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缺大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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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啊——!”
    激動的喊叫聲中,一條條海船如同一支支離弦之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進海灣,繼而衝上海岸,穿著打扮得奇奇怪怪的無數海盜如同下山猛虎,爭先恐後的跳船上岸,紅著眼睛衝向停靠在岸邊的劉安雲船隊。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
    劉安雲與範清濟等宵小鼠輩絕望哀號,一邊嚎啕大哭一邊拚命的磕頭求饒,然而海盜們卻毫不留情,揮舞著雪亮的砍刀上下翻飛,不過片刻時間就把劉安雲等鼠輩砍成肉塊,繼而剁成肉醬。
    女人的哭喊聲音同時在船艙中響起,得意的吼叫著,海盜們爭先恐後的把一個個女孩子衣服撕開,迫不及待的按在船艙裏當眾發泄獸欲,眾多女孩子雪白的肌膚在船艙中晃動,香豔無比。
    與此同時,一匹匹五顏六色的絲綢也被搬出了貨艙,然後是一箱箱沉甸甸的雪亮紋銀,海盜們還十分遵守諾言,把小山那麽高的絲綢和錢箱搬到了何俊麵前,何俊在銀子絲綢山哈哈大笑,“發財了!發大財了!”
    “老爺,醒醒,快醒一醒。”
    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傳來,將福寧總兵何俊何將軍從美夢中喚醒,睜開眼睛看見是侍寢的小妾打擾了自己的好夢,何俊頓時就有些來氣,還抬手就抽了小妾一記耳光,怒道:“吃錯藥了?什麽時辰就叫醒我?”
    “老爺,是你吩咐奴婢一定要在卯時三刻叫醒你的,說你今天有重要的大事要辦。”
    小妾捂著臉委屈的解釋,何俊也這才想起今天要帶著福寧水師送黃仕簡回福州,是交代過小妾一定要按時叫醒自己,忙摸了一下小妾算是補償,然後趕緊起身洗漱,做好率軍離港的準備。
    不一刻,副手來到了何俊的麵前,行禮說道:“稟將軍,按你的吩咐,弟兄們都已經做好了出發準備,隨時可以登船出海。”
    何俊滿意點頭,說道:“很好,和我去拜見老軍門,然後和他的船隊一起出海。”
    讓何俊意外,來到了福州水師的駐地時,本應該在今天辰時三刻出發的福州水師士兵,竟然還在營地裏自由活動,絲毫沒有任何準備出發的跡象。何俊的副手也看出不對,疑惑說道:“不是說辰時三刻走嗎?怎麽所有東西都沒有收拾?”
    這個疑問一直持續到何俊見到黃嘉謨,見何俊來到麵前,沒等何俊開口詢問原因,黃嘉謨就主動說道:“何將軍,出了點小意外,我爺爺昨天晚上感覺有些不舒服,想在福寧這裏休息幾天,所以今天我們就不走了。”
    “原來是這樣。”
    何俊恍然大悟,然後就好象很有良心的趕緊說道:“少將軍,老軍門病得是否嚴重,要不要末將去城裏給他找郎中?還有,能不能讓我拜見和探望一下老軍門?”
    黃嘉謨搖頭,說道:“我爺爺不是生病,隻是不舒服想休息幾天,他吩咐了不想見客。還有……。”
    說到這,黃嘉謨頓了一頓,然後語氣難得嚴厲的說道:“還有,我爺爺要你多派斥候出海,嚴密巡視周邊海域的動靜,如果再出現讓海盜來水師駐地附近打劫民船的情況,軍法難饒!”
    做為黃仕簡的直係下屬,黃嘉謨轉達的命令何俊當然不敢不聽,所以何俊也隻能是趕緊點頭哈腰的答應,然後轉向自己的副手吩咐道:“去叫弟兄們解散休息,今天不出海了。還有,多派斥候出海,嚴密巡視周邊海域。”
    就這樣,因為黃仕簡的偶感不適,福建水師主力返回福州的計劃被迫取消,同時原本已經在碼頭上排好隊準備上船的福寧水師士兵也就地解散,同樣放棄了出海給黃仕簡送行的計劃。
    對此,紀律渙散的福寧水師士卒倒是普遍感到開心,慶幸不用出海遭受風浪之苦。可是已經來到了烽火鎮附近的鳳尾幫海盜卻納了大悶,在海浪中左等不見清軍水師離開烽火鎮,右等也不見駐紮在烽火鎮的兩支清軍水師滾蛋,還因為清軍加強了巡視的緣故,不得不一再後撤以免發生意外。
    坐立難安的等到了下午接近申時,仍然還是不見清軍水師有什麽動靜,林彩徹底忍無可忍,咆哮道:“馬上派人去和何俊聯係,問他是不是在耍我們?說好了要給我們創造機會,怎麽到現在了還沒走?”
    直到天色徹底全黑,去與何俊聯係的信使才回到林彩和莊有美麵前,垂頭喪氣的稟報了具體原因,林彩等海盜頭目聽了當然是破口大罵,對破壞他們發財大計的黃仕簡恨之入骨,可是又毫無辦法——鳳尾幫的實力再怎麽強橫,也不可能鬥得過清軍的福建水師主力不是?“
    還好,信使又向林彩稟報道:”幫主,何俊還讓小的告訴你,讓你耐心等上幾天,黃仕簡走了以後,我們繼續按原計劃行事。”
    沒有任何選擇,林彩隻能是垂頭喪氣的點頭,向其他的海盜頭目吩咐道:“都聽到了吧?隻是一個意外,耐心等吧,讓銀子和絲綢在那個台巴子手裏多放幾天。”
    林彩和莊有美等人急,何俊比他們更急,接下來的兩天,何俊每天都以探望黃仕簡為由去探聽動靜,想要打聽黃仕簡祖孫什麽時候滾蛋,然而病情嚴重的黃仕簡卻始終閉門不見,每次都是黃嘉謨出麵打發何俊,同時黃嘉謨也閉口不提什麽時候回家。
    最後,聽手下說劉安雲的海船馬上就要修好時,何俊隱約感覺不妙,也終於忍無可忍的向黃嘉謨問道:“少將軍,末將鬥膽問一句,末將應該在什麽時候準備送你們出港?”
    “怎麽?這麽希望我們趕緊走?”
    黃嘉謨的反問明顯帶著不悅,何俊趕緊找借口解釋,黃嘉謨則懶得聽他的解釋,揮手打斷道:“可以準備了,我們明天辰時三刻出發。”
    何俊鬆了口氣,忙表示自己一定要親自護送黃仕簡祖孫返回駐地,然後一邊急匆匆的命令自己率領的軍隊做好出發準備,一邊迫不及待的派人去和鳳尾幫的眼線聯係,讓鳳尾幫做好出發的準備。
    當天下午,消息順利送到林彩等人麵前,早就望眼欲穿的林彩和莊有美等人聽了這個喜訊,自然是興奮得手舞足蹈,急不可耐的吼叫道:“叫所有弟兄全部做好準備,把刀子全都給我磨亮!明天去烽火鎮發財!”
    “發財——!”
    激動的喊叫聲迅速響徹鳳尾幫船隊,然後經過了一番緊鑼密鼓的仔細準備後,才剛到了下半夜,鳳尾幫船隊就冒險來到了烽火鎮附近埋伏,隻等兩支清軍水師出港離開,就馬上衝進海灣洗劫劉安雲的船隊——聽說劉安雲的船隊裏有不少女人,林彩等人還早早交代要盡量多抓。
    黃仕簡祖孫這一次終於沒有讓鳳尾幫失望,巳時才剛過半,裝扮成漁民去監視清軍動靜的海盜探子就來到了林彩等人的麵前,稟報道:“幫主,官兵的水師走了,黃仕簡那條老狗帶的福建水師主力,還有何俊的福寧水師船隊,全都出港往南去了。”
    “太好了!”
    林彩樂得直接跳了起來,激動大吼道:“打旗號,出發,去把那個台巴子的銀子、女人和絲綢全搶了!”
    “幫主,你瘋了?”
    探子驚叫了起來,說道:“去搶那個台巴子的船隊,我們有幾條命?”
    “什麽意思?官兵的水師不是都走了嗎?去搶他們有什麽危險?”林彩徹底懵了。
    “官兵是走了不假,可是那個台巴子的船隊也一起走了!現在他的船隊有兩支官兵的水師保護,我們敢搶嗎?”
    探子的回答讓林彩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難以置信的追問和確認了這個消息,林彩頓時就象殺豬一樣的嚎叫了起來,“怎麽這麽巧?我們怎麽這麽倒黴?怎麽那個台巴子的船,恰好在官兵準備出發的時候修好?”
    “幫主,怎麽辦?難道我們這一趟要白白辛苦?為了這個買賣耽擱了這麽多時間,我們太不劃算了啊。”在場的海盜小頭目紛紛表達起了不滿。
    林彩咬牙切齒的琢磨,許久後,林彩還不死心的吼叫了起來,“悄悄跟上去,隻要那個台巴子的船隊跟不上官兵水師的船隊,就馬上下手!”
    …………
    同一時間的清軍水師船隊中,何俊也是雙眼噴火的怒視著旁邊的劉安雲船隊,心裏不斷大罵的劉安雲邪門運氣,竟然能夠恰好在黃仕簡準備返回福州前修好船,蹭到兩支清軍水師的免費保護。
    也和林彩一樣,何俊同樣無比希望劉安雲的船隊跟不上清軍水師,被清軍水師拉開距離——這一點還真有很大可能,因為劉安雲的船隊船隻大小不一,尤其是三條一等海船因為比較笨重的緣故,極有可能跟不上清軍戰船的速度。
    很可惜,何俊的希望很快就變成了絕望,黃仕簡率領的福建水師主力也不知道是吃錯了藥,還是閑得沒事幹,竟然始終保持著半張帆的狀態均速南下,始終保持著與劉安雲的船隊處於同行狀態。www..net
    頂頭上司都不急著趕路,身為下屬的何俊當然也不敢帶著船隊全速前進,主動拉開與上司船隊的距離,所以沒辦法,何俊的船隊也隻能是充當著劉安雲的免費保鏢,滿肚子不樂意的變相護送劉安雲南下。
    何俊也不肯死心,接近傍晚時,何俊乘小船擺渡到了黃仕簡的旗艦上,還成功的在船艙外單獨見到了與自己有著眾多利益往來的黃嘉謨,然後迫不及待的問道:“少將軍,出什麽事了?風向這麽好,為什麽我們的船隊還走得這麽慢?”
    “爺爺的吩咐,我也沒辦法。”黃嘉謨把責任全都推給了自己的祖父。
    看看旁人離得比較遠,何俊幹脆湊到了黃嘉謨的耳邊,無比露骨的對黃嘉謨說道:“少將軍,老軍門一會肯定要休息,到時候你隻要吩咐船帆全開,甩開那個台巴子的船隊,我們就有機會發財了。”
    黃嘉謨的表情非常古怪,半晌才答道:“我爺爺有吩咐,說是他的身體還在有些不舒服,回去的路上隻許半張帆,免得影響到他的休息。”
    “等老軍門睡著了再張全帆,老軍門不會知道。”
    何俊點撥黃嘉謨的時候,黃仕簡突然走出了船艙,何俊不敢怠慢,趕緊上去行禮,黃仕簡則順口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回稟老軍門,末將是過來向你稟報一件事。”
    何俊找借口,像模像樣的說道:“福寧水師也有一段時間沒有長途演練了,末將想借著這個機會把這事順便辦了,所以想請軍門允許,讓末將率領福寧水師護送你返回福州。”
    “很好,老夫也正有此意,你到了福州後,老夫對你還有其他安排。”
    黃仕簡一口答應,何俊趕緊道謝,又向黃嘉謨連使眼色,黃嘉謨卻非常意外的沒有發現何俊如同殺雞抹脖子一樣的暗示,何俊無奈,也隻能是抱著一線希望回到福寧水師旗艦,還一再交代福寧水師的船隊一定要保持船速,不能遠離黃仕簡的船隊。
    還是抱著一線希望,第二天才剛睜開眼睛,何俊連鞋子都來不及穿,馬上就衝上甲板查看情況,結果看到劉安雲的船隊依然還在清軍水師的船隊蹭保護後,何俊還忍無可忍的大罵了起來,“黃嘉謨,你的腦袋是豬腦子嗎?這麽好的發財機會,你居然也能給我錯過!”
    忍無可忍也必須得忍,被上司綁架,何俊也隻能是乖乖的帶著福寧水師給劉安雲充當免費保鏢,結果在清軍兩支水師的同行保護下,劉安雲的船隊自然是一路暢通無阻,遊蕩在海麵上的大小海盜沒有一個不是趕緊夾著尾巴逃命,連正眼都不敢看一下劉安雲的船隊。
    水澳幫的海盜船隊也是一樣,雖然通過各種渠道探聽到了劉安雲的動向,還早早就埋伏在了福州附近準備動手搶劫,可是看到有兩支清軍水師與劉安雲同行後,林亞孫還是隻能乖乖吩咐道:“繼續埋伏,等那個台巴子橫渡黑水溝的時候再動手!”
    繼續來看何俊這邊的情況,被迫保護著劉安雲的船隊來到福州進港後,鳳尾幫的使者也很快就來到了碼頭上與何俊聯係,何俊見了鳳尾幫的人還被嚇了一大跳,壓低聲音驚叫道:“你們瘋了?怎麽跟到了這裏?這裏是福州水師管轄的海域,出了事莪也沒辦法幫你們!還有,如果碰上了水澳幫,他們也得和你們拚命!”
    “沒辦法,那批貨太值錢了!我們的兩位幫助說什麽都不肯死心,所以堅持跟到了這裏。”
    鳳尾幫的使者無奈回答,又說道:“何將軍,我們在福州人生地不熟,探聽消息非常困難,所以打聽那個台巴子動向的事,就拜托給你了,隻要你能幫我們探聽到他們的出港時間和走什麽路,剩下的事我們辦。”
    何俊無奈答應,然後沒過多久,黃仕簡突然派人來傳何俊去和他見麵,何俊不敢怠慢,趕緊來到黃仕簡的提督府行禮,黃仕簡則開門見山的吩咐道:“抓緊時間補充飲水和糧食,明天帶著福寧水師陪老夫去一趟淡水。”
    “去淡水?”
    何俊差點沒有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驚訝問道:“老軍門,淡水那裏是柴大紀的防區啊,你怎麽要末將帶著船隊陪你去那裏?”
    黃仕簡麵無表情,說道:“淡水馬上要開海了,到那裏進港的船隻肯定會大量增加,所以老夫想過去看一看。之前你不是說想讓福寧水師做一次長途演練了,那幹脆就多走遠點,陪老夫去淡水,然後你的船隊直接回福寧,老夫帶著水師主力南下去柴大紀那裏看一看。”
    “福建的水師主力也要去?如果那個台巴子也乘機橫渡黑水溝的話,那我們豈不是又得給他做免費的保鏢?”何俊突然生出了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
    與此同時的福州碼頭上,來往的人群中,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神情複雜,正在凝視著劉安雲坐船上的一名美貌少女,旁邊的同伴誤會了他的意思,便低聲笑道:“幫主,是不是看上那小妞了?放心,隻要這筆買賣能做成,小的保證她是你的。”
    男子搖頭,低聲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覺得,她特別象一個人。”
    “象什麽人?”同伴好奇問道。
    “我的姐姐。”男子低聲回答道。
    “幫主,你還有一個姐姐?她現在在那裏?我們怎麽從來就沒有見過她?”同伴驚訝問道。
    “我十五歲的時候,就和我的姐姐失散了,後來我去找她,聽說她有可能被賣去了京城,然後就再沒有她的消息。”
    男子低聲回答,又神情十分溫柔的說道:“船上那個小姑娘,和我姐姐長得特別象。”
    第二天,讓這名男子與無數海盜欲哭無淚的事發生了,滿載著無數值錢絲綢和現銀的劉安雲船隊,竟然再一次與清軍的兩支水師一同出港,還就好象商量好了一樣,不約而同的開往了淡水方向……
    “黃仕簡,你這條老狗缺大德了啊——!”這是無數海盜共同發出的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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