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第二次青春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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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條院……”
    過往的回憶出現在眼前,讓我的內心充滿激動。
    長而亮麗的秀發。
    寶石般澄澈的大眼睛。
    清純的麵容和漂亮的容顏,恰如其分地表現了“大和撫子”這個詞。
    展現了美麗心靈的無憂無慮的笑容。
    我學生時代一直憧憬的少女——紫條院春華就在那裏。
    “咦,怎麽了?感覺你像是被嚇得不輕……”
    在我的記憶中,紫條院總是有著大小姐般優雅的說話方式,行為舉止也十分高雅。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她的娘家紫條院家是當地自古以來的名門望族,父親也是全國連鎖大型書店的總裁。可以說是現代的公主。
    “啊、啊啊,我還有點沒睡醒。紫條院早上好。”
    “早上好!”
    對著我微笑的紫條院非常可愛。
    她從不因自己出眾的外貌和富裕的家庭而自誇,對我這個學校中的無名小卒也很溫柔。
    胸部豐滿,腰身緊實,擁有這麽犯規的身材,難怪男生們都為之傾倒。
    (明明是這麽棒的人……未來卻變成那樣……)
    我望著再會的少女的美麗臉龐,心疼地回想起她前世的命運。
    高中畢業後,紫條院通過大學的學習進入了一家公司工作,因為她的美麗和開朗,很受歡迎,工作也很踏實。
    但……對這樣的紫條院,公司裏的女同事出於“不喜歡因為長得漂亮就受男同事關注”的醜陋嫉妒,開始了激烈的欺淩。
    藏她的私人物品,讓她為失敗背鍋,散布惡意的謠言,把大量的工作推給她。連日暴露在惡言與謾罵之下——這還隻是一部分。
    紫條院是個一板一眼的人,沒有和家人商量,就拚命工作下去……結果在精神上得了重病。
    而且同一時期,娘家的企業也陷入經營不善,自古以來的名門紫條院家沒落了。因此,家人也沒有及時了解女兒的狀況。
    最後……紫條院鑽牛角尖自殺了。
    因為被害者是大公司的千金,新聞中也做了詳細的報道,我是在黑暗的生活中得知這一殘酷事實的。
    (那時候,震驚得飯都吃不下了。)
    前世與紫條院的交集並不多,談不上特別親密。
    但在我灰色的青春中,與她的小小對話是唯一的光芒。
    是在我內心深處閃耀的寶石般的回憶。
    她的美麗自不必說,那顆對誰都純真相待的美麗的心,哪怕隻是短暫地朝向我,也讓我很快樂。世界上還有著這樣的女孩子,我就有了種被拯救了的感覺。
    但是——這顆對我來說的寶石卻被無情地打碎了。
    雖然形式不同,但和讓我痛苦的黑心企業一樣,社會的不講理也將她壓垮了。這個過於諷刺的事實,仿佛讓我聽到了全世界的嘲笑。
    聽到她的訃告時,我的悲歎與無力……即使是經曆了死亡的現在,也無法忘記。
    (……知道這一點的我,能改變命運嗎?)
    如果我能改變未來的話,我一定要拯救她。
    現在還不知道具體的方法。
    不過,現在無論如何都想和十二年未見的她說上幾句話。
    “紫條院一大早就很有精神啊。”
    “呼呼,昨天我讀書讀到了很晚。別看我現在這樣,其實今天連從被窩裏鑽出來都很困難。看,是《零之使魔》的第七卷!”
    紫條院從似乎是在圖書室借的放書用的棉布包中,取出一本輕小說。我才突然想起,喜歡看書的她自從迷上輕小說以來,也愛上了戰鬥、推理等各種各樣的題材。
    “啊!那一卷很有趣啊!特別是主角源內為了保護主人獨自麵對七萬大軍的場麵,讓人熱血沸騰!”
    “是啊!很高興能和你分享這份激動人心的感動!”
    我和憧憬的紫條院進行的超越時間的對話,自然得讓人驚訝。
    這是前世沒有的鮮明體驗。
    “咦……新濱君,感覺你今天和平時不太一樣。”
    “誒?是、是嗎?”
    “是啊,你平時話很少,臉也總是低著……但今天卻很開朗,我有點吃驚。”
    她指出的完全正確。
    同為圖書委員的我和紫條院,在幫忙找輕小說的時候,第一次私下交談。
    那之後,開朗的紫條院也會跟我打招呼,偶爾還會說:“這個真有意思!”但毫無經驗的我,麵對學校偶像的炫目,也隻能提心吊膽地做出“啊、嗯、嗯……那就好。”這樣的回答,對話也沒怎麽展開。
    (不過,長大之後的我雖然也沒能成為陽角……但進入社會後,就不能說“不擅長講話”了。)
    不管怎麽講,在工作中,無論是令人膽怯的美女,還是糟糕的投訴人,亦或是權力全開的上司,即使不願意,也得把話說完。
    如果做不好,周圍還會有更多的斥責和謾罵飛來,自然也掌握了一定程度的話術和接客方式。
    “啊,看到紫條院,我覺得放棄以前唯唯諾諾的說話方式了。”
    “誒……看到我?”
    “對啊,我感覺紫條院講話總是十分元氣,很容易就能說好。所以我也要學習,今後要把話說清楚。”
    嘛,事實上是在剛工作時被最能說的體育會係的上司發了好幾次脾氣,被調教得不敢小聲講話了。
    //體育會係:日本學校中以擅長體育運動為特征,在學校內部處於最上層的人。
    “這、這樣嗎?那個……感覺好像被誇獎了,有點難為情。”
    聽了我這般像是在掙好感度的話後,紫條院隻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
    她溫柔開朗——像孩子一樣天然。
    也正因如此,即使是在覬覦她的男生紛紛湧來的高中生活裏,她也完全沒能理解男生們的熱切目光,如此的容貌卻沒有交到戀人。
    “啊,這些是要還給圖書室的書吧?好像很重,我來拿吧。”
    “誒,那太麻煩你了。我這回借了十本……”
    “好啦,也快到學校了。”
    說著,我迅速接過她提著的裝書的棉布包。
    ……喂!?我在幹什麽!?有一半是無意識地就動起了嘴和手。
    (糟、糟了!這是職場的陋習!)
    公司裏有幾個老阿姨……很讓人生氣。每次遇到抱著包裹的她們,就被憤慨地說著:“你作為一個男人,不用等我講,就該說:‘我來拿’吧!真是不識趣!”
    因為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很多次,所以我養成了一個習慣,當女生搬運看起來很重的東西時,我就半條件反射地說:“看起來很重,我來拿吧。”
    “謝、謝謝你了。那個,說實話借得有點多……其實我的手腕有點吃不消,真是幫大忙了。”
    (太好了……沒有覺得我是一個突然強行親切的惡心家夥。)
    雖然記憶有美化的成分,但紫條院的可愛、開朗與天然還是和我的記憶一致。
    而且與這樣的她一起暢聊,還是頭一次,喜悅之情油然而生。
    “那個,總感覺……不僅僅是說話的方式,果然跟到昨天為止的新濱君有了很大的變化。”
    “是、是這樣的嗎?”
    “是啊,感覺整個人膽子大了……男子漢的氣質也上來了,我覺得變得出色了呢!”
    “唔……!”
    這個名叫紫條院春華的女孩子,滿麵笑容地說出了這種破壞男生理性的台詞。
    啊,破壞了太強了……!胸口猛得一緊!
    (哈哈,不過……這麽說的話,那浪費人生的十二年也多少能成為一點精神食糧吧……)
    “謝、謝謝。聽你這麽說,我真的很高興。說起來,你還借了很多書呢。哪本最有意思?”
    “是啊!每一本都很值得一讀!首先——”
    和紫條院一邊閑聊一邊走在上學路上。
    周圍同學校的學生並不多,但也有一些,看到又宅又陰暗的我和以美少女聞名的紫條院走在一起,難免不高興。
    但是決定了要堅強地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我並不在意。
    而且,和紫條院一起上學也是因為有了這個決心才得以實現的,前世總是害怕別人眼光的我難以做到。
    我下定決心要再戰青春,與那位本應再也見不到的憧憬中的女孩的對話讓我感到了溫暖。
    *
    (哦哦……是那時候的教室啊……)
    不管是走進校門的時候,還是在鞋櫃換鞋的時候,都感慨頗深,而一踏進曾經自己待過很長時間的教室時,這股懷念之情就更加強烈了。
    桌子、椅子、黑板,還有嘈雜的氣氛……對啊,這就是教室啊。
    “那麽新濱君,放學後再一起努力吧。”
    “誒……?啊、嗯。我知道了。”
    在教室門口分開時,紫條院這麽說,我姑且回答了一句,但沒能想起來這是怎麽一回事。
    放學後……?放學後的事到底是……啊!
    對了,是圖書委員的工作!
    (是啊,說起來,我和紫
    小說
    條院能有交集,就是因為我們都是圖書委員。)
    而且,今天好像是值班的日子。
    嗯,那個當然是要去的……現在先考慮一下眼前的事吧。
    (那麽我的座位……哦,在這兒。哇,好懷念這木製的桌椅……)
    說實話,我完全不記得自己的座位在哪裏,幸好這裏掛著一個似曾相識的體操服袋。
    翻了翻桌子,拿出了一直放在裏麵的教科書和筆記本,就像找到了時間膠囊一樣,有趣和懷念混合在一起。
    (哇哇!那時候的筆記本!哈哈,現在一看,我的字寫得真潦草!)
    在我沉浸在懷舊中時,鈴聲響了,早會開始了。雖然已經十二年未見了,但我還是能在不超時的情況下對“起立,敬禮”做出反應,從小的印象也太深刻了。
    班主任的講話結束了——最後,一位女學生走上了講台。
    戴著眼鏡的中長發少女,長相十分可愛,表情卻很平淡,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麽。
    我也沒理由說別人什麽,但講實話,我對她的印象很淡。
    (……嗯,名字我記得是……風、風……什麽來著?)
    “我是本屆文化節的執行委員風見原,前幾天拜托大家提議的節目方案截止到下周,有方案的人請盡快聯係我。還有,據說每年都會出現諸如‘女子比基尼咖啡廳’‘教室篝火晚會’之類的愚蠢方案,我會把那些都撕碎扔掉。”
    戴眼鏡的少女——風見原沒有帶任何的感情,隻是簡單地通報了一下,然後就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這讓我不禁聯想到對事物漠不關心的ol。
    (可是文化節啊……現在正是這個時期啊……)
    現在想了起來,我們高中的文化節確實是在春天舉行的。說實話,前世並沒有什麽特別深刻的印象,所以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
    (還是先考慮眼前的事吧,現在最重要的是先適應久違的高中生活。課程什麽的都得拚命回憶啊。)
    來到了這個可以稱作“今世”的二周目世界才第一天的我,滿腦子都是今後要適應的事,隻得把那個活動的通知放在腦後了。
    話說今天有數學課……微積分怎麽解來著……?
    *
    “喂……新濱”
    “誒……?你……莫非是銀次……嗎?”
    課間休息時間。
    跟我說話的男生是我高中時代唯一的友人山平銀次。
    雖然和我一樣是宅男,但短發清爽的容貌,乍一看像是運動社團的人。根據他本人說:“太有禦宅族的感覺會被欺負的吧。這是我自己的防衛策略。”
    畢業後,我還和這家夥喝過好多次酒。
    “哈?什麽莫非。嘛先不說這個……你到底怎麽回事了!?”
    “什麽怎麽回事……?”
    “別裝傻了!紫條院啊紫條院!今天早上,為什麽和你一起聊著天上學?”
    “沒什麽事……上學路上遇到紫條院,她抱著一大堆從圖書室借來的書,我就替他提著來教室了。”
    “哈……啊啊啊!?你該是對可愛的女生害羞得唯唯諾諾不能好好說話的啊!?什麽時候開始能像少女漫畫裏的帥哥一樣了!?”
    不,倒也沒有刻意這樣,隻是社畜時代的習性……確實,對高中時代的我來說,這是難以置信的行為。
    “說起來你……整體上都和平時不太一樣吧?說話的方式很清晰,全身的恐懼感也消失了……難道說你生到了異世界,經過漫長而痛苦的旅程後,昨天回到了地球?”
    可惜,不是轉生異世界,而是時間穿越。
    “啊啊,給你猜對啦,銀次。其實到昨天為止,我還在另一個世界呢。被殘酷的奴隸勞動組織抓住,沐浴在人格否定級的辱罵聲中從清晨工作到深夜,周圍的同伴的精神都變得不正常,在這樣的環境下忍耐了十二年。”
    “哈哈,那還真是,黑暗係異世界啊!”
    遺憾的是這是黑暗係的現實。
    對於還很單純的你你來說,這隻是個笑話,但這絕不是我的幻想,而是存在於現在這個時代的惡魔深淵啊,銀次。
    是啊……好久沒像這樣和這家夥吹牛了。
    我已經回到了那個時候,這種實感越來越強烈。
    “紫條院溫柔又天然,對我們這樣的人也很爽快,不過你最好不要有太大的想法。運動部的王牌和帥哥現充都盯上了她,你要被勒死的。”
    誒,這個時代就有現充這種說法了嗎?
    “可悲的是,我們這樣的宅男在學校裏的地位是最低的。如果稍微顯眼一點被“上層”的家夥盯上了,最壞可能成為霸淩的目標。”
    (學校裏的地位……就是所謂的學校種姓製度。有這種概念存在。)
    現在回想起來,一群小鬼爭搶地位,實在是非常滑稽的不成文規定。
    不過……即使長大了,畢業於哪所大學,年收入多少,對地位的爭搶也不會消失……
    “嘛,我會小心的。謝謝你的忠告,銀次。”
    話雖如此……不管被誰盯上,我也不會在第二次青春中畏首畏尾的。
    一直害怕別人的攻擊,而什麽都不做,結果就是灰色的青春時代,是無法放棄奴隸身份的社畜時代。
    我要按照自己的願望行動。
    為了這次不後悔。
    *
    然後……就在我下定決心的當天,那家夥出現了。
    “喂,死宅新濱,來這邊。”
    午休時間,我在自動售貨機前拿出錢包時,他對我說。
    (這家夥……是火野嗎!)
    我立刻想起了這個邋遢地穿著製服、戴著耳釘的小混混的名字。
    這家夥總是以膽小的學生為目標,說:“喂,給我點零花錢唄,我們是好朋友吧?”,對方表現出拒絕的意思時,則說著:“啊!?你這家夥瞧不起我!?”,用恐嚇的表情威脅對方。
    我還清楚地記得,在學校裏遇到這家夥時,被嚇得臉色慘白的感覺,以及他抓住我的胸口怒吼的恐懼。
    對當時的我來說,這家夥是很恐怖的對象,讓我害怕得偷偷摸摸地躲起來,生怕被他碰到——
    (一點都不可怕呢……)
    對麵眼前這個毫無品位的耳環男,我感受不到絲毫壓迫感,甚至想問問自己當時的恐懼是從何而來。不僅如此,高中生就打著耳洞,這樣的反抗心理讓我感到十分的孩子氣,不禁微微一笑。
    “真是在一個好地方遇上了啊。喂,今天也給我這個朋友點零花錢唄,新濱。哦,差點忘了還有午飯錢。”
    火野一臉不屑地看著我。事實上,當時的我對這家夥來說,隻是低人一等的冤大頭。但是——時代變了。
    “哈?我肯定不願意啊。為什麽非得給你錢不可?”
    “什……!?”
    火野沒想到我會拒絕得這麽幹脆,露出吃驚的表情。
    “開什麽玩笑……!你以為你能站在這種立場說話嗎!?講這種自大的話要挨打的!”
    “煩死了。誰陪你玩那不良少年遊戲啊。”
    “遊、遊戲……?你小子,真的要惹我生氣嗎!”
    “就是遊戲吧?本來你就隻會把自己打扮成很潮的不良少年,明明連動手打人惹出麻煩的勇氣都沒有。”
    是啊,當時的我並不知道,現在回想起來,我完全沒聽說過火野到底揍過誰,也沒有反抗過老師。現在冷靜地觀察下他,也不像是盛氣淩人的真正的不良少年。
    “因為要錢的金額太大也會出事,所以輪流從幾個膽小的學生那裏把小錢卷走,這樣就不會出大事,對吧?這麽小氣量的家夥怎麽叫喚都不可怕呢。”
    “什、什麽……!我、我要殺了你!你這個死宅新濱,居然瞧不起我!你知道後果嗎!”
    果然被我說中了,火野氣得滿臉通紅。他用他拿手的大音量恐嚇我,但我已經不會臉色蒼白了。
    在過去的社畜生活中,上司們對我進行過各種各樣的威脅。
    “這個事情你來做吧。不然你的工作評價……懂了嗎?”
    “跟我來。從明天開始,你的工作就是在地下倉庫裏做著幾年都搞不完的物品整理。”
    “快說沒有職權騷擾是事實!否則的話,其他人就要說你是職權騷擾的主犯了!”
    一回想就有許多醜惡的事例,但在公司這個小小的世界裏,掌權者們的力量是巨大的,我常常忍不住流淚。
    (與他們相比,眼前這家夥隻是個對我沒有任何懲罰能力的小鬼。不管怎麽大吼大叫都不足為懼。)
    “那你要幹啥?要打人就快點動手。來啊,怎麽了?有人因為騷亂過來了,就不能打了?明明那麽凶,卻害怕停學或退學嗎?”
    “你、你這個死宅……別小瞧我!”
    火野向我伸出手。
    如果他能因我挑釁而揍我,那真是太好了,但他瞄準的是我買果汁之前拿在手裏的錢包。
    他搶走了老媽給我的裝著三千日元的錢包。
    “哈!作為你說話太狂妄的懲罰,今天就把你的錢包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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