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溫庭像是氣笑，“吃你的早餐。”
    時商搖搖頭，輕歎一口氣，“也不知道你們兩人到底是在鬧什麽。”
    霍溫庭冷冷掃了她一眼。
    時商沒察覺，仍在自說自話，“你說她不會誤會我們的關係吧？”
    霍溫庭眸光略深，“我們什麽關係？”
    “夫妻啊。”
    “誤會什麽。”霍溫庭情緒難測，“這不是事實麽？”
    “哎，你……”時商壓下心口麻麻漲漲的感覺，若無其事地說，“你們有什麽誤會就說開，不要這麽鬧，拿我當槍使是沒什麽用的。”
    霍溫庭眼眸驟然一沉，“時商，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他的火氣突如其來。
    時商抬眼，一下跌進他的眼睛裏，她心口緊了緊，“什麽？”
    那眸光幽幽暗暗，一向莫測難辨，被他注視著，時商隻覺得莫名煎熬。
    霍溫庭真想把她腦袋給撬開看看裏麵裝著什麽東西，“你選擇性耳聾？”
    那點煎熬被不爽取代，時商也氣了，“你好好的罵人幹什麽？”
    霍溫庭心口莫名煩躁，喝完杯中剩下的咖啡往外走，那塊三明治還沒吃完。
    時商看了眼，突然也覺得沒什麽胃口了，但還是勉強把肚子填飽。
    莫婷婷坐在沙發上，心裏同樣煎熬，這處地方是霍溫庭跟別的女人的家。
    她是個不知界限的闖入者，明明知道這地方就是永遠不屬於她。
    而她依然選擇留在這裏，就是近乎自殘的行為。
    她到底是想看他們有沒有感情還是看他們兩人那美好甜蜜的氛圍。
    所以她看明白了麽？
    直到聽到腳步聲，莫婷婷才抬起頭，斂著神色說，“多謝你的款待。”
    “順手而已。”霍溫庭輕描淡寫，並不在意。
    莫婷婷讀懂他的涼薄，笑得發苦，“想不到你還會為太太做早餐。”
    霍溫庭難得解釋了一句，“傭人放假了，時商做晚餐，我做早餐。”
    這是在向她炫耀他的幸福麽？
    原來他和別的女人幸福是這種模樣。
    莫婷婷低頭笑，“你們很幸福。”
    霍溫庭拿過外套，問後麵走出來的時商，“今天活動幾點結束？”
    時商沒看他，淡聲回一句，“應該是下午。”
    “忙完來霍氏找我我們再一起回家。”
    時商驚訝，想問霍溫庭為什麽，霍溫庭已經叫莫婷婷走了。
    莫婷婷起身對時商頷首，“真的打擾了。”
    時商回以從容的一笑，“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
    說不定等她離開霍家，搬進來的就是莫婷婷了，誰打擾誰還說不定。
    莫婷婷跟霍溫庭坐在後座，“溫庭，能讓司機先送我去酒店麽？”
    霍溫庭低頭看手機，“地址。”
    莫婷婷報出地址，想起時商剛剛嬌美的笑容，“你太太性格看起來挺好的。”
    她好像真的不介意她的存在。
    心胸這麽寬闊麽。
    還是她根本不愛溫庭？
    “還行。”
    霍溫庭不想深談。
    “溫庭……”心有執念，花了這麽大的力氣爭取到這次合作回國，莫婷婷到底還是放不下，“如果當初我們把一切說開，我們的結局會不會不是現在這樣？”
    她未嫁，他未娶。
    借著那點朦朧的好感，他們會從好感跨到實質性的一步，再談個幾年戀愛，他們也會步入婚姻，然後在幸福的一天等待他們的孩子降臨。
    她想要的事業已經達成，該是滿足了，可她反而會經常想起大學那段時光。
    後悔嗎？
    莫婷婷問自己。
    霍溫庭斬釘截鐵的兩字清幽吐出，“不會。”
    莫婷婷怔然，“為什麽不會？”
    他這麽篤定麽？
    霍溫庭聲音淡然，卻字字珠璣，“那點微末的好感不足以讓你改變你對人生的規劃，同樣我也是。”
    頓了頓，“即便說開了，你仍舊是選擇留在國外，就算勉強為了我回國，日後也會產生諸多爭執，有既定的軌道，那麽結局不會有改變。”
    莫婷婷悵然一笑。
    是啊，他們最愛的人隻有自己，愛情在他們生命中或許都微不足道。
    他們都還不到可以為對方遷就犧牲的地步。
    他們都太要強。
    硬碰硬，是站到同一高度，卻再也沒有相見的理由。
    莫婷婷眷戀地看著他，像是要把眼前的男人刻在心底，“可是溫庭，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
    莫婷婷抬著臉，那雙紅紅的眼眶被霍溫庭看見。
    霍溫庭神色冷漠，公事公辦的語氣，“莫總，生意人不說後悔兩字。”
    咬破的舌尖泛起苦澀的味道，莫婷婷笑中帶淚，“人都會有後悔之心，難道我不能後悔嗎？”
    “後悔正常。”霍溫庭神色淡淡，“可我不後悔，往事不可追憶，莫總，我結婚了。”
    莫婷婷深究，是不得到答案不罷休，“你喜歡你太太麽？”
    霍溫庭沉默的時間裏似乎是在認真思考，可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她挺好。”
    可是一個好字，在莫婷婷這裏，就等於是給她判了一個死刑了。
    莫婷婷垂下眸，“也是。”
    霍溫庭眉眼略過極淡的柔情，稍縱即逝，難以捕捉，“喜歡她不是因為她好，而是喜歡上她才發現她的好。”
    莫婷婷心裏有點痛，幾乎是強撐著笑意，“是麽，她就真這麽好嗎？”
    “那種感覺挺難形容。”
    霍溫庭微微抬起下巴，那句話的口吻莫名的讓莫婷婷覺得有點甜。
    他是動了心。
    讓霍溫庭承認喜歡一個人也挺難，當初彼此有好感，他都沒開過口。
    莫婷婷能感到他的心已經傾斜到那個女人身上，“看來你是很喜歡你太太了。”
    “不僅限於是好感。”霍溫庭說到這頓了頓，“你的出現讓我徹底明白不喜歡和喜歡之分。”
    彼時那點好感早已淹沒在時間長河，再重逢也掀不起一點波瀾。
    那一刻的認知是很清晰的。
    一個無感的人，和一個好像動了心的人的區分。
    哪怕那點感覺細細推敲才出，但一點點微末也是足夠擦起火花了。
    莫婷婷心口像缺了一塊，麵上冷笑，“我是不是就不該出現，怎麽我一來還讓你明白對她的心意了，我是你們感情的炮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