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臉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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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嗬,嗬,嗬!!」
    最後一句話語,終是讓霍環驚醒了過來,張口欲要說些什麽,但體內卻是一陣劇痛,急火攻心般跌坐在地,按住胸口,劇烈喘息。
    「爹!」
    「師父!」
    見此,霍敏與霍家武館的一眾弟子急忙趕上前來,扶住霍環劇痛驚顫的身子。
    「霍師傅!」
    周邊旁觀的武館眾人也是一驚,隨即便將槍口對準了許陽。
    「你贏了也就贏了,還要把人逼死不成?」
    「霍師傅有傷在身,你趁人之危,勝之不武!」
    「你別張狂,這裏是武館街,自然有人出手收你!」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真以為你天下無敵嗎?」
    「有本事就到鷹爪門太極門,一氣門神拳門還有點易門去!」
    「對沒錯,在這裏趁人之危算什麽,有本事就到五大武館去打!」
    「在幾位宗師麵前,你要是還能這樣指指點點,那我就跪在地上給你叩頭。」
    「你以為你打贏了,胡說八道的指點幾句,就能收買人心,讓大家感恩戴德,呸,糊弄鬼呢?」
    「偽君子!」
    「真小人!」
    有人挑撥,有人震怒,但不管怎樣都將許陽與此事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許sr……」
    「阿陽……」
    「陽哥……」
    九龍警署與水角屋村的眾人見此,也是陣陣擔憂,不知所措。
    許陽卻不在意,更不理會,也不管狀態有異,暗傷爆發的霍環,轉身便走。
    「你別走!」
    一名霍家弟子看不過眼,想要追趕卻被霍環一把攔阻:「扶我回去!」
    「師父……」
    「扶我回去!!!」
    幾名弟子心有不甘,霍環卻強撐起了身軀,在霍敏的攙扶下回向館內。
    眾人也不再關注此事,隻追在許陽身後叫囂。
    「就這麽走了?」
    「不敢去?」
    「你也就會趁人之危。」
    「有本事……師兄不好,他往我們武館去了!」
    「!!!!!!」
    眾人剛剛追趕,就見許陽轉步來到了相鄰的另一間武館前。
    武館門前,幾名弟子,本來也在看熱鬧,鼓聲勢,完全沒想到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看著來到自家武館門前的許陽,全都驚在了原地。
    他……想什麽?
    許陽也是幹脆:「叫你們師父出來。」
    「……」
    「……」
    幾人呆了一會兒,隨後才反應過來,逃也似的跑進了館內。
    片刻之後,一名身穿長衫,丈量高大的中年男子就率眾走了出來。
    「是白師傅!」
    「白師傅,教訓他!」
    「讓他見識見識你的大聖劈掛!」
    「白師傅,可不要丟了我們武館街的臉。」
    「……」
    看著人群之中煽風點火的幾個混蛋,白元生狠狠咬住了牙,但麵色還是撐著笑容,向許陽抱拳說道:「許長官,我白山武館向來……」
    「一句話,打不打!」
    「……」
    一句話語,堵住了所有聲音。
    白元生僵在原地,望著許陽,久久沒有言語。
    這時,又不知是誰,在人群之中喊了一句:「白師傅,你不會是怕了吧?」
    「就是就是!」
    「白師傅,別怕,我們撐你!」
    「為霍師傅報仇啊!」
    「他剛才趁人之危才打贏的,白師傅你用不著怕他,上!」
    「!!!」
    白元生麵皮一抽,恨不得將這些煽風點火的混蛋扒皮抽筋。
    但他終究不能這麽做,隻能咬著牙關,向許陽拱手道:「既然許長官執意指點,那白某就隻能領教高招了,請!」
    說罷,便來到門前,邀手請戰。
    這次,許陽卻沒有像剛剛對霍環那樣那麽客氣,直接回道:「來!」
    白元生眼神一凜,隨即悍然出手,臂如騰龍,鞭抽一擊,直劈許陽門麵。
    通背劈掛不分家,劈掛即通背,臂如騰龍腕如鞭,拳如流星亂披風,講究放長擊遠,一寸長便一寸強。
    白雲生雙臂奇長,垂可至膝,乃是天賦異稟的奇人,施展這大聖劈掛更是得心應手,狂風驟雨般襲向許陽。
    結果卻見……
    「砰!!!」
    拳掌交接,勁氣炸裂,狂亂的拳影轉瞬潰散,白元生僵在原地,額上冷汗滴凝,因為一隻手臂,一個拳頭,正停在他的頸邊肩胛之處。
    這一記,這一拳,若是落實,絕對能將他的肩頸擊斷。
    「攻有餘,守不足,放長擊遠不是拋長丟遠,收都收不回來,還打什麽劈掛?」
    「你……!!!」
    評價的話語傳來,雖是實話不虛,但眾目睽睽之下,還是讓白元生麵紅耳赤,驚怒交加,不顧勝敗已分,悍然又起攻勢。
    然而……
    狂亂的拳影撞上狂亂的拳影,猶若群龍亂舞,交相碰撞,但又轉身破滅開來。
    白元生踉踉蹌蹌,節節敗退,被熟悉的拳法,熟悉的招式壓得潰不成軍。
    「手臂夠長,但腳根不穩,力從地起,勁由身發,你步樁都紮不穩,難怪能放不能收,能攻不能守。」
    「根基虛浮,未夠火候!」
    最後一聲,拳背擊出,如鍾擺回蕩一擊,將白元生震翻在地。
    「……」
    「……」
    「……」
    看著翻倒在地,狼狽非常的白元生,眾人滿麵錯愕,一時難以反應。
    許陽卻不管那麽多,轉身便向下一家走去。
    「!!!!!」
    眾人此時才驚醒過來,顧不上煽風點火,各自往各家跑去,轉眼便散掉了大半。
    沒法不散!
    他這是要幹什麽?
    打完一家再到一家?
    這是要給武館街的所有武館,都挑一遍,都打一場,都砸一次?
    打通街?
    這不是要人命嗎?
    一眾武館弟子再也顧不上煽風點火,紛紛跑回去匯報消息,好讓自家武館有個準備。
    但隻有距離遠的有這個機會,臨近的就沒有這個便宜了,轉眼許陽就來到了第三家武館門前。
    「叫你們師父出來。」
    「……」
    「許長官,這裏邊是不是有什麽……」
    「打不打,一句話。」
    「……」
    「請指教!」
    「來!」
    「形意乃心意,以心禦神,以神禦氣,以氣合形,取得是神髓氣勢,不是表麵模樣,更不是叫你變成禽獸,你本末倒置,全不入流,食補再多,藥用海量,也是廢物一件!」
    「你……噗!!!」
    「下一家。」
    「……」
    「詠春雖柔,但
    柔中帶剛,陰中有陽,你剛柔不分,陰陽不明,自相矛盾,自相衝突,全靠一身功力強撐,遲早經脈錯亂,走火入魔。」
    「你……唔!!」
    「師父!!!」
    「下一家。」
    「……」
    「……」
    「……」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許陽就來到了第八家武館門前,後邊跟著已然麻木的眾人。
    再沒有人煽風點火,胡言亂語,也不敢再煽風點火,胡言亂語。
    為什麽?
    因為這樣煽下去,真會把火煽到自己家,前邊已經有一幫倒黴蛋做了案例教訓,事實證明。
    雖然就算他們不煽,這火也一樣會燒過去,但他們還是不敢冒這個風險。
    誰知道這個家夥會不會小心眼,記人仇?
    要知道,前邊被挑的幾家武館,雖然結果都是落敗,但待遇卻有所不同。
    有的敗得極慘,還被揭了短處,戳了痛腳,招式破綻,功法缺陷,全被挑了出來,貶得一塌糊塗,一錢不值,整個踩進了坑裏。
    這樣慘敗下來,別說什麽武館招牌,名聲威嚴了,連武者最基本的臉麵都無法留存,幾乎可以說是武林版的社會性死亡,再也沒有辦法見人的那種。
    有的就幸運多了,雖也是慘敗,但卻和霍環一般,多少留了幾分顏麵,挑出的問題也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丟臉歸丟臉,但不至於顏麵掃地。
    這充分說明了一件事情。
    他……很記仇,很小心眼!
    起碼在眾人看來是這樣,所以個個都閉上了嘴,封禁了口,省得給自家師父招來麻煩。
    但暗地裏的低聲議論依舊必不可少。
    「這個撲街,怎麽這麽能打?」
    「廢話,他不能打,那幫古惑仔你嚇走的?」
    「可這也太能打了,一挑就挑八家,氣都不喘一下?」
    「有什麽奇怪,上次九龍城大火拚,他一個打幾大社團,上萬馬仔,不也沒喘一下,要不是這樣的怪物,那些社團能舍得九龍城?」
    「那他媽的你不早說,拉我過來湊這熱鬧?」
    「我以為你知道呢,放心吧,師父他早就料到了這一遭,怎麽也不會給他拆我們招牌的。」
    「是嗎?」
    「當然……」
    第九家武館,大門緊閉,無人出迎。
    隻有一名女弟子站在麵前,不緊不慢的向許陽說道:「抱歉,阿sr,我師父返鄉探親了,你想要切磋,改日再來吧。」
    「……」
    「……」
    「……」
    「這就是你說的早有準備?」
    「廢話,不這樣怎麽辦,難道你覺得師父能打得過他?」
    「可這……」
    「這什麽這,總好過被他大庭廣眾,用同樣的武功,同樣的招式打一頓,然後挑出一堆毛病,一堆問題的好吧,給他這樣一搞,以後還有個鬼上門跟我們練武?」
    「說的也是。」
    看著大門緊閉,借口免戰的第九家武館,眾人無語之餘又鬆了一口氣。
    總算有辦法了!
    雖然是一個沒有辦法的辦法,但總歸是一個辦法。
    不然給他這麽打下去,明天武館街就能解散了。
    怯不敢戰,雖然丟臉,但如果所有人都怯戰,那這臉丟得也就沒有那麽嚴重了。
    大家都一樣,誰也別笑誰!
    然而……
    「返鄉探親?」
    許陽冷聲一笑,逼問說道:「
    是返鄉探親,還是怯戰龜縮?」
    「你……!」
    女子不想許陽這般咄咄逼人,話語一滯,驚怒交加:「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們也算人?」
    許陽冷然,鄙夷說道:「無膽匪類,碩鼠而已,還有臉說自己是習武之人,厚顏無恥,可悲可笑!」
    「走!」
    說罷,也不管對方反應如何,轉身便向下一家武館走去。
    「……」
    「……」
    「……」
    眾人沉默,麵皮僵硬。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用得著這樣嗎?
    用得著把人往死裏逼嗎?
    我打不過你,躲著都不行?
    打要被踩,不打也要被踩,總之你就是要踩我們的臉麵,砸我們的招牌是吧?
    太過分了!
    人群之中,一眾武館弟子欲哭無淚,無可奈何,隻能滿臉難堪的跟著許陽往下一家武館走去。
    下一家武館,仍是關門閉戶。
    「我家師父……」
    「探親還是病了?」
    「……」
    「正在閉關,不好打擾。」
    「虎父犬子,辱沒門風!」
    「你……!」
    「下一家。」
    「我家師父去跟老友喝酒了……」
    「無膽匪類,誤人子弟。」
    「你……!」
    「下一家。」
    如此這般,接連七家武館,全都避而不戰,不是回鄉探親,就是閉關修行,總之全都不在,請你改日再來。
    這讓跟隨而來的武館弟子全數沉默,低頭無言,隻覺得耳麵之上,陣陣臊熱,滾燙非常。
    偏偏此時,又有人怪叫出聲。
    「怎麽這麽巧!」
    「不是探親,就是訪友?」
    「難道他們都探的同一個親,訪的同一個友?」
    「這不是紅白事嗎?」
    「哦,那就難怪了。」
    孟超,金麥基,這兩個活寶說相聲似的一唱一和,讓武館街的眾人更是無地自容起來。
    人要臉,樹要皮,常人都有羞恥之心,何況是這些年輕氣盛又自視甚高的武館弟子。
    這般怯而不戰,丟的是那武館的臉,也是他們這些武館弟子,還有這條武館街的臉。
    「撲街,跟他打啊,怕個什麽?」
    「開武館的,連踢館都不敢接?」
    「真是廢柴,虧我以前還想跟他們拜師呢,丟!」
    「還不如前麵幾個呢,雖然打輸了,但起碼敢打,不像這幫沒卵蛋的軟腳蝦!」
    「你說誰沒卵蛋!?」
    「我說你,怎麽,不服氣,叫你師父出來打啊!」
    「你……!!!」
    各家武館,接連避戰,直接導致了輿論反噬,眾多路人開始破口大罵,當著麵的噴那幾家武館的弟子,噴得他們激憤無比,但卻無力反駁。
    怎麽反駁?
    自己師父,自家武館,這個鳥樣子,怎麽去反駁?
    更別說之前還信口開河,大放厥詞,現世報之下更顯諷刺。
    太他媽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