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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抱著迷迷糊糊的樂無憂假寐。
    臨近午時,蕭伯染準備叫醒樂無憂,卻發現身邊人已經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渾身滾燙。
    蕭伯染暗道不妙,以樂無憂現在的這個狀態怕是沒比個凡人強上多少。定是感染上了風寒。
    “憂憂,憂憂。”
    樂無憂小聲嗯了一聲回應,聲音沙啞而且顯然意識已經有些模糊。
    思索再三,還是覺得不能將她一個人扔在這洞裏。畢竟以樂無憂現在這個猶如凡人的狀態,先不說能不能躲過桐澤仙界之人的搜查,就是來個普通野獸也能將她囫圇吞下去。
    他小心翼翼將她抱起,用靈力探查了一下離這最近的鎮子便趕了過去。
    青水鎮,一個不大不小,看著也不大富有的鎮子。又是午時,街上的行人不多,隻有零星幾個人往來於幾家酒館茶肆。
    “勞駕,最近的醫館怎麽走?”蕭伯染攔住了飯館門口靠在椅子上打盹兒的店小二。
    那店小二似被打擾醒了有些不悅,又似被抓包偷懶有些尷尬。他上下打量麵前二人。隻見那男子麵上沒什麽表情,一身玄衣,布料不像一般布料,在午時的陽光下閃著微微珠光。就是這樣特別的衣服,上麵卻有很多個不大不小,似刀劍刮開的口子。而他背上背著一個麻衣女子,那女子將頭埋進他肩頭,看不見模樣。
    不過他那時隻覺得二人衣著甚是不相稱,遂他便盯了一會,神色有些戒備。
    “內子病重,請問醫館怎麽走。”
    “去醫館沒用。”
    誰知道他說完這話,對麵那人便麵色不善,猶如千年寒冰,竟讓他在這初夏時節打了個冷戰。
    就在此時,那肩上的少女呢喃了一句,那人忙扭頭輕聲哄了哄,那臉上溫柔的表情讓他覺好像剛才瞪他的不是此人。
    他忙接到:“外地人吧!去醫館沒用的。之前都有人被治死了。現在誰還喝那勞什子苦水。那清水觀的符水才是妙藥。一帖下去保管病除。”
    蕭伯染皺了皺眉。
    似看出來那人不信,小二忙又補充道:“那清水觀的觀主可是師承神教不夜天,是正經仙門。算了算了。說了你也不信。鎮子東邊有個藥鋪,你去那兒吧。”說罷,那小二忽扇著肩上的抹布,似有驅趕之意轉身向店內走去。
    蕭伯染眯了眯眼睛,之前扶桑君說的不夜天。
    鎮東,一個荒無人煙似被人遺忘的一條小巷中,遠遠便瞧見一個破舊不堪的灰色麻布旗幟在風中飄蕩,那旗子上清晰可見一個漂亮的“藥”字。隻是那藥字的一小半被刮爛,垂蕩在那兒,隨著風漫無目的地飄動猶如湍流中的秋葉,不知下一秒是該朝向什麽方向。走近才注意到,那旗子似不是灰色,那灰色不過是些斑駁不堪的印記,不知是雞蛋還是油汙。
    真是可惜了這麽個好字,蕭伯染暗道。
    他微微皺眉,但還是選擇了挑簾,跨步進去。
    卻沒料到這屋內竟是另一番景象。屋內藥香四溢,到處種滿了綠植,可見是有人每天精心料理,似乎是將這整條巷子的生機盡數搬來了這裏。
    “有人嗎?”他輕聲喚人,卻沒有得到回應。
    緩步入內,來到院落,竟發現院內種滿了草藥,一個年輕男子正蹲在藥田裏拔著草。
    “勞駕。”
    一聽有外人的聲音,那年輕男子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仿佛在說我這兒怎麽會有客人來的感覺。但他也隻是愣了一下,在瞧見趴在蕭伯染背上的樂無憂,便忙扔下手中的東西快步走來。
    邊走邊問,“這位姑娘這是怎麽了?來來來,這邊這邊。”邊說還邊想搭把手。
    卻被蕭伯染不動聲色地閃身躲過了。也是,他怎會允許旁人碰她。
    將樂無憂放在榻上,那年輕男子忙伸手搭脈。
    “不用搭了。取川芎,幹葛,紫蘇,赤芍藥,升麻,白芷,麻黃去節,陳皮,香附各一錢半,加甘草中和,再見生薑,蔥白同陽即可。”
    “閣下竟懂十神方!”那小哥眼睛亮閃閃,仿佛遇見了知音。
    “嗯。”
    要知道之前在凡間曆劫之時,洛桐君身子就弱,遂他便四處尋過一些良方,這個所謂的十神方便是其中之一,治療傷寒有奇效。隻是彼時在那個世界,它還叫“千金方”。
    “真是沒想到,有生之年我竟還能遇到懂行的。”
    “這個鎮子就隻有你一家嗎?”
    “原本還有幾家,後來就剩我一家了。這隻我一家都快揭不開鍋了,若是再開上幾家不是大家一起去喝西北風。”
    “這是為何?”
    “公子是外鄉人吧!現在這鎮子裏沒有人喝我們這苦湯藥了。有病沒病都早去清水觀求符水了。”
    “那符水當真如此靈驗?”
    “可不是呢。不過也不能怪大家,那符水當真靈驗極了。早幾年家父在世的時候,鄰巷有個李老伯,從自家房梁上掉了下來,摔得整個下半身都沒了知覺。家父說救不了,哪曾想人家去喝了碗符水就活蹦亂跳地下地了。這不,今年都五十多歲了,還能下地幹活呢。還有那個城西的賈員外,為了子嗣沒少想辦法,娶了八房還十年無子。結果喝了碗符水回家,這不一年抱三個,今年孩子都可以湊上幾桌了。”
    “若真這麽靈驗,那一定很貴吧。”
    “免費的。人家厲害就厲害在有用,還免費。你說誰能不動心。”
    “他們什麽都不收。”
    “倒也不是,好像是要用一些無關痛癢的事交換。好像都或多或少答應了一些事,不過都是些無傷大雅的。”
    “若是這樣,那你還在這開什麽藥鋪呢?”
    “誰說不是啊。人家別的都跑去別的城鎮了。可是我走不掉啊。我有什麽辦法,還不是因為這是祖上傳下來的。家父臨死前,讓我立誓,就算是死也不可舍棄祖宗基業。我現在想走也走不掉。說不來不怕公子笑話,您大概是我今年的第二位客人了。而我那第一位客人還是清水觀。這幾年也就隻能靠種點兒艾草,紫蘇這類,供清水觀使用的草藥來活命。”
    蕭伯染清楚地看見那小哥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表情有些無奈。
    誰又能知道他的苦?父親被人逼得抑鬱病死,臨死前還逼他立誓,定要守住這三代人的基業。
    可歎他,三歲便隨父親學醫,除了行醫種藥,什麽都不會。空有一肚子藥方,卻也隻能靠給清水觀供應那些香草藥才能糊口。他那雙給人號脈,寫方子救死扶傷的手,如今卻隻能在地裏侍弄那些草藥。
    想想都覺得心酸。
    “那便勞煩小哥幫忙抓藥吧。”
    “可能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