證明我的男朋友久瀨是無罪的了。”
雖然一直在強調我是她男朋友,但確實是可靠的發言。
什麽啊,或許關於她的事我一直有所誤解。她一直很真誠地在考慮我的事。隻有這一點是可以確信的謝謝你,真央。謝謝。
“原來如此。確實,好像並沒看到他有做什麽。”
……等等。那麽,剛剛那柔軟的東西是什麽?
“啊,如此一來真相如何便不言自明了。”
真央吸了一口氣,自信滿滿,堂堂正正地放話道。
“因為久瀨一直在摸我的胸部。”
………………最差勁了。
“說到底明明就有這麽可愛的女朋友在,完全沒必要特意去對老女人做色狼行徑。……很柔軟對吧,久瀨。”
啊……是很軟啊。但是、但是、但是。
“……真的嗎?”
站務員向我問道。不要再問了啊,沒有必要吧,怎麽想都是精神虐待了不是嗎。
全是謊話啊。這家夥才不是女朋友或是別的什麽人,我才不想承認我摸過她。
騙人,都是假話……否定她,捍衛男人的尊嚴吧,久瀨直樹!
但是啊。
“……是。很軟……特別軟。”
死死抱著渺小的尊嚴不放的人類,是活不下去的。
這是在暑假,盛夏的可惡的酷暑天,吹來的風帶著涼意的日子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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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這些事,我們終於到達了日本沿海那細長的鄉間小道上。
走出又破又小的車站,迎麵而來的是海水的芳香與直射的陽光。
“哇,真熱啊!”
“……是啊。”
“行李也很重,總之先回老家吧。”
“……我來幫你拿吧。”
會話的主導權完全被她掌握了。
看起來她似乎打算住在我老家。
平常的話肯定會拒絕這種蠢話,但今次卻有所不同。
在社會上的議論消停之前不能對她說過於強硬的話。若是毫不猶豫地拒絕而讓她不高興了而撤回證言,這回我很可能就真的死了(社會意義上)。
“不好好地和雙親打個招呼可不行呢。”
“呐,拜托了,至少還請不要說些奇怪的話好嗎。”
“放心吧。我多少也算是個有常識的人。”
在哪個世界有常識的人會去當跟蹤狂。
“不要說些艱澀難懂的事。隻要實話實說就好了。”
“但是,我們之間的關係隻是跟蹤狂與被跟蹤之人的關係啊。”
“……就設定為我們在交往吧。”
實在是無法說明我們之間的關係。
左手邊是廣闊的日本海,靠著防波堤並排走著。電線杆隔著一定間距斷斷續續地立著。
因為太熱了,就把真央的傘拿來代替遮陽傘。但是要在狹窄的傘下肌膚相貼隻會增加無謂的悶熱感。結果落得隻有我一人在烈日下行走的窘境。直覺得熱得見鬼。
“真是漂亮的景色啊。已經很久沒看到大海了。”
“是嗎……”
“我的老家,在海的附近。但是在中間有山隔著,雖然吹來的風裏會帶著海水的香味,但這樣就看不到水平線了。我喜歡大海。”
“我反而挺討厭的。”
“欸——為什麽?”
“誰知道呢。每天都在看,看膩了吧。”
不論是這麽窺視著的水平線,還是天空的那一側,都是空無一物,平淡無奇。
那一定是因為,我知道,在海的那一側,並沒有什麽浪漫的東西。
從我懂事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我身邊的世界並不廣闊。
“那麽,請喜歡它。”
“……哈?”
“和我一起,為前往大海的深處而感動。然後,像是一邊嘩啦啦地流著淚水一邊大聲呼喊著對我的愛,呐,這樣很浪漫對吧。”
“還有餘力去想些什麽不知所謂的事的話就來拿行李啊。”
“啊——總覺得很想和伯母說說跟蹤狂的精彩之處。”
“……我會努力的。”
也就是說,你這樣就好嗎。
雖說是已經許久未曾回來的老家,但是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剛脫完鞋站起身來,母親就發出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前來迎接了。
“我回來了。”
“……等等,直樹,那個女孩子是誰啊?”
都不先說一句歡迎回來嗎。嘛,雖然也明白這焦急的心情。
看向真央。隻見她以令人難以置信的端正儀態行了一禮。
“伯母,你好,初次見麵。我是在和直樹交往的北原真央。還請多多關照。”
母親雖然楞了一小會,但馬上抬高音量,喜不自勝。
“直樹……你要帶這麽可愛的女朋友來家裏的話就早說嘛!”
“……抱歉,媽媽。”
“來,直樹,也來和爸爸打個招呼吧!”
“……嗯。”
感覺像是漸漸深陷泥沼,但已經無計可施了。
結果,對著說些沒有的事的她,我隻是默默喝著酒,不發一言。
*
人一到晚上就會犯困,困了就該去睡覺。
雖然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在房間數量不夠的時候又是另一回事了。
“哇,滿滿當當的全是月刊《u》啊!小黃書在哪裏呢,小黃書!”
“沒有。”
為什麽會像這樣所有事都往壞的方向轉變呢。
商量了數秒後的結果是,畢竟是你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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