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早上和今天早上他都沒有練功。
    一早上就看見她，他完全把練功的事忘到九霄雲外了。
    “接著。”青煙把竹竿子丟給他。
    李落寒知道師父不打了，接過竿子就諂笑著走過去，“師父師父。”
    “嗯？”
    李落寒挽著她的手，看似感情好，其實他是想壓著青煙不讓她突然伸手打人。
    “她想去買風箏，我能不能中午吃飯的時候出去一會兒？”
    奕君子還真是沒猜錯。
    青煙莞爾一笑，“謐兒想去她後來怎麽又不去了？”
    李落寒倒是很有立場，“今天那麽忙，肯定不行啊。”
    看來是被他勸住了。
    青煙挑眉，“你知道忙你不是還想請假。”
    李落寒連忙說道:“不一樣，我就是趁大家吃飯的時候出去，不耽誤正事。”
    青煙伸手，李落寒就縮脖子。
    “不能打臉！”
    他捂著臉。
    青煙笑著拍拍他的頭頂。
    “咱們的紈絝公子長大了，已經知道不能耽誤正事了。”
    師父在誇他呢。
    李落寒笑得見牙不見眼。
    “去吧，你心裏有數就行。”
    “謝謝師父！”
    李落寒那個高興呀，一回頭，呃，她怎麽生氣了？
    哄了她，要哄師父，哄完師父又要哄她。
    他有點難。
    青煙站在一個中年人旁邊，衛之在給他把脈。
    此人正值壯年，卻形銷骨立，麵頰發紅，神誌不清，甚至開始說胡話了。
    他的病症與別人不同，可能一開始沒發現，用了相同的藥，不但沒有緩解反而削弱了身體加重了病情。
    本來普通的大夫可以應對的問題，怪就怪在他的嘴巴有點發黑。
    高熱後可能會出現舌苔看著發黑，卻不至於讓嘴唇也發黑。
    他身上除了瘧疾，似乎還有別的。
    青煙看向衛之，“能讓我看看嗎？”
    衛之也發現此人的不同尋常，他什麽也不說就讓開了。
    青煙沒有把脈，而是在他身上到處翻找，最後在他手腕上看到一個非常小的蚊蟲叮咬的痕跡。
    “看看就行，可以放手了。”
    從風走過來，把她從中年人身邊拉開。
    一個病人而已，他在想什麽呢。
    青煙手肘頂了頂他，“好像被有毒的蚊蟲咬了，不是寄生蟲。”
    瘧疾原蟲是寄生蟲，而他更像是中毒。
    她把蘭深、李落寒和星火叫到身邊，“你們從昨天到現在，有沒有看見過類似他的情況，像染疫又像中毒。”
    三人仔細回想。
    星火：“城南城北並沒有。”
    李落寒想了很久，“城西的病患人數比其他地方多，也有很多病情嚴重的，不能斷定是否中毒。”
    青煙見蘭深神色凝重，看向他。
    蘭深手一伸，指向一處，“那邊有幾個比較像。”
    青煙跟他走過去，衛籟和衛之聽到她說中毒，也跟著走了過去。
    一排木板床上有幾個年輕人，一看就知是家中勞動力頂梁柱，可現在各個都虛弱至極，昏迷不醒。
    從表麵看，非常符合瘟疫的症狀。
    而且他們身上也都沒有傷，除了嘴巴有點黑。
    一般生病的人可能都有點這樣黯淡無光的感覺，如果不仔細看，根本不覺得這有問題。
    青煙看向衛籟，衛籟認命地用小棍把每個人的嘴巴撬開。
    唇色黯淡，舌苔的黑色也有點過濃。
    青煙揮手讓他讓個位置，挑選了一個症狀看似最輕的人，走到他旁邊，伸手懸於他有點腫的臉上方。
    纖細手指泛著油光。
    也不知又吃了什麽好東西。
    衛籟忽然想到她們昨日吃烤鴨不分給他一點。
    連小怪獸都有，他卻沒有！
    青煙閉眼調息使用回溯之法。
    倏忽之間，她的手上方就出現一片暗影。
    好像是晚上，暗影逐漸清晰，勾勒出一個高挑的身形。
    幾乎是下意識的，衛籟看向夜闌。
    他隻是覺得像，但半邊身影不足以說明什麽。
    夜闌盯著那片暗影，高冷的眸子猛地一縮，很快又恢複平靜。
    暗影一閃而過，又有許多黑點飛動。
    青煙突然像鴕鳥一樣，脖子伸長，腦袋猛地往下落。
    不是耳鳴吧？
    她微微蹙眉，先是覺得不可思議，然後整張臉都亮了起來。
    “從風從風，你聽！”
    她雖然隻叫了從風，所以圍觀的人都屏息凝神，仔細聽著。
    聽什麽東西？
    除了病患的慘叫和官差走動的聲音，還有什麽？
    從風從她身後靠近，像是要抱她環在懷裏。
    “是嗡嗡嗡的聲音。”
    原來自己沒聽錯！
    青煙眼睛都帶著笑，兩個小手握成小拳拳不停搖動。
    好激動！
    有聲音嗎？
    他們怎麽沒聽見？
    衛籟看向衛之，中義和孔群也走了過來。
    李落寒用眼神詢問蘭深，蘭深則搖頭。
    李落寒也搖頭，表示他也沒聽見。
    大師姐看向李落寒。
    這人好笨，耳朵聾的嗎？
    青煙猛地蹦躂起來，抓住從風的手臂，笑著說：“我怎麽這麽厲害？是不是？是不是？”
    從風見她亂跳，馬上要撞到身後的木板床，笑著拉住她。
    “是是是，你就是這麽厲害！”
    “等我回去我就告訴掃地的老頭，回溯之法他怎麽樣都練不會，我這不用練就升級了，哈哈哈！”
    “回溯之法？”衛籟問大師姐。
    大師姐點頭，“就是你想的那個回溯之法。”
    衛籟嫉妒地哼了一聲，“不是說隻是傳言嗎？沒想到臭丫頭連這個也會。”
    中義不作聲，旁人看不出他什麽心思。
    倒是孔群大大方方地走到青煙旁邊，豎起大拇指，“丫頭，有點我當年的風範。”
    青煙切了一聲，“老孔，你當年不是說差點英年早逝嗎？”
    孔群被她戳穿，沒好氣地作勢要踢她，“我現在也是英年！玉樹臨風，瀟灑倜儻！”
    青煙吐舌頭，“我們家三個才是玉樹臨風！”
    孔群看了眼從風、蘭深和李落寒。
    無法反駁啊。
    他轉移話題，“你們剛才聽見嗡嗡嗡是什麽東西？”
    “蚊子唄。”青煙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孔群被嫌棄，氣餒了一秒鍾，又問道。
    “那些黑點是蚊子嗎？怎麽好像有點大？”
    青煙笑不起來了，“嗯，應該不是普通的蚊子，聲音也不對。”
    她目光一轉，看向夜闌，“你說會不會是魔蚊子？”
    李落寒覺得不太可能。
    “蚊子成了魔還不是蚊子，被人啪一巴掌拍死，它為什麽要累死累活修煉成魔？”
    青煙啪一巴掌拍他後腦勺。
    “誰說是它自己修煉成的，一隻蚊子壽命隻有一兩個月，它修煉得那麽快，你不覺得慚愧嗎？”
    師父怎麽什麽時候都不忘記教訓他。
    李落寒抱著自己的腦袋往後躲，捂著嘴巴決定再也不要說話了。
    青煙的眼神直接，衛籟再次看向夜闌。
    夜闌卻隻是坦然地微笑，絲毫看不出有什麽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