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還不到上課時間，培訓班的老師的學生都還沒來。
    畫室裏與辦公室裏都沒有人，門也都是虛掩著的。
    陸鳴避開前台的目光，裝模作樣地在各個教室和辦公室周圍四處溜達。
    或許是想要和從前劃清界限的緣故，這裏牆上貼著的畫和照片基本都是近三年之內的，也沒什麽有用的線索。
    這個時候，他忽然看到一間辦公室裏麵，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
    看型號和外形，最少應該用了四五年左右。
    如果說當時的星星兒童藝術館也使用過這個電腦，那麽上麵應該會有一些痕跡的。
    想到這裏，他立即摸了進去，並給蘇雯薇發了一條消息。
    “拖十五分鍾。”
    “知道了。”
    蘇雯薇的回複很快。
    陸鳴對蘇雯薇的辦事還是比較放心的，他連忙打開電腦，開始在裏麵尋找從前的資料。
    和他之前想的一樣，這台電腦的確用了四年多，隻是裏麵的內容早已經過幾輪格式化，明麵上什麽都找不到。
    陸鳴沉著冷靜，雙手飛快地在鍵盤上敲出一行行代碼。
    十分鍾後，看著屏幕上出現的種種資料，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還好沒有手生……”
    很快，他把恢複好的文件全都發到了自己的手機上，接著，便又把電腦恢複成了原本的狀態。
    別說這區區一個美術班了，就算交給普通的黑客，都無法發現他侵入過的痕跡。
    這個時候，他忽然聽到外麵傳來前台的聲音。
    “趙老師，您今天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今天沒什麽事，早點來給學生看畫稿。”
    “好好，上周的作業都已經放您在辦公室了。”
    “……”
    趙老師，辦公室？
    陸鳴看了一眼桌上的名牌，與那一疊畫稿，心裏有些緊張。
    這個舊筆記本電腦散熱不好，如果那個趙老師進來直接開電腦的話，立刻就會發現有人剛動過電腦。
    這可怎麽辦才好……
    陸鳴環顧四周，很快把目光集中在了旁邊的架子上。
    “蘇雯薇，實在不好意思，可能又要讓你出點血了……”
    陸鳴心中默默道歉。
    深吸一口氣，抬手抓住一個放顏料的箱子，一把將其扯到了地上！
    隻聽“嘩啦啦”幾聲，箱子裏的瓶瓶罐罐全部掉落，顏料和玻璃碎片撒得滿地都是。
    “啊——”
    幾乎同時，門口傳來一聲驚呼，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女人跑了進來。
    她穿著一身灰白色森係連衣裙，踩著粗跟鞋，差一點就踩到了地上的顏料。
    這裏巨大的響動，也引來了前台和蘇雯薇。
    她們也都是一臉驚詫，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
    “對，對不起！”
    陸鳴故作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驚慌地說道，“我就是想看看這些顏料，可不小心把箱子碰倒了！”
    說完，不動聲色地對蘇雯薇使了個眼色。
    蘇雯薇頓時也意識到什麽，也連忙道歉，“不好意思，我這個同學平時就毛手毛腳的，您看這些顏料多少錢，我們賠給您。”
    年輕女人同樣被這一地狼藉驚到，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沒，沒事，都是一些舊顏料了……小張，你喊保潔阿姨來一下，今天要辛苦她收拾地麵了。”
    “好好，趙老師，那您先在門口等一會兒，我這就去。”
    前台說完，便小跑著離開了。
    為了不把顏料踩得到處都是，年輕女人隻好先在外麵隨意地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上下打量陸鳴和蘇雯薇一眼，主動打招呼，“我是這裏的老師，趙潔，你們兩個是……”
    “啊，我們是來谘詢美術藝考班的！”
    陸鳴三兩下也從辦公室跳出來，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那你們現在高一還是高二？”
    “我們是高三的，成績太差了，今年肯定不行，想著複讀一年走藝術得了。”
    麵對趙潔的問題，陸鳴還編得像模像樣。
    趙潔輕笑一聲，“藝術也不是那麽容易走的，不過如果你們願意再努力一年，倒也有機會。”
    陸鳴故作失落地輕歎一聲，“哎，我也覺得學什麽都不容易，畫畫優秀的同學，基本都是從小的時候就開始學的。”
    說著，目光看向了旁邊牆上貼著的學生作品。
    趙潔順著看過去，眼中帶著笑意，“對，從小學到大肯定不一樣，有些孩子很有天分。”
    陸鳴認真地點點頭，“我雖然不懂畫畫，但也覺得現在孩子畫得真好……那邊那幾幅是戶外寫生吧？感覺一群人坐在郊外一起畫畫的感覺真好。”
    聽到“寫生”兩個字，趙潔的臉色微變。
    “不好意思，如果你喜歡出去寫生，那可能要跟別的老師了，我不帶戶外寫生課。”
    “這樣啊……”
    “抱歉，我還有工作，一會兒讓小張再給你們聯係其他老師好了。”
    趙潔說完，也不等保潔阿姨來清理，便小心地回到了辦公室。
    坐在桌前，翻看起了那一疊畫稿。
    “趙老師，那我們先走了，我們回去商量一下報名的事。”
    “好，慢走。”
    ……
    離開美術班，陸鳴把資料發給蘇雯薇一份，並在樓下找了一家咖啡店，開始慢慢地看著這些資料。
    “蘇雯薇，你注意到了麽？那個趙老師在提起寫生的時候，態度一下子變了。”
    “看到了，就因為你提到了寫生，她連咱倆這兩個‘藝考生’都不願意收。”
    “……”
    陸鳴雖然是個外行，但也知道藝考學生的錢是最好賺的。
    這一點，從剛才前台的態度上也能看出來。
    可那個趙潔有錢都不賺，這很反常。
    “我找到了！”
    蘇雯薇打開一個文檔，上麵正是三年前星星兒童藝術館戶外寫生的計劃書。
    “星星兒童藝術館，神筆馬良班，二零一九年七月四號，帶隊老師名叫張歡。”
    蘇雯薇看到帶隊老師的照片後，眼中閃過一抹驚詫，“你看，這個張歡，是不是和剛才我們見過的趙老師有點像？”
    “確實。”
    陸鳴反複觀察之後，也發現照片上的這個張歡與趙潔很像。
    但並不是容貌像，而是神態像。
    還有嘴裏的那顆虎牙，也在同一個位置。
    “如果她們兩個真的是同一個人，那事情就有意思了。”
    陸鳴眯了眯眼睛。
    本應死在那場車禍的人不僅活著，而且還改頭換麵變成了另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