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四章 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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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和真帆在大門前等著,可是門卻關得緊緊的,過了很久都沒有打開的跡象。即使隔著厚厚的門,兩人也能感受到朱音那強烈的憤怒。
“看來在她冷靜下來為止還要等上很久啊……”
倒不如說她有冷靜過的時候嗎,才人如此懷疑。
“怎麽辦?我們要露宿街頭了嗎?”
即使變成這種狀況,真帆看上去還是很開心地兩眼放光。活力滿滿地樣子很難讓人相信她在小時候是個體弱多病的少女。
“天氣預報說今晚會下雨,最好還是避免露宿街頭吧。”
還會被鄰居看到,也不能就這樣站在自家門前。才人好歹還穿著睡衣,而真帆則是穿著情趣內衣。這讓外人一頭霧水的狀況怕是會迎來騷動。
“我去買下衣服,你在這裏等著。”
單手拿著被轟出家門時好不容易帶上的智能手機,才人邁出了步伐。
“人家也要去——!”
穿著內衣的真帆堂堂正正地跟在後頭。
“你給我在這等著!會有警察介入的吧!”
“要是你一個人去被襲擊了該怎麽辦!?”
“到時候就喊出來。朱音會來救你的吧。”
“人家擔心是的哥哥喲!?”
“我沒有會被襲擊要素。”
真帆強而有力地斷言道。
“人家的話會襲擊喔!?要是你打扮成這麽性感的話!”
“在這世上,也並非都是像你會去這樣胡作非為的人。”
才人整理著淩亂的睡衣,差點忘記在臥室裏被真帆解開了紐扣。這樣一來就算是被人當作變態舉報也沒有辦法抱怨。
——真帆一定是覺得她姐姐被我偷走了吧。
一邊以便利店為目標才人一邊思考著。
那對姐妹特別地親密。體弱多病的妹妹由責任感強的姐姐照顧,也許正是因為結下了這種羈絆,所以真帆才會強烈地喜歡著朱音。
姐姐和不認識的男人結婚,作為妹妹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這不能原諒。所以真帆才想通過籠絡才人來讓他離開姐姐。這肯定就是造成今晚騷動的原因。如果是這樣,真帆則完全可以說是成功了。
才人走進最近的便利店,尋找可以穿得上的衣服。
實在是找不到褲子和裙子。才人拿起男式t恤,用智能手機結賬付款。即使沒有現金也能夠生存下去是文明的進步。
在才人回到自家門前後,真帆坐在地上等著。
真帆把才人遞過來的t恤從頭上套了進去。多虧了尺寸比較大,順利地遮住了大腿。善意的路人會以為在t恤下麵穿了短褲吧。
真帆捏住t恤的布低頭看著。
“哇——真難看——哥哥真沒品位呢——”
“不要說那麽奢侈的話。這是湊合穿的衣服。”
“在遊樂園穿得衣服也很慘喲?總覺得那是大概在五十年前流行的衣服。雖然知道那是很貴的牌子——”
“因為那件是爺爺送的衣服啊。”
“我推薦沒有品位的人不穿衣服走路喲&9834;”
“我不會被你誆騙的。”
才人和真帆從自家離開。
住宅區幾乎沒有車輛。在發出刺耳聲響屹立的路燈上有飛蟲飛舞著。隻能看到人影的樹籬理,飄來一陣花香令人窒息。
兩個人並肩行走在常夜燈星星點點照射下的道路上。
“哥哥也要稍微打扮得時髦一點才行喲——下次就讓人家教你很多事吧。”
“不用了。我就算打扮得時髦起來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好處。”
“會受女孩子歡迎吧?”
“我沒有要受歡迎的必要。”
既然已經結了婚,就算再去徒勞地跟情愛扯上關係也隻會引起麻煩。比如就像今晚。
“你可以操縱全世界的女孩子來給你錢喲?”
“我不想變成那種人渣的活法。”
“哈——哥哥真的是個廢材到家的男人呢~”
真帆十分無語。
才人完全沒有會被感到無語的理由。
雖然並非否定時髦的價值,但是這對才人實現夢想完全幫不上忙。與其這樣,還不如通過讀書來累積情報還來得有好處。
“話說,你回自己的家就好了吧。我送你回去。”
“呀——哥哥是送行狼!?”
真帆故意抱起胳膊扭動著身體。
“我不會變成狼。”
“送行人?”
“你是已經死了嗎。”
“送行水豚?”
“隻會發生和平的事。”
“送行蘑菇?”
“這要怎麽送行。完全不能動不是嗎?”
而且才人不是菌類。是人類。
“那哥哥是要回自己家嗎?既然如此人家要在哥哥家裏過夜!心跳不已&9834;”
才人已經決定不去相信說聲喻法的人了。特別是這個少女既不會疏忽大意也不會可乘之機。
“我回不了老家。在結婚之後,不知不覺間連大門的鎖都換掉了啊。”
真帆用手捂住嘴。
“誒……你是被父母討厭了嗎?”
“嘛……是啊。”
“嘿、嘿……總覺得……抱歉呢。”
“這裏你就笑出來吧!”
雖然是事實,但如果被作出過於真實的反應那才人也會感到難受。即便對父母已經沒有任何期待,但是對生活了很多年的家還是有感情的。
“要是能讓我在糸青的家裏過夜的話就幫大忙了……這麽晚去打擾會添麻煩的吧。我就隨便找家網咖過夜了。”
“那人家也要陪你!隻讓哥哥一個人獨處就太可憐呢。”
真帆用力地拍著胸脯。
“不用,你回去吧。”
才人一臉認真地揮著手。
“不用客氣也可以喲!人家的話習慣了!”
“我也沒關係的。”
“忍耐是不好的喲!寂寞的時候就來跟人家撒嬌吧!”
“說真的你回去吧。”
雖然很想快點讓這個麻煩的少女回到她的父母的身邊,但令人困擾的是才人不知道真帆的住址。不能夠強行把她帶過去。
“好了,哥哥,我們朝著夜晚的街道前行吧!”
真帆抱住才人的胳膊,舉起拳頭來鼓勁。
“哦——!”
“哦哦……”
才人變得疲憊不堪。要跟這位明明滴酒未沾卻醉得不成人樣的少女打交道是很辛苦的。
盡管躲在網咖裏就能一個人靜靜地專心看漫畫,但是讓女孩子在那種地方過夜還是會有所抵觸。
“真沒辦法。我們去找旅館吧。”
“情人旅館!?是情人旅館吧!?”
真帆雙眼閃著光。
“是普通的商務用旅館。”
“誒——真不浪漫啊——”
“不需要浪漫。隻要能避雨就足夠了。”
“好的好—的!人家希望去情人旅館!要說為什麽,是因為人家想要看大圓床——!”
“駁回。要是有意見你就給我回家去。”
本來就跟朱音的關係已經變得無比險惡了,要是被她知道把她的妹妹帶到情人旅館的話,肯定會讓自己體驗到比死亡還要深刻的痛苦吧。
走到大道上的才人前往用智能手機查到的附近的商務旅館。
其為設計單調的十層建築物。在寬敞的停車場裏停著數輛卡車,剩下的全部都是轎車。才人喜歡那種摒棄裝飾性隻注重性能的車。
“算了,即使是商務旅館。和哥哥一起過夜的事實也不會改變。說不定我們還會一起爬上大人的階梯呢!”
真帆意氣風發地穿過門廳的自動門。
才人訂下了兩個單人房間,把其中一把鑰匙交給了真帆。
“拜……”
舉起手完成世界上最短的告別,才人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哥哥——你個蠢蛋——!沒出息的——處男——!”
盡管從上鎖的門的另一側傳來憤怒的聲音,但是才人並沒有去理會。結束動蕩難測的一天,才人終於來到可以獨自放鬆的空間了。
坐在硬邦邦的床上,才人輕輕歎著氣環視室內。
即使從外麵看過去是間樸素的旅館,但是室內裝飾卻很高級。牆邊放置著一張結實的桌子,還擺放著一台大型電視。雙人沙發以及迷你桌,放在對麵的是時髦的落地燈。
衛生間和沐浴間是一體化很是狹窄,但是沐浴已經在家裏完成了所以沒有問題。冰箱裏還放著免費的礦泉水,可以讓人舒適地待到第二天。
才人把智能手機接上充電器,正當打算從飲料瓶裏直接喝水的時候,門被人敲響了。
“啊——……有人。”
哎呀呀,才人一邊想著一邊敷衍地回答道。
“我知道你在裏麵!快點開門!否則我就要破門而入了!”
待在走廊的真帆威脅道。
“隨便你去做吧。如果靠你那隻羸弱的腳能踢破的話。”
“不是用腳!而是靠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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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器來敲破喲!”
“你會被逮捕的!”
“會被逮捕的是哥哥吧!人家現在就要喊出來了!”
“你已經在喊了吧……”
這是在深夜的旅館會造成麻煩的程度。
“人家會喊「沒有經過父母許可,就被哥哥給帶到旅館來了」!這是犯了未成年掠奪罪了吧?人家還要喊除了外套和t恤外都被扒掉了喔——!?”
“讓我們聊聊吧!!”
才人急忙打開了門。
鑽過那些許的縫隙,真帆滑了進來,手上還抱著滅火器。這並非是單純的威脅,而是真的打算要強行突破,才人打了個寒顫。
“哈哈哈——進來了就是我的東西了!這個房間被人家占領了!”
“總之你先別拿滅火器的噴射口對著我。”
“沒關係的!人家知道滅火器的噴射方式,雖然不知道停下來的方法。”
“這是最不能做的!”
如果讓房間裏都沾染上白色的粉末,到底會要求賠償多少損失呢。警察肯定會來,我們兩邊的父母也會被叫過來的。
才人想要沒收滅火器跑向真帆。真帆在房間裏四處逃竄。又是跳上床又是踢倒椅子又或是倒在沙發上。
但是,終究是狹窄的單人房間。不可能一直逃下去。
經過幾分鍾,才人一把奪過滅火器,抓住真帆的雙手將其拘束起來。
“好了……就請你出去吧……”
“就連哥哥……也要把人家趕出去嗎……?”
淚水從真帆的眼中滑落。
“別、別裝哭啊。”
才人退縮了。
“又不是在裝哭!稍微陪一會也沒關係吧!?就難道連哥哥也變得非常討厭人家了嗎!?”
真帆癱坐在床上,顫抖著肩膀抽泣了起來。淚珠接二連三地落下,在床單上染成圓形。
就連才人也知道她爆發出來的感情並非是假裝的。
“那—個……難道說你其實是受到打擊了嗎?被朱音說最討厭你。”
“是啊!被姐姐說那種話還是第一次啊!就算人家再怎麽惡作劇,姐姐也不會真的去生氣!人家、人家被姐姐討厭了……已經一輩子都不會跟人家說話了……”
唔嗚嗚嗚嗚嗚嗚,真帆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哭了起來。完全沒有了平時那小惡魔般的從容。
————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家夥啊。
才人歎了口氣。
雖然不擅長被人捉弄,但是才人更不擅長看見比自己年小的女孩子哭泣。總會有種自己做了壞事的感覺。
“那種程度,是常有的事。像是我每天都要被朱音說五十次討厭啊。”
“騙人的吧……?”
“是真的。拜托我去死已經是家常便飯。一起床就被罵也是早上的例行公事了。”
“為什麽你精神會那麽強大?像是被父母討厭,也被妻子討厭,換成是人家的話都想去死了……”
“我現在去冷靜想想的話,也會想去死的。”
隱約也感覺到被其他的同學們討厭——因為有被敬而遠之的自覺,所以格外悲傷。
但是,才人有糸青陪著。隻要總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她還在身邊,就不會感到孤獨。“我沒問題,嗯,沒問題。”才人對自己說道。
“朱音是個喜怒哀樂表現得都強烈的人,所以肯定隻是一時怒火中燒了而已。她很快就會恢複精神然後原諒你的。”
“真的……?”
真帆用濕潤的雙眼仰視著才人。
“嗯。我……算了,大概要花上很久時間才會原諒我吧。她原本就很討厭我了。”
“抱歉……”
“不用……別放在心上。”
在被坦率地道歉後,才人變得坐立不安起來。這大概就是真帆的弱點吧。對真帆來說,朱音一定就是她的一切。
沒法把消沉的少女趕出去,在才人正為該如何應對而感到煩惱時,真帆開始脫起了t恤。
“你在做什麽!?”
“脫衣服。”
“這個一看就知道。為什麽要脫衣服!?”
“因為哥哥被趕出去都是人家的錯,我想承擔起責任……至少要用這具身體來補償……”
“不需要!”
“人家的身體沒有魅力嗎?”
真帆像是有些不安地顫抖著肩膀。
在被脫動的t恤拉扯下,情趣內衣也卷了起來,露出了雪白的雙丘和腰身。側身坐在床上含著淚水的樣子,充滿了呼籲男人本能的誘惑力。
“ 魅力夠強了,但我怎麽可能會去對哭泣的孩子去做那種事!”
“我、我不哭了!也不是小孩子而是大人了,所以沒問題的!”
真帆變得強硬起來,想要把才人的褲子給脫下來。
“住手!你是癡女嗎!把手從那裏放開!”
為了不讓褲子掉下來,才人緊緊握著。
“要放開手的是哥哥吧!不閉上嘴躺下來的話,就切掉你喲!?”
“可怕!誰能跟作出這種威脅的家夥一起做啊!”
“吵死了——!人家都說為了賠罪才要侍奉你的,你就老老實實聽人家的話吧——!”
毫無意義的攻防戰持續了幾分鍾,兩個人都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蹲坐了下來。在遊樂園之後又在夜晚的街頭流浪,體力實在是到達極限了。
“真是的,你在這個房間過夜也無所謂了,差不多該去睡覺了吧。”
“你能哄我睡覺嗎……?”
“我什麽都會做的。”
“臂枕呢?”
真帆就宛如糸青一樣央求著。
“嗯——……嘛……好吧。”
如果不是把她認為是後輩的少女,而是當成妹妹的話,就不會動起邪念了。
才人躺在床上後,真帆撲進了他的懷中。不知道是不是還沒有哭夠,真帆一邊抽搭著一邊把臉埋在才人的胸前。
——你們這對姐妹,還真是夠吵鬧的啊……
才人歎了口氣,摸了摸真帆的頭。
懷中熱乎乎的。
才人的身體被柔軟舒適的東西給壓住。輕柔的喘息猶如有節奏的撫摸一般,讓人感覺著安心的同時也有一絲興奮。
盡管昨晚的疲勞還沒有完全消除,但才人還是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早晨的陽光肆無忌憚地從窗戶的窗簾的縫隙闖入。不知道是否因為空調的效果不好,昏暗的室內充斥著酸甜的熱氣。
低下視線的才人看到緊緊抱住自己的真帆的樣子嚇了一跳。
裸體是也。別說是給她買的t恤,就連一件那套薄薄的情趣內衣都沒有穿。吹彈可破的光滑肌膚透著豔麗緊貼著才人。沒有一絲遮蓋少女的腰肢如同水蛇一般柔軟地纏著才人。
————我們做了嗎……!?
才人感到心髒石化住了。
光是和妻子的妹妹同床共枕就很極限了,如果跨越了那條線就沒有辯解的餘地了。真帆把情況報告給朱音,朱音會勃然大怒把一切都毀滅掉的吧。
難不成昨晚開始發生的變故都是真帆的計謀吧。自己被她那巧妙的計策給困住了嗎。
才人焦躁不安地確認自己的衣服。睡衣和內衣都穿得好好的。床單也沒有淩亂的痕跡,看來昨晚是就那樣睡著的。
盡管才人暫且放下心來,但他卻發現真帆的身體出奇得熱。全身就像是洗了桑拿一樣汗津津,呼吸也很急促。表情就像是有些痛苦地扭曲著。
“喂,沒事吧?你身體不舒服嗎?”
在才人詢問後,真帆像是有些嫌麻煩似地睜開了眼睛。
“我有一直在吃的藥……但昨天晚上沒有吃……”
“你的病還沒有治好嗎。”
“治好了喔……隻要有吃藥,就能像普通人一樣行動……隻是有點容易變累,隻要有好好管理身體,就不會那麽容易倒下……”
這可不能說已經治好了。
才人回想起了真帆在奔跑嬉鬧過後,經常氣喘籲籲地蹲在地上,在鬼屋的時候,說不定真的不是在裝病。
她隻是故意裝病,想要蒙混過關。
這個愛說謊的少女。
“為什麽不吃。”
“沒能吃啊。”
“藥放到哪裏了?”
“哥哥的家裏。昨天被趕出家門的時候,沒有時間帶上。雖然我想隻是一個晚上沒有關係……看來是不行呢。”
真帆擠出勉強的笑容,卻沒有了平時的活力,隻是散發著一種仿佛隨時會熄滅的燈火的脆弱和逞能的虛假。
才人把手伸向放在枕邊的智能手機。
“總之我先去叫救護車……”
“不要!!”
真帆發出了如同悲鳴的叫聲。也許是突然大聲喊出來影響到了身體,真帆彎著單薄的後背咳嗽了起來。
才人撫摸著真帆的後背,現在不是猶豫是否要去撫摸少女赤裸的後背的時候。脊梁骨從蒼白的肌膚上突出,似乎比玻璃工藝品還要易碎。
“要是叫救護車的話,會去通知家人的……會演變成大騷動,讓姐姐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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