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姐見他跟在後麵始終不肯上前，突然停下腳步。
    李落寒低著頭沒注意，猛地撞了上去。
    夜風習習，他能清晰地聞到她身上吹來的淡淡香氣，熏得他飄飄然。
    “啊。”大師姐被他撞得低呼一聲，往後仰。
    李落寒以為她要倒，連忙扶住她的腰，“小心！”
    大師姐怎麽可能會那麽容易摔跤，她就是有點意外，有點好奇。
    男女情事於她來說非常陌生，兩人隻是近距離站著，她就能感覺到自己脈搏的異常。
    一個念頭閃現：這是器質性的還是功能性的病變？
    她覺得這是病，就像相思病也是病。
    他非常緊張走得很慢，就算撞也隻是輕輕碰了一下，可她卻叫了出來。
    肯定撞疼她了吧？他應該更小心才是。
    李落寒成日裏和從風蘭深這樣的人混在一起，推搡追打不在少數，沒想到她這麽弱不禁風。
    他忽然想到姑娘家是水做的，與他們這些臭泥巴的爛男人肯定不一樣。
    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忘記了，他歎了口氣，責怪自己疏忽大意。
    扶了自己一下就歎氣是什麽意思？
    大師姐本就對他的躲避不開心，現在更過分了，碰一下就跟手要爛一樣，覺得她是毒藥嗎？
    她退開一步，脫離他的手，冷冷說道：“覺得討厭就不要碰。”
    “哈？”李落寒呆住。
    討厭什麽？
    什麽討厭？
    大師姐見他一副傻子模樣，心裏更氣。
    她是笨蛋才會跟一個傻子計較！
    一秒鍾也不願與他多待。
    大師姐把手帕捏成一團，忿忿轉身，打算飛身回去，還沒發力，忽然又被人抱住。
    “當心，要是絆倒摔著了可怎麽辦呦！”
    李落寒看見蜚崽子走在她腳邊簡直要嚇死了，急急從後麵抱住她穩住她的身體。
    剛剛輕輕碰了一下就啊啊啊叫疼，這要是摔到地上去，磨破了手皮腳皮，磕到了什麽石子，紮到了什麽小樹杈，不得疼壞了。
    李落寒沒注意她的神情，一腳把傻兒子踢開，“邊兒去。”
    蜚崽子無辜得很，它餓得頭暈眼花，走路已經走不了直線了。
    它頭頂上的七星射芒已經睡著了，耷拉著兩片綠芽。
    李落寒見它不聽話，有點生氣，忘了手上還抱著人，絮絮叨叨開始說教。
    “今天怎麽回事，怪不得惹得娘親要打你，活該！給我好好走路，再絆著人信不信連爹爹都要打你了……”
    蜚崽子半懂不懂，不過它能感覺出來李落寒在罵它，踉踉蹌蹌走到蘭深那邊去躲著。
    蘭深走在旁邊，見他們停了下來，偏頭就看見李落寒突然伸出鹹豬手，把人家姑娘抱住，那猴急的樣子他都沒眼看。
    他不敢看大師姐的反應，擔心今天晚上就要給落寒找葬身之地。
    發現蜚崽子在蹭自己，蘭深看出它非常累，連忙把它抗在肩上，快步遠離是非之地。
    娘親？爹爹？
    叫得這麽自然，他不會在占她便宜吧？
    大師姐抿了抿嘴唇，沒作聲，低頭看著他的手臂。
    李落寒說著說著已經意識到此時的情況有些難以應對。
    他把她抱住了，現在該怎麽辦？
    他怎麽可以吃人家小姑娘的豆腐。
    馬上鬆開？
    不舍得。
    她好軟好香哦，想要一直一直抱著不放手！
    不鬆開？
    他怕她會討厭他。
    討厭？
    李落寒猛地想到了什麽。
    剛才她說過覺得討厭就不要碰，她的意思難道是她覺得自己討厭她？
    他怎麽可能會討厭她！
    為什麽會有這麽嚴重的誤會？
    李落寒緊張地要冒汗，他絞盡腦汁想著該如何解釋。
    “那個……對對對不起……我一點都不討厭，我很很……喜歡！”
    他最後兩個字說得極快，讓人聽不清。
    不過大師姐耳聰目明，還是清清楚楚地聽到了。
    李落寒豁了出去，幹脆收緊手臂不肯放，閉上眼睛聽天由命。
    大不了被毒打一頓，牡丹花下死，打死了也值了！
    他害怕地渾身緊繃，還不肯放手。
    大師姐被他箍在懷裏，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僵硬。
    煙煙說得沒錯，這人還真是喜歡她呢。
    和喜歡她，她又不討厭的人生個小娃娃來玩，想想覺得好像挺有趣。
    李落寒閉了好一會兒眼睛，也沒等到一頓毒打。
    他悄咪咪睜開隻眼，隻看到一頭烏黑長發。
    大師姐餘光瞥見他的小動作，水眸一閃，腦袋一歪，直接暈了過去。
    暈了？
    李落寒睜大眼睛，愣愣地看著倒在懷裏的人。
    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好好的會暈？
    難道是他勒得太緊，憋住氣了？
    他稍微一鬆手，懷裏的人就往下滑，他哪敢再鬆手啊，連忙抱起來。
    可能是抱蜚崽子抱習慣了，他膝蓋一彎，雙手往下一托，像抱小孩一樣直接托住了她的屁股。
    大師姐非常自然地無意識地手一擺，正正好好搭在他兩邊的肩膀上。
    “肯定是沒趕上晚飯餓暈了。”李落寒嘟囔，抱著她加快腳步。
    她的頭發落在他身上，臉頰貼著他的脖子。
    暖玉溫香，吐氣如蘭。
    可李落寒已經沒有半點旖旎的心思，就擔心懷裏的小姑娘餓壞了。
    “師父也真是的，一大早把人帶出去也不知道照顧好，明日我定要說說她。”李落寒自言自語。
    青煙莫名其妙背了口大鍋。
    趴在他身上的人噗哧了一聲，李落寒卻以為是自己走太快，把她顛簸得難受了，連忙拍著她的背安撫。
    快走到學院門口的時候，他看見遠處巡守的琴畫弟子，心裏莫名心虛。
    他們不會以為他做了什麽壞事吧？
    為了避免被盤查，他把人放下來靠在自己懷裏，把外套脫下披在她身上再抱起來。
    今天是踐行第一天，陸陸續續有三大學院的師父和弟子回來，巡守的人看見李落寒沒多詢問，就這麽放行了。
    李落寒走到清風苑，把人抱進自己的屋裏放到床上才想到不合適。
    是不是應該把人帶回大師姐自己的院落？
    他想了一下就否決了，給她蓋上被子鎖上門跑出去找食物。
    大師姐睜開眼睛，左右望了望，蜚崽子已經吃飽了，趴在它的窩裏蒙頭大睡。
    房門很快從外麵打開，她又閉上眼睛。
    李落寒把飯菜直接拎到了床邊，打開蓋子就犯難了。
    他小心翼翼碰了一下大師姐的肩膀，人沒醒。
    要是這麽簡單就能醒，一路上她早就醒了。
    他猶豫著，盯著大師姐的臉，一顆小心髒撲通撲通都快要跳出來了。
    她的美與青煙完全不同，如清霜幽蘭，絕世獨立。
    李落寒能想到的話，大概就是一眼就讓人非常尊敬的人，半點都不敢褻瀆。
    他一個無法無天的紈絝公子，曾幾何時會想到，有一天還有他不敢靠近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