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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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兒與我是知己,三公子但說無妨。”
    蘇平心裏舒坦,將沈仙兒憑空抬高了幾個段位。
    沈仙兒一聽,登時挺了挺胸脯,往蘇平的方向靠了一些。
    “這……好吧。”
    沈玉書無奈,隻有強行將沈仙兒無視掉,從懷裏取出一頁疊起來的紙張。
    紙張被攤開來,正是蘇平那日所寫的《將進酒》。
    稀奇的是,蘇平記得當日明明用的是正常的黑墨,而此時紙張上的字跡居然一個個通體金黃,猶如金鑄。
    “此詩為千古之作,又經聖意洗滌,故此變作了金色。”
    見蘇平疑惑,沈玉書提醒道。
    無論是千古之作的‘首本’,還是沾染了聖意,這二者隨便一個,都足以讓這張紙價值千金。
    兩相疊加,價值更是難以估量。
    當日在場之人無不垂涎,不過是礙於身份沒有開口罷了。
    今日沈玉書將其取來歸還,就是為了緩和蘇平對國公府的怨恨。
    “嗬。”
    蘇平輕笑一聲,卻是沒有去接,“那你們國公府可真是賺了,畢竟,筆墨紙硯都是國公府之物。”
    沈玉書一滯,拱手苦笑道:“子瑜當日不得不為之,蘇兄……”
    “行了。”
    蘇平擺了擺手,淡然道:“想說什麽直說就是,不用拐彎抹角,我蘇平恩怨分明,那些事不至於賴到你頭上,但也沒大度到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蘇兄……”
    沈玉書有些愕然,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過來,無奈道:“蘇兄真乃君子……”
    他是整個國公府最熟悉蘇平的人。
    可以這麽說,蘇平骨子裏,實際上就是那種極其謹慎的人。
    否則,也不會一步一步被逼到入贅,逼出千古詩作。
    但方才蘇平說話之時那種神態,居然隱隱帶著一種完全放開了的灑脫。
    就好像國公府在他麵前,已經完全處在了一個同等的地位上。
    不用問,肯定是蘇平已經意識到自己有了依仗。
    君子善假於物也,大概說的就是蘇平這種人……
    “既然如此,子瑜便不賣弄了。”
    沈玉書深吸一口氣,道:“此前種種不論,即日起,蘇兄便是國公府一員,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蘇平不屑一笑,“嗬嗬,怕我做不利國公府的事情?”
    狗屎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蘇平敢肯定,即便自己一首《將進酒》引動滿京風雲,在那些少夫人眼裏,自己依舊是那個鄉野賤民。
    無非是這個賤民現在聲音大了點兒,說話有人聽了而已。
    說什麽榮辱與共,頂多就是以後完全無視自己,不理也不踩。
    要是真將自己當做國公府的一份子,指不定還有什麽打壓的手段。
    但不信歸不信,蘇平也沒有當麵戳穿。
    他沒有忘記自己行險一搏到底為了什麽。
    這關頭,要讓對方盡量的放鬆警惕。
    “放心吧。”
    不等沈玉書開口,蘇平直接道:“我既已成了贅婿,自然不會做的太過,你回去告訴她們,隻要別來招惹我,那就一切好說,反之……”
    反之怎麽樣,蘇平沒有說,沈玉書也能明白。
    雖然這話難聽,但他此來目的已經達到,也沒再說什麽,拱了拱手就離開了。
    蘇平看著沈玉書離去,莫名有些可憐他。
    回過頭,卻見沈仙兒一臉崇拜,滿眼都是小星星的看著自己。
    “……”
    蘇平一滯,一臉驚嚇道:“這麽看著我做什麽,小丫頭思春了?”
    “……登徒子!去死!”
    沈仙兒騰地一下漲紅了臉,氣鼓鼓的起身就走。
    “等等。”
    蘇平喊了一句。
    沈仙兒頓了足,卻沒有轉身。
    蘇平也不在意,取來筆墨,片刻後在那首《將進酒》上麵落了題。
    然後一把塞到沈仙兒手上,“呐,送你了。”
    雖然應該值不少錢,但筆墨紙硯都是國公府的,若是據為己有,保不齊哪天就被拿來說事兒,索性送給不反感的人。
    “哼,你這是在哄我嗎?”
    沈仙兒將臉別到一邊,手上卻是下意識了捏緊了紙張。
    “愛要不要。”
    蘇平白了她一眼,轉身往外走去:“出去記得關門。”
    等他走遠,沈仙兒才回過頭來,不滿的噘著嘴:“送一張破紙還那麽傲氣,什麽人嘛……”
    回到桌邊,小心翼翼的把《將進酒》疊好塞進懷裏,小丫頭這才回了自己屋。
    ………
    國子監典籍廳。
    溫道元跟尹東丘席地而坐,激烈的爭論著什麽。
    “二位都在啊?”
    蘇平推門而入,手上拎著大包小包,“又在討論話本?”
    二人聽到蘇平的聲音,齊齊住了嘴,臉色憋得通紅。
    “怎麽了這是?”
    蘇平也走過去坐下,好奇的問道。
    “問這多作甚?”
    溫道元皺了皺眉,“你還知道過來啊,還以為小詩君一詩成名,再也看不上國子監這地方了呢。”
    “額,實在抱歉,本該早來感謝夫子與東丘公的,沒成想一覺睡了三天,今晨剛剛醒。”
    蘇平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將帶來的東西放下擺好:“小子身無二兩財,就請兩位長輩過個嘴癮,權當謝過。”
    “醉仙釀?”
    尹東丘雙眼一亮,將酒壇薅了過去,“不錯,你小子懂事。”
    世人都知,武侯生平隻有一個蹭吃蹭喝的愛好,蘇平算是撓到他癢處。
    “瞧你出息的。”
    溫道元橫了老友一眼,對蘇平道:“把手給我。”
    蘇平乖乖伸手。
    片刻後溫道元鬆開蘇平,感歎道:“居然連一絲一毫痕跡都未留下,元聖之力,實難想象。”
    提起這事兒,蘇平頓時來了興致,問道:“那天動靜真的很大嗎?”
    “整個中州都能聽到元聖的聲音,你說呢?”
    尹東丘嘬了一口酒,愜意的看著蘇平:“你不知道,連陛下……”
    “三緘其口!”
    溫道元一聲輕喝,尹東丘開合的嘴唇瞬間合上,隻發出嗚嗚的聲音。
    這事兒目前還不能說,尤其是不能讓蘇平知道。
    這可是陛下通過賈紅衣單獨交代他們的。
    “言出法隨?!!”
    這一下,可把蘇平唬住了。
    他嘴口大張,一臉見鬼的指著溫道元。
    “過了過了。”
    溫道元有些尷尬的擺了擺手,“不過是借了典籍廳數萬藏書殘存的儒者意誌罷了。”
    “額……”蘇平有些失望。
    “小子,你應當尚未有師承吧?”
    溫道元突然問道。
    “曾有年長童生指點過,但未曾拜入門下。”
    蘇平點了點頭。
    嘭~!
    尹東丘猛地掙脫開束縛,指著溫道元罵道:“老不修,你封我的口,自己想幹什麽?”
    “老匹夫,你急個屁!”
    溫道元擋住口水,氣急敗壞道:“老夫不過是想說些儒道之事,免得蘇小子將來行差踏錯,你以為是什麽?”
    “額……”
    尹東丘似乎很快就反應過來溫道元想說什麽,有些尷尬的偏過頭去,不再說話。
    “儒道之事?”
    蘇平心中一動。
    “算是隱秘,也不算隱秘。”
    溫道元難得的認真了起來。“乾書,你應該讀過吧?”
    “讀過。”蘇平點了點頭。
    “可還記得最後那一段?”
    “蕭正除其官服,獨往深宮,而後乾帝自縊。次日,呂正登基,定國梁,建元……”
    蘇平脫口而出,而他的雙眼隨之猛地亮起,“萬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