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迫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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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悲憤交加,卻又無可奈何。
因為許陽做得實在太絕太絕,一處可以爭辯的地方,都沒有留給他們。
他們甚至不能說許陽以小欺大,以力壓人,因為論年紀,他比武館街的所有武師都要年輕,怎麽扯都不能說是以小欺大,更沒有什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說法。
而論實力,他雖然強悍,但卻沒有一味以力強壓,而是與各門武師較技鬥武,用同樣的武功,同樣的招式,在力量與速度基本相同的前提下取勝。
武功武功,武是技巧,功是根基。
他是以武技取勝,並非以根基強壓。
這一點,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前麵幾場戰鬥,論武雙方的速度與力量始終持平,不是沒有差距,而是他強行控製了差距,製造出一個相對公平的條件。
但他這麽做並不是因為他多麽好心,多麽有尚武精神,而是為了更好的打各家武館的臉麵,砸各家武館的招牌。
起碼在眾人看來是這樣的。
根基持平,速度相同,力量相當。
如此,戰敗的原因是什麽?
隻能是技不如人,真正「技」不如人。
不是這門武功不行,而是你這個人不行,你這家武館不行,不然怎麽會在力量相當,基本持平的情況下,被人用相同的武學擊敗?
這哪裏是比武啊,分明就是砸場子,拆招牌!
殺人不過頭點地,給他這麽一套搞下來,那些慘敗的武師日後還怎麽經營他們的武館?
就算他們厚著臉皮繼續開門,又有多少人會跟他們學,跟他們練?
你自己都練不到家,還有臉誤人子弟?
太陰毒了!
眾人總算清楚了他的意圖。
但依舊沒有辦法阻止,沒有辦法解決。
以大欺小,以力壓人,站不住腳。
以權謀私,仗勢欺人,說不過去。
輿論的力量已經無法利用,因為鐵打一般的事實擺在眼前。
想要改變現狀,挽回局勢,說是沒有用了,隻能用事實應對事實。
怎麽應對?
打贏他!
或者……不要輸得那麽慘,那麽徹底,那麽全麵。
這樣多多少少能挽回一點局勢,一點顏麵,保留一點希望,一點火種。
否則,今日之後,這武館街怕是要不複存在了。
就算存在,也要在他陰影之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甚至卑躬屈膝,苟延殘喘,再沒有與他對壘的資本。
就像那些社團一樣!
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所以,不能讓他這樣下去,必須想辦法阻止他,為武館街保留下最後一絲顏麵。
但……
怎麽阻止?
誰來阻止?
「又不在?」
「真是巧!」
「呸,這樣的人也有臉開館?」
「還什麽名門正宗,我要是他,早就一頭撞死在這招牌上了。」
「輸都輸不起,打都不敢打,還有臉開館收徒,厚顏無恥,誤人子弟!」
「就是,剛才過來的時候,他們明明在開門練功,吼的那叫一個大聲,一個熱鬧,現在轉頭就關門了,還說什麽回去探親,騙鬼呢?」
又一家武館,關門閉戶,避而不戰。
見此,不用許陽開口,眾人就大罵了起來。
他們是被煽風點火,鼓動來的,所以早有立場傾向,那就是站在武館街這一邊,敵視前來武館街抓人踢館的許陽,希望有人能打這
個警察,這幫差佬的臉,結果……
許陽這樣勝,打得不止是各家武館,還有他們這些早早站隊,下場支持的群眾粉絲。
這樣被人一耳光打在臉上,讓他們很掛不住,很氣很惱,但他們拿許陽又沒有辦法,隻能調轉槍口,把情緒發泄原來的支持對象上。
你們這幫撲街,我這麽支持你,你竟然害我丟臉,看我不噴你個狗血淋頭!
就像賭球輸了的賭徒,輸之前有多支持,輸之後就有多憤怒。
這是輿論與情緒的雙重反噬。
麵對盛怒的眾人,被噴得狗血淋頭的武館弟子也掛不住了,開始絕地反擊。
怎麽反擊?
自然是……
「別以為打贏幾個擺設,你就天下無敵了。」
「就是,有本事到五大武館去,在這裏耀武揚威算什麽?」
「是,你厲害,你夠勁,這幾位師傅確實不是你對手,但你敢到五大武館去嗎?」
「以大欺小算什麽本事,有種就去和真正的高手過招,看看你還能不能這麽狂。」
「真正的高手,什麽真正的高手?」
「知不知道武館街,哪幾位師傅最能打?」
「當然是……」
「鷹爪門陳師傅!」
「太極門萬師傅!」
「一氣門方師傅!」
「點易門梅師傅!」
「神拳門周師傅!」
「這五位才是真正的高手,真正的宗師!」
「有本事,有膽量,你就去這五大武館,同這五位師傅開門比試!」
「看看你還能不能指點他們……你瞪什麽,我說的不對?」
「那個……他就是鷹爪門的。」
「……」
「……」
顏麵掃地的各家武館,發動了最後的絕地反擊。
什麽絕地反擊?
那就是……拉人下水!
既然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是打贏他,阻止他,那就拉一個能打贏他,能阻止他的人出來。
邏輯清晰,條理分明!
那麽武館街誰能打得贏他,或者阻止得了他呢?
這些武館弟子也不知道,但他們知道這武館街誰話事。
誰話事,誰老大!
出了事,當老大的,你不抗誰抗?
往年那些亂七八糟的會費是白交的啊?
要麽你們搞定他,要麽大家一起死,誰也別想獨善其身。
這就是各家武館的想法,他們已經顏麵掃地,威名盡失,必須將還在岸上的五大武館也拉下水,這樣他們心裏才能平衡一點,丟的臉麵也能找補回來一些。
大家一樣爛,誰也別笑誰。
懷著這種損人利己的想法,各家武館發動了絕地反擊,命令弟子混在人群之中,將戰火引向五大武館。
不得不說,這幫人是真的人才。
他們主動造勢,推波助瀾,許陽自然不會抗拒,當即順水推舟的向五大武館走去。
「我丟,他真去了?」
「那是……點易門的方向?」
「點易門梅師傅,乃是峨眉俗家弟子,正經的名門大派出身。」
「少林武當,昆侖峨眉,還有一個崆峒派,乃是我中華武林傳承最為久遠,底蘊最為深厚,實力最為強悍的五大門派,可謂武林五嶽!」
「梅師傅雖隻是俗家弟子,並非峨眉嫡脈,但也是得了真傳的。」
「一樹開五花,五花八葉扶,皎皎峨眉月,光輝滿江湖!」
「點易門,便是這峨眉一樹上的五花八葉之一。」
「梅師傅的天罡指穴功,乃峨眉六大靜功之一,峨眉劍法也是峨眉三大絕技,梅師傅精修苦練多年,是絕對的宗師人物,非凡人可比!」
「哼,好大膽,真敢去點易門,撞到梅師傅手上,我看他還能不能像之前那樣張狂。」
「這個……我說假如,隻是假如啊,假如點易門也避而不戰……」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就是,點易門是什麽,峨眉真傳,外門俗家,這麽大的一張金字招牌在上麵,怎麽可能怕這個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的撲街差佬?」
「對對對,梅師傅德高望重,一代宗師,怎麽可能怕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輩……那邊那個,你瞪著什麽,難道我說得不對?」
「那個……他就是點易門的。」
「……」
「……」
聲勢再起,浩蕩如潮,許陽也順水推舟,來到了第一家大武館。
點易門!
江湖,是打打殺殺,但又不止是打打殺殺,還有諸多人情世故。
門派也好,武館也罷,最重要的永遠是三樣。
第一,底蘊傳承,第二,資源財富,第三,身份人脈。
沒有底蘊,武功無法傳承。
沒有資源,弟子難以培養。
沒有身份,門派不能立足。
所以,三者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點易門作為名門正派,峨眉傳下的俗家武館,自是三者皆備,麵麵俱到。
有底蘊有傳承,有資源有人脈,武館修得那叫一個朱門富貴,金碧輝煌。
之前的霍家武館就已經不小了,但這點易門更大,說一派恢弘也不為過。
此刻,點易門前,一男一女並肩而立,身後弟子亦是列成男女兩行,劍映寒光,威勢懾人。
「哇!」
「好多靚女!」
「靚你條毛,什麽場合,收收你的豬哥相!」
「點易門峨眉真傳,是武館街出了名的俊男靚女聚集地,女弟子當然多。」
「不僅多,還一個比一個靚,因為長得醜的根本沒資格拜入點易門。」
「怎麽,聽這語氣,你被他們拒絕過?」
「那那位梅師傅也是靚女了?」
「靚你個頭,峨眉派又不是尼姑廟,哪有隻收女弟子的道理,梅師傅大男人一個,據說年輕的時候,還是一個超級大靚仔,整條武館街甚至整個九龍城的姑娘都被他迷得發癡。」
「粗俗,什麽超級靚仔,迷得發癡,那叫玉樹臨風,魂牽夢繞!」
「點易門,梅清河,江湖人稱峨眉君子劍。」
「……」
後方眾人議論紛紛,揭開點易門的根底來曆。
許陽也不多言,走上前去,來到那對男女陣前:「梅清河呢?」
「嗯!!」
眼見許陽這般直呼其名,那對男女眼神皆是一冷,身後弟子更是大怒出聲。
「你是什麽東西?」
「敢這樣知乎我們師祖姓名?」
「師父,師母,讓我來教訓教訓這個狂徒!」
「住口!」
一眾弟子大怒,就要提劍動手,卻被陣前那名中年男子喝住。
「這……」
「那倆是誰啊?」
「他們你都不知道,梅清河的女兒跟女婿,如今點易門的話事人!」
「李雲英,梅婉柔!」
「現在這點
易門是他們在打理,但梅老師傅應當也在門中。」
「不知道他會不會出手,還是也恰好不在?」
眾人議論紛紛,道出那對中年男女身份。
聽著這些閑言碎語,再看逼到門前的許陽,李雲英也是心中暗恨。
恨那挑起事端,陰謀算計的幕後黑手,也恨這些煽風點火,禍水東引的武館弟子。
這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場無妄之災,他們從沒有想過跟許陽正麵衝突,公然打擂,完全是那幕後黑手挑撥離間,煽風點火,事情才會發展到這一步。
為什麽不想打?
因為打不過,也沒有打的必要。
同樣都是武道宗師,也都同樣年老體衰,社團的那些老鬼不敢硬拚,他們這些武館的老鬼難道就敢動了?
這把年紀,再跟人動手拚命,那就真的是在拚命了,他們還想多活幾年呢。
更別說他們還沒有拚命的理由,社團舍不得九龍城,是因為九龍城地處關鍵,市場成熟,運輸便利,對於非法營生的社團而言,是一塊巨大的利益蛋糕。
但對武館,就沒有這種價值了,武館街之所以在九龍城,是因為要與社團共生,就跟學校挨著小區一樣,上學方便一點而已,沒什麽特別的。
現在社團都跑了,他們還有什麽必要堅守在九龍城,甚至為此跟許陽這樣的人拚命?
沒有,去哪裏開武館不是開,跟社團一起搬就是了,不會有太大損失的。
所以,他們一點都不想與許陽正麵衝突。
但現在他們卻不得不麵對許陽!
為什麽?
因為名!
那幕後黑手挑撥離間,煽風點火的把輿論局勢引導成這樣,分明就是要把他們放到火上烤,無論是避而不戰,還是戰而不利,他們的招牌,他們的名聲,都要從雲端跌落,站得多高,就會摔得多狠。
名門正派名門正派,這名就是他們的根基,他們的命脈,不能有失,不容有失。
所以,他們沒得選擇,哪怕拚命也要上場,決不能跟前麵那些武館一樣各種借口,避而不戰。
被人陰謀算計,逼到這種地步,叫人怎能不恨?
李雲英恨得牙都快咬碎了,但麵上還是強撐著姿態,喝住憤怒的弟子,再向許陽拱手:「許長官,家師年事已高,不便與人動武,若許長官執意要切磋,那就由在下領教高招吧。」
「你?」
許陽望了他一眼,隨即說道:「太差,不夠!」
「你……!」
聽此話語,李雲英還沒有反應,他身邊一派美婦模樣的梅婉柔就大怒起來,嬌聲喝道:「狂徒,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敢來我點易門這樣張狂!」
話語之間,長劍出鞘,一道寒光向許陽直刺而去。
結果卻見……
「鏘!!!」
一聲刺響,劍止人停,梅婉柔頓住身子,驚怒交加的望著許陽,還有被他兩指夾住的劍尖。
「動作太大,招式太直,破綻太多,更次更差,太不入流!」
話語之間,兩指一動,長劍立時扭轉脫手,梅婉柔痛呼一聲,踉蹌而退。
「婉柔!」
李雲英亦是驚呼一聲,拔劍衝入戰團,斜邊刺向許陽。
卻不想……
許陽左手一抬,接住梅婉柔脫手的劍,看也不看的點向李雲英。
「峨眉劍法,點刺為主,重輕靈變化,緊密纏綿,你,未夠水平!」
話語聲中,劍點星火,沒有刃鋒的交撞砍殺,隻有劍尖的點刺穿透,縱劍而來的李雲英倒退數步,滿眼驚
駭的望著停在自己麵前的劍尖,握劍之手不住顫抖,最終更是……
「砰!!!」
一聲刺耳,劍身破碎,幾塊碎片落在李雲英腳邊,大小長短,線條形狀,均是一般無二,方塊整齊。
「……」
「……」
「……」
一瞬震驚死寂,駭然沉默。
許陽卻不理會,將劍擲到一旁,再向兩人逼問道:「梅清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