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玉射傷李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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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的將士其實也清楚蕭策的命令,但是現在修改命令的人是他們的軍師,他們也不敢不聽從。
    寧玉身為文臣武功雖然不好,但是一手弓箭卻練得如火純青幾乎百發百中。
    他彎起弓箭,劍心直指向正在騎馬奔騰的李昭。
    按照這個距離來算的話,李昭對洛陽城守軍現在沒有防備,他必定一擊而中。
    寧玉聚精會神,目光落在李昭身上,將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一箭之上,他彎弓射箭,箭破空而去,速度極快的這一箭將風聲劃過,直奔李昭後背的命門。
    但就在要射中的前一刻,李昭似乎冥冥之中有一什麽感應一般,聽到了後背不同尋常的風聲,他立刻彎腰趴在馬背上閃躲,但還是來不及,這記冷箭雖然避開了他的命門,卻射中了他的右肩。
    “公子!”
    一旁騎著馬的李寒寧立刻反應過來驚呼一聲。
    李昭一聲悶哼一聲,肩膀處立刻吃痛,但李昭在戰場之上反應向來迅速,他很快勒住韁繩控製住了身下的馬匹,低聲對著李寒寧道:
    “無妨,快趕路。”
    他們跑到樹林裏便安全了,那裏有許多樹木作為掩護。
    李寒寧順著箭來的方向看過去,遠遠的便看到了眾人簇擁下的寧玉,立刻便明白射向李昭的箭是洛陽城守軍做的。
    有仇不報非君子!
    李寒寧立刻摘下馬匹馬鞍上側掛著的弓箭,反身用足了手臂上的力量一記快箭就像寧玉所在的方向射過去。
    這一箭就算是沒有射中,也是告訴他們淮安城必定記得這一箭之仇,也知道這一件是他們洛陽城落井下石幹的好事。
    李寒寧這一箭也同樣破空而來,力道甚至比寧玉還要大,隻是距離稍微遠了一些,擦過寧玉的側臉定在了他身旁,用來固定帳篷的木樁之上。
    但畢竟箭頭擦過了寧玉的側臉,一道血口順著寧玉的臉便流了下來。
    那一箭突如其來來的太快,而且眾人也沒有想過李寒寧會向這邊射箭,聽到箭射入木樁之上的聲音才反應過來:
    “軍師!”
    “軍師沒事吧?”
    “有暗箭!快保護軍師!”
    寧玉似乎顧不得自己臉上的傷痛,目光沉沉地看著李寒寧和李昭離開的方向。
    這次終究是放虎歸山了,可惜那一箭沒有射中李昭的要害,如果換了旁人的話必定他這一箭必定是一擊即中,就像是上天冥冥之中還想讓李昭活下去一樣。
    但這次失手於他而言,實在是可惜。
    這邊洛陽城守軍最終大獲全勝,蕭策仁德隻要願意歸順投降的士兵一律不殺,不計前嫌進行了收編。
    下麵就隻剩下打掃戰場的事情了。
    身旁有人向他稟報道:“二公子,早些時候在主帥營帳前麵有人看到寒寧姑娘她隨李昭公子從安陽林那邊離開了。”
    她這次也是早晚是要走的。
    蕭策其實從上戰場的那一刻開始心裏也清楚,她的心都在李昭身上,不過忽然從自己的士兵那裏聽到這個消息,心裏還是不免有些悵然若失。
    畢竟這次離開他們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好好道別。
    “二公子還有一件事,軍師求見,他說——”
    士兵看上去神色有些猶豫。
    蕭策立刻察覺了有哪裏不對,側目看過來,聽得那士兵頓了一頓道:“軍師說他在戰場之上,抗主帥之命不遵,要向二公子負荊請罪。”
    他和寧玉從小就認識,這還是寧玉第一次違抗他的命令,隻是在這場戰爭之前,他給他的命令太多了,還不知道他違反的是哪一條,不過眼下竟然大獲全勝,他自然也不忍心怪罪,寧玉一向守令,違反他的命令自然也有他的原因,蕭策還是覺得先聽一聽。
    “先帶他過來吧。”
    他們給蕭策勉強收拾出了一間帳篷,又將寧玉帶進了帳篷。
    “軍師這是何事要負荊請罪?”
    寧玉當著眾人的麵跪在了地上,一邊沉聲道:
    “二公子,這次是我在戰場之上抗命,為肅清軍隊紀律,請重重責罰。”
    寧玉沉默片刻之後才道:“公子在戰前說要放李寒寧和李昭離開,我擅自違抗命令,在背後用箭射傷了李昭。”
    一旁聽著這消息的程安和其他將軍都不免有些訝然。
    雖然都知道淮安城在後麵可能和洛陽這邊是勁敵,但是畢竟那是往後的事情,這邊淮安剛出手幫忙,擊退了朝廷兵馬,寧玉在這個時候出手,雖然合乎情理,但是實在不合義理。
    蕭策也不免意外,從座位之上站了起來,立刻問道:
    “李昭這次的箭傷受傷嚴重嗎?”
    寧玉隻得如實道:“當時離得太遠,我那一箭原本是衝著他命門去的,但李昭公子的確運氣很好,沒能要了他的命,隻是射中了他的肩膀。”
    好在他們洛陽城守衛軍也算是幹淨磊落,從來不用帶毒的箭。
    那一箭沒能要了他的命,隻是射中了他的肩膀,對麵暫時沒有性命之憂,隻是肩膀帶傷,具體的傷勢如何還要看淮安那邊傳回來的消息。
    李昭沒有性命之傷就好。
    蕭策聞言像是鬆了一口氣又坐回了座位上。
    一旁的程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寧玉,立刻站了出來也跪在了他旁邊求情:
    “還請主帥從輕處罰,軍師與那位淮安城主並無恩怨,此舉並非是為了私仇,他也是為了洛陽城之後的部署著想,而且想來那李昭這次並沒有性命之憂,軍師也不算釀成大禍,還請二公子可以對軍師從輕處罰。”
    一旁的其他將軍看到是軍師要受罰,而且他們這種威望權重最高的程安都已經出麵求情了,立刻一個接一個的站了出來,都齊齊的跪在地上,整齊劃一地說道:
    “還請主帥念在軍師過往的功績上從輕處罰。”
    他們倒是齊心,知道給寧玉求情,蕭策沉默地看著他麵前齊刷刷跪在地上的人沒有開口,又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軍師以為該怎麽處罰你?”
    寧玉麵不改色地跪著一揖道:“違抗軍命,至少五十軍棍,以儆效尤。”
    程安聽到這個數字都心裏一驚,他們這些武將都受不了這麽多軍棍,五十軍棍下去,後背至少皮開肉綻,更別說是麵前的寧玉是個文臣了。
    “不可啊二公子,軍師怎麽可能受得了五十軍棍?”
    這不是要活活打死人嗎?而且打的還是他們都認識的軍師。
    另外的將軍們趕緊站了出來,一同跪下開口求情。
    “請二公子看在軍師,這麽多年來忠心追隨您的份上,就放過軍師這一次吧。”
    “請二公子開恩。”
    “請主帥開恩。”
    蕭策閉上眼睛,沉沉得歎了一口氣,以他的立場而言,這次不得不罰得給淮安一個交代,但寧玉也是從小與他一同長大,又忠心耿耿地輔佐他這麽多年,若是重罰,他的確有於心不忍,何況李昭沒有性命之憂。
    已經心裏麵有了決斷的蕭策,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他沉聲道:
    “軍棍減半,軍師在洛陽城局勢穩固後,自去軍營之中領二十軍棍吧,以儆效尤,下不為例。”
    他們洛陽城守軍一直是出了名的賞罰分明,對他而言已經是在從輕處罰了。
    寧玉領命低頭道:“多謝二公子開恩。”
    一旁的將士也齊齊地跪在地上:“多謝二公子開恩。”
    這邊李昭和李寒寧兩批快馬連夜趕路,這才在山腳下附近離環城不遠的小鎮上,終於可以在這裏休息一晚,按照他們趕路的速度就算是洛陽城那邊有人有心追過來也難以追得上他們。
    在小鎮上的客棧裏安頓好了以後,李寒寧立刻去找了小鎮上的醫師。
    可她緊趕慢趕,正趕上人家的醫館關門,學徒正在把門拚上。
    李寒寧上前一步將他關門的動作攔了下來:“打擾了,我家公子身上有箭傷需要處理,還請醫師過去看一看。”
    那學徒忙了一天,一臉困倦的樣子,聽到這裏有些不耐煩地回應道:
    “管你是哪家公子受傷呀,哪裏來的人你懂不懂規矩啊?現在醫館關門了,你是看不到嗎?你到一邊去,別礙我的事。”
    看到這副敷衍的態度,李寒寧倒是沒有生氣,隻是她來之前跟店小二打聽過,這個小鎮上隻有這一家醫館,但他們已經奔波了一路,李昭肩膀上的傷實在不能再拖了。
    “砰!”
    就在最後一塊木板即將合上的時候,李寒寧毫不猶豫地拔出了自己身上的佩劍刺向了木板,厚厚的一層木板被刺了個穿,突出來的佩劍差點兒劃傷門裏麵的學徒,他這下哪裏還敢再關門。
    李寒寧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他道:“此舉多有得罪,但事急從權,我今夜非要請到你們的醫師不可。”
    她雖然站在原地沒有動,但是說出的話卻很有分量,不容置疑。
    學徒竟然看到李寒寧從容不迫的上前一步,輕輕一拔,那已經入木三分難拔的劍又便被她拔了出去,他這才知道,麵前這位瘦小的“公子”不敢招惹,吞了一口唾沫,緊張的看著他道:
    “方才得罪了,小公子放心,這個時辰我們醫館的醫師應該還沒睡呢,就算是睡了我也給你叫他起來。”
    醫師隨著李寒寧來到客棧,進了李昭的房間,脫去了他的上衣,果然見到了有些觸目驚心的傷口,寧玉那一記冷箭上有幾根倒刺,李昭為了避免那些人追他們,不得不連夜騎馬,硬生生自己用手拔出了寒箭,以致現在肩膀上的傷口有些惡化。
    已經有些上了年紀的醫師此刻正在小心翼翼的清洗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