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葉白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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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介意多一個人喝酒嗎?
    如果隻是喝酒的話,葉懷清並不介意。
    他剛剛還在感慨著寂寞著,沒有酒伴呢。
    但來者是不是酒伴呢?
    “酒甚粗劣,閣下如果不介意的話,歡迎!”
    葉懷清站起身來,淡淡說道。
    他的話音才落,便見身後來路方向,遠遠的江麵上,一人恍如玉樹臨風,淩波度水而來。
    正是: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夜晚。
    大雨。
    江上。
    來者如神亦如仙,如魅亦如鬼。
    唯獨不類凡俗。
    葉懷清站於船頭等候,靜默不語。
    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來者的足下。
    很快,那身影來到近前,一襲白衣,翩然躍於舟中。
    而來人腳下,剛才所踏的那一塊小小木板,卻已是隨水繼續向前,然後在大雨和江水的起伏中,很快就翻覆得沒了蹤影。
    葉懷清心中微微一沉。
    卻見來人微一拱手,輕笑說道:“某家白威,見過小兄弟,哦,小道友。”
    這是一位看起來約有十七八歲左右的年輕男子。
    看起來十七八左右,不代表就是十七八左右。
    看起來是年輕男子,也不代表真的就是年輕男子。
    所見即所得,這條規律在葉家鎮的時候是適用的,但後來自從葉向榮等人來到了葉家鎮,這條規律的適用性就需要綴加一個“老族長”例外了。
    因為其從養氣境晉入合氣境,整個人看起來年輕了約有二十歲。
    而放到外間,這條規律不是需要綴加多少限定的問題,是可以直接廢除的問題。
    比如大佬,明明是葉氏的“老祖”,看起來也就三十歲左右。
    但他究竟是三十歲還是三百歲,葉懷清到現在也不清楚。
    同樣,此刻的這個看起來十七八歲左右的不速之客,葉懷清也根本不知道他是新嫩還是老怪物。
    “在下葉懷清,見過道友。”
    葉懷清也學著來人一般,略一拱手。
    “葉懷清,你姓葉?”
    聽得葉懷清這話,這自言名為白威的男子卻是無端一愣。
    而見得他的這個反應,葉懷清也是一愣。
    不至於吧?
    這江湖當真太小。
    他都從天南一路向南好幾個月了!
    此刻,葉懷清突然就想起了大佬所講的故事,嗯,葉家的以往。
    敗落史。
    而在那個過程中,有個家族更慘,隱姓埋名,遁逃出天南了。
    不會吧不會吧?
    他的運氣不會這麽好吧?
    “如果你姓葉,那我們就是故人了。”
    男子說著,然後搖搖頭,微微歎息一聲,“哎,看來這舟是借不得了。”
    借舟?
    好家夥!
    葉懷清心中一跳,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為好。
    所以,連一條小舟都可以成為“懷璧之罪”?然後,又因為他姓葉,所以豁免了這一劫?
    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個操蛋的世界,操蛋到葉懷清隻能無語對蒼天的程度。
    “某家怕黑,怕冷,也不喜歡雨,此刻這附近又隻有你這一條船,所以就想借來一用。”
    來者繼續說著,“卻不想這船是借不得的,哈哈!兄弟,勿怪,勿怪!”
    “就因為我姓葉?”
    葉懷清看著眼前這一塵不染的白衣,看著這“怕黑怕冷也不喜歡雨”所以從頭到腳連一滴雨水都沒沾上的人,如此這般問道。
    “對,就因為你姓葉。”
    男子點點頭,而見得葉懷清的樣子,他又道:“難道你家裏人沒跟你說起過一線天葉白鳳?”
    一線天?
    葉白鳳?
    葉懷清搖頭。
    “你是葉,葉家。”
    “我是白,白家。”
    “還有一個鳳,鳳家。”
    男子緩緩說道,“此一線天三家,若無重大因由,是不可以相互為難的。所以我才說你的舟我是借不得了。”
    “來,兄弟,讓讓,外麵冷,讓我到火爐邊烤烤火。”
    葉懷清無語地讓開了身位,“如果我不是葉家人,而隻是用了一個假的葉姓的名字呢?”
    “看來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男子也是無語的樣子,他甚至抬手撫了下額,“不應該啊,難道你是從家裏偷跑出來的?不然你家裏人沒道理連這些都不告訴你!”
    “閣下,還請指教!”
    葉懷清再次拱了拱手。
    “不要叫我閣下,叫我白兄就行,自己人不用見外!”
    說著這話的白兄就真不見外,人家已經在火爐邊的小凳子上坐下了,在坐下去的那一刻還很舒服愜意的樣子。
    “你說你姓葉,那你就肯定姓葉。如果你不姓葉,你早就暴斃了。”
    男子淡淡說道。
    嗯?
    早就暴斃是什麽意思?
    這次葉懷清是真的聽不懂了。
    “不懂?”
    男子輕笑著,“在這一線天,非葉白鳳三家,你可以是任何姓,也可以改任何姓,但唯有不可以改葉白鳳。”
    “如果是不知道,又或者不小心,改了葉白鳳呢?”
    此刻,葉懷清連什麽是一線天都壓後了。
    “不知道?不小心?”
    男子淡笑著搖搖頭,“天威渺渺,神威浩浩,不知道即其命當滅,不小心即其罪當誅。”
    好家夥!
    葉懷清差點跳了起來。
    當然他不至於跳脫成這樣,不過聽了這話他心裏卻真的是狠狠一跳。
    這白威是不是真怕冷他不知道,但葉懷清發現他可能也是怕冷的。
    就這一刻才剛剛發現。
    他從心裏頭冷。
    他也想湊火爐邊烤烤火了。
    “誰誅?”
    小愣了片刻後,葉懷清問出了這個問題。
    “當然是天來誅了,人誰能管得過來。”
    白威如是自家人,隨手從身後的舟壁下抽出些木炭,添入了火爐中,一下子就把爐火弄得很旺。
    “天怎麽誅?”
    都已經徹底暴露萌新的本質了,葉懷清並不介意讓自己表現得更無知。
    反正都是無知。
    “天怎麽誅?”
    白威微微歪了下頭,仿佛很認真地在想這個問題。
    “如果是修者,在家則修煉出差錯,嚴重差錯,無法挽救,戕身害命而亡?”
    “在外那就簡單了,遇難而亡唄。”
    葉懷清簡直難以置信,但他知道,白威所說,應該為真。
    至少白威此刻沒有對他說假話。
    所以要麽白威自己的信息錯誤,要麽就是事實如上所述。
    盡管這事實是那麽的可怖可畏,令人不寒而栗。
    “那如果是普通人呢?”
    葉懷清又問道,但才一問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
    果然,白威好笑地搖搖頭,“普通人?”
    下麵他直接就沒有再回答了。
    大概這根本不是一個需要回答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