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恰似故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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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心髒有些不舒服,就來市裏做了做檢查,剛剛出來了一部分結果,但還沒全出,目前看是沒有多大問題的,放心吧,你三叔我常年跟土地打交道,身體好著呢!”
陸崢寒聽到此,心裏一陣唏噓,雖然當年他還小,但懵懵懂懂也知道三叔的秉性與他們陸家本家所有人都不一樣。
三叔他閑雲野鶴,淡泊名利,為人直爽,不喜豪門內爭權奪勢,隻愛與泥土和莊稼花圃打交道。
“三叔,你現在在哪兒?我這些年一直都有問爺爺你的下落,他總是讓我別打聽,也讓我不要私自去查探你的消息……”
“你爺爺做的對,所謂有緣自會再相見,你我叔侄二人這不是又見麵了嗎?”
陸天賜笑聲爽朗,“雖然你查不到我的消息,但我可是一直在暗中觀察著你,聽說老爺子給你找了個媳婦兒?什麽時候讓我見見呐?”
聽三叔提及林蓧,陸崢寒神色一怔:“我的事您都知道?”
想起昔日裏三叔的神通廣大,陸崢寒暗自點了點頭。
是了,這並不意外。
又想起剛好林蓧也在醫院,他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三叔說不定這次見完,下一秒就會再次玩失蹤,再次相見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便道:“三叔,她母親在醫院住院,她剛好在醫院,要不我領您去見一見?”
陸天賜拍手稱奇:“瞧,這緣分說來就來,擇日不如撞日,走!見見我侄媳婦去!”
陸崢寒清了清嗓子,想解釋他與林蓧的婚姻關係其實是協議結婚,有名無實,但幾次張口,都咽了回去。
直到兩人乘電梯上到了林蓧母親所在樓層,陸崢寒都沒有開口解釋。
電梯門開,下了電梯,兩人快要走到病房時,陸天賜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朝陸崢寒做了個手勢,停下步子去接電話。
一分鍾後,接電話回來,神色匆匆道:“抱歉了小崢,有點急事兒需要趕去處理一下,今天恐怕見不了我侄媳婦了。”
陸崢寒一怔,顯然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數,臉色有些失落。
陸天賜見之心中有愧,便承諾道:“這幾天,我會回一趟老宅,到時候你我叔侄二人好好聊聊天,喝一杯?”
陸崢寒一聽:“真的?”
也不怪他驚訝,要知道,他的三叔已經十幾年沒有回過老宅了!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陸三叔笑著拍拍陸崢寒的肩,清俊的聲線一如當年,“可以的話,到時帶上我侄媳婦!走了!”
陸天賜行動風風火火,來的快去的也快,打完招呼,就已經毫不留戀的轉身擠進了下行的電梯,消失在陸崢寒的視野。
病房內,林蓧正在一旁守著,看護士幫母親做各種術前準備。
陳巧荷正配合著護士為她量血壓,突然,她耳朵一動,似乎聽到了什麽熟悉的聲音,摁著護士的手背,示意護士先將血壓儀關閉。
血壓儀“嗡嗡”工作的噪聲消失。
陳巧荷撐著床坐了起來,凝眸豎耳朝外看去。
林蓧察覺母親的異常,走上前扶著母親:“怎麽了媽?”
“蓧蓧,你幫媽看看,剛剛外麵是誰在說話?”怎麽她這樣一聽,那道聲音卻消失了呢?
林蓧狐疑的看了母親一眼,轉身出了病房,卻與迎麵走來的陸崢寒撞了個滿懷,男人的胸膛堅硬,林蓧被撞的額頭一疼,吃痛的“嘶”了一聲。
小丫頭柔軟的身體觸到自己,陸崢寒後背一僵。
兩人同時後退一步。
林蓧尷尬的抬眸看向他,俏臉不自然的紅,眼睛濕漉漉的。
她見陸崢寒手裏拎著食盒,知道他是買飯回來了,想起剛剛兩人之間鬧的不快是因自己的懷疑而起,她揉著額,主動朝他彎了彎唇,讓他進來。
然後探頭朝他身後看去。
卻沒見外麵有別的人。
林蓧進了病房,對看向這邊的母親道:“媽,是崢寒買飯回來了,外麵除了他沒有別人。”
聞言,陳巧荷眼中的光彩微不可察的黯了些許,點頭道:“知道了……”
她在想,也許剛剛隻是自己的幻聽罷了……
讓護士繼續為她量起了血壓,量完後問林蓧:“你姐姐說沒說她什麽時候和喜喜過來?”
馬上要去鬼門關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回來,陳巧荷想在臨做手術之前,見一見大女兒和小外孫女。
林蓧看了一眼時間:“媽,姐姐說她正在家等姐夫下班一起過來。”
黑雲如層巒疊嶂,壓得這座城市悶悶的,透不過氣兒來,在這個隨時好像會落雨的天氣裏,行人腳步匆匆。
此時,“紫悅福來”小區。
林鳶正抱著喜喜站在小區門口,一臉焦急地等著丈夫許言之下班,開車帶著她們娘倆一起去醫院看母親。
突然,丈夫來了電話,她趕緊接起:“言之,你到哪兒了?”
那頭,傳來許言之抱歉的聲音:【老婆,我有點兒急事要臨時出差,恐怕不能接你去醫院了~你自己打車去醫院吧~】
林鳶愣了愣,有些失落地道:“好吧,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給我報平安,我打車去吧……”
酒店裏,精赤著的許言之被懷中的嬌媚女人故意搔了下喉結,他下意識悶哼一聲,捉住了女人的小手,對電話那頭倉促道:“好的老婆,我先掛了!”
掛斷電話,他急不可耐的翻身將懷中妖精撲倒:“好你個曼曼!看我不吃了你!”
……
林鳶抱著喜喜在路邊等了好久,天邊突然炸響一道驚雷,小喜喜被雷聲一嚇,縮在林鳶懷裏哇哇哭了起來。
林鳶哄著女兒,遲遲沒有等到出租車過來,眼看天氣突變,雨水馬上要下來。
她再一看手機,離母親的手術已經沒剩多長時間了,她急的咬緊了下唇,往更容易打到車的大路口走去。
自從上次許言之在醫院跟自己鬧了那樣一出被母親看到後,她其實是有意想要修補好母親對丈夫的看法的。
所以才想著等丈夫下班了一起同去。
她現在卻又很後悔,若不是自己存了想要母親對許言之看法改觀的私心,她早就已經趕到醫院見到母親了。
緊了緊抱著女兒的手,林鳶邊走邊掏出手機給妹妹林蓧打電話。
電話接通,她急道:“蓧蓧,咱媽進手術室了嗎?”
【還沒有,姐,你到哪兒了?】
林鳶如實道:“你姐夫臨時要出差,我沒有等到他,現在我正帶著喜喜打車去醫……啊!!”
突然,汽車輪胎摩擦地麵傳來一聲刺耳的“叱!”,夾雜著肉體碰到金屬的悶響,姐姐的一聲尖叫,喜喜的哭聲,混合在一起,猝不及防地傳到了聽筒那頭林蓧的耳內。
林蓧急道:【姐?!怎麽了?!】
“蓧蓧……姐沒事,剛剛我急著穿馬路,有一輛車子拐彎沒看到,後視鏡刮到了我的胳膊,胳膊好像脫臼了……”林鳶聲音有些發顫,林蓧能聽出姐姐是在極力隱忍著疼痛。
【脫臼了?!喜喜有沒有事?姐你在那別動,我去找你們!】
“喜喜沒事……蓧蓧,你先不用過來,在醫院陪著媽,你姐夫應該還沒有上飛機,我打電話給他讓他過來……”
林鳶知道,母親現在身邊離不了人,她不能讓妹妹過來。
強行掛斷了林蓧的電話後,林鳶忍著痛安撫著被嚇哭了的喜喜,看了一眼停在路邊的肇事車輛,是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司機已經打開車門,正從駕駛座位下來。
她沒有先開口,而是又給丈夫許言之打去了電話。
此刻,許言之正在與新歡共赴雲雨,聽到手機鈴聲響起,瞬間覺得掃興,怕是公司領導來的電話,強忍著本能咬牙停止,拿起手機一看,竟是妻子林鳶,頓時覺得晦氣!
他往床頭靠背上一倚,熟練的圈起身旁的妙人兒,一手摁了接聽,一手劃著妙人兒的後背,聲音裏醞著極大的不滿:“怎麽了?”
【言之!你上飛機了嗎?我出了點意外,你要是沒上飛機的話,能趕過來一下嗎?】
“什麽事?”
【我出了車禍,胳膊好像脫臼了……】
雨點開始爭先恐後從雲層中鑽出,一股腦地砸到了林鳶麵頰和頭頂,她無奈又狼狽,忍痛盡力護著喜喜不被雨淋到。
許言之下意識問道:“喜喜呢?喜喜沒事吧?”
【喜喜沒事……】
聞言,許言之鬆了口氣,臉上的擔憂恢複成了冷漠。
沒用的蠢女人!
淨耽誤他的好事兒!
他不耐道:“你怎麽那麽不小心?我現在剛剛登機,馬上手機就要開飛行模式了,趕不過去,你自己處理吧,或者讓林蓧趕過去!不說了,我掛了!”
說罷,也不等林鳶再說什麽,直接掛斷,將手機關了機扔到一旁,重新投入到激烈的戰鬥當中……
……
雨下的更大了。
被掛斷電話的林鳶呆愣片刻,這才收起手機,忍著委屈和疼痛勉強站直身體,費力的用另一隻沒受傷的胳膊緊緊抱著喜喜。
“女士,這可不關我的事啊,是你走路接打電話……”那個中年司機見到林鳶臉色漸漸煞白的樣子,急於辯解。
林鳶張了張口,正想說話,可隻覺眼前一陣頭暈眼花,周遭變得白茫茫一片,牢牢抱著懷中的女兒往一側倒去。
中年司機見狀,條件反射的上前一步扶住了林鳶。
“女士!女士你怎麽了?你醒醒啊……”
與此同時,勞斯萊斯後排車門被從內打開,一道渾厚蒼勁的男聲響起:“劉叔,怎麽了?”
“顧總,這位女士暈倒了!”
顧成峰擰起濃眉,撐傘提步走近,待看清劉叔扶著的女人樣貌時,瞳孔一震:“林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