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聊了很久，各自都覺得有些累了，於是平靜地互相告別。
    “下次再見了，路明霏小姐。”蘭斯洛特站起來，和那雙灰金色的眼睛對視。
    路明霏點頭，臉上是有些刻意的假笑，像是石像被刀鑿刻出的嘴角，充斥著匠人對諸神笑容的想象，帶有一種詭異的非人感。
    這讓她看起來更像個巫女了。
    蘭斯洛特心想。就和諾諾一樣。
    難道那些身為領袖，雄獅般威風凜凜的男人都喜歡這種捉摸不定的女人嗎？
    蘭斯洛特一邊在心裏腹誹，一邊保持著溫和的笑意，轉身準備離開。
    然後他聽到路明霏在背後，仿佛夢囈般的低語。
    “我說的都是真的。”
    蘭斯洛特扶著門框回頭，路明霏正扭頭全神貫注地看著窗外，或者說對著風吹來的方向發呆。
    她的嘴唇一動不動，仿佛蘭斯洛特剛剛聽到的低語隻是幻覺。
    蘭斯洛特沉默了片刻，他最終還是沒有去深究，隻是把門從背後輕輕關上。
    門縫合上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一聲歎息。
    ====
    “你的心亂了。”渡鴉說。
    “死鳥閉嘴。”路明霏說。
    “可笑，奧丁的偉業豈是凡人的言語可以詆毀的，啊看看你，你的存在本身就已經證明了奧丁的偉大。”渡鴉挺起留有貫穿性創口的胸膛，“真理絕不屈服於子彈和暴力！”
    “關我屁事。”路明霏說。
    渡鴉炸毛之前被她用枕頭暴力鎮壓了，路明霏感覺自己已經充分認識到了這隻死鳥的戰鬥力。
    要是小魔鬼也那麽容易被鎮壓就好了。
    路明霏低頭凝視掙紮著的黑暗影子。
    看不見的魔鬼和看不見的渡鴉，一直以來她都在和什麽東西打交道？
    路明霏回想起那幾次僅有的深入交易，禁忌的知識重塑她的大腦，她感覺那時候的自己無所不能，滿心驕傲和怒火，簡直像是變了個人。
    魔鬼的交易到底是什麽？
    被異質的東西替換的越來越多，她還能稱得上正常嗎。
    ……
    “你很正常。非常正常，不正常的正常。”古德裏安嚴肅地總結。
    作為龍族譜係學教授，古德裏安對龍文和血統都有相當程度的研究。他下午拜訪的目的是為路明霏測算血統並進行登記。
    古德裏安是帶著隨身聽和耳機來的，他準備了一場小範圍的3E考試，但是路明霏聽完了七八句龍文，無聊到快要打瞌睡也還是完全沒有進入靈視的跡象。
    古德裏安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記錄路明霏的血統等級。
    能驅使“王國級”的煉金術，應該至少擁有A級血統，但是路明霏的表現和身體數據……完全就是一個沒有血統的普通人。
    從普通人的角度來看，路明霏很正常。
    但是這種正常在卡塞爾學院本身就是一種不正常。
    “要不寫個EX吧，論外的意思。”作為教授助理的諾諾吹了聲口哨，她盯著路明霏的臉。
    興奮、喜悅、懷念，還有一絲恐懼，初次見麵這家夥哪來那麽多複雜的情緒。
    諾諾轉著指間的鋼筆，給出了結論。
    ——簡直像是走失的小狗誤認了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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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諾的在意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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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晚上吃什麽？我開車帶你。”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親切中帶著一絲漫不經心。
    路明霏有些恍惚，她像是回到了暑假前。偶爾諾諾會在課後傍晚帶路明霏出去鬼混，開著快車下山吃一頓麥當勞，然後玩玩水看看螢火蟲，最後在宵禁前趕回學院，或者在宵禁後以戰術動作潛回學院。
    路明霏張了張嘴還沒說話，諾諾的下一句話又到了。
    “嗯……你看起來確實認識我。奇怪，我不認識你。”
    這句話像是一把劍，刺穿了下頜和咽喉，把還未成型的言語攪碎成風，隻餘一聲空洞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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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明霏
    1～3、嚐試裝正常人糊弄過去，“……我聽師兄說起過你。”
    4～6、嚐試說爛話糊弄過去，“其實我是你異父異母的親姐妹”
    →7～9、大爆特爆，直接竹筒倒豆子全爆了
    10、大成功/大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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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諾，保持禮節。”古德裏安教授有些頭疼地提醒諾諾。
    他看到路明霏的臉色肉眼可見地灰暗下去。但是女孩的表情反而越發平靜，灰暗冷峻的像是一座冰山。
    “教授，可以讓我和師姐單獨待一會兒嗎。”
    路明霏用柔弱的語氣向古德裏安教授提出請求。
    但是古德裏安分明有種錯覺，這是一位君王在向他下達一個不容拒絕的召令。
    古德裏安和諾諾對視一眼，“可以的。”他說。
    路明霏耐心地等待窸窸窣窣的聲音結束，門被關上，房間裏傳來拉凳子的異響，熟悉的洗發水味道湊近了，仿佛觸手可及。
    “所以呢，你想說什麽？”諾諾傾著上半身問。她敏銳地感受到眼前的女孩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路明霏深呼吸。
    “師姐，師姐救我吔！”
    她如此慘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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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說，你是卡塞爾學院的二年級生，加入了學生會，還和愷撒一起屠過龍……但是關於你的所有記錄都被篡改了。”
    諾諾皺眉，她的手指有規律地點著床板，像是節拍器，這能幫助她更好地集中注意力。
    路明霏狂點頭。
    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破除神明的詛咒，那一定是巫女。她們知道所有關於諸神的秘密，會調配往返夢鄉的藥劑，也能在命運的紡錘上抽出正確的絲線。
    諾諾就是那個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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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諾對路明霏所述情況的信任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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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病。”諾諾總結。
    “師姐你咋還罵人呢……”路明霏蔫蔫地說。
    “這是很客觀的評價。”諾諾聳肩，“精神分裂症並不算很罕見的病啦，放鬆接受治療就好了。這種病最典型的症狀就是‘感知覺障礙’，簡單點說就是會出現幻覺，幻視幻聽什麽的。而且患上這種病的人特別偏執，會對幻覺堅信不疑。”
    諾諾拍拍路明霏的腦袋，“別大驚小怪的，你的大腦是一個精密的存儲器，但是再精密的存儲器也會有出錯的時候。好好接受治療，早日康複。”
    “但存儲器裏的數據是從哪裏來的呢？”路明霏反駁，“我記得你們所有人，這些難道都是假的嗎？我人就坐在這裏，難道我也是虛構的嗎？”
    沒有回答，隻有嘩嘩嘩翻紙的聲音。
    路明霏耐心等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師姐你在幹什麽？”
    “我在看你的檔案。”諾諾用很隨意的口氣答道，“他們今天剛查到你的身份，順便寄了份檔案過來。我還沒翻過。”
    路明霏感覺自己的眼角抽了抽，“……上麵寫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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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關於路麟城負責的西伯利亞基地0號素體的實驗記錄和檔案報告》
    →4～6、《日本分部對於非法進行「造神」實驗的內部人員處分記錄》
    7～9、《耳語者和諾瑪數據庫泄露的始末報告》
    10、大成功/大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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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分部最近查出一個延續二十多年的內部醜聞，有批激進派曾嚐試用基因編輯技術人為製造混血種，並將成功存活的唯一實驗體命名為「素體零式」。在素體零式的成長過程中，激進派使用了超規格的藥物，激發其關於煉金術式的天賦，同時致使素體失去了部分視覺和味覺，並極易誘發其他並發症。更糟糕的是他們完全沒有對素體進行過正常的通識教育。今年五月，日本分部查到輝夜姬的數據庫被異常調取，隨後才找到這批激進派。據激進派的說法，是素體自行調取數據並盜刷身份逃離了實驗室。素體最後的定位數據顯示其在某個前往中國的貨船上。”
    “然後就是今年七月，素體零式作為黑戶出現在中國某城，穿著聯邦快遞的製服，有著人格分裂的雛形和明顯應激形成的記憶。並最終被卡塞爾學院總部成功回收。”
    諾諾合上檔案看向路明霏。
    “哦。”路明霏恍然大悟，“原來我是日本太君——這口鍋日本分部自己知道嗎？”
    “那邊會派人來核實的。據說派出的是日本分部的新銳，也曾是卡塞爾學院的學生。”
    “自己查自己可還行。”路明霏評價，“師姐你真信這個？”
    “你看起來確實不像櫻花妹。”諾諾說，“一點也不亞撒西。”
    “師姐你不是會側寫嗎，側寫可以證明我說的都是真的。”路明霏請求道。
    ====
    1～3、辦不到，時間太短，信息太少
    4～6、真相並不重要，但是足夠危險（拒絕，但是背地裏悄悄側寫）
    →7～9、可以一試
    10、大成功/大失敗
    ROLL : d10=d10(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