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放學後與憧憬的少女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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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砸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午的課結束後,我在極度的後悔中走在放學後的走廊上。
    感到頭疼的原因,當然是午休時和火野的那件事。
    (人生中第一次那麽生氣呢……都不知道自己能喊得那麽凶)
    不過,我覺得那也沒辦法。
    走上社會後,才知道在父親早早去世的家庭裏,母親是多麽辛苦才養活我們兄妹倆。
    一個沒幹過活的小鬼,竟然堂而皇之地搶走老媽給的錢。雖然不是很嚴重,但還是忍不住發火。
    (不過火野也就是個小人物,我不覺得他會報複什麽……但要是謠傳我和不良少年吵架,就麻煩了……算了,過去的就不再考慮了。)
    不管怎樣,也不能選擇眼睜睜地看著錢包被搶走。
    (好,換個心情!現在我要和紫條院一起做圖書委員的工作了,在這重要的時間裏必須集中精力!)
    這麽決定後,我打開圖書室的門——
    紫條院站在窗邊,眺望著放學後的景色。
    日落時分,陣陣和風吹拂著少女的黑發。
    精致的麵容、熠熠生輝的秀發與靜靜佇立的身姿——都是那麽地美麗。
    (回來了……記憶中的景色)
    我寶石般的回憶——第一次與紫條院有交集的地方,也是放學後的圖書室。我現在再次進入了那本應該永遠回不去的美好記憶中。
    “啊,新濱君!辛苦了!”
    “啊,辛苦了,紫條院。不好意思,久等了嗎?”
    “不,我才剛到!”
    像約會碰頭時一般的對話,讓我感到了小小的幸福。
    嘛,前世連一次約會都沒經曆過就結束了……
    “好,那就快開始吧!那個,首先整理下書吧?”
    “好的,有一本閃閃發光的新書剛送到哦!”
    伴隨著紫條院充滿幹勁的聲音,工作開始了。
    前世的我還沒有勇氣和美少女堂堂正正地交談,但現在的我擁有了不可同日而語的強韌心理素質,能夠作為圖書委員的搭檔順利地交談。這讓我非常高興。
    *
    “到期了還不還書的人又有很多呢……”
    “這家夥和這家夥……大概是慣犯吧。”
    工作的過程中,我漸漸想起來,圖書委員的工作相當多,有上架新書、整理書庫、寫日誌等等。
    現在要著手解決的是如何處理借書後不按時歸還的人。
    “怎麽辦呢……至今為止我聯係過好幾次了,但還是有些人遲遲不還。”
    “完全是瞧不起我們這邊啊……好,幹脆就和叫迷路的孩子一樣,在午休的時候把名字曬出來,再說:‘請把書還回來!’吧。”
    “誒,誒誒!?那些人都是些難纏的人哦!這樣做的話他們會不會非常生氣?”
    “總之首先,警告他們:‘要是這星期還不還現在借的書,就在校內廣播裏報出你的名字。’然後如果繼續無視還書期限的話……就真的這麽做。”
    在公司的客戶中,也有滿不在乎地違背指定了的截止日期或約定的人。
    而且那些人一般都輕視我,就算我說:“請好好遵守約定!”也隻會被無視或搪塞。
    要是放他們不管的話,我的工作就會被耽誤,上司就會生氣。
    於是我不僅對那位不守信用的員工,還加上他的上司和周圍的同事,都發郵件說:“和你們那邊的員工約好的事情期限過了,怎麽說?”
    這樣做總是效果拔群,他趕忙就會把約好的文件發過來。
    即使是輕視我的摸魚員工,要是在自己的公司裏被認為“這家夥是個不受信用的人”,也會受到很大的打擊。
    “嘛,要是真得那樣做的話,點名廣播就由我來做吧,有什麽糾紛也會和你商量的。等著看人氣新刊的學生很多,獨占不還的話,我可不能放任不管。”
    “…………”
    誒,紫條院沉默了……?
    糟、糟了!出於社畜的思考提出的方案,對於高中生來說手段太過激了,讓她聽傻了!?
    “……真的,不像是新濱君呢。思維和語言,都非常有力……”
    “是、是嗎……”
    看來不是被嚇傻了,隻是被我判若兩人的變化驚到了,這也正常。畢竟,從那時算,我的內在多了十四年。
    “是啊,不過……我覺得你還是新濱君。”
    “誒……?”
    我沒聽懂她的話,眨著眼睛,紫條院則輕輕笑著。
    “新濱君從之前開始,就因為受歡迎的書被借出,同學們失望而感到沮喪。”
    她口中描述的,是性格陰暗、沉默寡言的高中時代的我。
    “還有在整理書和卡片的時候,為了讓下一個人用起來方便,努力把髒了的書弄得漂漂亮亮的……保留了這份溫柔,而又變得成熟,我覺得很棒。”
    “……紫條院……”
    完全沒有預想到的這句話,在讓我驚訝的同時,也讓我內心發熱。
    高中時隻是個陰角的我,居然被這樣看待……。
    “話說回來,隻要改變說話方式,就能變得像另一個人似的成熟,真是令人驚訝。不知為何我也想試試……!”
    “誒?但紫條院已經很開朗了吧?”
    天然的少女一本正經地希望改變形象,到底是想改變什麽呢?
    “那個,其實我一直被父母當做小孩子看待……我父親有時會有點過度保護我,所以我想培養自己成熟的氣質!”
    紫條院緊握著雙手說到,我苦笑了一下。
    她對大人的憧憬,以及一本正經的上進心非常令人欣慰。
    不過,對於討厭大人的我來說,還是希望這最後的童年能夠再長一點。
    “唔……新濱君,你的表情是不是像是在看一個努力踮起腳尖的小孩子?”
    “哈哈哈,不不,沒那回事。”
    紫條院可愛地鼓起臉頰,我笑著蒙混過去。這種時候能立刻掩飾住表情,是大人的強項,也是狡猾之處。
    然後——回憶就這樣繼續著。
    紫條院對自己的職責真的很認真,再加上我這個一看就是能夠榨幹自己的社畜,不知不覺就超額完成了工作。
    雖然在過勞死後隻過了一天的體感時間,但和那個黑暗的職場完全不同,這份工作甚至讓我感到喜悅,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
    *
    “呼,還真是時光飛逝啊……”
    圖書委員的工作結束了,我把鑰匙還到教師辦公室後,獨自走在暮色漸濃的走廊上。紫條院說著:“辛苦了!明天見!”打了個招呼就先回去了,應該已經離開校舍了吧。
    “第二次的青春……第二次的高中生活嗎……”
    從早上到現在,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可以說是波瀾壯闊的一天。現在這樣一個人冷靜下來,就像走在相冊中世界裏一樣,切實地感受著這份奇跡。
    (不過……紫條院真是個好人啊。越聊越讓人歡喜。)
    雖然今天隻是第一次好好對話,不過那純真的笑容真的很耀眼。那份美麗和孩子般的天真之間的反差,有點犯規。
    我想,要是能繼續這樣和她搞好關係就好了。
    能把我當做好朋友的話,沒有比那更開心的事了。
    “咦……?”
    突然,我對自己的思考產生了一種難以言表的違和感。
    好像有什麽偏差,好像嚴重地搞錯了什麽——
    不過並不清楚到底是什麽,讓我對自己很困惑。
    怪了,我到底是……
    “……不是說過了嗎!你有聽嗎!?”
    (!?什、什麽?對麵走廊傳來的女生的聲音……)
    突然傳來的怒吼聲打斷了我的思考。
    (有人在受到強烈的責備……紫條院!?)
    我從聽到聲音的走廊拐角處探出身子,看到紫條院被三個女生圍著不知所措。
    “呃、那個,對不起,你們的意思我不是很……”
    “哈!怎麽不明白!明明那麽不懂分寸!”
    (那些家夥……辣妹花山和她的跟班啊!不是些總是炫耀自己讓男人給了多少錢的bitch嗎!)
    花山是另一個班的,但我對她的印象很深刻,還記得她的名字,她是個以男友和錢為中心的典型的bitch係辣妹。
    (那些家夥最討厭比自己可愛又受男生歡迎的女生了……大概是擅自敵視紫條院,在對她百般刁難吧)
    恐怕是她們在教室裏談笑風生的時候紫條院正好路過,趁沒人看見就把紫條院攔了下來吧。
    “不好意思,不懂分寸指的是什麽……”
    “這就是你不懂分寸的地方!哈!裝模作樣,每天向男人獻媚!真下頭!”
    “對對!小美智說的對!真是不懂分寸!”
    不過,“不懂分寸”真是在刁難人的時候很方便的詞匯。
    這是一句找茬特化的語言,給人的感覺是,明明隻是自己不喜歡,但卻說對方的舉止有問題。
    “明天開始不要再
    小說
    吸引男生了。頭發也要符合中學的校規剪得很土,也不要化妝。請你和男人保持距離活下去。”
    “誒?但我沒有化妝……”
    “~~~~!你這個……!”
    化著妝的花山似乎對紫條院的不化妝發言感到不快,把手伸向紫條院的胸口,想要抓住她。
    “喂,住手。”
    我看不下去了,衝過去喊了一聲,製止了山花。為了保護紫條院不受暴力,我站在她麵前。
    “新濱君……!”
    “哈?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同班的陰暗死宅?別礙事,快滾開!”
    花山好像是學校的上流階層,一看到我這個“下層”的人,就喊我別礙事。
    (不管到幾歲都對付不來這種女人啊……)
    對自己的長相很有自信,把工作推給男人,或者是向上司獻媚,得到特別待遇的女職員,我見過不少。
    而且,那些家夥會以“我很可愛,所以很特別!”作為理由生活,無法容忍比自己可愛的女性的存在,一下子就會走向欺淩。
    (哇……即使有著大人的心理,對付這種人也很胃疼……就算以理服人,也會馬上把自己化作悲劇中的女主角,開始被對方報複)
    “剛才,你是不是想抓住紫條院?別幹那種事。”
    “跟你沒關係,快消失。咋啦咋啦?漫畫看多了,以為隻要保護女生就能和她交往嗎?哈哈!”
    真是個沒品位的女人。
    算了,這時候的應對方法已經定好了。我可是未來人,手牌從一開始就有了。
    “對了,花山同學,你最近有沒有去過車站北邊的繁華街?特別是在五丁目的賓館前附近,我經常看到你在那裏和上班族聊天呢。”
    “……!?”
    花山的臉色隨著衝擊變得慘白。
    那是當然的。她平時就在那裏假裝向大叔提出援助交際,錄下對話並拍照後,勒索封口費。
    這當然是相當可怕的行為。一旦暴露,就有可能被退學。
    “你小子……!你為什麽……!”
    “稍微有點機會就了解了一下,花山怎麽賺的零花錢。”
    知道的機會當然是在未來。
    這家夥在高三時因為援交威脅的事暴露而被退學,還上了新聞。
    當時學校裏一片嘩然,詳細情況我記得很清楚。
    “我倒也不想怎麽辦那件事,不過,要是繼續糾纏紫條院的話,我的大嘴巴就管不住了哦?”
    “嘁……!你可千萬不要說漏了!要是說漏了,我就告訴男朋友殺了你!”
    花山丟下這句話,轉身迅速離開了。
    “誒,等等,怎麽了小美智!?”
    “啊啊可惡,這些家夥已經夠了!”
    花山的跟班一臉驚訝地跟在她後麵,沒人知道她撂下的這句話是在說什麽。
    (哎……就算我不說,一年後也會被發現然後退學的啊!)
    未來來臨之時,我知道花山會像被判了死刑一樣的絕望。我眼睜睜地目送什麽都不知道的援交欺詐女的背影離去。
    *
    (哈、累了……那家夥雖然有很多問題行為,但我還是保住了她在周圍人麵前的麵子,畢竟手握醜聞很有意思。)
    我的辣妹係同事經常會把工作推給我,隻要我一抱怨,就說“新濱君把工作推給我!”“我被性騷擾了!”這是讓我束手無策的解決方法。
    有次那家夥說著:“媽媽生病了,想請假!”,卻讓我在社交網絡上發現她把請假當作休假來過。我稍微暗示了一下,她就冷汗直流,從那以後就不再幹涉我了。
    “那、那個……謝謝你,新濱君……”
    一直關注著事態發展的紫條院怯生生地向我道謝。
    “啊不,沒什麽大不了的。我隻是很吃驚聽到有女生在本該空無一人的教學樓裏大吼大叫,就過來了……還好事情都解決了。”
    “給你添麻煩了很抱歉……不過真的幫了大忙了……”
    紫條院的臉色很差。
    這也是當然的,跟那些不講道理的家夥糾纏在一起的感覺一定很糟心。
    “……紫條院,有車來接你嗎?”
    “誒?不,雖然父親勸我坐派的車回去,但我想和大家一樣放學,所以總是普通地走路回家。”
    “這樣啊。那麽,那個……時間很晚了,我、我送你回家吧。”
    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其實緊張得冷汗直流。
    雖說多虧了經曆過社畜時代,現在的我擁有和前世的高中生時代無法相比的強大內心……但處男總是可悲的。
    因此,在對女生——而且是憧憬的紫條院,說“我送你”這種像漫畫或電視劇裏的主人公說的話,是需要傾注精神的力量和勇氣的。
    但我想那麽做。
    讓麵色蒼白的紫條院在這麽晚的時間一個人走回家,作為一個擅自將她定位為青春的寶石的男人,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啊,可以嗎?不給你添麻煩的話,我很高興!”
    如果被說不願意一起回家的話……這樣的恐懼,被紫條院綻放出的笑容驅散了。
    雖然我很高興……但昨天還是陰角的男生說要送她時,露出的這份笑容。她真的是天使嗎?有點太天然了,讓人擔心……
    總之——我和紫條院的放學活動就這樣開始了。
    *
    “《ブレイダーズ!》真的是超級超級棒啊!第一部最後的時候,即使以世界為交換,也要保護那個人,下定決心,念出ダークスレイブ的時候,我都淚流滿麵了。”
    “那裏真的淚目!之後以為一切都結束的時候,結果結局卻反轉了!真的超棒……!”
    //沒想出來這個日文名a的是哪部作品
    “對對!就是那樣!”
    和女生兩個人在街上走著。
    在社畜時代,我也曾在出差或聚會時遇到過這種情況。
    但是,我並不具備和異性聊天的技巧,語無倫次的糟糕交流讓對我的印象變得更糟。別說關係變好,甚至被認為是“既無趣又靠不住的家夥”,影響了之後工作上的合作。
    於是我想到一個秘訣。
    我一聊起自己的興趣愛好,不管是遊戲還是輕小說,心情就很好。
    既然如此,對女生也依葫蘆畫瓢,不就好了嗎?就是這樣一個秘訣。
    (這確實效果拔群……不管是女生還是上司,隻要讓他們盡情談論自己養的寵物或是支持的棒球隊,大家的心情就很好。我隻是隨聲附和而已,不需要什麽巧妙的說話技巧。)
    “然後呢,主人公那時候……!”
    實際上,紫條院看上去相當開心。
    她好像很渴望能和我聊一聊輕小說裏喜歡的場景,滔滔不絕地說著。我不是很清楚她的交友關係……難道身邊就沒有能說會道的亞文化係女生嗎?
    “太好了。感覺你很有精神了。”
    “啊,是啊,總覺得一直聊著喜歡的事情,心情也變好了。”
    這比什麽都好,那種騷擾集團就像一場人心無法理解的災難,要趕快忘掉它,做些自己喜歡的事來治愈心靈。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就會像我的同期員工一樣患上精神疾病。
    “那個,剛才真是幫大忙了……其實我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但怎麽也適應不了……”
    “誒……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好幾次?”
    “嗯嗯,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就有女生屢次三番地跟我說,說著‘不懂分寸’‘礙眼’這樣的話。”
    小學一年級……怎麽會有人在六歲就講這種話……
    女人真是可怕……
    “講實話,我不知道她們想要我做什麽……但我能感覺到她們非常討厭我……很恐怖。真的,新浜君能來真是太好了……”
    紫條院抬頭看著我,表情就像一隻訴說不安的小狗。這個殺害處男的舉動,讓我感到一陣胸悶,但我忍耐了下來。
    (不過……原來如此,紫條院無法理解自己被糾纏的理由,她好像不會對別人產生強烈的嫉妒之情。)
    “是啊……為了今後著想,我覺得紫條院還是先了解一下會被花山這樣的家夥牽扯進去的原因比較好。”
    “誒?新濱君明白嗎?那請一定告訴我!要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我想改正!”
    紫條院用充滿期待的眼神說。
    “我知道了。原因就是——紫條院又漂亮又溫柔。”
    “誒……?”
    “也就是嫉妒。因為大家都沒有紫條院那樣的可愛和溫柔,所以羨慕得不得了。”
    “誒,不,你說什麽呢!我這種人……!”
    “不,怎麽看都是個美人。我覺得這一點你該有自覺。”
    我認為拐彎抹角地說也沒有意義,就把事實直截了當地告訴了她。
    促進她的自覺,是為了讓認真的紫條院不再煩惱。要是繼續下去,不知道被糾纏的原因,就會想著:“是不是自己有缺點?”而很痛苦。
    “所以說,紫條院並沒有錯。聽好了,來複述一遍:‘我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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