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寫。
    一種犯罪心理學上常用的方法，通過收集證據，代入罪犯的身份去思考，從而複製出罪犯的信息。
    有天份的側寫者隻要走進一個房間，在屋子裏坐幾個小時，就能判斷出這裏住著什麽樣的人。
    諾諾凝視著麵前的女孩。
    路明霏低著頭，她應該是習慣不和人對上視線的類型，失去視覺是最近發生的。她沒有太多恐懼，說明失明也在路明霏的心理預期之內……或者這不是她經曆過的最糟糕的事情。
    諾諾注意到路明霏的手指握緊，看起來對自己的回答很在意，但是路明霏刻意下撇的嘴角說明她其實並不在意真相。
    她隻是想要一個承諾。
    像是急於證明自己沒有撒謊的孩子，急切地想要獲得父母的認可。
    諾諾在心裏歎息。
    真是個死小孩。
    “躺好。”諾諾說，“我們的時間不多。”
    路明霏愣了一下，直到諾諾上手把路明霏按在病床上。
    “我問，你答，把每個細節都講出來，細節越豐富越好，包括當時的聲音和氣味，我會根據這些信息去反推真相。聽懂了就點頭。”
    路明霏乖巧地動了動腦袋。
    諾諾順手把被子一直拉到她的下頜，然後抓住她的手臂，“現在放鬆下來，試著想象時間倒流，走進你自己的記憶裏去……”
    ……不過，諾諾自己也確實有些好奇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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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詢問她們的初次見麵
    4～6、詢問擊殺龍王的細節
    →7～9、詢問路明霏的大學生活
    10、大成功/大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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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下著雨。
    諾諾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房間的布局很熟悉，基本是她宿舍的翻版，諾諾往旁邊側頭，能看到桌麵磚頭厚的參考書和寫滿人名和連線的紙張。
    這是路明霏講述的一個印象深刻的期末下午，印象深刻的原因是第二天她就掛掉了《龍族家族譜係入門》這門課。
    諾諾感覺有些好笑。她走進了路明非的記憶，這是一場很清醒的夢，是她給自己模擬出來的夢境，看起來很真實也很有趣。
    諾諾聽著窗外雨聲淅瀝，突然有種擺爛般的平靜死感。
    掛科就掛課吧，不如睡覺。
    於是泛湧上來的是奇異的安心感。很模糊，但是隱隱約約的，諾諾捕捉到了一種思緒。
    要是這種生活能一直延續下去就好了。
    為什麽呢？
    為什麽要這麽想呢？
    諾諾思考著，繼續觀察四周。
    這是一間雙人宿舍，但是目前隻有她一個人。
    另一個人是誰？和她朝夕相處，最熟悉的另一個人……
    從周圍的陳設來看，應該是一個冷淡、謹慎、條理清晰的人。
    如此思考著的同時，有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了窗前。
    是了，就是這個人。
    諾諾跳下床，向著窗台靠近。
    從路明霏之前的描述來看，應該是零，那個嬌小的俄羅斯女生……但是不對，麵前這個人看起來太矮了，完全就是孩子的體型。
    “你不該這麽做的。”人影抖動著，發出了男孩的聲音，然後他的形象凝聚為一個瘦瘦小小的男孩，有著符合聲線的柔順頭發。
    事情似乎變得奇怪起來。諾諾遲疑地停在距離他不到一米的位置。
    男孩歎息著轉過身來。
    他的身上有著瓷器般龜裂的碎紋，心髒處的空洞向外流淌著金血，一直流到掌心的十字型創口上。而男孩的臉上有一種偏於神性的悲憫，雙瞳是刺眼的赤金色。
    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更多的幻象湧了進來。記憶構築的房間坍塌為混亂的塗鴉。
    雪。
    巨大的混凝土建築。
    手術刀和鏽跡斑斑的病床。
    拘束帶、火焰和狂歡的舞會。
    不對不對不對……路明霏的描述裏根本沒有這些東西。
    諾諾覺得自己像是被釘在了那裏，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見鬼！出問題了！怎麽會出現這種違背常理的東西？她被這個夢境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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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境的阻力(保底30
    ROLL : d70+30=d70(4+30=34
    諾諾的意誌力(保底50
    ROLL : d50+50=d50(23+5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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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雪地裏奔跑，背後是漫天的火焰。
    地平線的盡頭，海水向著天地間湧來。
    逃吧逃吧，把過去的記憶拋下。
    不要回頭，準備迎接新的人生。
    她撲向大海，在刺骨的冰水裏沉浮，她的目標是什麽？彼岸嗎？她真的能抵達另一邊嗎？
    不，不對。
    她咬牙一個猛子紮入海底，她向下遊，向著無光的深海，夢的底層，下潛，下沉，墜落。直到耳邊傳來了輕微的呼喚，像是囈語。
    她從囈語中辨出了自己的名字。
    於是女孩沉到了最深處，她穿過了所有的黑暗，浮出水麵。
    “諾諾，你還好嗎？需要叫醫生嗎？”
    古德裏安的大臉遮住了半個天花板，他緊張地看著諾諾，直到她的呼吸重新平穩下來，並輕輕推開古德裏安。
    “還好。”諾諾直起身，她注意到路明霏縮在病床角落，聽到諾諾的聲音後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然後把身子縮得更緊了。
    諾諾扶額，她潛的太深了，現在還有些頭暈目眩的感覺。
    “路明霏……你的記憶很混亂。”諾諾感到頭疼該怎麽開口，“這可能是一種保護措施，也可能有人對你的腦子動了手腳。我沒看太清楚，但是你的確有很大可能是卡塞爾的學生。”
    或者說至少一部分的人格是來自於真實的卡塞爾學生。
    而且諾諾現在覺得，那份報告也不完全是杜撰的。
    叛逃的實驗體和雙重人格嗎……
    諾諾看著路明霏的肩膀放鬆下來，然後開始吹噓“那當然，畢竟呆一年了我對這兒可熟了，尤其是十裏八鄉的夜宵小吃……”
    古德裏安很感興趣的樣子，“有推薦的嗎？”
    無視了熱情攀談起來的二人，諾諾踱步至玄關處，不知為何她總感覺窗台上有什麽東西在盯著她看。
    這讓諾諾想起了夢裏的那個男孩，真叫人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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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諾的警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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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持距離，再繼續觀察吧。諾諾做出了決定。
    然後很快被躍躍欲試的古德裏安拉走，準備去嚐試路明霏建議的一家川菜館。
    師生組離開，病房裏再次安靜下來。
    笑容依然掛在路明霏的臉上，久久沒有褪去。
    渡鴉的尖銳嗓音突兀地響起，“她害怕你。她可憐你。她才不信你。”
    “你懂個屁。”路明霏翻身背對窗台躺下，“師姐那是認真起來了，把這事當回事了。”
    “騙兄弟可以，別把自己也騙了。”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