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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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允兒低著頭不知道想了些什麽,嘴上仍柔順道:「沒關係。」
「我知道哥哥會保護我的,對嗎?」
金世南很煩躁,隨意的嗯了一聲。
「是姐姐,她在底下。」金允兒突然驚呼出聲。
金世南順著金允兒所指看過去,頓時目眥欲裂,高聲嘶吼:「這個…」
今日所經一切為何,終於破案了。
金允兒也氣憤得不行,「她為什麽要這樣?就算她不喜歡我,為什麽要拖著這麽多人去死?」
也不知道是金允兒話裏的哪個字刺激到了金世南,他發癲似的不停咒罵著自己的親妹妹。
咬牙切齒道:「早知如此,當初在她剛歸家的時候,我就該掐死她,免得現在成為一個禍害。」
也免得像現在這樣,後悔不迭。
「哥哥,怎麽辦啊…」
「二少,快想辦法啊…」
…
嗡嗡嗡的嘈雜聲吵得金世南頭腦發懵,不能思考,「都給我閉嘴。」
也是金世南漲紅又變得鐵青的臉,讓人懼怕了一瞬,可很快逼迫他解決辦法的聲音又開始了。
原本跪在地上祈求原諒的餘洪鍾三人,也顧不上什麽尊卑問題,神情流露不滿。
「二少,下麵那位可是您的親妹妹啊…」
不知是誰說的話給金允兒來了靈感,她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揪著金世南的衣角,急切的說道:「哥哥,你快跟姐姐說,讓她停手吧。」
「說你愧對她,說你以後會對她好的。」
「都是我的錯,是我故意跟她爭寵的,是我害怕因為你們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金允兒哀哀戚戚的,什麽都顧不上了。
她驚恐的發現:柳絮這個瘋子,她真的是不管不顧的。
唯一能抓住的便是,柳絮重情。她親哥哥的話一定會聽的吧。
見金世南愣愣的看著自己發呆,金允兒急到暴躁,語氣也生硬了許多,「金世南,你快點去說啊,她會聽話的。」
金世南突然露出一抹奇異的微笑,上手掐住金允兒的下巴,笑的瘮人道:「妹妹,你真的讓我刮目相看呢。」
軟嫩肌膚上的刺痛,金允兒下意識就打斷了他的手,「哥哥…」
金世南就跟第一次認識這個妹妹一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瞧了又瞧,「,都是。」
話剛落,星陣的保護罩徹底湮滅,他們一個個失重往下跌。
「啊啊啊…救命啊…」金允兒尖叫著,眼看自己馬上要垂直跌落到一隻怪物張開的血盆大口中。
她心一狠,扯過距離她不遠的金世南,接著對方的著力點,用力將自己往反方向一推。
在金世南赤紅怨恨的眼神中,跌落到另外一處安全地帶。
隻是她忘記了,金世安身為金家嫡脈,再腦子有包,也不是真的草包。
浮生百態眾生相,男男女女貪嗔癡。萬事無常,前有相親相愛,後有反目成仇。…
桑嬌嬌翹著嘴,笑嘻嘻的看著一切在她眼前發生。
他們因她瘋,因她癲,因她驚,也因她懼…
柳絮也是一臉的痛快:還以為這對兄妹之間的感情真的感天動地呢。
不過如此~
心中的那點淤堵也盡數散去。
「咦?」
桑嬌嬌此時是在場所有生物的主宰,她的一聲嚶呤聲都會被注意到。
從星陣中跌落的餘洪鍾,第一時間便是趁著雷少言驚慌失措之際,從其後背狠狠的拍過一掌。
完全沒察覺到後背危機的雷少言,硬生生的扛了這一掌。
前有攻擊,後有敵手,他是背腹受敵。
幾十年的好友,一夕之間如雪山崩坍,叫我唏噓。
一遭得手,餘洪鍾當即退去。哪曾想到螳螂捕蟬麻雀在後。
突然,側麵襲來一道劍影,頃刻間砍在他的位置,將他胸口劃出了一條極深的血痕。
餘洪鍾一陣後怕,剛剛要不是他反應快速,硬拚著燃燒了三滴精血,也避讓不開死穴位置。
即便這樣,他還是受傷了。
濃鬱的血腥味,讓怪物們躁動不安,不停的搜尋著目標。
「許長興,竟然是你?」餘洪鍾十分意外,含著怒火質問道:「我平時待你不薄。」
許長興哈哈大笑,指著不遠處的雷少言道:「我們之間有真情可言嗎?不都是虛情假意嗎?」
「哼。」餘洪鍾不想做糾纏,放下狠話,「之後再跟你算賬。」
「想走?不可以哦。」桑嬌嬌覺得這個時候應該是她隆重登場的高光時刻了。
匍匐在地的怪物們受到指引,將餘洪鍾三人團團圍住。
金允兒等人也被怪物像是趕羊仔一樣,趕到了一處。
他們所有人被包圍在了一個由怪物組成的圓圈裏。
這是他們所有人此生最大的噩夢。
怪物群分開一條道,桑嬌嬌慢慢的走了過來,她故意走的極慢,盡量多的欣賞些這群愛好主宰支配旁人命運的人的恐懼。
與此同時,怪物圈不時自動破開一個口子。
一個接一個,懵懂驚懼的人被丟了進來。
梁媛,蘭若…一個個的都是熟悉的麵孔。
蘭若身上早已被金色的鱗片所覆蓋,她的一雙腳化作了長長的尾巴。
她迷惘的看著眼前一切,很快就掙紮了起來,仇恨的目光射向桑嬌嬌。
「是你對不對,你在嫉妒我全身心都屬意神靈的?」蘭若狀若瘋狂,「我要回去,讓我回去奉神。」
桑嬌嬌都驚呆了,「你沒瞧見你都變成這幅鬼樣子了?」
他們身上被黑線蟲汙染桎梏的神智不是已經被解除掉了嘛,怎麽這人還是…
倒是緊緊跟在桑嬌嬌身後的柳絮看的明白。
「或許她隻是不願意接受信仰被毀?」
誰願意接受自己的人生被人擺布,從出生起就注定了是一場悲劇的事實呢。…
桑嬌嬌:「哦,那放她回去吧。」
並不是所有人都如蘭若一般。
這些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畸變特征的人,沉默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滿目痛色。
越來越多的普通人趕來,他們隔著很遠的距離,膽顫心驚的看著。
有人捂嘴無聲痛哭,有人顫抖不停…轉頭看向前方時,那是極致的痛恨。
———-
若幹年後,在樊勇垂垂老矣的時候,他總愛拉著自家小孫孫回憶當年。
「爺爺,你說神降之日後,再無神靈,那你又總說看見過神靈,說如今我們所有人的安穩生活是神靈保佑。」
「你這話不是自相矛盾嘛。」小孫孫好奇的追問道。
樊勇笑著摸了摸小孫孫的頭,道:「因為神靈去解救另外的深陷泥潭的人去了呀。」
「她說她不是神,人也不需要神來解救…唯有自渡。」
但樊勇任仍在心裏將她奉若神明。
所有經過當年事的人,相信都跟他一樣。
再想起當年之事,仍舊曆曆在目。
那個時候,他還是總角小兒。
突然某一天,一個尋常的午後,城內怪物湧動。
他還記得父母滿臉驚恐的將他藏到了床板下。
要他說,這是掩耳盜鈴。真被怪物入侵,誰能逃得了。
所有人都不明白,為什麽安全的聖城會被怪物入侵,一點征兆也沒有。
而且還是在青天白日這下。這些東西不是隻在黑夜裏行動嗎?
他們還有活路嗎?
就在他們揪心等待聖城大人們救命的時候,有人發現,這些怪物就跟睜眼瞎似的,對他們視若無睹。
隻要你不先行攻擊它們,它們也不會襲擊你們。
而且,他們像是有組織有目的的,朝著一個方向快速奔跑離去。
有人大著膽子跟了過去,也就此發現了被隱瞞了上百年的秘密。
那個時候他還不懂,為什麽他的父母會看著怪物群裏的某個怪物痛哭流涕。
甚至他的母親還想要衝過去,卻被父親死死的拉著。
她都不怕嗎?
直到後麵,等一切都結束後,他才聽父母說起,曾經他還有一個親姐姐,親哥哥…久未歸家
樊勇恍然大悟。
後來,神降之日過後,不少人在聖殿的深處找到了自己親人的遺骸。
也有不少人親手結束了早已麵目全非的親人。
樊勇攙扶著他悲痛萬分的父母,然後…徒手挖出了一截白骨。
白骨掌心內緊緊的抓著一個已經變色破損的錦囊。
樊勇眼尖的瞧見了一個嶽字。
他的母親看到這個錦囊之後,泣不成聲,背脊瞬間佝僂,迅速的衰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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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姑娘,你別誤會,這一切跟我們都沒關係。」許長興舔著臉說道。
一邊手上用力,將餘洪鍾跟金世南分別推到前頭。
他不太瞧得出這位桑姑娘是個什麽意思。…
你說她憤怒吧,看不出來。
她還笑眯眯的,還挺心平氣和的。
說她痛恨吧,也不對。
……
許長興隻能試探的說道:「這一切都是他們搞的鬼,我,我也是被迫參與的。」
「金家貪圖聖山靈脈,又祛除不了靈脈中被黑線蟲汙染的穢氣。」
「而這裏的原住民長久的生活在這裏,身體恰好是最適合充當金靈之氣轉化的容器。」
「資質高的提純靈氣,資質差的吸收穢氣淨化聖山靈脈。」
「為了讓他們自己心甘情願的貢獻自己,被穢氣汙染成怪物的東西,又被放了出去成為懸在普通人頭頂上的刀。」
「而那些資質更差的,連穢氣都承受不了的,就被他們扔到了劍術場,成為擊殺控製怪物的主力,維護城池運轉的人選。」
桑嬌嬌:「你們是懂物盡所用的。」
把所有人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榨幹之後的渣還能再嚼嚼。
許長興將姿態放的很低。
金世南狼狽極了,看瘋子似的看向許長興,高聲道:「你瘋了嗎?我要在這裏出了什麽事,金家不會放過你的。」
「我們現在能不能活下去還是兩說呢。」許長興也不想的,但他也隻能想到這個投誠的辦法。
他能以一敵三,能以一擋百,但他也隻是血肉之驅,不能與整個世界作對。
那些從不被他看在眼裏的普通人,帶著刺骨的仇恨慢慢的在朝著他們靠近。
完了,全完了…
「姐姐,姐姐你當真忍心看著我們去
死嗎?」
突然被點到的柳絮,脖頸機械似的一點點的轉過來,恨不得咬死金允兒。
仆左仆右懷疑的視線,讓她如坐針氈。
」誰是你姐姐啊,我姓柳,你姓金,別亂攀關係。」
金世南:「你好得很,家裏不會放過你的。」
柳絮冷著臉,「哈,哈,我好怕啊。」
「你們現在知道害怕了吧,當初碾死我養母的時候,難道不知道她也會很害怕很痛的嗎?」
金世南恍然,「原來是你啊。」
見此,金允兒徹底崩潰,大喊大叫的:「可我們有什麽錯呢,是你養母自己湊過來的。」
「這個世界的一切也跟我們沒關係,我們隻想過來拿副靈根,又不是我害他們這樣的。」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柳絮倒抽一口冷氣,眼睛偷摸摸的往旁邊斜。
見過作死的,沒見過這麽會作死的。
她是蠢貨嗎,都猜不出來,麵前這個女人就是被她惦記上的靈根的主人呀。
不過她也是盲猜的。
事實證明,她的猜測是對的。
隻見桑嬌嬌嘴角的笑容越來越燦爛,美的炫目。
像是世間所有的光芒都匯聚在了她的身上。
佛身魔心!!!
桑嬌嬌看向這個漂亮的女孩,懊惱道:「想要靈根嗎?可是我也沒有呀,怎麽辦?」
「來者是客,總不能什麽禮物都不送點給你們吧。」桑嬌嬌糾結的在四周掃了一圈,伸手點了一個怪物,「就你了。」
「這位小姐總喜歡別人身上的東西,你能把你身上的觸須送給她嗎?」
柳絮大為震驚,將自己縮的更小隻,恨不得能隱身。
什麽兄妹,姐妹情啊,她要封心鎖愛,水泥堵心。
今天的她就是個沒道德的無情機器。
媽媽呀,真的是好可怕的一女的啊~
金允兒:…她臉上連害怕的表情都忘記表現了,滿臉都是呆滯。
同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觸須什麽的,還是不了吧。
隻是,有人比她反應更快。
與茶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竄了出來,粗暴的扯下那隻怪物的觸須,就往金允兒身上懟。
「新,新長出來的,還,還挺熱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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