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座，問：“點菜了嗎？”
    “還沒。”
    蘇蘇道：“今天你是客人，你點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
    雲起拿出手機，啪啪啪一頓點單，慕清霜原本自認為請人吃頓飯沒什麽大不了的，可忘記這是主辦方招待選手們特意選的全江南市最好也是最貴的酒店，瞧著賬單上飛速累積的數字，禁不住眼皮微跳。
    終於，在雲起翻到酒類清單時，瞅著那些比菜類至少昂貴10倍的數字，她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我們不喝酒。”
    “沒事兒，我喝。”
    雲起隨口應著，點了兩瓶拉菲，讓慕團長瞬間感覺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碎了一地。
    姐妹們辛辛苦苦在北境打拚賺來的那點兒錢，一頓飯都讓這貨糟蹋了！
    雲起關掉菜單，笑道：“對了，大家都知道今天這頓晚飯可能是我最後的一頓晚飯，很感謝有在座的各位美女賞臉陪我，不過今天必須是我請客——慕團長想做東的話，等我僥幸活下來什麽時候造訪了你的地盤，我肯定不會跟你客氣。”
    咦？
    難怪點那麽多，原來他自己掏錢。
    自己請客被人搶了單，按理說本該是件令人惱火的事兒，可經這家夥三言兩語修飾過後，慕清霜奇怪地發現自己非但沒有不悅，反而心頭稍稍一寬——起碼不用為那可怕的飯錢惱火了。
    旋即，她捏了捏拳頭，恨不能拍拍自己腦袋。
    錢是重點嗎？
    “我今天就是想跟你說這個。”
    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道：“我來到江南市第一次見你時就說過，我可以幫你，隻要你……”
    “慕團長。”
    雲起打斷了她的話，微笑道：“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既然今天還有緣坐在這裏一起吃飯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知道為什麽我一直沒有把你當真正的朋友對待嗎？”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慕清霜內心是高傲地拒絕的，但嘴上卻很誠實地問：“為什麽？”
    “因為你對我許諾的所有幫助自始至終都帶了附加條件，並且從來沒有一次真正付諸實踐。”
    雲起迎著她的目光，直言道：“你總以為我身陷困境，你雪中送炭，完全出自一片好心，被人拒絕可能還覺著有些受挫，卻沒想過我可能不是必須接受你的幫助也能逃出這座城市。”
    說話太直，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尷尬，旁邊薑小朵趕緊拍了他一巴掌，賠笑道：“好端端地說這些幹嘛？還要不要愉快地吃飯了？不如我們來聊聊明天比賽合作的事情吧？”
    “就是就是，我們可以先聯合起來把其他人淘汰掉，再慢慢分勝負。”
    蘇蘇也幫著圓場，還悄悄伸手拉著慕清霜，防止她那冰冷的脾氣發作當場走人。
    不過慕團長似乎把話聽進去了，非但沒有發火，似乎還有些黯然自省，並沒有離席的意思。
    等著上菜的功夫，忽然另一邊有人爭吵起來，緊跟著幾乎全場選手都跟著哄笑，看樣子那邊某人的人氣差得能跟雲起一拚。
    幾個人定睛望去，隻見兩名入圍了八強的選手推倒了霍鏗，旁邊餐食撒了一地，還在那兒指指點點地說著什麽。
    雲起抬手招來個服務員，問：“怎麽回事？”
    在這兒的服務員都知道他算得上酒店的大老板，當即應道：“那兩個人嘲笑霍鏗說他已經被淘汰了，不配再吃酒店為參賽選手準備的自助餐，霍鏗沒應聲，他們說著說著便動了手。”
    雲起奇道：“那家夥不過就是技能比別的奶媽特別了點兒，其實真用對了地方還挺強的，平常人要真當個笑話自己笑笑也就罷了，怎麽還好像是他得罪了其他人嗎？”
    服務員解釋道：“聽說之前他在賽場上對古先生過於唯唯諾諾，讓很多人覺得丟了玩家的臉，所以這兩天就有些針對他。”
    原來如此。
    雲起點點頭謝過服務員，忽向在座的女士們問：“各位，不介意我臨時加個人一起吃吧？”
    幾個女人聞言奇了，這年頭英雄救美的橋段可能還有那麽些，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實在是很稀罕。
    更何況，霍鏗最多也就是受了些許委屈，又沒受傷，你幫得了他一次還能幫他一輩子不成？
    慕清霜見大家都拿眼光來看自己，便點點頭道：“既是你請客，你隨意。”
    雲起站起身走上前，那二人還在對著霍鏗冷嘲熱諷步步逼近，他咳了兩下吸引住對方注意，道：“二位，吃飯就好好吃飯，吵吵鬧鬧的打擾了別人清淨，不太好吧？”
    “關你屁……”
    那二人顯然已經喝紅了臉，眼神凶惡，轉過頭來就要對多管閑事之人罵街，可看清來人是誰後，硬是沒能把話說完，改口道：“關你什麽事？”
    雲起回頭指了一下自己那桌，笑道：“我呢今天請幾個大美人吃飯，實在不想發生什麽不愉快的流血事件，兩位能不能給個麵子，就別再為難他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這笑臉人還是你打不過也惹不起的狠角色，那二人雖有酒意卻也沒失了理智，借坡下驢道：“行，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那就給你個麵子。”
    說完便走，片刻也不想跟著死神般的人物待在一起，就是順便朝他剛剛指的方向多看了眼。
    我勒個去！
    一桌子，四個頂級大美人！
    什麽家庭條件啊！
    雲起示意服務員可以過來打掃地麵了，這才看向霍鏗，道：“起來吧，男子漢大丈夫，總不至於還要我拉你一把？”
    “不用。”
    霍鏗起身，先跟服務員說了聲“對不起”，這才跟雲起道：“謝謝。”
    說完就要走，卻聽背後那人叫道：“等一下！”
    他停步回頭：“還有什麽事？”
    “這不你還沒吃飯嗎？正好我那邊菜點多了，過來一起吃吧。”
    “不用了，謝謝。”
    霍鏗拒絕得相當幹脆，跟其他人一樣，他其實也不想跟這個大魔王待在一起。
    雲起道：“你不如先看看我那一桌再回答，真的不來嗎？”
    看看？
    有什麽好看？
    你請你女人吃飯，還要我來當電燈泡不成？
    霍鏗有些怨念地看過去，瞬間如遭電擊！
    我勒個去！
    “其實，我還是有點兒餓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吧。”
    沒有哪個正常的單身男子可以拒絕跟慕清霜、薑小朵、蘇蘇或是秦璿珠裏麵任何一位大美人吃飯！
    更何況是同時有四位！
    霍鏗跟著雲起過來，卻在落座時犯了難。
    蘇蘇和薑小朵在雲起一左一右不能動，秦璿珠暫時不想跟任何男人挨著，於是，他隻能硬著頭皮做到了薑小朵與慕清霜之間。
    嗯，頭號玩家跟二號玩家，不光在實力上還是顏值上都如此。
    搞得比雲起還像主人似的，令剛剛那些對他動手動腳惡語相向的選手們看得眼睛都直了。
    不過，霍鏗此刻卻絲毫也沒有春風得意的意思，原本以為是件美事，沒想到壓力之大有如泰山，明明人家兩姑娘都沒說什麽還點頭表示歡迎，他卻局促到大氣也不敢喘。
    須臾酒菜上齊，雲起親自為每個人斟酒，隨即舉杯道：“來，為我明天能夠安全離開江南市，幹杯！”
    這幹杯的理由有點兒奇怪，霍鏗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應該聽見的內容。
    他雖是個散人玩家，但也曾聽聞很多人計劃大賽結束後永遠的將雲起留在這裏，不清楚都有些誰，可這件事本身早就不是什麽秘密。
    剛剛還說不喝酒的慕團長欣然跟著碰杯，毫無心理負擔。
    酒液入口，如此美妙。
    貴的東西唯一的缺點，就是貴！
    “吃菜吃菜，都跟在自己家一樣，千萬別客氣！”
    雲起先給左手邊的蘇蘇夾了菜，然後感覺到右手邊某人的逼視，趕緊又給薑小朵夾了菜。
    然後，他看向霍鏗，道：“有沒有人跟你說過，前天那場比賽你打得不錯。”
    “啊？”
    霍鏗愕然，不太自信地道：“有嗎？”
    雲起說道：“別人都說你丟了玩家的臉，可古辰讓你退出的時候，你沒有退出，賽場上充滿著天災病毒與致命聖火的時候，你也沒有退出——在我看來，那些嘲笑你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不會比你做的更好。”
    霍鏗萬萬沒想到，在玩家中間受盡冷眼的他，居然在全民公敵這兒得到了認可。
    可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地道：“但最終我還是幫了倒忙，如果我的天賦不是這個奇怪的【醫毒】……”
    “你隻是在不適合你天賦的場合中，辦砸了一件幾乎沒有人能夠做好的事情。”
    雲起糾正道：“但如果你的治療目標能夠始終在被圍攻狀態下快速斬殺對手，那麽你不光能提供比尋常念師高出30%的可觀治療量，還能打出他們連想都不敢想的高額群體傷害，並且沒有任何副作用。”
    這話說完，桌上其他人幾乎同時停止了進食，總覺得他話裏有話。
    霍鏗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的意思是？”
    雲起坦然道：“我希望明天比賽結束後，能夠得到你的幫助。”
    “這怎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