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跟一位故人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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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林蓧不回答,陸崢寒斂起目光,聲音恢複冰冷:“你如果做得到,那我隨時可以跟你去醫院見你媽媽,如果做不到……”
“做得到做得到!”林蓧激動之下,起身一把摁住了陸崢寒的手背,好像生怕他反悔走開。
陸崢寒視線移到她摁著自己的兩隻瑩潤小手,這觸感……令他瞬間想起了前幾天那段他不願記起的回憶。
怕這小丫頭再對自己蠻橫的上下其手,陸崢寒抬手拂開了她的手,站起了身,不自然地道:
“那就成交。”
說罷,耳尖稍紅的陸某人十分熟稔的收拾好了碗筷,進了廚房,開始自覺刷碗。
林蓧站在當場,看著陸崢寒在廚房刷碗的背影,疑惑的皺了皺眉,總覺得他似乎哪裏有些怪怪的……
初冬秋盡早霜,銀杏枝頭葉黃,寒冷似乎是一夜間席卷了大地。
林蓧揉著肩膀從診室出來,給自己倒了杯熱水捧著,熱水嫋嫋升起的霧氣,將她精致的小臉襯托的更加清麗。
蘇勝囡也剛剛忙完,兩人打了個照麵,聊了幾句。
林蓧總覺得好友似乎看自己的眼神裏帶著欲言又止。
但她也沒多想,隻以為好友是因為聽說自己閃婚後,一時間還沒消化這個消息。
畢竟換位思考的話,如果她知道蘇勝囡閃婚了,肯定也是一時接受不了。
換下工作服,蘇勝囡湊了過來:“阿姨手術啥時間?我過去陪你。”
林蓧早上見到蘇勝囡的時候就已經跟她說了自己明天要請假,因為母親要手術。
“不用了,要是咱倆都請假,誰給敬棠哥掙錢?”
蘇勝囡聽林蓧提到蘇敬棠,眼神閃了閃,拍拍林蓧的肩:“你自己可以嗎?”
“沒問題,也不是我一個人,我姐他們應該也會去,你放心吧。”林蓧說著指了指樓上,“我先去找敬棠哥請假啊~”
林蓧來到二樓,敲響了蘇敬棠辦公室的門。
裏麵傳來一聲清潤的“請進”,林蓧推門進去,就看到蘇敬棠正低頭看資料,她清了清嗓子:“敬棠哥。”
熟悉的聲音炸響在耳畔,蘇敬棠捏著紙張的手顫了顫,抬頭,鏡片後的眼睛依舊溫潤如水:“林蓧,怎麽了?”
林蓧禮貌微笑:“我明天得請個假,有點私事。”
蘇敬棠推了推眼鏡,思考一秒:“好。”
隨即抬腕看了看手表,“一起吃個晚飯?你之前轉正我跟勝囡說要給你慶祝的,一直沒能兌現。”
林蓧不好意思的笑笑:“敬棠哥,今天恐怕不行,我有急事,得趕緊走了,改天一定,我請客!”
林蓧急著去醫院,今天早上送飯時她已經跟母親說好了,一下班就早早過去陪她的。
可她的拒絕,卻被蘇敬棠解讀成了她婚後有意跟自己保持距離。
蘇敬棠眼神瞬間黯淡了一些,點點頭,擠出一絲笑來:“好吧。”
“再見敬棠哥!”
身後,蘇敬棠眉眼垂下,暗自神傷。
翌日,太城第一醫院。
林蓧抿著唇,跟陸崢寒一起從電梯下來,再次側頭囑咐他:“等會見了我媽媽,你要是不想說話,她問你什麽你隻需要點頭簡單回答一下,剩下的交給我就好。”
陸崢寒眉頭皺起,有些不耐的睨向她,沉聲提醒:“從家裏到這裏,這話一路上你已經說了不下十次了。”
好歹他們也算是合法夫妻,自己也不是她從外麵隨便撿的男人冒充的另一半。
不就是見一見她母親?
他真不知道這丫頭在焦慮什麽。
林蓧有些尷尬的吐吐舌頭。
她是真的覺得他怪怪的,想到他之前對自己的種種,對他有了陰影。
之前那麽不近人情又冷冰冰的一個人,現在突然態度大轉彎,反倒讓她覺得心裏不踏實。
她昨晚想了一夜,到最後甚至在想,他之所以這麽痛快答應陪自己來醫院,會不會是憋著什麽壞心思?
是不是他想在母親麵前故意說什麽不該說的話……
譬如告訴母親他們這場婚姻的開始隻是源於一場交易?
林蓧艱澀地咽了咽喉嚨,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拉住了陸崢寒的胳膊將他拽到了角落。
揪著他的衣角,仰頭認真地道:“陸崢寒,我還沒有告訴過你吧?我媽媽這次的手術非常非常重要,所以我必須保證她在進手術室之前,心情是平和的,情緒是穩定的,你懂吧?”
這種性命攸關的事情,林蓧覺得自己再謹慎都不為過。
她直勾勾的盯著他的眼睛,大眼睛撲閃閃地,不錯過他眼神中任何一絲異樣。
如果他真是憋著什麽壞,那她現在就將他轟走!
陸崢寒愣了愣。
這丫頭是在懷疑自己什麽嗎?
他險些被氣笑了,磨著後槽牙,突然低頭湊近了她。
咫尺之間,四目相對。
男人身上的襯衫因為躬身,而有些微微褶皺,深邃而銳利的眼睛就這麽猝不及防裝進了林蓧眼內。
他輕嗤了一聲:“你在害怕什麽?”
再一次。
男人身上清冽的鬆木香再一次撲到了林蓧臉頰和耳畔,她下意識縮了縮脖子,臉頰有些癢癢的,讓她覺得很不自在。
她清了清嗓子,興許是察覺到自己這樣隨意懷疑他,有些不太禮貌,眼睛看向別處,甕聲甕氣的道:
“我媽媽對我很重要,我的婚姻問題她很看重,所以請你等會兒見到她,盡量不要亂說話……”
陸崢寒挑了挑眉,直起身子,很有風度的道:“我既然答應陪你過來,就不會掉鏈子,放心吧。”
他對於她的懷疑,其實是有些生氣的,但想到她之所以這樣,都是因為她的母親,便打消了對她的不滿與計較。
林蓧聽到他的承諾,雖是半信半疑,但至少心也放回肚子裏一大截。
也罷,先帶他進去,如果他真的敢亂說什麽話,她再隨機應變,將他趕出病房。
各懷心事的兩個人就這樣走到了病房門口。
林蓧深呼吸一口氣,敲了一下病房門,將門擰開。
便看到母親蒼白著臉,正一臉期待又殷切的朝這邊看了過來。
林蓧事先跟母親打過招呼的,說陸崢寒出差回來了,正好趁著她手術前來見她一麵。
“媽~”林蓧朝母親彎了彎唇角,閃身站到一旁,指了指陸崢寒:“崢寒來看您了。”
陳巧荷一臉慈愛的點點頭,將目光投到了女兒身旁異常高大俊朗的男人身上,眼神裏有些驚訝,又有些猶疑,情緒十分複雜。
因為她覺得,麵前的女婿,跟她從前見過一麵的一位故人很像。
陸崢寒的出現,令她記起了一段塵封在記憶深處的往事。
可她隨即一想,這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便在心裏搖了搖頭,唇角牽出一抹苦笑。
見著母親的臉色更加蒼白了,林蓧著急的走上前去:“媽,您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陳巧荷搖搖頭:“沒有。”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朝陸崢寒招了招手,“孩子,來。”
見到林母後,陸崢寒此刻內心也翻湧著一股令他覺得奇怪的感覺。
病床上的中年女人雖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樣,可她一舉一動間,眉眼流露的芳華與昔日光彩,都令他覺得很親切。
但他還未來得及細想,便聽到林母在喊他,他收回思緒,舒展開蹙著的眉,走上前去。
陳巧荷虛弱的握著林蓧的手,看向陸崢寒:“你能來,我很高興。”
陸崢寒之前一直不相信林蓧真有一個重病在床的母親,還一度以為林蓧用心不純,故意捏造請人演的戲。
還是後來讓趙青查出事情真相,這才相信了。
此刻看著這個被病痛折磨的憔悴異常的中年女人,內心被冰封的那層外殼隱隱有了些裂痕:“阿姨,您好。”
他從小便沒了親生父母,年少不記事,被誘導著認二房叔嬸一家做父母,喊了他們十幾年的爸爸媽媽,也曾是付出了真心的。
可真相揭開,一切都是那麽的虛偽醜陋。
他直到現在,都對於“媽媽”這個詞,有著潛意識的抵觸。
所以,讓他跟著林蓧去喊麵前這個中年女人“媽媽”,他是無論如何都叫不出來的。
陳巧荷見他似乎性格很內斂的樣子,也不強迫他改口,寬和的笑著道:“聽蓧蓧說你們現在在外麵租房子住?”
陸崢寒看了林蓧一眼,點頭道:“是,但已經準備買房子了,蓧蓧跟著我,我不會讓她一直漂著居無定所的,您放心吧。”
林蓧驚訝的看向陸崢寒。
心想這家夥倒是會胡謅,還買房子呢,他現在連工作都還沒有著落呢。
但知道他這是為了讓母親放心,便也跟著附和道:“是啊媽,崢寒工作很努力的,我們很快就會有自己的房子了!”
陳巧荷笑的眯起了眼:“錢多錢少的,有房沒房的,都是次要的,隻要你們兩個能好好的,踏踏實實過日子,相互扶持,我就放心了~”
說罷,歪頭看向林蓧:“蓧蓧,媽想吃黃桃罐頭了,你去看看醫院外麵的小超市裏有沒有賣的?”
有些話,林蓧在場,她不便說。
林蓧沒多想,答應一聲,看向陸崢寒。
“讓崢寒在這陪我說會話,你自己去就行了。”陳巧荷又道。
林蓧這才明白過來母親是想要跟陸崢寒單獨說話,有些擔憂的看向陸崢寒。
陸崢寒朝她投來了一個“放心吧”的眼神,她點點頭,硬著頭皮從病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