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陰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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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帝都欽天監內,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拄著個拐杖,行走在一處高台之上,溫和的望著浩瀚天空。
    他拿出庋藏已久的古琴,那是一代監正,也是這位老監正的師父的遺物。他輕輕拂去上麵的灰塵,彈唱道:
    出紫宮之肅肅兮,集太微之閬閬。
    命王良掌策駟兮,踰高閣之將將。
    建罔車之幕幕兮,獵青林之芒芒。
    彎威弧之拔剌兮,射嶓塚之封狼。
    觀壁壘於北落兮,伐河鼓之磅硠。
    乘天潢之泛泛兮,浮雲漢之湯湯。
    倚招搖攝提以低徊剹流兮,察二紀五緯之綢繆遹皇。
    唱到動情處,他覺得琴音直衝雲霄,幻成五彩的光芒,照見了星辰的運行規律,他的神思也隨之遠颺。然而他很快清醒下來,
    欽天監的天台,乃是這整座帝都最為高的一處建築,站在這天台至高之處,唯有欽天監監正可以走上來,俯視這座人間俯視帝都中央的皇宮。
    其實說來,欽天監的勢力還是極其龐然的,當年高祖,太宗皇帝都是極為重視欽天監,什麽好東西都給欽天監,況且那會兒兵家為大宗,寧朝為大宗之國,舉國上下的風氣,皆是一股子莽悍之風,欽天監故而也會受到影響,之後分為兩大部分,一來是修士,曾傳聞,欽天監有兵家武夫八百,道家練氣士三千,禁軍三萬。二來便是天機師,其前身便是當年失傳已久的陰陽一派,曾傳聞這座欽天監甚至還有可能在當年那場大劫之下,存活下來的陰陽聖,以及剩下的陰陽師三百。
    不過那些修士雖然一天天的頂著欽天監的名聲,拿著一些俸祿,在欽天監四周轉悠轉悠,喝喝小酒,想想女人,還有些純粹就是單純的為了一些錢財,大多數人實則根本不知道欽天監為何存在,為了這個趙家天子在做什麽,隻當是圈錢的罷了。
    至於這個欽天監監正的位子,則是從三百陰陽師挑出來一個任職,曆朝曆代來欽天監很少被人記住,都隻不過是不盡繁華之下的肮髒地帶,世人不知何為欽天監,不過王朝權利的最中心卻是把這個欽天監放在第一位。
    隻因為欽天監承載著帝國國祚,日日夜夜運算天機,自然而然也為了這個繁華強盛的帝國承載著難以想象的天道反噬,寧朝已四世,從高祖開始,王朝大大小小的事兒,小的太子占卜,祭祀天地,大的,征伐八方,九龍奪嫡,護佑大寧國運,一樁樁一件件皆是欽天監暗自推動。甚至可以說是,欽天監乃是趙家天子的根基,自然而然無意間的寵幸多了起來,不久一個小小的欽天監都能和當今一品的內閣首輔還有權臣崔澹分庭抗禮。
    而那個欽天監監正楊汝常,其師父也是個名聲不小的人物,不過盡是一些罵名,可以說欽天監之人毫無什麽前途,欽天監除了監正為正統官員,三教好歹有個名號,或者封個博士,例如,儒家有謹身殿大學士,翰林院祭酒,兵家有各類將者,道家還有拂塵帝師,不過陰陽家這種被歲月洗刷下的小學派,除了為首的欽天監監正,其他的隻不過是毫無名分的陰陽學者,而且俸祿更是少得可憐,這樣讓的更多的人望而止步,不少人寧願冒著身死的危險逃離這裏,而且一般來說,欽天監的人除了那些跋扈的修士,其他的天機師平日裏吃得上一碗青菜便不錯了,隻有監正的吃的還湊活,天機師一般而言不過是一些摻了沙礫,一小碗的糠粥罷了,隻有在大場麵,祭祀的時候吃得上一些點心便是不錯了。
    崔澹緩緩走出威然大殿,眸子盡是平淡。
    一個拐角處,武聖也緩緩拿著酒葫蘆走出來,一臉無所謂的叨叨道:“寧朝的朝堂就是麻煩,裏裏外外的官場,真是在一天帝都,就一天的不安靜,真不如我這剛從老屋買的酒好。”
    “那個誰誰誰,真要給他殺了?”
    崔澹微微一笑道:“楊汝常?”
    “誒,對對對,這名字真文鄒鄒的,不好記不好記。”
    “他啊,身為王朝的五品小官,犯下如此滔天罪孽,無君無聖之言,普通的五品小官也就斬首示眾,以儆效尤罷了。”
    “可這個欽天監監正不是普通官,全天下最神秘最恐怖最重要的官署,除卻鎮魔司便是欽天監,如今看似欽天監如此落寞,旗下之人都不認這個監正,哪裏的小貓小狗也要欺負一番,可是四代帝王了,欽天監依舊坐擁帝都最雄偉的建築,坐落皇城大內,甚至還能俯視太寧殿,俯視皇宮,如此,便足以說明這個欽天監有多麽的重要,重要到陛下會不惜一切的遮蓋住它。”
    “我曾去了趟工部尚書還有國庫,發現每年都會有一些開支,是陛下親自讓人拿走,無論哪年,甚至大災之年都要更加一筆,這些和皇宮的開支和在一起,曆代來自然沒有什麽人發現,這些東西鑄就一個百人的四品高手不在話下,可謂是大寧的中堅力量。”
    “你如何得知,這些不是陛下自己用來培養一些死侍?”
    崔澹轉過身來,望著不遠處的皇宮輕聲道:“那次退朝我入宮麵聖,大內侍衛統領莫穆也在,我早就知道有這麽一個時刻,其實那個時候我還很詫異,因為我雖然身負君子氣相,但是並不敢真正的和皇宮那些人火並,準確的說,這一次是個賭局,賭局就是我崔澹的命,還有北涼的三十萬鐵騎,我還以為我會麵對的那夜裏我夜趕來的三千鐵甲,還有一個韓司禮,大內侍衛統領,及陛下窩藏的不知多少個死侍,如此看來,這便是必死之局,而是武聖永遠是個變數,準確的說這場賭局,我崔澹最大的底牌就是您了武聖,顯然,我贏了。”
    “這樣自然而然也浮現出另一個新的問題,那就是這每年的這麽多開支,何從而去?直至後來,我的一顆,十分不起眼的小棋子,讓我看破了一切。”
    “那個清秀書生?”
    崔澹微笑著說道:“自然,一開始我還不知道,我居然在欽天監布了一局,後來才得知,是他老人家最後的秘書一卷,欽天監。”
    “後來我也對欽天監有了一個不小的了解,不要看欽天監如今如此的落寞,曆代監正沒一個好後果,這些也不過是偽裝得來的,其實也不然,還有一部分乃是天機如此,泄露天機注定晚年不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