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便是搶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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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眾人說得多是恭賀陸行回雪津城的話。
一個又一個交談下來,陸行莫明白如今雪津城年輕一脈的排位。
堂下的公子哥無不是以陳王李董、唐莫宋舒這八大家族為核心,而中八大家中更強大的是陳王李董四家,這四家的公子算是誰都不服誰。
白狐兒貼在陸行耳邊,輕聲道:“陳沽,年二十三,君子境的儒修,成為賢人已然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董正文,年二十二,翻山境武夫,據說一手槍法出神入化,槍意至少有小宗師的境界;王英德,年二十四,斷江境武夫;李川亭,年二十二,據說習劍,但卻沒人見過他出劍,更不知其的真實實力。”
一旁的丫鬟小心地用玉筷為陸行喂食,一小方精致的雪花魚片,“公子,這是從南海運來的雪花魚,刺多,唯有頸下的三寸肉沒有刺,且滑膩多滋。”她說著,再是夾來一小塊牛肉,卻被陸行用手背推開了。
丫鬟嚇得筷子掉落在桌上,跪在陸行的一旁,麵容上已帶了淚花。
陸行看著丫鬟驚恐而錯愕的目光,解釋道:“等會兒再吃,我且和白狐兒說兩句話。”
“諾。”丫鬟連忙放下手中的玉筷,悄悄站到陸行的身後,隔了一段距離。
陸行對白狐兒問道:“若是由你來選,這四人中誰的實力最強?”
白虎兒皺眉,稍加思索,說道:“公子既然說實力,那便隻能是王英德了,他是斷江境武夫,算是力壓眾人。”
陸行點頭,算是默許了白狐兒的回答,隻是目光時不時看向李川亭的方向,同是劍修,他對劍意很是敏覺,李川亭身上飄散出的絲絲劍意很強,少說有半步大宗師的境界,說不得能跟王英德一戰。
此刻的紅毯上,有幾位花魁彈奏著琴曲,又有一嗓子清秀的,念著樂府詩。
還未離席,就有幾位公子耐不住性子,對著身邊的丫鬟上下其手,她們姿色本就不差,又是稚兒,滿臉羞意、半推半就的,更讓公子們提起興致。
其中有一位丫鬟,她的腳上戴著金色彩鈴腳環,卻是極其不配合身邊的公子,躲閃著那位公子搓在她胸脯的手。那位公子要拉著她坐下,她也是滿臉的不情願,一個勁地往後縮。
這個公子哥叫王英才,是王英德的弟弟。
“啪!”一記響亮的巴掌聲打在布穀的臉上,布穀白淨的臉龐頓時浮現紅印。
王英才揪起布穀的頭發,怒道:“你不過就是一個低賤的打點丫鬟,本公子摸你兩下是你的福氣,金銀財物少不了你的。”
布穀被王英才揪著頭發,她努力把頭往一個方向偏,再是低頭藏起麵容,忍痛點頭。她鬆開了護住胸脯的雙手,兩隻玉手垂落在地,在別人看不見的角度,有一滴晶瑩的淚珠滴落。
王英才目露貪念,兩根手指伸到丫鬟胸衣的係繩處,在她的耳邊低語道:“你不是喜歡藏著捏著嗎?那好,本公子便把你的胸衣解下,其讓滿堂諸客好生瞧瞧。反正你就是一個賤人的命,清白二字與你無緣。”
此刻,站在王英才身側的另一個丫鬟連忙跪下身子,磕頭道:“公子饒過布穀吧,她是第一次伺候客人,不懂事,公子若是有怒氣衝我來,我替布穀給您賠罪。”
“啪!”又是一記響亮的巴掌聲,王英才再是一腳踢倒求情的丫鬟,罵道:“本公子做事,輪得到你指手畫腳嗎?”
這一巴掌打得狠了,王英才雖說練武資質不算好,但也是個用資源堆出來的金剛境武夫,直打得丫鬟口吐鮮血,直不起身子。
“小姐姐——”布穀口中驚呼,想要去扶起為她求情的丫鬟,卻是被王英才一把攥住了手腕。
王英才怒目而視,唾沫噴到布穀的臉上,“你最好給我記住了,若不是今日有世子在,我能當場把你就地正法,更是拉來幾條發情的野狗,讓你試試什麽是生不如死!”
布穀瞳孔一縮,身子顫抖著,再是沒有一點反抗的意願,任由著王英才的手拉動胸衣的係繩。
稍遠一點的位置,陸行也注意到了這一幕鬧劇。
“公子,”白狐兒焦急道:“這王英才不是什麽好東西,時常不把南苑丫鬟的命不當命,什麽禽獸行徑都做得出來。”
陸行說道:“行,聽你的意思,是讓我幫幫那個丫鬟,再教訓一番王英才是吧?”
白狐兒抿嘴,默不出聲,可雙手牢牢攥住了陸行的袖子。
“王英才,住手!”一聲重喝打斷了院內的熱鬧,那些花魁見此,亦是紛紛噤若寒蟬、不敢擅動。
眾人的目光落去,重喝的人是藍五。
他徑直向王英才走去,伸手指著王英才身側的布穀,“這丫鬟,我要了。”
此刻的布穀雙手捂在胸前,背上的胸衣已經被解開了。她怯怯地回頭看去,看到是藍五後,她的眼中燃起希冀。
王英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饒有興致地看著藍五,笑嗬嗬道:“藍將軍莫不是也有雅興,也是,將軍常日待在軍中,這南苑的規矩您都不知道吧。這些丫鬟就跟賣了身契的奴婢沒差別,我這還算輕的了,便是弄死了,也隻需賠一些銀錢便是。”
藍五皺眉,麵目不喜,反問道:“弄死了,隻需賠一些銀錢?”
“那自然,以我等的身份,這都是常事,”王英才說著,伸手撫摸著布穀光滑水嫩的後背,邊摸邊道:“將軍不妨也試試,不愧是雛兒,這感覺就是不一般。”
布穀顫抖著身子,偏頭看向藍五,微微搖著頭,目光滿是苦澀。
藍五眉心的冷意愈濃,說道:“本來,我隻是想告誡你一番,如今看來,是我心軟了,不殺你,不足以平複我內心的憤恨。”
說話間,藍五的衣裙翻飛,武夫的血氣、殺氣向王英才湧去,若不是擔心嚇著布穀,光是殺氣就能把王英才嚇得失禁。
“你、你要殺我?”王英才先是嚇得往後滾了一圈,再是艱難站起身子,怒道:“中都督又如何?你要當堂殺人?世子在場,我倒想看看你如何殺我?”
“藍五,冷靜些,”陳沽連忙站起身,走到藍五身側,勸說道:“不過就是一個丫鬟,你若是喜歡,我們把她贖回去。沒必要擔上自己的前程。”
陳沽萬分心急,藍五是陳空空一手提拔的,是陳家一脈在軍中難得的人才,萬萬不能因為王英才一個紈絝子弟而折了。
王英德走到王英才身前,冷聲道:“陳兄莫不是太偏心了,這藍五眾目睽睽用殺氣嚇唬我弟弟,本就是壞了規矩,竟還敢討要這丫頭!恕我不能答應。”
“此人更是揚言要斬殺我弟弟,一個軍中的嗜殺之人,也敢在此造次!”王英德環視一圈周遭的眾人,再是怒目看向藍五,喝道:“怎的,若是今日我們這些公子哥都對丫鬟下手了,你還要把我們殺盡不成?”
白狐兒在陸行耳邊低聲道:“此人好生厲害的話術,簡單的幾句話,先是給藍五的行為定性,再是拉攏其餘的公子哥。”
陸行說道:“這事便是鬧大了,也是論不出結果的,藍五揚言殺人,便不占理了。”
“哼!”藍五環視周遭的眾人,冷冷道:“滿座人端莊,心不比禽獸。這丫鬟我今日偏要帶走,我且看看,今日誰能攔住我?”
這回陳沽也出聲附和,“藍五是中都督,為雪津城立下汗馬功勞,還討要不到一個小丫鬟?”
“王英德!我知道你心底打什麽算盤,不就是想把事情鬧大嗎?我陳家可不懼你!”
“怎麽?”王英德揉搓著手腕,輕笑道:“難不成你們還想在南苑出手搶人不成?”
此刻,又是一聲輕喝落下,滿座震驚。
“便是搶了又如何?”
陸行在白狐兒的攙扶下站起身,緩步向堂中走去,平淡道:“南苑不是徇私枉法之地,姑娘要跟誰睡,姑娘們可以有自己的決定,誰都強迫不得。”
“王英才幾次恐嚇、毆打,本就是不得理的,藍五若是要帶這丫鬟走,這丫鬟若是願意答應,此事便定下來,贖身的錢,由城主府出。”
“城主府”三字一出,猶如一座大山壓在所有人的心頭,原本打算大打出手的藍五和王英德都收起了拳頭。
陸行目光掠過所有人,接著道:“藍五揚言殺人,亦不占理,罰他俸祿三月,以示警告。”
“雪津城是一個大家,各家可以有自己的心思,凡事都能坐下來聊。”
這一番搓稀泥的話說完,由陳沽領頭,眾人紛紛起身拱手道:“世子英明。”
陸行說完這幾句,便在白狐兒的攙扶下離開了內院,隻淡淡道:“此間雅興,諸位自賞。本世子乏了。”
藍五走到布穀的身側,將她攔腰抱起,輕聲道:“要哭就哭吧,不丟人。”
布穀卻是沒哭,隻是指著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丫鬟,哀求道:“公子把這小姐姐也帶上吧,她為我求情,以後一定會遭報應的。”
藍五轉身看向王英德,直截了當地問道:“王家會報複這女子嗎?”
王英德冷哼一聲,“你放心,王家的氣量沒這般小。我弟弟也不是蠢笨的人。”
“好。”藍五沒再多言,抱著布穀離開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