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突發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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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係最好的朋友見麵,自然是有一些前奏的,然後才會聊上正經的話題。
    就聽朱棣高興地對張一凡說道“我已經在江陰辦了你那種武備堂,我稱之為水師武備堂,就用你那些香山人為教頭,如今已經有五艘戰船上配備了能開那種轟夷大炮的炮手了。”
    說到這裏,他又有點遺憾地補充說道“隻是轟夷火炮太少了,京師這邊鑄造出來的火炮,更多的是要運往北方,還有西南,我看父皇的意思,該是準備收拾盤踞雲貴的韃子了。”
    張一凡聽了,笑著說道“這兩年你掃蕩了沿海的倭寇和海盜,清理了一遍,都沒什麽敵人了,父皇自然不可能先把火炮撥給你的。”
    朱棣承認這點,隨即,他又有些興奮地說道“過了年,我就二十了,該是可以就藩了。我打算主動給父皇說說,這樣我就藩北平之後,就直麵草原的韃子,還有遼東的韃子,我就有機會去收拾他們了。”
    他們這邊在談兵事,鏡靜和燕王妃,也就是徐達的女兒去另外一邊說他們女人家的事,給兩個老爺們留出了足夠的談話空間。
    張一凡聽了,便問朱棣道“那水師怎麽辦?不要了?”
    朱棣聽了,有些猶豫道“那要看父皇的意思了。”
    有點看出來,他明顯有點舍不得花了好多心血的水師。
    張一凡見他的樣子,也是有點替他遺憾道“其實水師挺好的,隻要是沿海地方,你有了水師,想去那就去那。可以選擇任何一處海岸線登陸,就如同倭寇騷擾我們大明一樣,這麽長的海岸線,太難防了。”
    “是啊,我手下的水師遠比倭寇要精銳,更是難擋!”朱棣說到這裏,忽然眼睛一亮道,“遼東可以,對不對,打遼東的韃子,我想那登陸都可以。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登陸之後的糧草物資問題。”
    說到這裏,朱棣沒等張一凡說話,就自顧自地說道“讓我想想,再讓我想想!”
    張一凡一聽,就樂了,讓你想想?行啊,那你多想想,反正明年就在家陪老婆生孩子,朱棣再折騰,也和他無關。
    張一凡自己這邊,已經基本上把修建玻璃廠的事情定好了。就等年後動工。包括那個別院,這個是自家的,也要動工。
    一直到朱棣吃完飯離去,他似乎都有點魂不守舍,一直在考慮打仗的事情。
    年味已經越來越濃,街上開始掛起紅燈籠,鞭炮聲,也時不時地響起。
    終於,在過年的時候,下雪了。
    瑞雪兆豐年,是個好兆頭。
    在年前最後時候,應天府的土地丈量已經重新完成,但人口登記卻是沒完成。實在是應天府擠了太多人了,並且達官貴人全都在,也是個麻煩事。
    等到年後,還要繼續登記,對應的戶籍也要改。在完成這兩項準備工作之後,才能實施糧田歸公分配法。
    張一凡要是接下了應天府府尹的官,那年前年後就得為這個事情忙,並且絕對是很忙的那種。
    如今他沒有接下來,這一塊就和他沒關係了。至於具體的做法,香山縣那邊都是現成的。
    並且,洪武皇帝已經下旨把香山縣那邊各事項的一把手,都調到京師這邊來了。能力夠的,就牽頭做事,能力不夠的,就輔助做事。反正如今這個時候,也沒有科舉,當官不當官,當什麽官,都是洪武皇帝一言以決。
    ……………………
    張一凡這邊悠哉,李善長這邊也同樣悠哉。
    他是韓國公爵位,官職是太師,正在做全民教化的準備工作,也就是字典的編撰和簡化漢字的活。
    托了張一凡的福,讓他這個活至少輕鬆了一半以上。為此,臨近過年了,就是悠哉悠哉的。
    這天,他正在自個府裏喝茶賞雪,就見他兒子李琪過來了,對他說道“爹,倭國使者又來了,要不,見見吧?”
    “不見!”李善長聽了,斷然拒絕道。
    李琪一聽,卻是沒走,又勸李善長道“爹,人家倭國使者也不容易,都來五六次了,您每次都拒絕,這也不是待客之道是不是?”
    李善長一聽這話,目光從窗戶外收了回來,看向自己的兒子,冷了臉問道“是不是收了什麽好處了?”
    知子莫若父,這個兒子稍微有些反常,李善長便大概知道原因。
    李琪聽了,搖頭否認道“沒,孩兒就是覺得這正要過年的,這麽拒絕別人,多鬧心是不是?”
    李善長一聽,當即訓道“我要是見了他,那就是我鬧心了!”
    說完之後,頓了頓又道“這倭人還不是想和我們大明建交,可當初陛下想和他們建交的時候,他們殺我們大明使者幹什麽?而且他們又不是倭國的正統,所以陛下才晾著他們。還有,他們還沒事去招惹駙馬,又引得駙馬對著他們倭國一頓噴,更是惡了陛下……”
    說到這裏,李善長忽然停住不說了。
    李琪見此,有點奇怪,等了一會,看他爹的臉色,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便有點好奇,問道“爹,你在想什麽?”
    李善長沒理他,應該是繼續在想著自己的事情。
    李琪見了,心中也來氣得,那您自己想著吧!
    反正聽他爹的意思,還是不見那倭國使者,他就準備溜了,也不見那倭國使者。
    結果,他剛走,就聽到背後傳來說話聲,是李善長叫住了他,吩咐他道“去,你和你堂弟去聊聊,讓他給胡惟庸帶話,你這麽說……”
    李琪聽得迷糊,聽完之後,有些不高興地說道“爹,你這是幹什麽?讓那小子又在陛下麵前表現去?他還不夠被陛下看重麽?”
    李善長聽了,臉色一沉訓道“你懂什麽,就這麽去辦。可以透露是我這麽說,然後你聽到的。”
    李琪“……”
    他實在搞不懂他爹到底想幹什麽?雖然明麵上好像他爹是在幫那小子,不過聽這語氣,看這表情,又好像是對付那小子的方法。
    這個老爹,肚子裏的彎道道太多,反正自己是搞不懂,算了,不想了,就按爹的意思去辦吧!
    ……………………
    春節裏,正是走親戚,拜年的時候。
    胡惟庸看著過來拜年的侄女婿李佑出了後院大堂,自己坐著沒動,還在想著李佑剛才和他說得那些話。
    如果說,這些話是別人說的,他壓根不會在意。但是聽李佑說,這是李善長的意思,胡惟庸就自然而然地細細思量了。
    倭國、高麗、蒙元、土司……
    太師這是什麽意思?
    胡惟庸皺著眉頭想著,有一點,他是很肯定的。李善長很小心眼,睚眥必報。那駙馬那麽羞辱了李家,沒道理會這麽捧著他,肯定是藏著什麽壞心思。
    這也就是說,李善長是不可能見著那駙馬好的。既然如此,他這個提議上,很顯然也有陰招。
    那會是什麽陰招呢?
    胡惟庸想著想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忽然興奮地一拍桌子,當即大聲喝道“好家夥,這個好招啊,一個搞不好,就能置柳家村那小子於死地,真是漂亮的計策!”
    “爹,要搞死誰啊?”胡惟庸的兒子胡士吉剛好聽到,本來都要出門的,就轉回來好奇地問道,“柳家村的小子,那個駙馬?”
    胡惟庸一聽,臉色一沉喝道“沒你的事,不要多問!”
    胡士吉聽了,卻是嬉皮笑臉地說道“我就知道,爹是最厲害了,那些什麽當官的都巴結爹,不就是娶了個女人嘛……”
    “滾!”胡惟庸聽得來氣,便厲喝一聲,“閉上你的鳥嘴,敢胡說八道,信不信打死你?”
    這個兒子,真不如那些猢猻省心!
    胡士吉一聽,撇了撇嘴,聽他爹的話,跑出了內院。
    胡惟庸看出他兒子是又要出門,不過這個時候,他都懶得管,連忙往書房那邊過去,他準備整理奏章上書。
    ……………………
    駙馬府這邊,張一凡帶著朱鏡靜出門,去給親戚拜年。
    宮裏老丈人那邊,大年初二就去了。大年初三是大哥,也就是東宮太子那。接下來,是二哥秦王府,三哥晉王府,四哥燕王府……
    這老丈人是真得能生,虧了不是普通老百姓,要不然拜年的禮包都準備不了那麽多。
    因為朱鏡靜已經是六個月的身孕,張一凡就沒騎馬,陪著朱鏡靜坐馬車過去。
    前幾年都是在香山縣,今年算是第一次拜年,還是要正式一點才好。
    張一凡和朱鏡靜在馬車裏說著話,忽然之間,馬車一下停住,然後聽到外麵護衛的朱五大聲喝道“避讓一邊……”
    這動靜有點不小,雖然張一凡所坐的馬車停下了,但是他還是聽到了馬車疾馳的聲響,以及路人的尖叫聲。
    張一凡頓時就有點急了,自己媳婦懷孕著呢,受不得驚嚇,於是,立刻鑽出來馬車看情況。
    就見朱五等幾個護衛已經攔到了馬車前麵,正在大聲吆喝著。
    而在他們的對麵,就見有幾輛馬車正狂馳而來,速度飛快。
    這個時候,還是京師百姓出門拜年的時候,路上行人不少。
    那幾輛馬車的速度很快,並且看不到車夫要減速的意思,嚇得那些路人都抱頭鼠竄,狼狽躲避。
    但是,馬車的車廂窗戶那,卻能看到有人往外探頭,還在那哈哈大笑。
    張一凡看那些馬車的架勢,雖然目前看著好像會和自家馬車擦身而過,但隻要稍微不小心,就極有可能是會撞車的。
    這麽短的時間內,他看不出對麵車裏坐得是什麽人!
    但是,不管是什麽人,他是駙馬,車裏是公主,就算是公侯的馬車,那也是要停下互相致禮的,更不用說,在張一凡看來,已經威脅到他這邊了。京師官道上,又不是八百裏加急,豈能如此縱車狂馳!
    於是,張一凡想也不想,立刻大聲喝道“愣著幹嘛,射殺了領頭的馬!”
    朱五聽到,立刻抽箭搭弓,幾乎是瞬息之間,便一箭射了出去,不虧是當初燕王的護衛,軍中的悍卒。
    說時遲,那時快,朱五這一箭,猶如閃電一般,眨眼間就釘到了那領頭的馬脖子上。
    頓時,人仰馬翻,不對,是馬翻車翻,馬車上的車夫,飛出去,馬車裏的人,滾出來;幾輛奔馳的馬車,全都翻車,並且堆成了一堆。
    這,算是一場慘烈的車禍了!
    然而,路邊驚魂未定的行人見了,卻是一個個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甚至還有一些人,偷偷地往地上吐吐沫,罵一聲“活該”。
    這時候的馬車,顯然沒有後世汽車的速度,要不然,估計後果會非常嚴重。
    不過就算這樣,能看到駕車的馬車夫也是起不來了,躺在地上哼唧。而從馬車裏麵滾出來的人,倒是一瘸一拐地站起來。
    不管是什麽人,都能看到身上有血跡。也虧了這是一年四季中最冷的天,都是穿得厚厚的,要不然,估計更慘。
    遠處,一隊巡查的兵丁,也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鑽出來,第一時間,趕著去幫忙扶起這些受傷的人。
    有個年輕人,用手捂著頭上的血,衝著張一凡這邊厲聲大喊道“他娘的是誰,差點害死老子了,知道老子是誰麽?”
    一個軍官,跑來張一凡這邊,跟著喝問道“你們是哪家?不知道當麵的是宰相兒子麽?”
    春節出門拜年,自然不可能穿官服,因此,這軍官第一眼沒認出來。但是他卻是知道,在京師駕快車的,那肯定有宰相的兒子。
    不用張一凡說話,朱五已經厲聲喝道“大膽,敢在駙馬、榮國侯、臨安公主麵前無禮?”
    一聽這話,這軍官頓時便知道壞了,立刻跪下。
    如今的大明朝,有兩個駙馬了,但是,又是駙馬又是侯爺的,那就隻有一個,更不用說,是和臨安公主在一起的。
    胡惟庸兒子胡士吉也聽到了,要是往常的話,他也不會惹駙馬公主的。但是,剛才他感覺是差點要了他的命,什麽時候吃過這樣的虧了?
    以前玩飛馳馬車的時候,不是沒遇到過達官貴人,但是知道是他之後,也都不敢和他計較。
    可這個駙馬,卻是差點要了他的命!
    他馬上就想起他出門前聽到的隻言片語,便發狠道“他娘的,我爹弄不死你,等著瞧!”
    張一凡本來就生氣,一聽這話,便冷著臉,對那軍官喝道“把他們都押去應天府衙,如實稟告,告訴那邊,本侯要一個結果!”
    那軍官聽了,轉頭看看宰相兒子,回過頭來,大聲回道“遵命!”
    雖然是宰相兒子,可對麵是駙馬,外加一個侯爺的爵位,還有公主,哪邊輕,哪邊重,一目了然。
    而且他聽出來了,駙馬是一定要治這個宰相兒子的罪,他爹估計都不可能罩得住。他一個小人物,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沒得選。
    張一凡的目光有點冷,剛才那胡惟庸兒子的話,他聽出了一些意思。
    他懟了胡惟庸不止一次,關係肯定不好。而且胡惟庸不是個好鳥,按照原本曆史發展的話,他就在這個月會被老丈人收拾,牽扯出一個胡惟庸案,深刻影響了整個洪武朝。
    不過可能是因為自己的蝴蝶效應,這個事情還沒發生。
    那胡惟庸似乎是想著對付自己,如今自己又要治他兒子的罪,既然如此,就幹脆推一下曆史的車軲轆,碾死這個姓胡的,免得他作妖。
    打定了主意,基於沒有千日防賊的原則,張一凡便吩咐朱五道“先去東宮!”
    胡惟庸怕是萬萬想不到,當初他想讓張一凡陷入應天府府尹的陷阱,讓張一凡去和京師的達官貴人做對,結果張一凡沒踩這個坑。可粘到了坑邊,第一個對付的,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
    東宮這邊,還在春節時分,朱標也是休息的。聽聞張一凡和朱鏡靜過去,很是好奇,怎麽又來了?
    結果一聽張一凡說了情況之後,頓時就怒了,當即對張一凡說道“這簡直是無法無天了,誰給他的膽子,竟然敢在天子腳下如此肆意妄為?”
    說到這裏,他又安慰張一凡道“你放心,父皇看胡惟庸不順眼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個事情,父皇知道了,也肯定會很生氣!”
    幫理不幫親,這種人是非常少的,更不用說,道理還在張一凡這邊。
    老朱家護短,絕對是非常有名的。不止朱元璋,朱標同樣也是。曆史上的秦王胡作非為,朱標一樣給他求情。
    這一次,道理和親情都在張一凡這邊,朱標更沒有不幫的道理,當即便帶著張一凡進宮去找他爹了。
    喊著要弄死張一凡,看看誰弄死誰!
    雖然張一凡的穿越,確實影響了很多事情,改變了很多曆史事件。但是,有一些事情,也不是他能改變的。
    比如說,一些人的性格,做事方式等等,不是隨便就能影響的。特別是張一凡不在意,沒有刻意去影響的人,就更是如此。
    而胡惟庸,自然也在此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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