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身後縱有萬古名,不如生前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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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王守仁這父子倆,盤坐山頭,矗立在最高處,二人站在最高處,俯視古城帝都,此刻的帝都也不過是一眼便可看清。
    二人久久都不曾開言,萬籟寂靜,徐徐微風吹起王守仁的胡須,第一次展現出了頗為暮氣的氣息。
    王守仁漸漸一挪了目光,從帝都望向江山,最後,再望向天下。
    還是王居中率先開口道:“父親,在老什麽呢?”
    王守仁還款抬起手指了指這諾大的天下,道:“嘖,你說說這,天下這麽大,為父站的這麽高,還是看不全啊,也看不真。”
    王居中笑了笑道:“父親這是還覺得站的不夠高啊,或許有的時候這天下本來就是看不全,看不真的,能夠看得出,看真一絲一毫便是,不必去追求更為宏偉的天下,就算看清楚了,最後也不過是塵埃罷了。”
    王守仁擺了擺手,眼眸中再次露出野心,道:“或許啊,還是咱站的不夠高。”
    王守仁笑了笑繼續道:“畢竟,這天下,還得是站的高才能望的遠,望的更清楚。”
    王居中點了點頭,道:“父親這是還嫌棄自己站的不夠高啊,那還得爬到什麽時候去?”
    “再說了,”王居中笑了笑繼續道:“其實有的時候山底下的風景也很好,甚至堪比天下。”
    王守仁望了望腳下,笑了笑,隨手掏出一壺酒,繼續溫和道:“來給少爺上酒呐。”
    如果是平常,王居中也是個不愛喝酒的人,不過今日來看,規矩顯然沒有那麽重要了。
    王居中接過酒,大飲一口,臉色有些微微泛紅,不過還是大笑了一聲道:“風雪之下,極慰我心。”
    隨後二人,把酒共飲。
    不過或許也是二人第一次飲酒,也是最後一次飲酒了。
    王守仁終究是放下了,充斥著城府,天下宏願的王守仁,畢竟他的宏願已經完成了,日後的清算也不過是顯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嘿,我說小兔崽子,你在我家學了這麽多小九九這麽多道道,陸家的那些大儒,可是教過你何為江山,何為美人了嗎?”
    王守仁一臉笑眯眯的問道。
    王聚眾一愣,顯然是被問到了,這麽多年來,他什麽治國,修身,齊家,平天下的理論都能對答如流,這還是第一次被問到何為江山,何為美人,顯然,有些不知所措。
    王守仁望著王居中的這副樣子,自然是意料之中。
    隨後,王守仁就是笑眯眯的道:“千山以外有千山,這就是江山;六宮粉黛獨見你,這就是美人。”
    往心中一浪,一邊飲酒,一邊仔仔細細的回味這句話。
    王守仁哈哈一笑,拍了拍王居中的肩膀道:“隨便一說罷了,不必放在心上,今日就是飲酒。”
    酒過三巡,這時候不說什麽胡話,也就對稱不上景了。
    “小子,你看我,活了這麽多年,朝堂之上,形形色色的人,事兒,為父可謂是看了真切,為父用了這麽多年的時間,都是為了在塑造另一個王守仁,我這“仁”字啊,天生就沒有和那些世家對抗的資本,所以沒付在朝堂之上就變成了那個城府心機極重,殺伐之果斷,運氣還賊好的一個首輔大人。”
    說著說著,王守仁還有了興趣,更加興致盎然的說道:“小子,你可知道,當年啊為父找過人算過一命,說來也神,那老神棍也是頗有幾分能耐,不過,一眼便能夠算出來為父這個人殺機重,心機沉,運氣好,三相煞命聚在一起了,此生啊,差不多也就能活個二三十歲,此生若能活個半百,那都是天下人為我祈福,如今一看還真是活到了半百,如今想來為父也是心滿意足了。”
    王居中附和的點了點頭。
    隨後,王守仁眸中湧現出一絲悲傷,垂下酒壺道:“可是我依舊未曾心安,一方麵也是我熬不過崔澹和魏玄了,我一死怕是,朝堂或許發生動蕩,天下的格局也會因此而發生改變,也或許會比我想象的更要安靜,不過一切都隨他去吧,第二就是。”
    “為父實在是愧疚你們夫妻倆,此生你二人,若是不是我王家的人?恐怕也會活的很好,為父在朝堂之上和滾滾諸公舌戰,最後自然是不想牽扯更多人,也是牽扯了自家的兒子兒媳,此生有愧。”
    王居中笑了笑道:“說來也有趣兒,當年啊,我還在地府選胎投胎,正巧還有兩家,這諾大的地府也就剩我二人轉世,一家呢,是全城人家,另一家呢,是一處安生人家,我還是秉承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理念,踏上了王家”
    王守仁聽罷,哈哈大笑起來。
    王居中也跟著笑了笑,隨後麵色依舊平靜道:“父親,我很心安,也請父親心安。”
    “春秋之中,風雨飄搖,有人抱頭痛哭,有人簷下躲雨,有人借傘披蓑,還有的人,寧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籬下活!”
    “諸侯亂戰,先帝又是窮兵黷武,都做天下急需一個人來拯救,父親是天下萬民祈禱,下來的救世者,或許說的誇張過了,不過父親依舊是王朝中興的締造者,到了後世,天下的好名惡名都不重要了。”
    “我呢?就是了一個兒子,我也不懂得那些什麽,萬世之名,自然也和父親不一樣了,其實就如這般,做一個孝子也好。”
    王守仁哈哈大笑,臉色上的霧霾也是退下,王守珍此時也不拘泥於酒杯,直接拿起來,酒壺就是大口飲酒,風雪之下,格外的熱。
    王守仁臉色泛紅,大笑道:“身後縱有萬古名,不如生前一杯酒!”
    不過,相比王主任一家子在山上飲酒,此刻的朝堂之上,早就亂成了一鍋粥了。
    本來今日朝堂之上,正要針對的便是內閣首輔王守仁,此刻的永寧帝,還有諸位王侯貴臣,宗族弟子,世家子弟,早就鬥誌昂然的踏入朝堂之上,胸有成竹的,正要看那王守仁廢人摘了官帽,拖下大殿下去,豈料,王守仁者思卻直接不帶搭理他們,甚至永寧帝都未曾顧上,可謂是都不把這些滾滾諸公放在眼裏,更遑論那些上位者。
    可謂是讓掌握天下權柄的這群人,一個個的都給了一個大耳瓜子。
    不過,也正因此,朝堂之上暗暗隱藏著的風暴更加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