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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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警署,一片嘈雜。
“我律師來之前,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你們這是非法拘禁,我要投訴控告你們!”
“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信不信明天我讓你們通通去守水塘?”
“這位阿ir,請問我到底犯了什麽事,我隻是參加一個宴會而已,你們就這樣蠻橫無理的把我抓來了,這就是你們做事的方法嗎?”
“港島是律的地方,你們不要以為有人撐腰,就可以無法無天……”
雖然迫於形勢,無可奈何的來到了九龍警署這處龍潭虎穴,但依舊有人不死心,不識趣,又或者受了某些人指示與引導,故意挑撥,製造衝突,企圖讓事態升級。
眾人之中,剛剛接受完審訊登記的柏祖兒,手足無措的縮在拘留室中,身邊是同樣慌張的一眾名媛貴婦,但卻不見她的母親與她知悉的柏家人。
“祖兒,祖兒……”
就在她驚恐得不知所措的時候,對麵忽然傳來了一聲輕喚。
柏祖兒抬頭望去,隻見對麵的囚室之中,一張熟悉的俊朗臉龐擠在鐵欄上,正不斷的向她呼喊示意。
“咖喱!”
見到是自己的男友,柏祖兒趕忙靠了過來,扒著鐵欄哭腔問道“看到我爹地媽咪,還有舅舅外公他們嗎?”
“……”
咖喱沉默了一會兒,隨後苦笑著搖了搖頭“抱歉,沒看到。”
“怎麽會……”
柏祖兒癱軟下來,兩眼無神的說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這個……”
咖喱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出聲問道“祖兒,你爹地媽咪和外公他們……到底犯了什麽事情,竟然讓警察這樣直接上門抓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一陣歇斯底裏的發泄後,柏祖兒坐倒在了護欄邊,將頭埋入臂彎之中,不願麵對這突如其來,撕裂所有的現實。
而另一邊……
審訊室內,柏元述坐在輪椅上,望著坐在眼前的人,冷聲說道“果然聞名不如見麵,英雄自出少年,許長官,久仰了!!”
許陽望了他一眼,根本不應這綿裏針的客套話,直接開門見山“說吧。”
“說?”
柏元述兩眼一迷,隨即冷笑“不知道許長官要我說些什麽?”
許陽卻根本不管他,將手中的檔案直接丟到桌麵上“我的耐心與時間都是有限的,你沒有資格讓我浪費,要麽說,要麽死,選吧!”
“……”
這般直接的話語,毫不掩飾的威脅與逼迫,讓柏元述陷入了沉默。
但沉默到最後,他也沒有選擇交代,而是迎上許陽的目光,話語冰冷的說道“許長官,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
“我當然知道。”
許陽一笑,反問說道“你呢,你知不知道,像你這種人,挑戰我的耐性,會有什麽後果?”
“……”
柏元述眼瞳一縮,右手不自主的捏住輪椅握把,雙眼死死的盯著許陽,但最終也沒有做出什麽動作,隻是冷聲說道“許長官,我不是那些下九流的古惑仔,你這套,嚇得住他們,嚇不住我,更嚇不住柏家!”
“是嗎?”
許陽一笑,睥睨著他“你覺得你們比他們有實力,還是比他們有骨氣?”
柏元述神色不變,平靜的接過話語“也許……兩者皆有呢?”
“是嗎?”
“那我們來打個賭吧。”
許陽卻不在意,輕笑說道“我賭你們這些人的骨頭沒有那麽硬!”
“……”
柏元述望著他,沉默許久,方才說道“你可以試一試!”
“那就試一試!”
許陽一笑,淡聲說道“把他們帶進來。”
“是!”
在旁的陳國忠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你……”
見此,柏元述也意識到了什麽,驚怒交加的望著許陽,幾乎要從輪椅上撐起身軀。
許陽卻不管他,靜靜等待。
很快,陳國忠就將三個人帶進了審訊室。
“爹地!”
“阿爹!”
“爸爸!”
三人稱呼,各不相同,更是柏元述的一對兒女和女婿,也就是柏祖兒的父母與舅舅。
見到柏元述,三人很是激動,柏米高這個混血的小兒子,更是直接撲到了他身邊“爹地,怎麽樣,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對你做什麽?”
柏元述搖了搖頭,冷冷的望著許陽“許長官,你這樣做,是不是太卑鄙一點了,茅山堂堂名門大派,就教出了你這樣的高徒嗎?”
許陽一笑,不作理會,隻有身邊的陳國忠拔出配槍,上前將柏米高壓倒在地,用槍口抵住了他的後腦勺。
“你要幹什麽,你要幹什麽!!!”
柏米高驚恐尖叫,想要掙紮,卻被陳國忠一把壓住,冰冷的槍口讓他毛骨悚然,動彈不得。
“米高!”
那對中年男女也是一驚,手足無措的望向柏元述。
柏元述捏著輪椅握把,兩眼死死的盯著許陽“你敢……”
“我敢!”
威脅話語被冷聲打斷,許陽迎著柏元述驚怒交加的目光,話語平靜的向陳國忠說道“數三聲,他不說,就開槍。”
“是!”
陳國忠點了點頭,槍口抵著柏米高的後腦,直接開始逼命計時。
“一!”
“我說我說,莪什麽都說。”
一聲剛出,柏元述還沒有回應,跪倒在地的柏米高就尖叫了起來。
“許ir,不,許長官,我說,我說,我什麽都說,我知道柏家的所有事情,你想知道什麽,我全都告訴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柏米高語無倫次,驚恐無比的轉過身來,連滾帶爬的撲到許陽麵前,遠離陳國忠槍口的同時,滿是討好的向許陽說道“我都告訴你,別殺我,別殺我!”
許陽一笑,望向柏元述“我說了,你們的骨頭,沒有那麽硬!”
“你……!!!”
柏元述死死的盯著他,雙眼之中根根血絲跳彈暴起,幾乎要裂眶而出。
許陽卻根本不管他,垂下目光對柏米高說道“既然有人願意替你說,那你就沒有用處了,帶他們到應該到的地方,別弄髒了這裏。”
“是!”
陳國忠點了點頭,提槍便向柏元述走去。
這讓柏元述立時變了顏色,隨即驚叫說道“不,你不能這麽做。”
陳國忠卻根本不管,提著槍就走到了柏元述麵前。
這一舉動,終是壓倒了柏元述的心理防線。
“不!”
“我說,我說!”
“柏家的事情,他們的事情,隻有我清楚!”
“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
柏元述驚慌失措的叫喊著,再也沒有方才的沉著冷靜“放過我,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我全部都告訴你!”
這也不怪他如此失態,前後反差如此巨大,實在是許陽這個人太不講道理了。
正所謂,君子可欺以其方,但他根本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若他是正人君子,那柏元述隻要咬緊牙關,死硬不認,那就什麽事都沒有。
可他不是,他完全不是,他是一個狂徒,一個無法無天,敢動手敢殺人的狂徒。
你問他敢不敢?
他會用實際行動告訴你,他敢,他非常敢,他相當相當的敢!
所以,柏元述怕了,慫了,縮卵了。
什麽,寧死不屈?
他像是有這種堅剛品質的人嗎?
他是什麽東西,有什麽立場,有什麽理念,可以支撐他寧死不屈?
大清?
別開玩笑了!
……
就如許陽所說,他們這些所謂的上流權貴,跟下三濫,下九流的社團古惑仔是一樣的東西,都沒有立場可言,堅持不過是因為利益。
什麽利益最大?
那毫無疑問是生命。
之前他不說,不交代不透露,不是因為他多麽剛強,而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不能交代,一交代就會失去價值。
屆時,哪怕清廷那邊被他出賣的自己人不做追究,許陽也不會對他有什麽好處置。
東西,必須要有價值,才能讓人珍惜,沒有價值的垃圾,必定會被人一腳踢開,丟進垃圾桶,甚至焚化爐。
所以,他不能說!
但現在他為什麽又願意說了呢?
因為許陽隻給了他兩個選擇。
要麽說,要麽死。
說,不一定會死。
不說,一定會死。
怎麽選,還用說嗎?
他是真的敢殺人啊!
“很好!”
許陽點了點頭,向陳國忠說道“你把他們三人帶下去,各自錄供,相互對比。整理好了送到我辦公室來。”
“是!”
陳國忠點了點頭,一把拉起柏米高,還有那對中年男女,離開了審訊室。
許陽則望著柏元述“說吧。”
“……”
柏元述沉默了一會兒,隨即垂下頭顱,認命似的開始交代。
交代什麽?
大家都心知肚明。
今夜,許陽之所以讓陳國忠帶隊,而不是自己親自出馬,就是想要示敵以弱,引蛇出洞,釣出柏家的高手,還有清廷殘餘隱藏的各種力量。
沒辦法,現在許陽還無力掌控全局,鎮壓所有,不能挑戰整個港島,所有豪門,做事必須要留有一定的轉圜餘地,不能將那些人逼入絕境,弄得魚死網破。
所以,許陽不能對整個淺水灣的豪門下手,隻能引蛇出洞,讓陳國忠做餌引誘,自己暗中觀察,守株待兔,等魚上鉤之後,再出手一網打盡。
可惜,這次他釣的不是懵懵懂懂的小年輕,而是一群久經沙場,彌堅不倒的老狐狸。
他們看出了這個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陷阱,個個都在隱忍按捺,除了已經被他網中的柏家柏元述,沒有一個老鬼上鉤,讓他空軍了一回,什麽大魚都沒釣到。
不過沒有關係,釣不到,那就下網,撒一張大大的網,將他們一網打盡。
而撒網的第一步,就是確定方向,找準目標,如此才能保證魚獲。
所以,許陽柏元述交代的,不止是他柏家的種種,還有與他們有所牽連的,整個清廷餘孽的勢力,哪家豪門哪家權貴,哪家公司哪份產業,所有的所有,他都要知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有了這個二五仔提供的情報,他就可以精準打擊那些清廷餘孽的勢力,斬斷他們的觸手,割除他們的根須,將他們隱藏的力量一點點的逼壓出來,最後與其決戰,將之一網打盡。
當然,這樣的逼供手段,不是那麽的光明正大,合理合法。
但有句話說得好,隻有魔法才能對抗魔法!
跟這種垃圾東西講道理,他就會跟你玩“君子可欺以其方”那一套。
許陽還有一堆麻煩,一對事情要處理,實在沒時間跟他搞那麽多花招。
……
另一邊,港島本島,半山總督府。
“這個華國人……”
“他過分了!”
“實在太過分了!!!”
“總督閣下,不,葛倫叔叔!”
亨特一臉怒容,氣憤無比“你還要放縱他到什麽事情?”
“我?”
“放縱他?”
總督葛倫望了他一眼,麵上露出一分笑容,問道“你覺得是我在放縱他,是我造成了這一切?”
“不是嗎?”
平靜的話語,平靜的目光,讓亨特有些膽寒,但又不願就此畏縮退卻,強蹭著說道“如果不是您的忍讓與放縱,我們完全可以早早將他鏟除,怎麽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葛倫叔叔,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當年那個威若雄獅的港島總督去哪裏了?”
“哈哈哈!”
“說得好!”
葛倫點了點頭,大笑說道“原來是我這個總督的責任,是我的放縱讓這個華國人步步做大,是我阻礙了你亨特男爵為帝國建功立業,很好,去吧!”
“現在,馬上,立刻,去找他!”
“帶上你的手下,帶上你的刀劍與盔甲,帶上你家族給你那幾個的護衛騎士!”
“去找他拚命,去找他決一死戰,看看是你打死他,還是他打死你?”
“我在這裏等待你的好消息,等待你亨特爵士凱旋歸來,拿著那個華國人的頭顱來證明你的勇武,向全港島的人宣示你的威嚴與權力!”
葛倫一臉和善的望著亨特“去吧,還等什麽呢,榮耀與功勳正向你招手,偉大的亨特爵士!”
“……”
亨特沉默了,但最後還是強撐著說道“我的意思是向帝國尋求力量支援……”
“我他媽的跟你說過多少次!!!”
話語未完,一本書籍就劈頭蓋臉的砸了過來,隨後便是葛倫暴怒如雷的話語“現在的大不列顛,已經不是以前的日不落帝國了!!”
“帝國沒有力量可以支援海外,更沒有義務,為你這頭蠢豬的個人利益拚死拚活!”
“你看看,你睜開你的狗眼去看看,他是什麽情況,現在的港島又是什麽情況?”
“社團,武館,還有那些豪門權貴,所有人都在躲著他,都在竭盡可能的躲著他,為什麽?”
“就是因為他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不能與這樣的人正麵硬拚!”
“你呢,你這頭蠢豬呢,竟然想在這個時候,主動把這種麻煩包攬到自己身上?”
“用你的腦子想一想,好好的給我想一想,我們跟他為敵,有什麽好處?”
“就算我們不惜代價,不顧後果,傾盡所有的消滅了他,最後我們又能換來什麽,得到什麽?”
“一個破破爛爛,注定不屬於我們的港島,還有無數的敵人,無數的報複,無數的麻煩與問題?”
“你母親當初生下你的時候,是不是把人扔了,把胎盤養大了?”
“葛倫叔叔……”
“別叫我叔叔,我沒有你這樣的蠢豬侄子,給我滾,馬上給我滾!”
“……”
一通咆哮將亨特轟出了房間,葛倫看著滿是狼藉的桌麵,無奈的搖了搖頭“為什麽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這麽多的蠢豬,為什麽這麽多的蠢豬,總是跟我在同一個陣營,難道是我上輩子做錯了什麽嗎?”
“老爺……”
管家從後方走出,看著一臉陰鬱的葛倫,勸慰說道“亨特少爺年輕氣盛了些,所以才會被那些狡猾的狐狸利用,您多多教導就好了。”
“我教的還不夠多嗎?”
“是他學不會!”
“豬玀一樣的蠢貨,永遠不會用腦子!”
葛倫搖了搖頭,轉開話題“那些人怎麽樣,都動作起來了嗎?”
“嗯!”
老管家點了點頭“各方各麵,都動作起來了,就如您設想的一般。”
“很好!”
葛倫挺起身軀,幽幽說道“讓他們去打去殺,正所謂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無論他們哪一方失利,哪一方折損,對我們而言都是好事。”
“是。”
老管家點了點頭,又道“但他們似乎想把我們也拉下水,我們不少年輕人自甘墮落,被他們馴養成了獵犬,為他們衝鋒陷陣,撕咬搏殺,完全不顧自己的身份體麵。”
“哼,他們要當狗,那就由他們去,隻要全局不出問題,死幾個廢物蛀蟲也是好事。”
“那亨特少爺……”
“你看著他,實在不行,就把他的腿給我打斷,我相信他父母會感謝我的。”
“是!”
“總而言之,這一次,我們坐山觀虎鬥,看看哪家歡喜,哪家愁!”
“老爺,您的中文水平越來越高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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