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半喜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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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手一揮,“來人,把大牢鎖了,我看他冥頑不靈,什麽也不會說,再熬他兩日。”
話音未落,就感覺脖子一緊,那紅衣白發的男人居然擒住她,壓著聲音在蘇小離的耳邊低語:“你的血就是這座地牢的鑰匙,我隻要一滴血,就夠了。”
司迎用指甲在南宮晚潔白的脖子上劃破了皮,一滴血珠赫然溢出,懸浮在空中。
昏暗的房間裏,紅豔的血珠像一粒破塵出世的寶石。
頓時,地牢蒙蒙血霧變得濃烈,瘴氣般死纏著每一寸空氣。突然又散開,天地變得澄明。
隻是……
地牢裏再無南宮晚和司迎的身影,隻留下錯愕的江城和一眾護衛。
“大人!”有護衛喚了一聲。
江城看去,才發現關押蘇小離的牢房也已經空空如也!
不,應該叫關押南宮晚的牢房空了!
江城手握成拳,怒喝一聲:“追!”
他早就想除掉南宮晚了,堂堂男兒,屈身女子,單單憑借一張臉就能迷惑坊主,得到淩駕他之上的權力,簡直忍無可忍!今日,南宮晚和一個凡間女子交換身體,大可趁機除掉這根刺。
大好的機會,居然沒了!
千瓷坊外,天空蒙蒙放亮,大霧遮路,路出雪山,一輛馬車飛馳而行。
馬車內,紅衣白發的司迎以一柄半尺長的利器抵在蘇小離的腰間,她稍有異動,司迎就會用利器了結她的性命。
蘇小離閉目假睡著,手卻死牽著南宮晚,隻要司迎有異動,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對南宮晚下手。
司迎盯著她,“南宮大人,睡不著就別強求自己,眼珠在眼皮下亂轉,很累吧?”
蘇小離有些尷尬地睜開眼,硬著頭皮伸了個懶腰,“剛醒,剛醒。”
司迎看著她那雙透著機靈勁兒和狡黠的眼睛,心裏泛起疑惑,“倒和傳聞中,不太一樣。”
蘇小離正無聊,順口問了一句:“傳聞中我是什麽樣子?”
她也想知道,自己變成的這個人,他到底什麽來頭。說話間,她還瞥了一眼真正的南宮晚。南宮晚目不斜視,似乎對周遭的一切都毫不關心,仿佛身上結著一層拒人千裏之外的冰霜。
司迎不太耐煩地說:“傳聞你堂堂男兒,故作媚態蠱惑千瓷坊坊主。軟飯能吃到千瓷坊頭上,也算你本事。今日見你,雖輕浮卻無做作,這姿態也談不上媚,生硬笨拙。”
他還想說下去,卻看到“蘇小離”遞來殺氣騰騰的眼神。
司迎的眼裏浮起深深的疑惑,“蘇小姐,你怎麽會在千瓷坊?”
他的話被“蘇小離”身上散發出的寒氣給逼了回去。
真正的蘇小離有些詫異,問司迎:“你認識她?”
司迎並未說話,留下蘇小離自己胡思亂想。
蘇小離搗騰空了所有記憶,仍然沒有對司迎的印象。
她隻是賣瓷的小娘子,與司迎這種詭譎複雜的人怎會有往來?
這個問題不僅僅是蘇小離在想,南宮晚也在想。
司迎被抓來千瓷坊,是因為他與太子失蹤案有關,也間接與千瓷坊坊主的失蹤有關。他居然認識蘇小離,是不是意味著,蘇小離也與這些事有著密切的聯係?
馬車外,天地昏暗,仿佛要顛倒一般。
司迎身體虛弱有傷,不堪跋涉,臉色越來越差。他伸手撩開了車幔,想看看馬車到了何地。以他的推算,應該快進入雪國亡土廢墟了。
他的人馬就在那片土地上。
泱泱雪國,將士百戰死,疆土成廢墟,各種野蠻力量在那片廢墟之上生長、繁衍。
帷幔之外,依舊是青山綠水,官道繞著陡崖而上。
怎麽還在萬夏國的疆域內兜圈子?
他抬眼看天色,目光鎖定那纏繞不休的雷電。
“不對。”他毫無血色的嘴唇動了動,目光犀利地落在了蘇小離的身上。
蘇小離心中一顫,“看我幹嘛?我又不認路。”
“是你在搞鬼?!”司迎瞳孔微縮。
莫名其妙就被扣個罪名,蘇小離怎麽能忍,毫不客氣地頂嘴:“我被你挾持,連動一下都困難,怎麽搞?你以為我願意這樣一圈一圈地兜圈子?顛得人想吐。”
司迎忍著身體的不適,握匕首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嘴裏發出虛弱的聲音:“你早知道我們在兜圈子對不對?還說不是……不是你在搞鬼。”
蘇小離看著司迎痛苦的樣子,都替他難受。
要不……現在就開溜?
蘇小離的眼裏浮起一絲壞,打算先把那把盈盈有光的古怪匕首擊落,再把司迎一掌擊飛,最後帶著那個搶了她身體的南宮晚溜之大吉。
趁他虛,要他命,更何況,她現在擁有南宮晚的實力,隨便動動手也能發揮出不俗的力量,應該沒問題。
可是——她的手去推匕首,卻使不出什麽力氣,匕首紋絲不動。
南宮晚的“法術”怎麽失靈了?
打草驚蛇,司迎的眼裏有了憤怒,蘇小離又尷尬又慌張,“我是怕您的手太累了,嘿嘿……”
這種借口連她自己都不會信。
司迎握著匕首的手緊了緊,突然胸口一痛,整個人朝著蘇小離傾倒過來。
男女授受不親,蘇小離抵觸地把身體歪向一邊。雖然看到俊美男子也會開心到冒泡泡,但真有點兒啥還是抗拒得不行,典型的人菜癮大。
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擋,卻碰到一雙柔軟纖細的手。
在司迎倒向她的時候,一路上都沒任何反應的南宮晚居然出手幫她擋住了司迎。
南宮晚沒想到困在蘇小離的身體裏,這麽弱,咬著牙狠推了一把才把氣若遊絲的司迎推開。
“謝謝。”
南宮晚麵無表情,淡淡回應:“我隻是不喜歡被別人碰。”
如果不是跟南宮晚互換了身體,蘇小離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的臉居然可以這麽臭。
不喜歡被別人碰?那……為什麽她一直牽著他的手,匆匆趕了一路,也沒聽到他吭聲?
安靜的馬車裏,響起司迎虛弱卻囂張的聲音:“果然啊,南宮晚你十年前心脈受損,功力極不穩定,強的時候天下無敵,弱的時候不堪一擊。”
話音一落,南宮晚和蘇小離兩人都被定住,隻有眼珠能動。
司迎一手捂著絞痛如碎裂般的胸口,一手伸向“南宮晚”,細長的手指慢慢地爬進他的衣衫,觸摸過皮膚……
酥酥麻麻的感覺讓蘇小離頭皮發緊,暗暗在心裏咆哮,這是什麽變態嗜好啊,放著旁邊的小娘子不碰,居然對個大男人動手。
不行!碰小娘子也不行,那畢竟是她的身體,她在地牢的時候察覺到司迎的神情不對,在被擄走的時候,當機立斷把身體帶走,除了想弄明白司迎和自己的瓜葛之外,更為了將來能找機會把身體換回來。
他怎麽越摸越放肆?別摸那兒啊!有點兒癢!
“一個大男人,被人碰兩下就把臉紅成這樣。”司迎突然把手抽走,像是找到了什麽東西。
那是一隻油燈,樸素的黑褐色,一塵不染。
“這是哪兒來的?”司迎黑著臉問。
蘇小離就算能開口也絕不會告訴他們,這是她離開地牢裏順手牽羊帶走的油燈。
不是傳聞說千瓷坊的瓷器,不管什麽都有神力嗎?地牢的油燈,不需要添香油都能永世長明,應該也有不小的神力吧?說不定帶回去,能給弟弟續命。
真正的南宮晚看著眼前這一幕真是想殺人的心都有了,渾丫頭居然用他的身體偷東西,偷的還是一隻不值錢的油燈。要是傳出去,他豈不是要被笑話死?
司迎琢磨著油燈,說:“看來,就是你偷的這東西,困著我們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