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萬金求書卷,有人一食見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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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肆。”才斷開口輕言,不見怒色。但是對於麵前眾人來說,卻猶如驚雷灌耳一般,霎時間將他們都震退了去,不服而又無力,他們隻能一臉驚憤的死盯著前處的兩人。
    “不服?你們有什麽好不服的。”
    人群中有人被這一句話點燃了,徹底的不管不顧,憤然甩開旁人的拉扯,自人群中走上前來。
    “我們都是通過考驗才上山來的,如今已是到了山門,你卻索要什麽人事!這是什麽道理?就因為沒給你備禮,沒有錢財,就要叫我們先前所做的努力都白費嗎?”
    “修道之人本應是超脫世俗,救苦救難的,而你卻存有私心,貪圖金銀,這難道就是你修的道嗎?!”
    衛央淮與才斷,身形挺拔,一臉隨和,也不打斷他,任他咆哮質問。直到他講完了,才出聲回言。
    “你們確實是通過考驗上來的,沒錯,但是誰又告訴你們這就不是考驗的一部分呢?”
    “還敢大言不慚的言道論人,你們要記住,不管你們之後能不能進鬆宗,亦或是還能不能修行,但是有個問題你們不要混肴了,那就是你們是為了自己而活,也是為了自己而道。”
    “你是你,我是我,他是他。道本無常,莫要輕言本相。”
    那站出來的人被才斷的一番言語所震懾,緊捏著拳頭,但是他也不能反駁。“我絕不是投考之中最差的,難道就因為這樣的原因,我就要敗嗎。”
    才斷看向眾人,麵色依舊平和,出聲說道:“很抱歉我剛才沒有說清楚,我再重新說一次。你們如果被淘汰,絕不是你們不如別人,萬不要自我菲薄消沉,隻不過凡事都講究一個緣字,緣起而聚,緣落而散,你們隻是與我派無緣罷了,不要太過於糾結,快些下山去,再尋前途吧。”
    這話一出,眾人緩和了,也漸漸安靜下來。不多時,人群中開始分流,一部分向著山下去了,他們是能夠坦然接受的。
    衛才二人得見,也有些感慨的對視一眼。“都是些苦命的孩子啊,快些去尋個前程吧。”
    那站在人群前的少年,身子隨著一口氣吐出,也鬆了下來,平了心氣,他看向前方兩人,抱拳頷首,也不墨跡,轉身也向著人群後麵走去。他沒有人事,留下來也就沒有意義了。
    邊角處,還有一個人在那裏,他沒有動,但是眼中很是不淡定,極度的恐慌。田枕站在人群中,看著周圍人臉上的笑意,覺得很陌生,他緊緊的捏著衣角,與周圍格格不入。
    人群中開始有人上前了,拿出自己帶的東西。有的隻是顆小金粒,有的是細邊銀戒子,還有的像是耳環,反正都是些邊角餘料,不是什麽大富大貴的東西。
    衛才二人麵前有一個銅爐,眾人上前來,將手中的東西放入爐中,便可繼續前行,真正成為鬆宗的弟子。
    隨著人一個一個的走上前去,人群也漸漸變得單薄,田枕眼中的恐慌也愈發濃烈。他沒有人事,但他也沒有下山。
    那一日在街口,婦人跌跌撞撞向他跑來,抱著幾個饅頭,滿眼的溫柔希冀,拖甩的手臂她沒有言說半分,隻是滿懷歉意的微聲講:“都是娘沒本事,對不起你。”
    “喂!發什麽愣呐?”才斷眼見空地上已是沒有什麽人了,卻還有個小子躲在邊角發呆,輕笑著喊道。
    “娘,你沒有對不起我。”當時他本想這樣說的,但是卻沒有說出口,覺得太矯情。
    被才斷一喚,田枕回了神,摸了摸鼓起的行囊,徑直向著前麵走去。衛央淮和才斷也看見了田枕的包囊,互望著笑了。
    “還有個大家夥啊.......”
    田枕上前來,在兩人緊緊的注視下,將包囊中的東西倒了進去。兩人得見,一時啞然。
    竟然是幾個發黃的饅頭!
    兩人疑惑的再次互望,好像打趣失望似的撇了撇嘴。“可不是個大家夥嘛,有意思了。”
    田枕放完低垂著頭,他不知道這樣做會是個什麽結果,但是他更不想看見那個女人失望的眼神,更不想看見她一輩子被人欺辱了還要賠笑的樣子。
    他想要他的媽媽過上好日子。
    “又愣著幹嘛?還不快走。”才斷看著麵前低著頭,一動不動的少年,出聲講道。田枕很無助,他還想說點什麽,但是喉嚨緊得很,說不出話來,心中湧滿了羞恥和悲哀。少年慢慢挪過身去,摸了一把臉。
    “你要去哪兒啊?在後麵。”才斷好像很無奈似的。
    田枕聞言,猛地轉過身來,像是不敢相信一般。衛才二人眼神飄蕩,不看少年的臉,保留孩子的尊嚴。
    才斷隨意的向後擺擺手後,便和衛央淮活動起脖子來。一直到田枕消失在身後,他才對著身側說道:“也沒人說饅頭就不是人事了,對吧?”衛央淮還很認真的想了想。“確實沒人這樣說過。”
    “那就這樣吧,結束了,複命去。”看著麵前空蕩蕩的地方,如釋重負,才斷隨後這樣說道。
    山間一處,周葉青氣喘籲籲,望著近在咫尺的道望峰,很是無奈樣子,他上不去了。
    道望峰自從那一陣鍾聲過後,就再也上不去啦。周葉青隻覺得自己像是透過濃霧在追著山跑一樣,明明就在眼前,但是永遠到不了,永遠差著一步之遙。
    麵前漸漸生了霧氣,要將峰頂掩蓋,周葉青向下看去,卻還是一派和煦陽光,心中知曉,這是鬆宗考核之日過了,在遣散流走的外人。
    “那個死老頭,還說什麽不會虧待我,這倒好,過河拆橋,連門都不給上了!”
    周葉青一想起先前來就是一肚子鬼火。“當個什麽狗屁好人,如今要風餐露宿不算,連衣服都賠進去啦。”看著自己光溜溜的一身,他可太後悔逞強去當什麽好人了。
    頭上的霧氣越來越濃,像是要下雨了,周葉青尋了些草葉,胡亂編了個草裙一類的東西掛在腰上,又再抱怨了幾句,這才屁顛屁顛的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