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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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寂靜了一瞬,旋即如沸水般喧嘩起來,竊竊私語、腳步聲、討論聲,各種嘈雜聲響攪合在一起,轉眼亂成了一鍋粥。
梅雪懵懵懂懂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穿起鞋子用通紅的手背揉了揉眼睛,還打了個哈欠,隨即嘈雜的聲音傳入耳朵中,她透過窗戶便看到院子裏站滿了人,大家圍著娘親還有二柱叔,她害怕極了,隻能躲在窗簾後,一會兒吵鬧聲大些,一會兒又沒了動靜。
她小心翼翼的趴在窗口邊,掀起窗簾一角,露出一個小縫隙,好一會兒又慢慢地探出頭往窗外看去,這是一道驚天地的聲音鎮住了她。
“梅三娘這窮酸樣,還養有雞羊?大家都知道她家窮,八成就是王麻借的,這婆娘顛倒黑白說是自家的。”
“梅三娘,那你說說,這小羊上哪兒買的。”
“還有你家的雞。”
接二連三的質問,是誰都聽得出來她們不相信梅三娘。
梅三娘假裝絲毫不在意,表麵平靜如水,抬起頭露出似笑非笑的眸子,瞥了眾人幾眼,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這些雞、羊有寫是王麻的名字?”
“那俺家養的牲畜不也沒寫名字,豈不是都是你的?”梅三娘話音剛落,不知哪兒竄出來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刺耳。
“你家的畜生又不養我家圈裏。”
梅三娘當仁不讓,一句緊著一句,針鋒相對。
村裏人也不是才認識梅三娘,之前他們覺得梅三娘談吐間都帶著花香,怎的瘋病好了變了樣兒,整個人顯得小氣,尖酸刻薄了些。
“那咱把牛羊放堰塘壩子裏,豈不是都是你的?”
明明是梅三娘喊捉賊,這些鄉親們全把矛頭指向了她。
“你們有證據證明這雞羊是王麻借的嗎?我要是哪天住上了別墅,豈不是有人眼饞,淨說我偷盜的房子不成。”
“我種出來的莊稼,都偷來的唄,好端端被你們一群無知的人安上莫須有的罪名,人多欺負人少,未熟的瓜硬掰下來。”
“今兒是都要牽走我的羊,拿走我的雞了唄?”
“我要告你們去!一個一個都惦記著我的東西。”
“你們一個一個都得進局子去。”
梅三娘嘶吼的聲音響徹整個院子,在外看來,這女人跟瘋了一樣,大家都不想惹麻煩。
淩亂的頭發在風中飄動,譏諷的話在鄉親們耳中回響。
“你們都是強盜。”
人群中有人小聲道:“快去請村長來。”
屁大的事都得找上村長,畢竟一村之長梅三娘好歹會給麵子,隻可惜村長請來了,事情還是沒解決,原因很簡單,王麻一致認為借給梅三娘的羊和雞。
村長聽著腦袋都大了,一大早上鬧得雞犬不寧,他指著王麻疑惑道:“昨天不是說,這不是你送的嗎?你不是都承認是梅三娘家的羊?今兒怎麽就變了說法?你們這些年輕人,想一套是一套,到底哪個是真的?”
王麻低頭哈腰捂著半邊臉跟村長告狀,“村長,當然是我借的。梅三娘家都成什麽樣子了,我看她帶著倆孩子,瞞著我家曉燕,這不被曉燕發現了鬧出了矛盾,沒想到這梅三娘翻臉不認人,我昨天晚上來她這要回我的羊跟雞,沒想到她跟許二柱合起夥來打我。”
“你看看我這臉腫的,身上還有傷呢。”王麻掀開衣裳,青一團紫一道,看著怪嚇人。
王麻還覺得傷的不夠,準備脫下褲子,“我這還有傷呢。”
眼看王麻要脫掉褲子,村長整顆心都懸了起來,嫌棄道:“快穿上,這光著膀子成什麽樣兒。”
王麻趕緊穿上衣服,扯了扯袖子,指責道梅三娘:“大家夥也都瞧見了,我被打成這樣,這傷不可能偽吧!”
這淤青的傷痕證明了許二柱就是打人了,他腦袋木,大家將矛頭指向他時也不反駁,跟沒有搖頭。
沉默就是有怎麽一回事,大家自然相信許二柱打了王麻,而原因就是王麻想要回雞羊,許二柱則將王麻打了一頓。
王麻見大家都站他這邊便更加膽大妄為起來,毫不客氣的對許二柱凶道:“我告訴你許二柱,要是我哪少胳膊少腿了,你可得擔著這責任。”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許二柱當然不敢動手,隻能壓製著心中的怒火,盡是這樣處長了王麻的底氣,仗著有人在,許二柱不敢動手,一旦許二柱動手,那就真的毫無反轉的餘地。
可梅三娘氣不過,明明是王麻鹹豬手在先,要是許二柱再來晚些,她怕是第二天一直指認王麻,王麻咬牙不認說攤上他,那她到時喊天天不靈。
王麻得意的望著許二柱,滿臉笑意讓他臉上堆起了一層層油膩的肥肉,他還沒得意多久,臉上劃過一陣風,他隻覺得眼睛一晃,天旋地轉,等他站穩後,臉上一股炙熱襲來,還伴隨著一陣一陣脹痛。
“我的臉。”
本身他的臉就腫成了包子,隨著梅三娘一巴掌襲來,他疼的嗷嗷叫。
其他人跟著攔住了梅三娘,梅三娘憎恨的哭喊著:“這一巴掌是你欺淩我還的,更是代表了女性的尊嚴,昨天晚上是非與否你我皆知曉,我身上還有抓傷的印痕。”
梅三娘毫不猶豫的亮出了脖子處的印痕,她還想扒拉開外衣被許二柱一把攔住,“三娘,這小人罪有應得。”
大家眾說紛紜一番,王麻肉眼可見的傷口,梅三娘脖子上的紫色印痕,大家似乎猜出了一二。
王麻在村裏可是出了名的怕老婆,亂搞這種事,怕是有這個心也沒有這個膽子。
可梅三娘脖子上的印痕又怎麽解釋,總不能是晚上起夜撞上了什麽東西給磕到了。
“村長,今兒這羊我得牽回家。”
王麻堅決牽走羊,就在這時,有人吼了句:“梅三娘家是倆頭小羊。”
村長大步朝羊圈走去,羊圈裏的小羊正趴著睡覺,小羊背部剔了好幾塊羊毛。
他疑惑的看向王麻,不解道:“你家不是一隻母羊嗎?”
“啊是。”王麻回答的很果斷。
沒想到下一秒村長說道:“那就好辦了。”
“大家都散了吧!這羊就是梅三娘家的。”
王麻一臉懵逼,拉過村長很是疑惑。
“怎麽我家的羊就成了梅三娘家的了?村長你是不是搞錯了?”
“有你這麽做的嗎?”
村長甩開王麻,嗬斥道:“成天沒事做!盡幻想些什麽?你家是一頭羊,梅三娘家是兩頭小羊羔子,睜著眼睛說瞎話。”
“一大清早的吵吵鬧鬧,在村裏就沒休停過。”
“昨天是你婆娘鬧麻了,今天是你睜著眼睛說瞎話,梅三娘家怎麽就不能養羊了?梅三娘家現在是窮,但你沒證據,憑什麽說著羊是你家的?”
王麻還不相信,朝羊圈看了看,果然不是他家的羊。
“不是,怎麽就...”
王麻難以置信地再瞅了瞅羊圈裏,還是剛才的小羊羔子,可他明明給梅三娘的是一隻母羊,怎麽成了兩隻羊羔。
“不可能,一定是梅三娘這女人掉包了。”
村長覺得王麻就是白日做夢,他早就厭煩了,昨天是王麻女人鬧騰個不停,今天是王麻在這裏鬧。
“你就別異想天開了,不是自家的羊,別惦記。”
村長招呼著眾人該幹嘛幹嘛去,“你們都吃早飯了嗎?今天不用下地?閑得慌,就是容易出幺蛾子。”
“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
“王麻至於許二柱打你這事,是他的錯,該罰,這樣,我記得你家有幾畝地還為翻新,就罰他翻土,除草,你就在家好好休養,其他的農活交給許二柱,也算是懲罰了。”
梅三娘聽後不樂意:“那我呢?我這脖子上的印痕就不算了?憑什麽二柱哥還要給他家除草翻土。”
“照您這麽說,我就是活該被欺負?”
村長滿臉為難,這脖子上的印痕哪有王麻傷的厲害,他還害怕王麻嫌懲罰不夠,哪能料想到梅三娘對這個事情耿耿於懷。
“你這印痕不作數,小傷,你看看王麻,罰許二柱幫忙翻土、除草,我已經很仁慈,要是你再多說一句,許二柱再加一畝地。”
村長嚴肅起來,梅三娘也不好多說。
“村長,我接受。”
“這人的確是我打了,但是他不尊重三娘,我願意接受處罰,但是他必須給三娘道歉,不然讓我除草、耕地,絕對不可能。”
許二柱雖然憨了點,但是人講義氣,又重情感。
他在村子裏麵可是出了名的老實人,說話直,為人孝順,誰也不想把矛頭指向許二柱。
可許二柱就像是被梅三娘這個狐狸精迷住了一樣,什麽事情都是將梅三娘掛在嘴邊。
許二柱提出來的要求在其他人眼中就是一聲道歉,可在王麻眼中就變了性子,一旦他跟梅三娘道歉,就意味著昨天晚上真發生了那種事情。
思索一番後,王麻拒絕了許二柱的要求。
“要我道歉?拿了我家的羊,還要我道歉,想得美!”
王麻不肯道歉,許二柱自然也不可能接受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