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繁華過後的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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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老太爺駕鶴西去,彼時合家上下無不想他素日恩慈,莫不悲號痛哭。兆海與族中眾人都帶上孝秉燭商議,定要將喪事辦得體麵,風風光光送老太爺最後一程。議事廳門掩上了,屋內燈燭明亮,大家正聚在一起討論著黎老太爺的喪葬事宜,三爺和四爺情緒最為高漲,兩人說到動情處不時揪起衣袖拭淚,仿佛孝子賢孫的名頭是他倆最堪襯配。先是三爺悲痛道:“老爺子一生為家族奔勞,所付心血我們這些子孫無以報答萬分之一,實屬不孝!”
四爺接著再道:“三哥將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心中也藏有一言,憋得我好不難受!”
“四弟,咱們都是至親骨肉,有什麽話但說無妨。”三爺忙道。
四爺的一雙眼眸如火炬般盯住兆海,一字一頓道:“提起咱們家這場禍事,就得怪兆海辦事不力......”
此言一出,屋內頓時安靜,空氣中凝結著一種微妙而緊張的氣氛。
坐在案幾前的兆海聞言低頭沉默不語,整個人仿佛石化般聽著四爺當麵鑼對麵鼓的怨懟,三爺一開口也是赤口白舌的橫加附和著,三太太站在四爺背後,冷笑道:“自己骨肉,照理說不該在這個時候說這些子話,那要說的話可就長了!我早就跟老三說過這個家你是沒有絲毫的地位!就是大少爺您掌管家事,遇到什麽官場應對的重大事項也該和叔伯長輩們商議商議,也沒有一張嘴一層皮地斷了全家人的生路!當我們這些個老人算個啥子呦!”三太太說話一著急,老家四川話就吐了出來。
兆海氣得渾身發抖,三爺又道:“老太爺曾經說過,有他的一日,黎家就不會分家,如今太爺已經仙逝,那黎家不分家還有別的出路嘛?”
原來一切的刁難無非是為了分家!
胃痛猶如翻江倒海般向兆海襲來,他彎弓著腰咬牙強忍著痛苦,雲庭瞧出異樣,挺著孕肚走過去,擔心道:“怎麽?你胃痛啊?”她看著兆海蒼白著臉,額頭已經冷汗涔涔,雲庭趕緊吩咐雨桐倒碗熱茶來,再去廚房熬煮些熱薑湯。
兆海怕雲庭著急,先扶她坐下道:“沒事,你別擔心。”然後轉身吩咐秦伯道:“秦伯,把家中的賬冊拿來,讓大家瞧個明白。”
秦伯應道:“好的,大少爺。”就匆匆向賬房走去。
三爺和四爺心領神會地互看了一眼,心想:關鍵時刻,他倆的結盟終於快讓彼此得償所願了。
兆海接過雲庭手中的熱茶水,茶給喝下去,沉重地往腹腔裏流,一顆心竟在熱茶裏怎麽了暖不熱了。
這間屋子裏的一張鏡麵烏木大案幾上堆滿了青布麵,梅紅簽的賬簿。各房各派了個代表坐在案前,像一個個陪審員似的準備“清算”著這些年來在兆海管事下的家產,四爺腮幫子上的那點豐肥像紅色的笑,點著頭露出與他平日不相稱的陌生。
兆海沉靜地將黎家的經濟狀況詳細地報告了一遍,又翻開賬簿子讀出重要的田地房產的所在和按年的收入,念完這些已經消耗了大半夜的時光。三太太站在三爺後麵,雙手緊緊扣在肚子上,身子前傾著,努力思索著兆海的這些話和她平日調查所得一一印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