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第二更：3154章！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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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毦聞言，緩緩轉過身，臉上掛著一抹毫不掩飾的冰冷譏笑：“父王，事到如今，你我之間又何須這般假客套？有什麽問題，您但問無妨。不過……若涉及一些不便言明之事，就恕兒臣無可奉告了。”
    他話鋒一轉，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催促：“不過，眼下最緊要的是解決獴族戰場上的燃眉之急！您在此每多遲疑一秒鍾，便有成千上萬的我族與盟族將士在荒族的屠刀下殞命。孰輕孰重，還望父王……仔細斟酌！”
    看著毦那副表麵謙恭、實則充滿了嘲弄與逼迫的嘴臉，八賢王隻覺得一陣反胃，心中悲憤交加。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他養育、掌控了這麽多年的兒子，竟是一頭隱藏至深、擇人而噬的忤逆豺狼！
    “哼！本王如何行事，還輪不到你這個逆子來教訓！”八賢王強撐著最後的威嚴喝道。
    “啊，對對對，您說得都對。”毦的回應輕飄飄的，帶著一種近乎慵懶的敷衍，與八賢王的怒火攻心形成了鮮明對比，更顯其掌控全局的從容。
    八賢王強壓怒火，問出了盤旋在他心頭最大的疑團，問題尖銳無比：“本王的第一個問題！你當初提出這‘誅荒行動’，是否從一開始，就包藏禍心，意圖將我族與鱷族的主力葬送出去，從而製造出今日這般局麵，好為你自己篡位上位鋪平道路？！”
    到了這個地步，八賢王依舊難以完全接受自己一敗塗地的事實。
    盡管他承認過程中自己有決策失誤，但縱觀全局，他越來越感覺自己像是落入了一個精心編織的巨大陰謀網絡之中。
    不要小覷一個當年能從屍山血海的奪嫡戰中殺出血路、最終登頂的龜主，八賢王絕非蠢笨之輩，他已隱隱察覺到了不對勁。
    聽到這個問題，毦的臉色瞬間陰沉下去，眼神變得銳利如刀。
    八賢王死死盯著他的表情變化，仿佛抓住了什麽把柄，聲音帶著一絲激動：“被本王說中了，對吧？！你這個逆子！為了區區權位，竟敢如此喪心病狂，不惜以舉族利益為賭注，你……”
    “住口！”毦猛地一聲暴喝，打斷了八賢王的話，怒氣勃發，“事到如今，你自己愚蠢無能，釀成大禍，還想將這天大的責任甩到我的頭上？！”
    毦一步踏前，幾乎與八賢王麵對麵，周身散發出的氣勢竟絲毫不遜於這位曾經的龜主，甚至更添幾分咄咄逼人的銳氣。
    “我的好父王！”毦的聲音冰冷。
    “如果你問這個問題，僅僅是為了在失敗後找個推卸責任的借口，那恕我懶得與你多費唇舌！但若你真想爭個是非對錯，弄明白究竟敗在何處，好！今日我便將我的真實想法，原原本本地告訴你！”
    毦站直了身軀，目光掃過在場所有的王侯。
    他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不僅僅是說給八賢王聽的，更是說給這些即將決定他命運的支持者們聽的，他需要穩固人心。
    “首先，關於我那四弟之死……”毦直接袒露了心聲，毫不避諱。
    “說實話，沒有誰比我更感到‘高興’的了。”
    此言一出，就連一旁還在擦拭嘴角、驚魂未定的汀沙·漂亮都猛地抬起頭，眼中迸射出怨毒的光芒——他果然從未安好心！
    往日的一切恭順都是偽裝！
    “不過……”毦話鋒陡然一轉，帶著一絲不屑。
    “我跟一個死人，有什麽好置氣的？”
    他繼續道，語氣充滿了批判：“說實話，就我那蠢貨四弟往日的行徑，即便不死在那荒主手上，就算日後在你們的大力扶持下僥幸登上龜主之位，以他那種好大喜功、剛愎自用、目中無人的性格，遲早也會惹下彌天大禍，身首異處！並且，極有可能拉著我們整個玄龜族為他陪葬！這次獴族之敗，就是最好的明證！”
    “一個死了的嫡出太子，對我而言，已經毫無威脅。”毦冷靜地分析著。
    “父王，母後，我可以坦誠地告訴你們，我當初提出‘誅荒行動’，為那個蠢貨報仇是假，想借此機會，效仿父王您當年博取賢名、積累政治資本，才是真！”
    “試想，如果這次行動大獲成功，荒族被一舉剿滅，我的父王，到了那時，在您膝下，除了我之外，您還有更合適的人選來繼承大統嗎？”
    他又看向汀沙·漂亮，語氣帶著一絲誘惑與算計：“母後，若功成，我更是會尊您為生母，為您養老送終。對於痛失愛子的您來說，應該不會拒絕一個雖無強大母族背景，卻有能力、有功績，並能帶給您無限尊榮與晚景安穩的兒子吧？”
    八賢王與汀沙·漂亮聞言，皆陷入了沉默。
    的確，如果“誅荒行動”真的大功告成，哪怕毦不直接參與指揮，這首倡之大功也足以讓他地位飆升。
    這份情誼和潛力，他們必然要重視。
    可惜，現實是殘酷的，行動失敗了。
    “所以，父王！”毦的聲音再次變得嚴厲。
    “不要再為你的愚蠢和無能尋找借口了！我的‘誅荒行動’戰略構想，如果你從一開始就給予足夠的重視，並認真執行，絕不至於遭此慘敗！一個能屠滅兩族萬聖、輕易斬殺我那蠢弟弟的荒主，你竟然敢從一開始就輕視他，直至最後被溫水煮青蛙，一步步拖入深淵！看來身居高位多年，已經徹底磨鈍了你對時局危險的判斷力！”
    “我們之所以會輸，不是因為荒族強大到無法戰勝，而是因為——”毦一字一頓，聲音響徹整個議事廳。
    “你！們！太！過！輕！視！對！手！了！”
    八賢王胸口一悶，氣血翻湧。
    但毦的誅心之言還未結束：“為了避嫌，也為了避免遭到我親愛的父王母後的猜忌，我在提出整個行動計劃後，便主動退出，不再參與具體事務。父王，你懷疑我暗中搗鬼？好，那我問你，我這個戰略計劃本身，究竟哪裏有重大紕漏？”
    “導致失敗的，究竟是戰略方向的問題，還是你這個總負責人，在戰術執行上昏招頻出、剛愎自用的結果？”
    “回答我！”毦厲聲質問，氣勢逼人。
    八賢王懷疑毦的初衷，那麽毦不需要過多自證清白。
    他隻需要拋出這些顯而易見的問題，讓所有在場者自己去判斷。
    答案，自然一目了然。
    “玄白、玄遼、龜蓋這些龜侯的叛變，是我能縱容或者導致的嗎？”
    “我舉薦涉屠·雷克頓為聯軍主帥，是選錯了人嗎？”
    “在整個行動過程中，我可曾對您的指揮指手畫腳，幹擾過您的決策嗎？”
    “我的好父王，這一切的敗因，都是有跡可循的！若非你從始至終都抱著那種高高在上的傲慢心態，看不起新興的荒族，會一步一步落入今日這般萬劫不複的境地嗎？”
    他尤其點出四大龜侯投降的根源——除了龜蓋是為追求力量，其餘三人皆因昔日太子汜的欺壓以及八賢王的縱容而離心離德。
    這直接導致後期非八賢王派係的王侯不願再提供支持，使他隻能依靠自身嫡係去對抗荒族，力量捉襟見肘。
    八賢王本想用誅心之問反將一軍，不料卻在毦這一連串邏輯清晰、事實確鑿的反問與控訴中，徹底敗下陣來。
    非但沒有引起諸王侯對毦的猜忌，反而讓眾人對八賢王的昏聵無能、推卸責任產生了更深的厭惡。
    挨打要立正！
    自己犯下大錯，如今還想甩鍋給兒子？簡直豈有此理！
    “嗬嗬……”毦發出最後的冷笑，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與“惋惜”。
    “若是早知會釀成今日之禍，我當初就不該絞盡腦汁去想什麽為我那蠢弟弟報仇、維護玄龜族臉麵的計劃！一個嫡出太子的性命，與今日我族慘敗、根基動搖、淪為萬族笑柄相比，又算得了什麽？”
    他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八賢王：“您說是不是呢？我……尊敬的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