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霏沉默著從洗手間走出來。水手服衣領如雪，深藍色的裙擺在膝蓋上搖曳。確實合身得可怕，簡直像是量身定做。
    “哦哦很可愛呢。”夏彌舉起手機拍照。
    路明霏保持沉默。她一路走到沙發邊上，坐下來繼續看電視節目。
    累了，隨意了。
    再後知後覺，路明霏也能意識到自己被坑了。
    “師姐生氣了？”夏彌挨著她坐下，濕潤的頭發上有雨後植物葉子的芬芳，“我隻是覺得你穿這身會很好看，嗯，像閃著光一樣。師姐明明很有魅力的，要自信一點啊。”
    夏彌扭頭對著楚子航，“師兄也是這麽認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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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子航表示（觀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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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子航點頭。
    他確實覺得現在的路明霏更亮眼，像是蒙灰的寶珠被重新擦亮。
    路明霏如坐針氈，“不不不我不覺得……”
    “好啦就這身，明天我們出去玩吧。”夏彌親昵地攔住路明霏的腰，“我好像聽到你們在聊明天去哪裏玩，帶我帶我。”
    &ning的設備不錯，Emporium Arcade偏街機複古，Esports&ning商務了點，但是適合包場。”楚子航低頭看手機。
    “……網吧？”夏彌瞪大眼睛，“師兄你會不會挑地方啊。電影院、水族館和遊樂場哪個不行啊？網吧是女孩子會喜歡的地方嗎？”
    一隻手顫顫巍巍地舉起。
    “是我想去……”路明霏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麽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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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彌的接受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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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姐，你要是被脅迫了你就眨眨眼。”
    “沒，真是我說要去。”路明霏嚐試把夏彌的手從腰上掰開。
    “不行的吧，絕對不行的吧。”夏彌喃喃著摟的更緊了，“嗚但是如果師姐就是這麽想的……”
    “你們聊，我去洗澡。”楚子航認為這裏暫時沒他什麽事了，於是果斷退出群聊。他走進浴室的時候熱氣撲麵而來，混著酒店洗發水淡淡的檀香，還有像是薄荷或是花香的味道。
    屬於他人的氣息如此強烈地彰顯著自己的存在，這種時候楚子航才深刻意識到自己正在和兩個女生共處一室。
    這讓楚子航有些不適應，但也僅此而已了。
    唯一需要擔心的是輿論，比如愷撒知道這件事會怎麽評價。和女人共用浴池的苦行僧？那是淫僧吧。楚子航搖頭吐槽。
    水聲響起。
    夏彌突然仰頭，“決定了！”她往路明霏的方向又挪了挪，大腿挨著大腿的瞬間，路明霏觸電般抖了下。
    “師姐我會陪你去網吧打遊戲，然後你要陪我逛遊樂園。”少女目光炯炯，幾乎是貼著路明霏的耳朵說話。
    “太近了。”路明霏縮在沙發的角落，昂著脖子避開夏彌噴出的熱氣，“不對我憑什麽要答應這種事情，放開我，讓我一個人爛在網吧裏……”
    “哇師姐你真是動不動就想著退化成陰溝裏的蟲子呢。”夏彌怪笑著整個人纏了上去，“哼哼就讓我來糾正姐姐的性格吧！”
    “等下有必要上十字固嗎？師兄，師兄救一下啊！”
    女孩們在沙發上滾來滾去，衣衫淩亂長發糾纏在一起。然後齊齊尖叫一聲滾落沙發邊緣，砸在地上一聲悶響。
    路明霏摔得七葷八素，隻覺得一口氣卡在胸腔裏，看啥眼都花。她撐著柔軟的地毯爬起來，不料地毯發出了一聲嬌哼。
    路明霏晃晃腦袋，這才看清楚躺在她身下的是夏彌，她這一手撐在了人家胸口。
    “不好意思。”路明霏脫口而出。
    她抽手想爬起來，卻被夏彌一膝蓋頂在屁股上失去了平衡，重新落回夏彌懷中。
    “哼哼頂撞了灑家還想逃？”夏彌故意粗著嗓音說話，她把路明霏摟在懷裏大笑，“抓到了抓到了，哈哈姐姐你比看起來體重更輕呢。”
    路明霏的下巴抵著夏彌的肩膀，罕見的沒有再掙紮。
    溫暖的，像是陽光與青草的味道。
    從肌膚一直滲進骨子裏，堅韌頑強。
    好似這個動蕩、混亂、陌生的世界裏唯一真實的東西。
    如果自己有一個妹妹的話……會是這種感覺嗎？路明霏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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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分鍾熱水，一分鍾冷水，一分鍾溫水。楚子航嚴格遵照既有步驟，很快結束了洗漱。
    出門的時候楚子航隻看到夏彌坐在沙發上，電視的聲音調的很輕，他朝前走了兩步，夏彌回頭把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楚子航下意識放慢腳步，他已經看到路明霏了。
    路明霏橫躺在沙發上，頭枕著夏彌的大腿，身體隨著呼吸有規律地起伏著，看起來睡著有一會兒了。
    楚子航站在沙發後麵，和夏彌一起低頭觀察路明霏。
    路明霏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眼瞼下的眼球快速轉動，但是終究沒有睜眼。
    她可能真的累了吧。總是緊皺的眉毛終於舒展開，身體像嬰兒般蜷縮著，呼吸聲很安靜，不再像是用暴食或白爛話緩解壓力那般急促。
    她平靜地睡著，在夏彌和楚子航的環繞下，好像是終於找回了安全感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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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裏她會遇見魔鬼嗎
    1～4、啥也沒有
    5～8、夢到魔鬼
    →9、夢到奧丁
    10、大成功/大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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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夜。
    懸於深淵之上的高架橋。
    成群的渡鴉在天上盤旋。
    黑色的影子在身邊徘徊。
    那些影子的臉上，破碎的麵孔不斷浮現，諾諾、愷撒、零、芬格爾、楚子航，甚至叔叔嬸嬸路鳴澤。
    他們環繞著路明霏，細碎的低語冰冷、粘稠，像蛇遊過腳麵。
    路明霏捂住耳朵，狼狽的，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往前跑。腳下是暗紅色的，像是血又像是瀝青的液體，隨著一次次摔倒逐漸爬遍全身。
    在她的背後，騎馬的惡靈踏過霧氣，長矛在雨中睜開眼睛，山嶽般的威壓幾乎讓雨水停滯。
    “審判終至，審判終至。”渡鴉高呼。
    一場未盡的狩獵，一個被殺死一半的獵物，一個永恒循環的夢魘。
    所有的一切都將迎來終局。
    路明霏揮手驅散影子，再一次跌倒在雨中。製服吸飽了水，像是沉重的殼。為什麽要跑呢？她已經想不起來了。
    就這樣吧。
    這一次她沒有再爬起，任由雨水衝刷身體。
    腳步聲越來越近。
    透過濕透的前發，路明霏看到紅色的裙擺在麵前搖曳。
    裙擺下是幹淨的裸足，即使踩在泥濘中也沒有絲毫汙垢，甚至給人一種散發著熱氣的感覺。
    路明霏用最後的力氣抬頭，看不清臉，她隻看到紅裙女人頭上戴著金色的冠冕，眼中流淌著刺目的金焰。
    一聲莫名的歎息之後，一雙手溫柔地穿過腋下把路明霏扶起。
    “到我身邊來，我可以和你分享這世上的一切，包括這個獵物。”奧丁提矛立馬在遠處，昆古尼爾上金色的光芒漲落。
    女人搖頭。
    “不，她是我的。”
    那雙手環抱的更緊了，陽光般熱烈的溫度穿透身體，驅散深入骨髓的陰寒。
    路明霏感覺有點熱，甚至有點不能呼吸了。
    她掙紮了片刻，終於睜開眼睛。
    楚子航的臉正對著她，月光照在那張英俊的臉上，睫毛修長整齊，投下長長的陰影。
    什麽鬼啊。
    嚇出一聲冷汗後路明霏終於想起來了，自己這是在酒店，楚子航睡在另一張床上，而自己床上的是……
    懷裏的手臂又緊了幾分，腰上的大腿沉重有力，檀香味從背後飄過來，帶著溫潤的體溫。
    是夏彌。
    這家夥睡相也太差了，哪有大夏天的把人當抱枕使的。
    壓迫感讓路明霏生不起一絲迤邐的情緒，她拽開夏彌的手臂留出足夠呼吸的空間，終於舒服了些。
    說起來，剛剛好像做了個夢。
    是……什麽來著？
    路明霏嘀咕著，慢慢的又睡著了。
    這一次她沒有再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