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姑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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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爺,夫人,”周氏深吸一口氣,向兩人行禮:“請為柔兒做主啊。”
    周氏抬頭,眼眶微紅,一滴淚輕輕從臉上滑落,眸中滿是傷心和痛苦。美人落淚,自然是賞心悅目的。
    薑緒心一軟,連忙柔聲安慰道:“放心,我自會給柔姐兒一個公道。”
    “多謝侯爺。”道過謝後,周氏識相地去了一邊安靜觀看。她知道要見好就收,鬧的太厲害隻會平白惹得人厭惡。而且,薑緒在這樣的事情上向來黑白分明,不會讓薑舒柔白白遭受了這樣的事情。
    隻是……周氏靜靜地垂眸,掩飾住了眼中一閃而過的不甘。別說那趙氏膝下有庶長子,單單是為了薑舒菁的名聲,為了宣平侯府的名聲,趙氏受到的懲罰,也不會太大。
    “趙氏,那藥,你是從何處得來的?”陳氏並沒有問她是否知道裏麵是‘姝顏’,也沒有問她是不是故意的,而是直接問怎麽得來的,把趙氏打得措手不及。
    趙氏準備好的辯白一瞬間卡在了口中。然而到底是存心狡辯,趙氏很快反應過來,假模假樣地抹著眼淚:“貧妾不知那是‘姝顏’,若是知道,定然不會讓菁姐兒送給柔姐兒的。貧妾冤枉啊。”
    “怎麽,夫人還未定你罪呢,便喊起冤了?是在責怪夫人黑白不分嗎?”薑緒在一旁淡淡道。
    趙氏心下一驚,連忙解釋:“貧妾自是不敢。隻是怕侯爺和夫人誤會而已。畢竟……”趙氏的聲音恰到好處的帶了哽咽:“畢竟,貧妾一心都在渙哥兒與菁姐兒身上,隻盼著女兒有一樁好的親事,萬萬不敢想別的。”
    “所以……”陳氏並未被她轉移注意力:“你的那味藥,是從哪裏得來的?”
    這樣的藥,可不是能隨便從藥鋪中抓來的。
    “我……”陳氏一時語塞。她其實也是一念之差,那人又再三跟她保證不會被發現,這才一時鬼迷心竅,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但隨著日子安安穩穩地度過,她是喜悅大於擔驚受怕的。甚至,她曾想,若是被發現,換薑舒柔終身不孕,也算值了。
    然而,當時想的時候有多麽無畏,現在就有多害怕。對上薑緒皺眉凝視著她的目光,趙氏心下一驚,低下頭。
    她之前從未設想過借口,況且,她也知道,若說是藥鋪買的,不會有人相信。所以,飛快地思索再三,趙氏心一橫:“貧妾是在一處攤販那裏買的。是貧妾太過大意,隻覺得自己看過的中藥多了,便敢自行鑒定了。是貧妾疏忽了,貧妾該死。”
    “那攤販,可有何特征?”聽薑緒這般詢問,趙氏眼前一亮,以為自己有洗白的可能:“當時貧妾沒察覺出哪裏不對,隻以為是尋常商人。如今想來,那攤販蹩腳的口音,與些許奇特的打扮,應是麗國人無疑。”趙氏急於脫罪,一時間什麽都顧不得了。
    “是嗎?”陳氏微微一笑,在趙氏看到希望時,輕輕問道:“我隻說了那花名喚‘姝顏’,且不說那花甚是稀有,在大渝很是少見,隻說,我方才隻字未提它生在麗國,你一個閨閣女子,是如何知曉的呢?”
    陳氏的語氣甚至說的上溫柔,卻擲地有聲,重重擊在趙氏心頭。趙氏一瞬間如墜冰窖。
    她想辯解,卻如論如何也想不出辯解詞,隻能著急地呆立在原地。
    她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完了,全都完了。
    “哦,對了,”陳氏好心提醒了一下:“柔姐兒佩戴香囊的時間還不長。幸好發現得早,郎中說了,目前她隻是輕微宮寒,日後好生將養著,便無大礙了。”
    實際上,薑舒柔的情況確實還算不上太過嚴重,隻是也遠遠沒有說得這般輕鬆。陳氏故意說這些,隻是為了刺激她罷了。
    果然,知道薑舒柔可能沒受到什麽損失,趙氏瞬間抬起頭,直直地盯著陳氏,雙目赤紅:“不可能,那賤人怎麽可能沒事?我可是放了雙倍劑量的‘姝顏’,我不相信。”
    見她隱隱有要發瘋的預兆,薑緒揮揮手,瞬間有侍衛上前壓住了她。趙氏試圖掙紮,卻怎樣都掙不開。
    激動的情緒褪去,趙氏又後知後覺地感到害怕。她艱難地朝薑緒移動:“侯爺,貧妾隻是一時糊塗,請侯爺再給貧妾一次機會。請侯爺看在渙哥兒和菁姐兒的份上,饒了貧妾吧。”
    “我比較好奇,你為何單單針對柔姐兒?”趙氏眼珠轉動,不再說話。
    “讓我猜猜,是因為,蕙姐兒沒了生母,不值得你動手?”見趙氏的臉上有一瞬間的心虛,薑緒的神色愈發冰冷:“而柔姐兒,與菁姐兒年歲相近,又偏偏長相明豔,這才遭到了你的嫉恨?”
    薑舒菁自然也是好看的,宣平侯府的姑娘們都各有千秋。隻是……她曾經是容不得別人越過她,現在甚至成了容不得別人不比她女兒差。
    “那下一個呢,是不是就是呦呦了?”
    薑緒說的,也正是陳氏在意的。趙氏都敢做出這種事情來,遲早也會動手到呦呦這裏。現在,可能是看呦呦小,且還未曾找到機會吧。
    隨著趙氏越來越心虛的表情,薑緒心中一陣失望。他當時是為何喜歡趙氏來著?
    曾經的記憶已經有些久遠了,薑緒朦朧間想起,哦,之前自己喜歡的,便是她爭強好勝的小性子。
    那時的她,經常會因為他寵愛別人而吃醋。而且,比如,若今日他誇了別人琴聲悅耳,她就要拉著他吹簫給他聽;他賞了別人一塊兒綢布,她就要想方設法要他賞她兩塊兒。
    那時他還在興頭上,隻覺得她這樣可愛的緊,便也若有若無的縱著。後來,他不耐煩了,趙氏也慢慢收斂了。
    看著如今幾乎麵目全非的人,薑緒有些陌生。沒想到,她隻是表麵收斂了,這樣的性子越演越烈。
    罷了,無可救藥了。
    薑緒揮揮手:“把她帶下去,務必審問出她是從何處得來的花。”
    當天,守著夜色等結果的薑舒菁,得到了趙姨娘要“自願”前往尼姑庵祈福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