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三話 並不是特別想做清潔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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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寂靜。在某座公寓的一間客廳裏,彌漫著令人舒心的寂靜。簡直不敢想象,這裏竟然還有三個好動的男高中生。
    隻能聽見雨聲,和空調機吹風的聲音,還有,筆在紙上沙沙劃過的聲音。但,不僅如此
    房間裏靜謐的氛圍,連同被空調機調配出的舒心的濕度與熱度,讓人不禁想打個盹——
    “濕潤度還不夠啊!!”
    ……名為毅的少年突然站了起來——他的一聲怒吼,一下子就把靜謐的氣氛給破壞了。
    “你突然在搞些啥啊?”
    “你在別人的家裏隨便敲桌子,是想怎樣?”
    坐在他對麵的政近和光琉,苦笑著抬頭看著毅。
    “咋了? 你不喜歡這個除濕功能嗎? 要切換成冷風模式嗎?”
    “我不是在說空調機的設定問題啊。不是那個意義上的濕潤度啊!”
    “那你指的是哪方麵的濕潤度?”
    “不過,我也能想象出來就是了……”
    就算被兩個摯友投以溫熱的視線,毅卻仍毫無畏懼地咆哮著。
    “可惡,為什麽我們三個家夥必須要在難得的休息日裏學習,真是悲哀啊! 而且就算真的要搞學習會,那一般不也會邀請女孩子來嗎!!”
    “喂喂,那可是我的台詞”
    “不,這也並不算是死宅的幻想哦? 隻是非常一般的想法而已哦!”
    “你說的那種一般,隻是一部分成功現充所說的一般吧? 用在像我們這種平常都不會和女孩子一起混的人身上,這就不對了吧”
    “喲~喲~,你說那個啊?你和我們年級兩大美女關係那麽好,還說沒和女孩子一起混!?”
    “啊,算是……吧?”
    毅所說的學園兩大美女,指的是“孤高的公主大人”艾莉莎,和“養在深閨的公主”有希。
    從毅的視角來看,在班上的話,艾莉莎是坐在政近旁邊的座位的,然後呢,他們又是搭檔,一起競選明年學生會長的位置。有希同樣是學生會的成員,和政近還是青梅竹馬,關係很好。雖然他們的真實關係是兄妹,但是毅並不知道這件事情。所以從他來看的話,政近現在的處境,可謂真是幸運啊。
    “你和周防關係那麽要好,而且那個艾琳公主還隻和你這一個男生交流,還說你沒和女生混? 你給我向全校非現充男生謝罪!!”
    “和美少女關係這麽好,真是對不起啊。羨慕嗎? 羨慕嗎?”
    “你個混蛋!!”
    政近輕輕一笑,嘲諷著毅。然後毅瞪著他,像是有什麽深仇大恨一樣,重重地把雙手拍在桌子上。
    “我羨慕啊! 那麽,請你把那二位叫到這來!!”
    “你也太誠實了吧”
    雖然毅剛剛把雙手重重摔到了桌子上,但他現在突然低下頭認輸了。看到這,政近苦笑了起來。
    “我先說好啊。就算是我,也不會隨便在休息日裏把那二位叫出來的哦? 有希忙著學習,而且,我基本還沒和艾琳私聯過。還有啊,把那二位叫過來,你也沒法專心學習了吧”
    “額,確實是這樣……”
    毅好像明白過來了,一下子坐回了椅子上,然後把手撐在桌子上,托著臉,恨恨地盯著手頭的教科書。接著,像是注意到了什麽一樣,突然把頭抬了起來。
    “那麽,那個女孩呢?”
    “那個女孩?”
    “就是之前在討論會和周防同學一起的那個女孩子”
    “啊啊……”
    聽了毅的話,政近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有希的從者兼會長競選搭檔,綾乃。然後他一臉冷淡地開口說道。
    “雖然乍一看不算顯眼,但是仔細看的話,真是可愛啊。我之前都沒見過這個女孩子,她是高中才考過來的外校生嗎?”
    “不是哦? 她可是直升的哦?”
    “誒? 是嗎? 那麽她就是高中才出道了嗎?”(譯注:這裏“出道”有點類似不起眼的角色或陰角變成陽角的意思)
    “……不是,那家夥從初中開學就一直這個樣子”
    “嘿~……等等,你那個意思! 莫非,你和那個女孩子從初中開始就有往來了嗎!?”
    “額,說是從初中開始啊……其實我們是青梅竹馬哦”
    “哈~~~!?”
    聽到政近如此坦白,毅驚了一聲,探出身子,近近地盯著政近,好像自己被背叛了一樣。
    “你個混蛋,真的給我住手好嗎!?你這是和美少女多有緣啊!?”
    “羨慕嗎?”
    “羨慕啊啊啊啊啊!”
    毅那副表情跟咬手帕一樣,啪噠啪嗒拍著桌子。接著,他突然把頭抬了起來。
    “所以,要不給我介紹一下?”
    “不要”
    “為什麽!”
    “難道有人會想給澀情猴子介紹自己那麽重要的青梅嗎?”
    “誰是澀情猴子!”
    “說的就是你。還有,如果真在意的啊,那就自己去啊”
    “誒……但是,和第一次見麵的女生說話這種事情……不會讓人很緊張嗎?”
    “你是純情小男孩嗎?”
    毅一副害羞的樣子,視線飄忽不定。看到這,政近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明明你和班上的女孩子還能好好聊天的,怎麽到這就緊張了呢?”
    “不是啊……與班上的同學聊天,和與其他班上不認識的女孩子聊天,那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吧。而且啊……”
    “而且?”
    “……我呢,基本都是向女生小團體搭話的,還沒向某個女生搭過話……”
    “……原來如此哦? 對女生小團體說‘你們呀~’倒是沒問題,但是對某個人說‘某某同學’就不行了啊”
    “這不會緊張嗎?”
    “所以才說你純情啊”
    這副態度,完全就不像毅,因為他平常根本就不怕女生的。政近和光琉則是看起來有些驚訝,有些欣慰。
    “真是的,如果你沒有在這種奇怪的地方晚熟的話,那你估計早就交了一兩個女朋友了”
    “就是啊~”
    “喂,喂喂,你們倆突然說些什麽啊……”
    看到兩個朋友那麽感慨萬分,毅有些摸不著頭腦,害羞了起來。
    “因為啊,你的性格還挺開朗的,擅長社交,又不太招人厭,而且長得也不算醜……雖然有時候不太會察言觀色就是了。還有,最重要的是,你很想要一個女朋友。如果你能把你那奇怪的純情給收起來,變成真正的肉食係男生的話,我覺得你肯定還是能交到一個女朋友的哦”
    “就是啊,我覺得你那種表裏如一,又直率的性格,還是挺給人好感的哦……雖然有時候不太會察言觀色就是了”
    “我怎麽感覺你們並沒在表揚我啊! 什麽意思啊,你們要表揚我就別讓我不爽啊! 為什麽還要多添一句話!”
    “不是,因為……”
    “誒……”
    毅看到那倆人略帶苦笑地看了看對方,一臉不滿地坐下了,然後“反正我就是ky嘛~”小聲地抱怨了一句之後,看向政近。
    “……政近,你是這麽說我的,但你自己呢?你可是那麽優秀的人啊,如果真想要女朋友的話,那還不簡單?”
    “啥? 你說我?”
    “但光琉啊……我也聽過他之前好像發生過一些事情,也能夠理解他為什麽不交女朋友……但你怎麽回事? 你就不想要個女朋友嗎?”
    “嗯~……”
    聽到毅的質問,政近交叉著手臂,思考了一會兒。
    “……我也並不是特別想要一個”
    “為什麽? 莫非你真的隻對二次元感興趣吧?”
    “倒也不是你說的那樣……對我而言,能交女朋友這種事情,也太不現實了”
    “為什麽啊,雖然我這麽說有點害羞,但其實你隻要把平常那種吊兒郎當的習慣給改掉的話,那你可就是完美超人了哦? 外表嘛,雖然沒光琉那麽好看,但也不錯”
    “不,我就是一副一般人的臉啊……”
    “是嗎? 如果要我說你是哪類的話,那我覺得算是帥哥那類的”
    “你說真的嗎? 不過要說身材的話,我其實覺得也還不差……”
    但是他是真的覺得自己的臉很一般,而且,如果真要和光琉比一下的話,真有蠻多想說說的地方……但很多人都會這麽想吧,所以他也並不敢說什麽。
    “而且,你也並不能否認是完美超人吧”
    “……哎,因為我還是知道自己運動天賦和腦子都還行”
    毅有些不爽地盯著他,指出了問題所在,而政近隻是聳了聳肩膀。政近絕對不會不清楚自己的才能,不如說因為在朋友的麵前,他才隻用了“還行”這個詞。但他清楚,他的才能實際上何止“還行”,那簡直就是卓越。
    雖然死宅妹妹有希有些開玩笑地說他有《獲得經驗值十倍(球類除外)》這種外掛,但是這種程度的描述還不見得就不適合。因為政近在所有的領域裏,都發揮了其出色的才能。因此,他以前被
    小說
    周防家的傭人稱為神童。
    但是……
    “反正這歸根結底也就是天生的才能而已,不是什麽值得誇耀的東西”
    “不,我覺得你誇耀下也沒問題啊……”
    “毅……我告訴你一件好事。讀者們最討厭的主人公,就是那種沒怎麽努力,隻是憑父母或者其他人所給予自己的才能,就覺得自己天下無敵龍傲天的那種家夥。然後呢,被那種混蛋的開掛一般的能力輕易收入後宮的女主,通常被嘲諷為傻白甜”(譯注:“傻白甜”這裏原文用的詞語是“チョロイン”,是“チョロい+ヒロイン”的合成詞,チョロい是容易的意思,ヒロイン是女主人公的意思。合起來的日語解釋是:這種人是指具有一開始對主人公或男性角色抱有敵意或者是厭惡感,但是不知何時開始撒嬌,露出可愛之處的這種屬性的女主)
    “你說的,我感覺也能明白……但是你也並不是那種龍傲天男主吧”
    “因為我也知道得意忘形的話肯定會被抨擊的,所以才那麽謙虛地活著哦~”
    政近無精打采地說著,然後跟喝醉了一樣,一下子靠在了椅背上。
    (不過,我確實是天資異稟,才會對人生放水啊)
    他利用好了自己那異於常人的天資,沒費多大力氣就進了日本屈指可數的名校。在學生會也做出了一些成績,這對他未來的幫助也很大。
    這就是放水。他這就是把那些認真努力,拚命生活的人當成笨蛋。這樣一來,如果真的輕易就搞到了像二次元裏那麽漂亮的女朋友的話,肯定會被千夫所指吧。
    “戀愛女神,會對自己先動手的人微笑哦……”
    “你在說什麽?”
    “這是什麽漫畫的台詞嗎?”
    “不是啊,這是我爺爺的名言哦? 算是口頭禪吧? 這句話的意思是,在戀愛裏自己主動出擊的人會成功的意思”
    順便說下,他說的“爺爺”,是指政近父親那邊的祖父。而罪魁禍首,便是他那爺爺,那老頭特喜歡俄羅斯,在政近年幼的時候經常給他推薦俄羅斯文學與電影。就算那單純的老頭現在已經年過七十了,但他還是說,自己的夢想就是有一天自己左右都能有俄羅斯美女陪著,喝著伏特加。但是,誰能料到,他其實根本就喝不得酒。要是真喝了伏特加,那就成急性酒精中毒了。
    “哼~,真理啊……嗯? 等等,那光琉是怎麽回事?”
    “天生就被戀愛女神愛著的人除外哦”
    “雖然我根本就高興不起來”
    光琉一臉失望,立即回答道。看到光琉這樣,毅嘴角有些僵硬地笑了。
    “不是的,嗯……光琉,怎麽說呢,你啊,感覺好像就是被有些病嬌的戀愛女神愛著哦,嗯”
    “經常有人說女神的嫉妒心很強啊……你是說那個嗎? 在光琉完全不相信女人了的時候,然後女神說著‘你已經隻有我了哦’,降臨到他的跟前”
    “那不是惡魔嗎?”
    “確實”
    “話雖如此,但不管是病嬌女神還是惡魔,我都一點不在乎! 就是說呢, 我想被女孩子逼著來一下,一次也好!!”
    毅毫不動搖地吐出了自己的心聲,看到這,政近和光琉隻是苦笑了一下。
    “不過,我覺得期待女生主動,處於被動位置是很危險的……我爺爺曾說過,擺出進攻的姿勢貌似很重要哦?”
    “要擺出進攻的姿勢嗎……我懂了! 我啊,會試著成為真正的肉食係男生! 然後對女孩子瘋狂進攻!”
    “哦~,那你加油哦~”
    “要適可而止啊……”
    反正是別人的事情,所以政近毫不收斂地支持著毅……然而他並不知道,那不負責任的發言,之後卻以責任的形式降臨到了他自己的頭上。
    “……呼”
    毅和光琉回去之後,政近繼續在自己房間裏複習著明天的考試。然而……
    “提不起勁啊……”
    他自己也很明白他現在注意力並不集中。雖然看起來是有在學習,但是根本就沒有學進腦子裏,他也清楚自己隻是在隨便看著教科書而已。就算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努力把知識塞進腦子裏,也無濟於事。因為這些知識根本沒法裝在腦子裏,從哪進從哪出。他這副模樣,效率簡直下降得太明顯。
    “啊啊……已經十一點了啊……”
    洗完澡,已經學習大概兩個小時了。但是都做的是無用功,一點都沒學進去。
    “burehaza差不多要開始了啊……”
    眼看快到每周都期盼的深夜動畫的播放時間了,政近的心也開始癢癢了。
    (效率這麽低,就算學了也沒用,還不如稍微休息一下,再重新開始學習,這樣不是更好嗎?)
    雖然政近的腦子裏冒出了這樣的想法,但是自己也清楚,一旦真的逃避去看動畫了,那絕對沒法再收心回來學習了。
    (但是嘛……也並不是說花了時間就了不起。我姑且還算是大致把考試範圍都看完了,那麽隻要明天早上再複習一下的話……也就是說,在我現在思考這種事情的時候,就已經很明顯說明我沒法集中精力了)
    他一下子靠在椅背上,在腦袋裏反複想著這些莫名其妙的借口的時候,動畫的播放時間到了。
    “開始了,啊……”
    ……但是,他並沒有打開電視機。大概過了五分鍾,看起來像是放棄了,他還是轉向了桌子。
    “哈……我啊,已經變得這麽沒毅力了嗎……”
    政近一直等到動畫開始才終於下定了決心,看到自己這副模樣,他隻是歎了一口氣。明明自己曾經為了母親和那個孩子而努力的時候,一點都不覺得辛苦。而在擺爛的這幾年裏,似乎已經忘記該怎麽努力了。
    他有著那份心情,想回應艾莉莎和沙也加的心意;他有著那份使命感,想為了那兩人成為當之無愧的副會長候選人……至少在一周之前還有。
    (但是……就算成績有些提高,但還是有種“所以呢?”的感覺。而且提升成績這個目標,本來也是自己所設立的,並沒有和任何人約定過)
    但是,隨著他腦袋裏冒出了這樣的想法,那份心情已經變淡了。歸根結底,政近現在的幹勁也不過如此。
    (到頭來,這隻是自我滿足而已啊……不過,努力這種東西本來也就挺像固執和自我滿足罷了。真正的敵人隻有一個……那就是自己啊。所以啊,如此看來,艾琳能一直這麽努力,真是厲害啊)
    一般人是沒法朝著自己所設立的目標,為了成為理想中的自我,而永無止境地努力的。一言以蔽之,在艾莉莎身上,大概就是有著這種所謂的上進心吧。而她所散發出來的光輝,則是無法言喻般的耀眼。
    “雖然我絲毫沒有上進心這種東西就是了……話說回來,我也沒啥想要的東西啊”
    他也並不是很渴求地位,名聲,金錢和女人。不論是今天也好,明天也好,他覺得隻要能平平安安開開心心地過日子就已經足夠了。不如說,如果有了地位和名聲的話,那麽這樣安穩的日子將會不複存在。而且,他也並不想去追求金錢和女人來自己打破這般安穩的生活,這就是政近最基本的思想立場。
    政近這副樣子,還決定要和艾莉莎一起參加競選,其背後的原因是……其一,是他有種莫名的焦慮,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其二,是他覺得不能就這樣放著她不管。
    “但是,為了這個目標……最低也必須要有艾琳一半的努力啊……”
    政近趴在桌子上,把額頭按在教科書上扭來扭去,如此念叨著。
    “我要加油啊……至少也不能因為我的名聲而拖了艾琳的後腿啊……”
    雖然政近現在隻是一個學習態度和成績都不好的差等生,但如果把成績提上去了的話……具體來說,就是作為成績優秀生出現在走廊裏的榜單上的話。這樣一來,大家對他的評價就一定會有所改觀的。
    (對,我的目標就是成為少女漫畫裏的那種主角。雖然上課盡是在睡覺,但是成績卻非常好的那種, 然後被認真努力的女主角給反駁頂撞的那種類型!)
    人啊,都更願意做天賦型選手,而非努力型選手,真是可悲啊。比起那些一直努力且成績很好的人,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更會對那些看起來完全不學習但成績很好的人讚口不絕,說“好厲害呀”,說“真是天才啊”這些話。
    從政近來看的話,雖然他想說 “哈?那些努力的人一定都很厲害,一定都很了不起哦?”但是……事實是沒法被改變的,大家就是這麽想的。所以,如果要給自己的角色定一個位置的話,那麽他想成為之前所說的那種主角,這也就是他會在不顯眼的學生會室裏學習的原因了。
    “所以啊,我得加油啊……再努力一點”
    他如此鼓舞著自己,猛地剛把頭抬起來,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嗯? 電話?”
    手機嗡嗡嗡嗡不斷震動著,政近慌忙把手機拿了起來……看到上麵顯示的名字後,他呆住了。
    “誒……艾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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